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这件事同珂儿并无干系。”林珝有些焦急的开口说道:“是珝儿费尽心机才得珂儿姑娘另眼相待,还请婶婶莫要为难她。”
贾敏气笑了,指了指他道:“我为难她?”她翻了个白眼,又道:“她是甄家的人,甄家恨我要死,你觉得她对于我是恨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
“婶婶。”林珝蹙了蹙眉,道:“珂儿当年受了很多委屈,甄家于她早已经是陌生人了。”
“那她为何还要亲自去法场买下徐氏?”贾敏扬眉问道。
甄珂儿抿了抿唇,才轻声说道:“母亲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贾敏并不想听她解释,只是看向林珝扬了扬眉说道:“你如今也已成年,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你也明白。”她见林珝不说话,又道:“只是你的妻子毕竟是要与你共度一生之人,能够得你欢喜,自然是好之又好了。”她看了甄珂儿一眼,道:“若是之前,她身为甄家女,身份上配你却也是足够了的。”她顿了一下,扬了扬眉,又道:“可如今,甄家没了,若非之前她离了甄家,那么她此刻就是犯官之女,是要被发卖了的,或许可能没入官妓,她这样的身份,你也不在意么?”
林珝看了甄珂儿一眼,眼中流露出温情,他拉着甄珂儿的手,声音清淡却坚定,“侄儿不在意。”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贾敏,道:“侄儿识得珂儿姑娘,是因着她那一手的好厨艺,侄儿从未吃过有比珂儿姑娘做饭更好吃的人了。”
贾敏满头黑线,她抽了抽嘴角,实在没想到林如海这远房的侄子竟然还是个吃货。
林珝说起甄珂儿做的吃食的时候,简直就是两眼放光的样子,“珂儿姑娘不仅饭做的好吃,连人也那么好,她刚入苏州,很是受了些欺负,可她仍旧愿意将饭食给那些乞儿们吃。”
贾敏听她一项项的说着甄珂儿的优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这林珝眼中,这甄珂儿怕是在完美不过了的,她又何必去做那恶人,凭白的遭人厌烦呢。
罢了罢了,这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林珝亦是父母双亡,最是亲近的族人也就是林如海这个叔叔了,故此,林珝成亲的事,倒是落在了贾敏头上了,她倒是去见了徐氏一眼,见到贾敏之时,徐氏既没有吃惊亦没有羞愧,只是满脸的木然,她似乎对于甄珂儿的亲事丝毫不关心一般,只是如同个木头人一般,无喜亦无悲。
贾敏蹙了蹙眉,看了徐氏一眼,只觉得这个女人眼底藏着深深的仇恨,这仇恨让贾敏的心中一惊,脖间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又看了徐氏一眼,只见她眼眸微垂,不言不语。
这个女人留不得。
贾敏心下颤了颤,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若是留在这个女人,那么她将会面临很可怕的事情,否则将会后患无穷。
贾敏眯了眯眼睛,从林珝府内离开后,她坐在马车上微微闭了闭眼睛,颇有些头疼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她才低声对麦冬说道:“派人看着徐氏。”
麦冬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静柯沉吟了片刻才道:“主子在担心徐氏?”
贾敏满头紧蹙,点了点头。
“不至于吧,她已经什么都没……”静柯话还没说完,就慢慢的消了音,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低声叹了口气。
贾敏却是笑了,眉尖动了动,道:“是啊,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湿鞋,徐氏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变成现如今苟延残喘的老妪,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女,失去了家人,甚至失去了尊严,如今靠着她曾经随意欺辱,还自己女儿惨死的庶女活着,那真是比杀了她还让人接受不能。
可她为何却又隐忍了这一切,甚至能够得到甄珂儿的谅解,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的科三又一次挂在了直线上了!简直快要蠢死了!问题是我觉得我好像有认知错误,我就是觉得自己没动,可系统就是说我方向不稳,我怎么试我都觉得没动啊,这种认知错误要怎么改!
我觉得我还是放弃考驾照比较好,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减少一个马路杀手。
这两天我真的忙到飞起了!准备搬家,这两天各种跑市场买家电,还有什么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结果我还感冒大姨妈还光临,科三还又一次挂了,打击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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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游历
贾敏虽然不知道徐氏究竟有什么打算, 可林珝的亲事却是由她来操办,若是出现任何差池,都是她贾敏办事不利, 丢的也是林家的人, 同旁人无甚干系, 故此她只是让人看牢了徐氏, 也未多做其它。
大婚之事,具有旧例可循, 贾敏并不担心,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她翻看这手中的账册,听着管事媳妇的汇报,颇有些昏昏欲睡, 静柯垂眸瞧了一眼,对着几个管事娘子挥了挥手, 众人拱手躬身退出厅堂,静柯轻轻的从贾敏手中抽出账册,摇头轻笑了一声,知她这几日是有些累了, 也不敢太过于打扰, 为她盖了毯子,这才慢慢的从内室走出去。
刚出门,静柯就看到有婆子略显焦急的走了过来,见到静柯, 忙行了礼, 才低声禀告道:“徐氏藏了一把匕首。”她看了静柯一眼,连忙垂眸。
静柯眯了眯眼睛, 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打发走婆子,静柯才轻叹了口气,徐氏终究是不甘心,她低声咳了咳,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吵到屋内的人。
“阿柯。”贾敏清淡的声音传来,静柯苦笑一声,垂手走了进去,她低声说道:“是奴才吵到主子了。”
贾敏微微蹙了蹙眉,看向静柯略显得苍白的面色,低声询问道:“你这咳嗽也有段时日了,怎地还未痊愈?”她想要去摸静柯的脉门,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嗔怪道:“哪有主子为奴才诊脉的?”她眼中带着笑意,低笑道:“主子莫是忘记了奴才也是学过医术的呢。”她见贾敏仍旧拧着眉头,略显担忧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才道:“不打紧的,只是先时受了些风寒,却不想落下了这毛病,却也不碍事。”
贾敏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不似在说谎,遂点了点头道:“你心中有数就好。”
静柯笑着点头,继而又略显得忧心的说道:“主子真打算让姑娘自个儿出去么?”
听她提起黛玉,贾敏就有些烦恼,她颇有些气闷的说道:“她如今倒是一门心思的钻研自个儿的医术了,旁的一概不管。”说着她拍了拍桌子,怒道:“可哪有官家小姐出去抛头露面的去做游医的?”她咬了咬牙,看向静柯,又气愤的说道:“还有那林如海,他竟是也由着那丫头。”
静柯笑了笑,叹息道:“老爷终归还是疼姑娘的。”
贾敏咬了咬唇,暗自思附,她又岂不知这行医问诊之事,不能只读医书闭门造车,多于乡间游历,走过的路多了,诊过的脉看过的病例多了,自然会见识广博,于医术,自然是有好处的。
静柯见她烦恼,笑着开解道:“主子何必这般气恼,老爷行事原本就不拘泥于一格,姑娘被主子与老爷似是男子般教养长大,她素来又机敏聪慧,便是男子也少有能比得上的。”静柯垂眸,睫毛轻颤了颤,才低声说道:“若是真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岂不可惜了姑娘。”
贾敏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些许复杂,她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叹息道:“只是这样的一条路,注定要艰难许多。”
静柯没有说话,她知道,贾敏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
徐氏偷藏匕首一事,她并未有任何狡辩之词,只言她恨甄珂儿,恨贾敏,自然想要报仇,如今被抓,也是她时运不济罢了。
贾敏坐在主位上,微微闭着眼睛,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她眼中厉色一闪,紧紧的盯着徐氏,眉尖动了动,扬眉问道:“这匕首从何而来。”
徐氏低垂着眼眸,有些嘲讽道:“不过是把匕首,还是说林夫人觉得我如今已经落魄到连一把匕首都拿不到么。”她看向贾敏,眼中是**裸的讥诮。
贾敏不为所动,看向徐氏的目光中无喜亦无悲,似是跳梁小丑一般。
徐氏突然恨道:“别这样看着我!贾敏你这个贱人!”她状若疯狂,若非被人按压,她定是要扑上来去撕咬她的,怕她奋起伤人,徐氏被婆子紧紧的按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徐氏呼哧呼哧的喘气,片刻后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贾敏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她低笑着道:“是不是很生气?甄家落败了,你以为你们林家又能得意过几时?”
贾敏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理了理指甲,“我只当你心中怨恨胡说八道罢了。”
徐氏又低低的笑了几声,看向贾敏扬眉道:“你也不必激我,原也没打算瞒你。”她怨毒的看向贾敏,声音喑哑,“你几次三番得罪于娘娘,她又能容得了你几时?!”徐氏话音一落,却是直接咬舌自尽,她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满是怨恨的瞪着贾敏。
贾敏手指一颤,皱了皱眉,静柯在她脖子上摸了摸,才对着贾敏摇了摇头。贾敏有些颓然的靠坐在椅子上,满脸阴郁,她知道徐氏口中所说娘娘是谁,亦明白在她层层看顾之下,又是谁将匕首递交给她的。
德妃。
却在这时,甄珂儿慢慢的走了进来,她看着满身鲜血的徐氏面色未变一下,只是给贾敏行了礼,才低声说道:“母亲既然已经去了,请容许珂儿为其收殓,好早日入土为安。”
贾敏看向甄珂儿,扬了扬眉,才摆手道:“原应是如此的。”
甄珂儿沉默了片刻,眼睫毛颤了颤,顿了顿才道:“夫人不问什么么?”
贾敏翻了翻眼睛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什么?”
甄珂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贾敏,温声说道:“夫人早都知道了么?”她垂下眼眸,睫毛轻颤一下,“早知我接母亲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善意。”
贾敏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甄珂儿笑了一声,才又低声说道:“果然。”她顿了一下,“夫人果然是知道的。”她深吸了口气,才重新看向贾敏,说道:“我恨她,我想要她亲眼看到我成亲,我过的好,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你不必说与我听。”贾敏听她说完,才皱了皱眼道:“这是你的事。”
甄珂儿顿了一下,定定的看了贾敏一眼,才低笑出声,片刻后恭恭敬敬的给贾敏行了礼离开。
林珝的亲事很成功,两人俱都没什么亲人,在贾敏的操持下,倒也温馨圆满,成亲不久,林珝就在林如海的操作下被外放出京,补了苏州城下一个县令的缺,甄珂儿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孔上,少了些许忧郁,眉宇间漾着温和与满足。
贾敏将二人送出京城,望着离开的马车,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走吧。”她顿了一下,又道:“去告诉姑娘,就说我应下了。”
静柯愣了一下,惊讶的看向贾敏,道:“夫人是说……”
贾敏弯了弯唇角,看向静柯,轻笑道:“既然她喜欢,我为何还要拦着。”不舍总归是有的,可既然那是她所希望的,何不成全?
见到黎昕,贾敏并不觉得意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贾敏轻叹了口气,才道:“差事固然重要,可自个儿的身子也要放在心上的。”
“师母。”黎昕行了礼,半晌后才苦笑一声,道:“妹妹她……”
贾敏见他提起黛玉,轻叹了口气,才道:“昕儿,此事是玉儿要求的,你也是省的她性子的。”
黎昕沉默了片刻,才看向贾敏,声音低沉却坚定的说道:“师娘,昕儿求娶妹妹之心,从未有丝毫改变。”
贾敏蹙了蹙眉尖,看向黎昕,半晌后叹息道:“昕儿,玉儿的心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她顿了顿,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尖才道:“你们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她做何考量,难道你真的不晓得吗?”
黎昕沉默,哑声说道:“我自是明白的。”他苦笑了一声,道:“妹妹她为了我的仕途,才不得不如此。”他沉吟了片刻,看向贾敏,道:“明月格格之事,还请师母放心。”
贾敏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些话,黎昕才起身告退,他从正堂出来,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觉得阳光刺眼的很,只觉得眼睛泛着疼意才低下头,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许的苦涩,明月之事,于他而言,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逆光处的女孩,抿了抿唇,才道:“妹妹回来了?”
黛玉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打量了他一眼,才道:“莫要太过于劳累了。”
黎昕闻言,心中一暖,他侧头看向黛玉,轻言道:“妹妹还是没有变。”他从黛玉手中接过那小药箱,低声道:“我为妹妹拿着吧。”
黛玉愣了一下,只觉得鼻尖酸涩,她眨了眨眼睛,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低叱道:“谁让你拿了。”她转身欲走,却被黎昕拉住手,道:“我知妹妹的心意,是害怕被格格知晓,从而影响到我。”他见黛玉欲说些什么,摇了摇头,道:“之前让妹妹误会,是我的不是,我给妹妹道歉,只是妹妹合该相信我,于明月格格,我却从未有个丁点儿的心思。”
“我相信你。”黛玉突然打断黎昕的话,轻声说道,“我从来未曾怀疑过你。”
黎昕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揉了揉黛玉的发丝,叹息道:“你别担心,明月格格……”
“不是……”黛玉突然摇了摇头,看向黎昕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她抿了抿唇,才低声说道:“并非是因为明月之事,我才不应这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