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涵昭带着顺顺去体检了，中午直接在外面吃，钟点工阿姨做好的三菜一汤已经摆在了桌上。
“阿姨不在吗？”卫嗣进屋发现屋里似乎没有其他人。
“阿姨去隔壁楼做清洁了，等会儿她回来收拾了锅碗，就可以回家了。”钟点工阿姨在隔壁楼还有一份清洁工作。
韩樱把当当的宝宝椅搬到桌子前，当当在卫嗣手里，小肚子一挺，身子一扭就要下来。
韩樱接过当当，把她放到宝宝椅里，给她系上围兜，绑好安全带。
当当一手拿着碗，一手举着勺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发了。
“这些当当能吃吗？”卫嗣看着桌上的椒盐虾、手撕包菜、青椒炒蛋、排骨汤。
“能吃一些，这个排骨汤和炒蛋几乎没有放盐，这边有盐，卫律师自己加。”
韩樱捞出一块排骨，去掉骨头放到当当的碗里，当当捏着勺子在小碗里捅啊捅啊，小嘴张得老大，就是吃不到。
“卫律师你不要拘束啊。”
卫嗣捧起饭碗，眼睛却盯着当当看。
当当在尝试几次后，碗里的排骨肉都被捅成了肉泥也没吃上一口，勺子一扔，直接用手抓着吃。碗里的肉吃完了，韩樱又给她夹了一块炒蛋。
看着吃饭香香的当当，卫嗣不知不觉吃掉了一碗米饭。
韩樱又端出给当当专门煮的白水煮河虾，剥出虾尾巴放当当碗里。当当两个小指头一捏，一口一个虾尾巴。
“我来剥吧，你吃饭。”卫嗣注意到韩樱一直忙着喂孩子，自己没吃上几口饭。
话音刚落，韩樱还没说什么，当当已经举起小碗朝着卫嗣喊，“dudu，dudu。”
“喊你叔叔呢，shu这个音还发不出来。”
卫嗣洗过手和韩樱换过位置，由他来投喂当当，韩樱吃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轻松温馨的家庭氛围险些让卫嗣提不起劲儿去工作上班。
但是一想起那长长的工作任务清单，卫嗣还是起身告辞。
开车上班的路上，卫嗣原本轻松昂扬的心情又开始一步步低落，想起又要去面对荣总。
当当的生父、韩樱的前夫。
荣总的存在就是在提醒自己和当当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都是偷来的，不正当的。
给当当举高高、骑大马的人不应该是自己，而应该是高坐荣恒大楼17层总裁办的荣总。
和韩樱分享美食的人也不该是自己，就算不是荣总，也不该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离婚案的经手律师，一个前夫的手下员工。
一个急刹，卫嗣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远处高楼林立的金融区，荣恒大楼就在其中。
卫嗣心底生出一个念头，这份工作不干也罢。
自己仅仅以卫嗣的身份出现的韩樱和当当的生活里，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一切的欢喜与快乐都仅仅因为自己是卫嗣、是卫叔叔。
自己不是荣总的跟班秘书、不是送支票的跑腿小哥。
第41章
不提荣璟钰收到同城快送退回的手机后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姜涵昭此时也是急得跳脚了。
“这个叶谦是怎么回事,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他是去无人区，还是去了外太空？！”
“我可是先给了钱让他帮我代购东西的！”
“该不会出事了吧？车祸？！坠机？！”
顺顺仰着脑袋, 小嘴微张, 看着她妈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该不会是卷款跑路了吧~”姜涵昭瘫倒在沙发上, 颇有些生无可恋。要是真跑路了, 那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不至于是骗钱的, 他平日里送给顺顺和当当的东西都挺贵的呢, 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骗我们几万块钱。”
“或许正在过隧道, 或者正在飞机上。”韩樱安慰道。
“我就不该刷红小书, 不刷红小书, 我就不知道港城日落包打七折, 不知道打七折，我就不会让叶谦给我代购买包, 不要买包，我就不会打钱给他, 不打钱给, 他我就不会被卷款跑路。”姜涵昭陷入了祥林嫂式的喋喋不休、自怨自艾。
“看他八块腹肌，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你什么神逻辑啊！”韩樱笑死了。
“快别想了，他要是真跑路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如过来看看店铺的选址。开张赚钱了买两个包，一个背，一个挂家里看。”韩樱转移姜涵昭的注意力。
韩樱和姜涵昭准备等孩子们上学后合伙开一家中古店，先期的准备工作要开始准备起来。
听韩樱说起开店的事情，姜涵昭才打起精神从沙发上爬起来。
“哎, 要是我还和以前的那些朋友有联系，开业让他们来捧捧场，咱们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姜涵昭叹气。
“你快半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吧。”韩樱粗略算了一下时间。
“哎，从怀上顺顺我就没有回家了，我妈她们还以为我在英国。”顺顺都一岁多了，也就是自己快两年没有回家了。七月份姜妈妈给姜涵昭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后，也就音信全无了。
“不想了！不想了！等我干出一番事业回去吓她们一跳！”姜涵昭想，一定要让老头子对自己刮目相看，向自己道歉！
韩樱和姜涵昭干劲十足，卫嗣则坐在秘书室认真思考着辞职的事情。
辞职后自己做什么？
卫嗣没有什么梦想，也没有什么爱好。之所以工作，是因为大家都工作啊，普罗大众都是这样的啊，工作赚钱、吃饭生活。
而且卫嗣和公司签署了保密协议的，辞职解除劳动合同后很多公司是去不了的。荣恒是一个综合性的大集团，凡是和荣恒业务同类的单位自己都去不了。
卫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的画着，辞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急不来，自己要好好规划好才行，起码要想好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做幼儿园园长？卫嗣想起在小花园里疯玩得头发竖头上的当当，情不自禁露出浅浅的笑容。
“卫秘书再想什么呢，敲门都没听见。”
卫嗣一惊，瞬速收起随手涂鸦的白纸，站起身来，“丁总，来找荣总的？先坐歇会儿。”
来人正是上次在食堂打听卫嗣是不是谈对象的风控部丁总。卫嗣给他泡茶端上。
“卫律师这是好事将近？笑得甜蜜呢！”丁总调侃到。
“没有什么好事，有好事一定通知您，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丁总热心道，“想什么事情呢，我帮你参谋参谋，怎么说我都是过来人了！”丁总对卫嗣眨眨眼。
卫嗣笑笑，总不能说自己在想辞职后的下家吧。
“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工作比较忙。”
丁总赞同地点头，“可不就是，荣恒好多大好年华的小伙子，工作忙的都找不到对象了。卫秘书也是忙得没空陪对象吧。”
卫嗣已经懒得解释自己没有对象了，完全不理解自己有对象这个事怎么会成为全单位的共识的。
丁总感叹道，“所以工资高又怎么样，忙得顾不上家庭，在相亲市场上还不如工资几千块钱的公务员。”
“我就准备让我儿子考个公务员，安逸，家里又不缺他挣钱，他负责享受人生就可以了。”丁总说起自己对儿子的职业生涯规划。
“公务员挺好的。”卫嗣附和。
两个人还要继续聊，前台的内线电话就过来了。
丁总从沙发上站起来，“是让我进去吧。”
卫嗣搁下电话，“荣总让我进去一下，丁总您先坐歇一会儿。”
“行，卫律师你先忙。”丁总重新坐下，端起茶杯。
卫嗣推开厚重的总裁办公室大门，一脚踩进柔软的地毯里。
“这是你给韩樱买的手机？”卫嗣还没阖上门，荣璟钰就发问。
不待卫嗣回答，荣璟钰又说，“你怎么买了红色呢？韩樱不喜欢红色的。”
卫嗣淡然地束手站在办公桌前等荣璟钰把话说完。
“她没让你去换个颜色吗？怎么直接寄给我了？”荣璟钰皱着眉，在他看来，所有发生的不如意都是旁人的错。
为什么最近的事情总是脱离掌控，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总是不按照自己的计划思路来呢？荣璟钰急躁了。
“荣总，我打算辞职了。”卫嗣已经不想再等了，什么好好规划，细细考量，都见鬼去吧！回家吸当当不香吗？
“什么？什么？”荣璟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准备辞职了。”卫嗣重复道。
“是待遇问题？加班太多？”荣璟钰想不出其他理由，无非就是想加工资嘛。
“不是的，对工资待遇我非常满意，这么多年感谢荣恒对我的栽培，感谢荣总对我的赏识。我是因为个人私事而辞职的。”
荣璟钰坐在老板椅上一时还回不过神，明明自己上一秒在问他韩樱的事情，怎么下一秒就说起来辞职，“荣恒的保密协议你自己签了的，你自己知道吧。”
荣恒的保密协议可不是纸老虎，而是执行非常严格的。
“我知道的。”卫嗣点头。
“那你去找人事上说吧，他们放人，你就可以走。”言下之意他不留人，堂堂荣大总裁，还要挽留一个小秘书不成？总裁跟班秘书这个活儿，不要太多人竞争上岗！
“是。”卫嗣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想起等在外面的丁总，“风控部丁总还等在外面，要喊他进来吗？”
“等会儿。”
卫嗣转身离开，大门合上的一瞬，荣璟钰拨通了人事部的内线电话。
哼，一个小小的律师，靠着荣家的助学金计划读完大学，这会儿还反了天不成。荣璟钰不屑地冷笑。
“这么快就好了？”丁总惊讶于卫嗣进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里面还有人么？”丁总伸头往总裁办方向看。
“您再坐歇会儿，我给您加茶。”卫嗣拿起丁总的茶杯续茶。
“卫秘书你心情很好啊！果然是有好事了！”丁总看着卫嗣一向的冰山脸上挂着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卫嗣摸摸上扬的嘴角，“过几天请您吃饭！”
不多时，等丁总汇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整个荣恒都传开了，荣恒高岭之花卫秘书好事将近！即将请客吃饭！
荣恒的吃瓜群众排排坐吃瓜瓜，就等卫秘书官宣，大家伙儿倒要看看摘下荣恒高岭之花的神仙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瓜没吃到，就等来一纸调令，卫秘书从荣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跟班秘书岗位被调离魔都，去了荣恒旗下子公司恒星网络设立在苏省姑苏市某区的一家分公司。
一纸调令发配十万八千里，从荣恒的核心发配到了连年会都没有资格来总部参加的子公司下设分公司的办事处，全公司工作人员不过三人，加上卫嗣，一共四个。
第42章
“小卫啊, 去基层不是坏事，去锻炼个几年，到时候想回来了，也是大有发展的。”人事部总经理拍拍卫嗣的肩膀, 语重心长道。
称呼已然从疏离的“卫秘书”变成了亲昵的“小卫”, 真的是人间真实啊。
“服从公司的安排。”卫嗣一脸平静。
“这也是我们人事部会同党委一起会上讨论定下的方案, 你有两年的保密期, 顶真算起来, 在这期间, 你很多公司都是去不了的, 与其待业在家, 不如去基层缓冲一下。”人事经理一副我们为你考虑的模样。
去子公司下设分公司的办事处缓冲两年, 意味着卫嗣身价暴跌, 在下一次择业的时候起跳平台就低了。
从荣恒集团总公司的总裁秘书室跳槽出去，他哪怕去不了更大的公司, 去一些新兴崛起的公司做个执行ceo总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办事处跳槽，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七年的努力积累一夕化作泡沫。
卫嗣对这一切一清二楚, 公司就是不想轻易的放自己走, 要走也要褪层皮。
“谢谢您了顾总，我一切服从公司安排。我的人事关系和档案也转去姑苏吗？”卫嗣问。
“是的，都会转去姑苏。你的职级不变，但是在工资待遇方面有些要重新测算，像是公积金、住房补贴、绩效系数等都要比照姑苏当地的水平。”
魔都和姑苏的公积金缴费基数和上限是不一样的。
“没关系，我没有房贷。”卫嗣淡定地推了下鼻梁上下滑的眼镜，一句话怼得人事部经理无话可说。
“行吧，小卫你抓紧时间把交接工作做好，好早点办手续。”
卫嗣转身离开, 人事部的办公室一下子就炸开了。
”卫秘书怎么就被发配了呢？！卫秘书挺好的人啊！”
“就是！卫秘书虽然看着不苟言笑，但实际上挺愿意帮人的。”
“没错，就是外冷内热。”
这会儿大家倒是念起卫嗣的好来了。
“听说是卫秘书自己先提的辞职。”
“总裁身边第一人，干嘛辞职啊！”
“我听说啊。。。。。”
众人的议论纷纷，卫嗣一如既往的一概不知。
“唉，去姑苏也挺好的，工作节奏慢些，生活质量高，幸福感强！”路遇丁总，丁总安慰道。
“是的，离魔都也不算远。”卫嗣赞同的点点头。
丁总一脸可惜，“那你和对象岂不是要分隔两地了。”
“真没对象！”
丁总一脸无奈，“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先前你还说有好事要请客的，结果。。。唉，换我们这些老伙计给你送送行吧！”
“谢丁总了，择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请大家吃饭，清溪亭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