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也不知怎的,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忍不住弯下身子在脚印附近摸了摸。
果不其然从那个位置摸出来一块玉,玉的价值她看不出来,不过从玉边缘挂着的颜色鲜艳的红绳来看,应该是别人不小心丢了的。
纪榕站起身,刚好看到有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提着桶走过,就问道,“小哥哥,你刚刚有没有看见谁来过这里啊?”
对方却只回头看了纪榕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直接离开了。
纪榕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想着这玉也许是别人很重要的东西,纪榕决定拾金不昧,在这里等等,看看有没有人来找。
太阳渐渐西斜,风云变幻,天很快就暗下来了。
纪榕仍然坐在小坡上,一只手抓住红绳子摇来晃去,百无聊赖。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杂七杂八的声音,似乎叫着自己的名字,她连忙站起身,双手做喇叭状大喊:“我在这里呢。”
董晓晓带着一群人找了过来,看到纪榕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念念叨叨,一脸埋怨,“你跑这边来干嘛,我一转身才发现你不见了,可吓死我了,走了,该回家了。”
纪榕没有等到人,有些悻悻地。
不过她也没有对这事做多大纠缠,悄悄把玉坠往衣服里一塞,抓住董晓晓递过来的手爬了起来,正儿八经道谢:“谢谢晓晓姐姐。”
被人这么郑重道谢,董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并没有找纪榕多久,前面完全是看热闹去了。
但这不妨碍她用大孩子的口气教训纪榕,“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纪榕连连点头,小脑袋一垂一垂地,让人生怕她扭了脖子。
......
回了家,纪葎已经坐在西屋床上,垂着眼眸正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榕跑过去一把抱住纪葎的小腿,扬起亮晶晶的眼睛,甜甜地叫了句,“爸爸,我回来啦。”
纪葎笑了笑,收起思绪。
他将闺女一把从地上抱起来,看了眼闺女身上带的泥土草屑,“跑哪去了。”
纪榕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兀自从兜里拿出来藏着的东西,“爸爸,孝敬你。”
这是...玉?
纪葎有些哭笑不得。
纪葎上辈子见过的玉不知凡几,像这么小的还真没入过眼,不过是闺女递过来的,他便询问了一下来历。
“哪里来的?”
纪榕就把自己捡到这东西的时间地点都说了,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纪葎。
纪葎沉思片刻。
“这块玉价值不知,但肯定不是什么便宜东西,我们村的生产社员要有这东西不可能拿出门随随便便掉路上。”
纪葎对这些从小看到大的社员还是很了解的,大家是一分钱都恨不能拿跟绳子拴死在裤腰带上的,要丢了这么个东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应该是哪个知青丢的,明儿我去问问。”
纪榕点点头,对便宜爸爸的品格认知再度上了一个层面,哪里想得到纪葎是压根没看上这么块小东西。
纪葎看了一眼闺女,早就猜到对方的心思,人小鬼灵精的。
“饿了吧,爸爸带你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一般九点更新,其他时间可能是捉虫,有改变我会再通知哒
-
收藏来一波啵~
看在蠢峤儿兢兢业业的份上嘿嘿嘿,点击收藏不吃亏也不迷路~
第十六章
晚上,好不容易把闺女哄睡着了,纪葎撑起半边身子,看着闺女睡觉时微微如薄翼颤动的睫毛,白嫩嫩的小脸,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里的某个主意更加坚定。
纪葎悄悄挪动身子,长腿轻抬。
整个人动作小心翼翼,还得兼顾着看床上纪榕有没有醒来的迹象,偷偷摸摸宛如做小偷一样。
自打见识了闺女的古灵精怪,纪葎越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去做。
两三步出了门,将房门轻轻合上,纪葎舒了口气,复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不点眼睛悄悄掀起一条缝……
纪葎站在树下想了一会儿,方才抬脚朝着正屋的方向走去。
夜晚没什么消遣活动,大人们也没那么早睡觉,纪葎走到正屋纪老太住的屋子时,里面烛光大亮。
纪红彩,姜常清,纪军几人都在。
其中纪军正不知在屋子里和纪老太说些什么,争得脸红脖子粗。
而姜常清则坐得远远的,显然不乐意搭理这两人说的事情。
三人见到纪葎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老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过来这边干嘛?”
纪红彩想到了纪军刚刚说的话来,语气不善。
纪葎没有在意几人狐疑的视线,也不去管自己没来之前屋子里他们的谈话。
想到自己的打算,直白道,“我来谈谈分家的事。”
是的,分家,这就是纪葎今晚做这一切的缘由。
纪红彩坐在家里的长板凳上,一条腿踩着简直像个老大爷,闻言嗤笑一声,只当是听岔了,“你魔怔了?还是脑子没好全。”
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纪红彩不说多了解,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说一不二的。
像分家这种事情,哪个敢在她面前随随便便说出来。
因此她没当回事。
“儿子是认真的,我们兄弟几个如今也各有家庭,二哥更是拖家带口去了镇上,早该分家了的。”
但纪葎却一脸认真,字字句句就像带了把刀子,一下下刮在纪红彩生疼的脸上。
眼见着纪红彩的脸一下爆红,整个人好像突然变成了将要爆发的火山。
纪军赶忙拽了一下纪葎的手,眼神示意了几下,“三弟,大半夜的你说什么浑话呢?还不快回去睡觉。”
然而纪葎油盐不进,脸上依旧沉着冷静,像根本没把纪军的示意放眼里。
纪老太一下就火了,站起身踹掉身下的板凳,一步步走向纪葎,摆起了一副泼妇骂街的面孔。
“纪老三,你什么意思?老娘给你脸了?”声音尖锐在这个夜间显得尤其响亮。
纪红彩一辈子活得肆意张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不会去管儿子的面子,直接开口就骂。
骂了好一会儿才像突然想到什么,瞥了纪军一眼,目光如炬问向纪葎,“是不是时甜甜那个贱人又跟你说什么了,拾掇着你分家?”
虽然是疑问句,但纪红彩内心几乎是肯定,“我呸,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看老娘不过去撕了她的嘴!”
她说着脚步不停,怒气冲冲就要出去。
两个儿子大半夜不睡觉,一个过来劝她得为人家着想,一个直接干脆要分家,纪红彩简直都要气疯了去。
纪葎拦住了纪老太的步伐,内心并不在意对方的狠话,直言道:“我会和时甜甜离婚的。”
关于这件事情,纪葎早就想好了。
他坚决分家的缘由自然是因为自己的闺女,重来一世,即使家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纪葎也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更何况,闺女还受过那么多委屈。
纪葎不愿意把这个缘由说出来,就是不想纪老太将原因归结到小闺女身上。
“离婚?做梦。”想都别想,纪老太斩钉截铁。
纪老太可没忘记自己当初花多少钱才把时甜甜这个知青娶回来的,当初本来是想着家里多个知识分子不止说出去有面子,还能免费让她教孙子念书,省下来不少钱。
现在她都没把本收回来呢,小贱蹄子就闹着要离婚去高考。
一想到花出去的钱,纪红彩就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甩时甜甜几巴掌。
但她突然想到什么。
“你大哥刚刚还说一个家庭有个大学生是不可估量的财富,我看以后财富不财富的我不知道,现在,她时甜甜想离婚也不是不行,拿四百块钱出来这婚就跟她离了。”
四百块,当初纪葎娶时甜甜的时候花了两百不到,两年翻一倍,纪红彩算了一算,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不算亏了去。
她话音刚落,一旁站着的纪军就倒抽了口冷气:“什么,娘,四百块?你这是要逼着弟妹去死啊?”
四百块钱,那可是乡下人省吃俭用一年都未必攒得到的积蓄。
纪红彩扬着下巴,“怎么?四百块我还亏了呢,也就看在婆媳一场的面上。”
纪红彩才不管现在这个钱怎么来呢,眼睛里带着精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划算,弯弯绕绕的脑子突然就顺了。
于是片刻也不想耽搁下去。
-
纪榕在屋外猫着身子竖起耳朵偷偷听了很久,多亏纪老太嗓门大,才让纪榕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这话听明白了,意思纪榕没大懂。
什么分家?什么离婚?
她便宜老爸要和时甜甜离婚,还要和纪家分家?
原著里,时甜甜的确是和纪葎离婚了的,可是从文章后面纪葎咬牙切齿的情况来看,剧情应该不是这样发展的吧?
而且,“小说里有这一段吗?”
纪榕觉得自己现在一个脑袋瓜瓜有两个那么大,小小的人蹲在墙角边,手杵着下巴,眉头都拧成了个川字。
只恨上天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看到那本小说,逐字逐句,细细琢磨。
随着屋子里人影走动,纪榕来不及继续思考,只能窝着小小的身子,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跑回去假装睡着惹。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虫——
求收藏求收藏看我一下好惹,点击收藏一下啾咪——
第十七章
大概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床上的纪榕就咕咚两下身子醒来了。
小团子跪坐在床上,小衣服满是凌乱,正在用手使劲揉搓着眼睛。
好半会儿,思绪才回过笼。
纪榕动作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了身旁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纪葎,小小的脑子就像转动齿轮的机器,咯嘣一下对上位了。
纪榕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偷偷跟在纪葎身后出门的场景。
一开始她只是假寐,在发现了纪葎的心不在焉后忍不住偷偷跟去探查,压根没想到会接收到那么大的信息量。
纪榕当时太震惊了,以至于听到一点点声响就像惊弓之鸟,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
回到床上时纪榕都还在想等纪葎回来要不要问问缘由,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人,迷迷糊糊就真的睡着了。
纪榕又看了纪葎一眼,神色复杂,陷入了某种回忆。
纪葎好多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上辈子身边保镖无数,但是他却从来不敢放任自己真正睡死过去。
睁开眼睛就看到不知道该说是什么表情的闺女懵逼的状态,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的后脑勺。
纪葎:“榕榕,你这么早就醒啦?”
纪榕被吓了一跳,就像上着课偷偷午睡突然抽搐时的下坠感似的,愣了好半晌才呆呆点头。
心里无端冒起一阵心虚。
同时打定了主意就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生怕被人发现她自己是个货不对板的。
-
简单的洗漱过后,纪榕便被纪葎领着往前院而去。
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早饭,纪家众人团团坐在一起,纪榕偷眼去看,几个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纪军:“三弟,快过来吃早饭。”
纪军招呼着往他身边添了张凳子。
纪家的早饭吃的也很简约,但考虑到一日之计在于晨,为了接下来一天大家都有劲儿干活,粥里难得加了几个番薯,个个块头都大得很,当然,只纪老太和几个大老爷们有份。
纪榕照例是稀得像水的粥,只不过这次有纪葎在,亲手给她夹了块大番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纪老太虽然有些不满,拧了拧眉到底没说什么。
纪榕在心里偷偷笑,咬了口番薯,甜滋滋的是她以前没有吃过的香味。
冯月红喂完了自己宝贝儿子,眼神看向纪葎,“三叔,我看你这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儿是一块上工不。”
纪葎斜眼瞟了一下,没有回话。
纪军灌了一大口粥才把碗放下来,“行了,三弟刚醒来呢。”
冯月红一脸不乐意,兀自又说开了,“我也是实话实说,三叔可不要嫌我说话难听,现在可是农忙时期,男人一天八个工分呢,多的十个工分都有,我都恨自己不能劈两半去领两份工了,咱家里最近开销可是不少呢......”
她话有所指。
纪青团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打她娘一开口就知道又要说三道四了,平日里纪青团才不管她娘说什么。
可今天,做过那样一个梦之后,再瞅瞅纪葎看不清神色的脸,纪青团突然有些心慌,私底下拽了拽她娘的袖子。
但冯月红哪里会领会她的意思,反而因为纪青团干涉有些不悦,伸手拧了一把闺女胳膊上的肉。
纪青团瞬间变了脸色,不敢再说什么。
纪葎冷眼看着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模样,心里冷哼一声,但想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还是点了点头,“好。”
吃完了饭,纪家的大人们都要出门赚工分。
纪榕被留在屋子里,有些无聊,一个人窝在树旁边,拿根小棍子在地上戳来戳去,看着地上的小蚂蚁被吓得跑来跑去,一副玩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实际上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纪榕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捋捋这个故事线。
冷不丁身上传来一阵疼痛,纪榕‘嘶——’的一声,看到了身上被石头打出来的红印,有些愤怒地站起身。
身后朝她丢石子的正是纪家的宝贝孙子,大哥纪进福和小弟纪进宝,纪进福又从地上捡了块大石头,一步步朝纪榕走去,嘴里骂骂咧咧。
“小妖怪,倒霉蛋,快滚出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