苏清珞见贾瑚躲避的举动，眼眸闪了闪，朝湖边走了走，“从这小桥过去，就是紫竹院，要过去看看么？”
贾瑚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走在边上的苏清珞，“姑娘小心，今日刚刚下过下雨，湖边尚有些湿滑。”他顿了顿，略有些窘迫的说道：“我却不大会水，若是落了水，该是不好了。”
“你倒是仔细。”苏清珞轻笑了一声，“这路俱是走惯了的，不碍事。”说着心下却暗叹，真是可惜了，原想着自己假意落水，这湖边只他一人，定是要下水救护，到时候她自然能让他娶了自己的，只是如今他已然这般说了，她倒也不好再落水了。
苏清珞见贾瑚跟了过来，眼睛转了转，微微侧过头，对着贾瑚轻轻笑了笑，乱花之中，那笑容充满了魅惑。
贾瑚突然站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苏清珞疑惑的站住，他才吭吭哧哧的说道：“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情，不能随你去了。”说完转身就跑。
苏清珞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跑着离去人的背影，颇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她明明看到了贾瑚那张涨红的脸，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美貌的，那美貌就是她的本钱，她得意且为此而自豪。
可如今，看着这个扭头就跑的人，苏清珞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
第9章 旧事
贾瑚待跑到转角处，他才停了下来，回头朝来处看了一眼，嘴角饶有趣味的勾起了一丝弧度，他沉吟了片刻，直接朝着贾敏所在的牡丹院走去。
对于贾瑚的到来，贾敏并不感到惊讶，她扬了扬眉，略微勾了勾嘴角，道：“我还以为你会等到墨哥儿满月礼之后才来寻我呢。”
贾瑚虽然有些惊讶贾敏的直白，可却仍旧乖巧的给她行礼，道：“侄儿给姑姑请安。”
贾敏点了点头道：“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多礼。”
“侄儿有一事相求。”贾瑚说着给贾敏跪下来磕个头，道：“还请姑姑援手，救上一救侄儿。”
贾敏仔细的打量了贾瑚一眼，才说道：“你说吧。”
“还请姑姑为侄儿说一门亲事。”贾瑚低垂着头，眼睫毛颤了颤，看不清楚神色。
贾敏哈了一声，扬手做无奈状，轻笑，“你有父母为你操持亲事，更有祖母为你忧心，又哪里轮得到我来为你操心亲事呢？”
贾瑚弯了弯唇，看向贾敏轻声说道：“那如果是苏姑娘呢？”
“苏姑娘？哪个苏姑娘？”贾敏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珠云提醒，贾敏才反应过来，看向贾瑚的目光颇为不可思议，“哈，你在威胁我么？”贾敏斜靠在软榻上，将手中的礼单放下，摊手嗤笑道：“好呀，你娶呀。”
“姑姑……”贾瑚咬了咬下唇，苦笑了一声，道：“并非我逼迫姑姑，只侄儿连同父亲弟弟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巴巴的前来寻求姑姑帮助。”贾瑚头抵在地板上，声音都带着哭腔，他道：“老祖宗给侄儿说了门亲事，是二太太的内侄女，王家的姑娘。”
贾敏心中一动，看向贾瑚状似思索道：“是那唤作凤哥儿的么？”
“是她。”贾瑚微微侧过头，道：“那王家姑娘比琏儿还要小上一岁呢，又如何相配？”
贾敏微微往后靠了靠，拢了拢发丝，道：“那不挺好的么，王家与贾家是世家，同气连枝，联姻也是在所难免的。”
贾瑚苦笑了一声，“姑姑……老太太准备为父亲续弦了。”见贾敏不说话，贾瑚又道：“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没什么本事，只一张脸还瞧得过去。”他显然是极为不满意的。
“那么，你是想要我帮你回绝了王家姑娘？还是连同你父亲的亲事一并操心了？”贾敏颇为嘲讽的扬眉。
“侄儿不敢。”贾瑚连忙磕头，“侄儿不能娶那王家姑娘。”他咬紧了牙关，“她是二太太的内侄女，若侄儿娶了她去，那她必将更加亲近二太太。”他也不等贾敏发问，直接开口说道：“不瞒姑姑，侄儿在八岁时曾跌落府内鱼塘之中，差点没能救活，后来却是一游方郎中救活了侄儿。”贾瑚低垂着眼脸，轻声开口道：“那时候母亲刚刚去世，琏儿年纪又小，父亲不得老祖宗喜欢，终日里浑浑噩噩，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唯有二太太关心爱护侄儿，故此，侄儿自然更加亲近二太太，可谁知道，这不过都是二太太的鬼计！”
贾瑚显得极为气愤，他似乎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可自拔，“侄儿那时调皮，去荣禧堂寻珠儿弟弟玩耍，可巧二太太并不在屋内，等侄儿想要出门的时候，恰巧碰上二太太带着丫头婆子们回来，因屋内无人伺候，侄儿偷偷进来，害怕被发现，鬼使神差之间就躲了起来，可谁知道却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原来侄儿当初的那场落水，并非不小心，而是她们刻意为之，甚至连母亲的死亡，都同她脱不了干系！”
贾瑚越说越气愤，甚至目呲尽裂，双眼发红，“自那之后，侄儿夜夜不能成眠，可瞧着荒唐的爹爹，以及幼小的弟弟，侄儿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侄儿日日念书苦读，二太太每每瞧见，总是心疼的侄儿受累，原先觉得，这是二太太心善，只那时却觉得面目可憎，侄儿甚至想要撕烂那张伪善的面孔，可侄儿不敢，侄儿担心二太太知道侄儿知道了一切，到那时，她却是决计留不得侄儿。”
贾敏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贾瑚能走到如今，怕也是不容易。
“后来，侄儿去寻了舅舅。”贾瑚用袖子一把抹掉眼泪，“让舅舅教导侄儿学问，去岁才从青州回来。”
“真是岂有此理！”贾敏一拍桌面，看向贾瑚道：“你说的可都当真？”
“自然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侄儿愿化为厉鬼，永世不得安宁。”贾瑚双眼紧紧的盯着贾敏，认真的开口道：“侄儿此番前来，除请姑姑出手相助之外，尚有一事相告。”
“你说吧。”贾敏暗叹，看着眼前的贾瑚，她再一次想到了胤俄，你瞧，没有娘的孩子，这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呢，贾敏心酸的差点流了眼泪儿。
“侄儿听闻，江南甄家，似乎对姑丈有些意见，还请姑丈务必要小心。”贾瑚看起来很是慎重，“侄儿所言句句属实，甄家大姑娘是太子府上侧福晋，这些年甄家没少往太子府上送银子，可姑丈初被点为巡盐御史，这职位……”贾瑚抿了抿唇，轻声说道：“侄儿听闻，二太太同姑姑早有不合，侄儿担心……”
贾敏眼中精光一闪，摆了摆手，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说你愿求娶苏清珞？”
贾瑚不明白贾敏为何这般询问，面色有些发红，却仍旧点了点头道：“我不愿娶王家姑娘，只侄儿人微言轻，就连父亲自己的亲事自己尚且做不得主，又如何能让老太太改变想法呢。”
“呵，所以就将主意打倒了我身上了？”贾敏轻嗤了一声，“一来，你假意痴心一江南女子，将王家的脸面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二来，你若在林府同个丫头私通，那么必然会离间林府与四大家族的关系，让老太太同我心生嫌隙。三来，那王氏定会更加的怨恨于我，同二房再无和解的可能。”贾敏拍了拍手，笑道：“果真好计策。”
贾瑚满脸灰败，却仍旧倔强的挺着脖子，贾敏笑了片刻，看向贾瑚，道：“苏清珞乃姑苏人士，同林老太太是远亲，出了五服了，如今家中无兄弟姊妹，无父母亲缘，只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这样的女子，如何配的上你荣国府长房嫡孙的身份？”
“如此，岂不是更好？”贾瑚扬眉冷笑，“我宁愿娶个姑子，也不愿娶那王家姑娘！”他说话掷地有声，显然心中是有成算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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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择
贾敏将贾瑚打发走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半晌后她对着卷碧说道：“去，让人把苏清珞直接绑了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真是枉费了林老太太为她操心劳累的。
林如海正巧走来，看到贾敏让人绑了苏清珞，疑惑的询问道：“我听说贾瑚刚刚来过了？”见贾敏不搭理他，林如海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苏清珞她又是怎么回事？”
贾敏翻了个白眼，将湖边的事情说与他听，林如海闻言后，半晌没说话。
“她一个人也不容易，莫要太难为她了。”林如海直过了半晌，才轻声叹息。
“她不容易？她知不知道若真去勾起了贾瑚，这让外人如何说我们林家？！”贾敏犹自气愤，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还有贾瑚那蠢货！你真以为那贾瑚真心想要去娶她？别傻了，那贾瑚是何种身份？！荣国府长房嫡孙，又有王氏在后费心做鬼，什么女人没见过？那身边伺候的，指不定都是些什么人呢，他能真对只见了一面的苏清珞上心？呵，他这是逼我们呢，否则他不想娶那王姑娘，在京中大可跟房中丫头们胡搞，何必来林府呢？！”
林如海沉默了片刻，“你打算如何？”
贾敏得意的看了林如海一眼，哼哼的笑了两声，先卖了个关子，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清珞被人捂了嘴巴直接绑了过来，粗实婆子一把将她压在地上，苏清珞双腿磕在底板上，直接撞得眼泪汪汪的，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看向贾敏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你要做什么？！”
贾敏连看她都没看一眼，直接吩咐道：“拉出去杖毙。”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婆子拉扯着往外走。
林如海吓了一大跳，看了贾敏一眼，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疯了！”苏清珞瞪大眼睛，挣扎起来，骂道：“你敢！我不是你们府上的丫头，你怎么敢？！”
贾敏眯了眯眼睛，走到苏清珞身边，嗤笑道：“那又如何？你虽说是借住在林府，可其实如何，想必你自个儿心中亦是清楚的，我若想要你死，有的是法子，你且试试，若我今日杖毙了你，明日谁敢胡言乱语？”贾敏轻笑道：“你太小看一个手握权力的女人的能量了。”她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呢喃，“你说，若是你悄无声息的没了，谁又会为你去伸张正义，去为你主持公道？死了约莫也是白死的，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敢？”
贾敏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将苏清珞吓得险些呆滞，只眼中的不甘却更加的强烈，贾敏见她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却意味深长，她指了指侍立在边上的丫头婆子，哈了一声，道：“你指望她们么？”丫头婆子们俱都跪下来瑟瑟发抖，只觉得此刻的贾敏简直可怕的很，“她们都是府上的丫头，卖身契也都尽数在我手中，甚至她们的父母儿女亦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孤女去得罪我么？”
苏清珞瘫软在地上，却仍旧倔强的说道：“你残害同族，你以为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么？”
“堵得住。”贾敏不甚在意的说道，她重新回到椅子边上坐下。
林如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苏清珞看向林如海哭诉道：“表哥缘何要娶这般毒妇，我以为表哥行事光明磊落，可如今……”苏清珞梨花带雨，望着林如海的目光似乎充满了失望，“我真是错看表哥了。”
林如海面对苏清珞的控诉，只微微的皱了皱眉，“后宅之事，全由敏儿做主。”
苏清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跌坐在地上，满眼的绝望。
贾敏走到苏清珞的身边，手捏起她的下颌，轻轻的笑了笑，道：“看，这就是现状。”
苏清珞愣怔不过片刻，她直起身子，看向贾敏，道：“太太……”她咬了咬下唇，凝声问道：“太太若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贾敏扬了扬眉，倒是有些意外，能够立马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并且在混乱的状态下分析出自己并不想要她的命，这份定力倒也是难得。
林如海亦是看了苏清珞一眼，只听苏清珞苦笑道：“太太若真想要清珞的命，何必同清珞费这般口舌。”
贾敏扬了扬眉，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微拢，放在膝盖处，直接说道：“好，如今有两条路。”她看向苏清珞，从那丫头的目光中，她看到了强烈的不甘，对自己命运的不甘，以及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愤恨。
苏清珞虽与林老太太同族，只是林老太太是姑苏苏氏正经的嫡系小姐，而苏清珞却是个落魄户儿，家中只稍有田产度日，她父母死后，亦无兄弟相持，那田产也被人抢了去，苏清珞先前只听说过林老太太，她就千里迢迢寻了来，只求一线生机，林老太太见她可怜，将她留了下来。
“其一，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她做主，你嫁与程家，相夫教子，自此之后，同林家再无瓜葛。”贾敏伸出一个手指头，看向苏清珞，道：“你可愿意？”
“第二呢。”苏清珞咬了咬牙，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襟。
贾敏弯唇，斜挑起眼角，“这第二嘛……”她看着指甲上丹蔻，手指轻拭了拭，才柔声说道：“同林家脱离关系，以丫头的身份跟贾瑚进京，入荣国府。”见苏清珞紧紧盯着她，贾敏轻声说道：“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当真？！”苏清珞连忙问道。
贾敏扬眉，“自然是真的。”
苏清珞狐疑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疑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贾敏弯唇，伸出手指晃了晃，“你只要记住一点，你同林府没有任何的关系。”她看着苏清珞的双眼，心中嗤笑，真是个天真的丫头啊。
“我选第二条。”苏清珞硬着脖子，咬牙道。
“你不后悔？”贾敏扬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