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摆上桌子后,陆征能也来了, 何大娘做为媒人是要跟着女方到南方家的。早上是她第一次坐小轿车,有点晕车, 到了陆征能家这边就顶不住回去休息了, 一直到吃饭去叫她她才来。
今天的婚宴是陆大娘跟廖大娘做掌厨,陆征能的兄弟们在院子里挨桌敬酒。
陆征能坐在何夏边上,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眼中尽显甜蜜。
何夏是个很会照顾老人的人,吃饭时还不忘照顾陆奶奶。
陆家村里的人看了不禁暗自点头。
吃完饭, 陆征能跟何夏出去敬酒, 何夏不怎么喝酒,酒量也不太好,便喝一口, 陆征能却在村里人的打趣下一杯一杯的喝。
何夏知道他这是高兴,也不劝他。
等将院子里那七八桌敬完了, 何夏便回房间歇着了, 陆征能被魏建他们拉去喝酒了。
下午四五点, 陆征能已经喝多了,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这年头吃酒席用的碗筷都是周围人家自己家的,吃了饭她们便洗了碗筷拿回自己家了,桌子也都搬走了,但厨房却依旧有许多没做完的事儿。剩菜也有不少。
陆奶奶又看不见,陆征能又还没醒酒,何夏换了一套衣裳便撸起袖子进厨房忙活。
等她忙活出来,天已经黑了,陆奶奶一直在厨房跟何夏说话,一边跟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何夏先将陆奶奶送回自己的房间,这才往她们的新房去。
何夏的婚房很大,床是大概有一米八那么大,上面围着红色的窗幔,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四件套,陆征能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何夏的嫁妆被摆在房里的空地上,有些拥挤,何夏挪了挪位置,收拾了一下便也可以了。
在上床之前何夏想了想,又打了水来洗了自己,关了灯才一上床何夏就被陆征能抱进了怀里。
何夏还没反应过来嘴便被陆征能堵住了,陆征能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次日何夏睡醒外面已天光大亮,陆征能已经不在床上了,何夏从床上起来,才一下床,便有异物从腿间涌出,何夏也不是才初经人事的少女,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何夏红着脸去打了水洗干净后才穿上衣裳出门。
陆征能正在房间里忙活,陆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奶奶。”何夏叫了一声。
陆奶奶应了一声:“还早咧,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何夏看了看天上快挂到正中央的太阳,笑了笑:“不睡了,奶奶,你吃早饭没?”
陆奶奶笑着摇头:“还没有呢,征儿在做呢。”
“那我去看看他。”何夏去厨房,陆征能正在往碗里捞面条。
“怎么煮面条了?不是还有很多剩菜剩饭吗?热热吃不就好了?”何夏道。
陆征能转头看何夏,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是你嫁过来的第一顿饭,不能吃剩菜。”
何夏一怔,而后也笑了:“就你这嘴啊,可真贫。说吧,是不是说这些话哄过很多小姑娘了?”
陆征能一愣:“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傻话,我这辈子可就只哄过你这么一个女人。”
何夏心里甜滋滋的,她端起一碗盛好的面条:“我才不信你呢。”
陆征能端着两碗在后面跟着:“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你又不相信。”
两人逗着嘴去了堂屋,陆奶奶已经在桌子边上等着了。
她眼睛瞎了,但耳朵却意外的好使,听着有别于以往的热闹,陆奶奶心里高兴又激动。
何夏将面条端到桌子上坐下,又出去外面刷牙洗脸,回来陆征能他们已经在吃了。
何夏坐在凳子上时还感觉到一阵轻微的不舒服,她端着饭碗瞪了一眼陆征能。
个禽兽,也不知道轻一点,都破皮了。
陆征能被何夏瞪得莫名其妙,他朝何夏笑了一下,何夏又瞪了他一眼。
陆征能的手艺不算好,一碗面条给他煮的除了盐的味道外就没有别的滋味儿了。但何夏辛苦了一夜,这会儿也是真的饿了,一大碗面条她全都吃完了,汤也喝了。
吃了饭,陆征能跟着何夏将她的嫁妆收拾好。村里他们是不住的,这些家具都是新的,放在家里没准就要遭贼。小两口早就想好了要将这些东西带到镇上。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何夏便跟王海芳说了要拉一些家具来,屋子里原本的那些家具何夏是要扔的。
王海芳没有陪嫁,那些家具都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确实也旧了,何夏要扔王海芳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征能将家里的行李打包,陆奶奶也知道要去镇上住了,便也在房间里摸索着弄。
一转眼就到了三天回门的日子,要回去的那天何夏起得很早。陆奶奶的牙口不太好,何夏便给她做了一碗疙瘩汤。
面放一点点水扒拉成小团团,锅里烧开水放点油,放点秋天收来晒干的西红树,将扒拉好的面疙瘩倒进去煮,放一把小青菜,出国前再打一个鸡蛋进去搅拌开,面疙瘩便做成了。
因为放了西红柿,汤底有些微微发红,鸡蛋黄与鸡蛋白一丝丝地散落在汤中,青菜嫩绿,面疙瘩洁白,光看着就很有食欲。
陆奶奶吃了很多年自家孙子做饭的手艺了,都吃腻了,何夏嫁过来这两天饭菜都是何夏做的,陆奶奶吃着新奇,胃口也好了很多。
老人能吃是福,见她吃得多,陆征能也高兴得很。
给陆奶奶煮好疙瘩汤,陆征能将何夏提回家的行李挂在车上,何夏也坐上了后座。
出了村,何夏便搂上了陆征能的腰,陆征能也不故意往大坑里骑了。
小两口说着话就到了家,何弘超早早的就在院子门外等着了,看见自家姐夫的自行车他便朝着屋子里大喊,彭文慧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何弘超的话便跑了出来。
何树国跟何爷爷便矜持了很多,在堂屋坐得好好的呢。
何夏远远的就见到了彭文慧,高兴极了,陆征能的车还没挺稳呢她就从车子上跳下来了。
彭文慧看得一阵心惊胆战的,她瞪了何夏一眼,没搭理她,反倒是和陆征能说起了话。陆征能对彭文慧一如既往的尊敬。
进了屋子,彭文慧拉着何夏去房间说话,陆征能跟着何爷爷等人坐在堂屋里聊天。
“夏夏,征儿对你好不好,他奶奶好不好相处?”彭文慧知道陆征能对何夏肯定不能差到哪里去,但她对陆征能她奶奶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彭文慧知道,有些人身体上有残缺,性格就会变得偏激阴郁,陆奶奶瞎了快十年了,保不齐也是这样。上回订婚时陆奶奶倒是来过何家,但半天能看出个什么,彭文慧担心得很。
何夏道:“奶奶人挺好的,天天都是笑模样,对我也好。”
彭文慧听这话放心了不少:“你们明天就要搬到镇上去住?”
“明天就去了,今天晚上就把那些家具拉过去摆好,明天直接过去就能住。”
彭文慧点头:“那一会儿让你哥跟你弟跟着去。”
“行。”何夏一口答应,紧接着,何夏又问起了关琼英:“这段时间我哥跟她怎么样?还像前段时间那样不咸不淡的?”
彭文慧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你哥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轻易对谁心冷,真的心冷了那就捂不热了。你嫂子打她那事儿可以不论,你结婚的时候你姑给你陪嫁了洗衣机,她看着又不舒服了。晚上你才走她就跟你哥说了这事儿。”
“两人又吵了一架,你哥现在都搬去跟小超睡了。”
彭文慧一说起何弘义夫妻俩的事儿就觉得头秃:“以前我还觉得你嫂子挺好的,我整天就忧心他俩没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吧,还作没了。哎。”
“也不知道你嫂子怎么那么心狠,抓你哥脸都不说了,就你哥背上挨的那一棒子,你爸去看过,又黑又肿,要是再多打两下你哥不得背过气去?那得多疼啊?”
何树国跟彭文慧都不是爱打孩子的人,何夏他们三人犯错也多是被罚站,极少挨打。等到三人都大了,彭文慧他们两口子也是跟他们讲道理的多,连罚站都少。
结果倒好,这么多年没挨过这么严重的打,结果叫老婆给打成这样,彭文慧两口子对关琼英的态度差到了极点。
何夏也叹了一口气:“她这样说到底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娘,你说我要是离婚以后不回家,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彭文慧手指头点到何夏的头上:“你瞎说什么,你不回家你上哪里去?再说你嫂子,她要是本性就是这样,没有你刺激她也会有别人刺激她,就她这幅斤斤计较的样子,往后你弟弟要是结婚她觉得不公平不也一样会闹?”
“那时候她要是闹可就比现在大多了,弄得你哥你弟反目成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夏想起上辈子到后来何弘义跟何弘超确实越走越远,叹了一口气。
中午在娘家吃了饭,下午何夏便带着兄弟俩去搬东西了。
陆征能骑车带着何弘超先走,何弘义跟何夏在后面走。
何弘义对何夏道:“夏夏,我准备去县城干活了,咱们村里有人在县城成立了一个建筑队,专门帮人家做房子,一个月也有三四十块钱。”
第33章
何夏一怔:“哥, 做工地太累了, 要不然哥你去做点小生意吧, 也能赚钱,就咱们村常红她丈夫, 现在是个货郎,每天走村串巷的卖东西, 一个月也不少挣。”
何弘义自然知道做生意赚钱,他也想做生意, 但他不去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做工地好, 可以不用回家, 我实在是不想回家面对你嫂子了,太累了。”
何夏也猜出来了:“那哥你去吧,如果太辛苦就别做了。”
何弘义笑了:“再辛苦能辛苦过种地啊?”
种地确实辛苦,但做工地也辛苦得很。兄妹两个边走边说话。
陆征能很快就返回来了,先把何夏接回去, 他又来接何弘义。
陆奶奶知道何夏的娘家人来了, 摸索着到隔壁要了几个秋天摘下来保存在地窖里的梨。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隔壁那家的人直接给了一蓝子。
这时候的梨都是沙梨,墨绿色的梨皮, 里面的梨肉很甜,但也有许多细小的颗粒。
因为天气冷, 在地窖藏过的梨子就像是被冻过一般, 吃到嘴里凉得很, 但也降掉了心中的那一丝丝燥热。
吃了梨陆征能去把村里的拖拉机借过来,他们先将要搬走的大件儿都搬上车,先拉了一车到镇上,又回来拉第二车,第二车拉的就是日用品了。
原本何夏跟陆征能计划搬两天的家因为何弘义兄弟的加入,一天就搬完了。
陆征能将家里断了电落了锁便回了镇上,他到的时候何夏他们已经在打扫房子了。
王海芳家的这间房子后面一共有四个房间一间堂屋,西厢房是厨房跟餐厅,东厢房是一大间房。正房有三间,中间是堂屋,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房间。
何夏他们住进了光线最好的西屋。
将西屋里原本的家具都拿出去扔掉,再将何树国打给何夏的家具摆进去,墙上再贴上陆征能从事业单位买回来的旧报纸,整个屋子里便变了样。
东屋是给陆奶奶住的,东屋的床已经很旧了,柜子等东西也该扔掉了。好在家里原本陆奶奶房间的东西就是新的,全都搬来也就可以了。
因为陆奶奶行动不变,于是东屋里除了一个床就是一个斗柜,别的便没有什么了。
东厢房是王海芳的新房,里面的东西家具都是新的,平时也没人住这个房间,除非来客人才会住那么一两晚上,何夏便将这个房间上了锁。
陆征能他们在贴墙壁,何夏便出了一趟门。
今天何夏的运气还算好,她到肉店时肉店还剩五六根排骨,以及一斤多的廋肉。
平时排骨这些东西都是在上午就能卖出去的,猛地见到剩下这么多,何夏还有些诧异:“大叔,今天怎么剩下这么多排骨啊?”
大叔看了一眼何夏,道:“今天多杀了一头猪,别的地方的肉都卖了,就剩下这排骨了。”
以往镇上屠宰场都只杀一头猪,猪一杀出来排骨猪头猪肘子这些东西都被镇上的饭店包了,老百姓们极少能买到。
但去镇上吃饭的人到底有限,肉买多了就得剩下。老百姓们下午来买肉的也少,买肉的大叔正愁着呢。
“小妹你要是诚心要这排骨,我就给你便宜点,四毛就行,不要票。”
现在的肉价要票的是八毛一斤,但那是猪肉,像排骨这一类的东西一向是不要票的,但因为肉少,所以价格便要便宜一些。早上时一般都是卖五毛、六毛一斤。
何夏用食指在肉上翻了翻,是上好的肋排,上面肉也多,还挺肥的,想起家里那几个贼能吃的男人,她道:“都给我称了吧,砍小块一点啊。”
“好嘞。”大叔喜笑颜开,将排骨剁了才上称称,称完后何夏给了钱便提着排骨走了。
路过买菜的菜站,何夏又进去买了两个萝卜。
出租屋的厨房早就被何夏打扫出来了,何夏今晚做的是沥米饭。
锅中水开将稍微淘洗过的大米放到锅中煮到用手捻米只剩下一个米芯的状态后捞出来沥干,沥出来的米汤何夏也好好的保存了起来。一会儿吃排骨腻味的时候喝上一碗浓香的米汤再舒坦不过了。
沥米饭上蒸笼蒸熟,何夏便开始做红烧排骨。
排骨焯水,锅热放油放冰糖炒糖色,将排骨倒入锅中快速翻炒,让排骨染上焦糖色后再倒入一点料酒,再将酱油盐巴放入,加入没过排骨的清水开始焖煮。
在焖煮的期间何夏又打开盖子翻了好几次的锅。
排骨的香味从厨房溢出,正在干活儿的三个人闻到这香味后顿觉饥肠辘辘。
“我姐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年纪最小的何弘超最沉不住气,忍不住摸着肚子问了出来。
何弘义吸了吸鼻子:“炖肉,你姐可能在炖红烧肉。”
陆征能也锈了嗅:“不太像,你姐可能在炖排骨。”
排骨!
这是何家兄弟的最爱,何弘义跟何弘超对视一眼,要不是正在忙活,他俩恨不得立马到跑到厨房一探究竟。
何弘超扯着嗓子喊他姐:“姐,你在做什么啊那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