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已经答应了?
她正准备进去,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回头见到是萧乘。萧乘给她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听听里面还会谈些什么。
她点头,靠在门旁听着,越听她越有冲进去的冲动。
里面两人,哪里是一个前来提亲,一个被提亲人父亲,简直就是多年的翁婿在叙话。开始还说些关于她的事情,没个四五句就扯到了家族,再几句便是朝堂和边疆,甚至还论起兵法军阵了,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她回头看着萧乘,生气的朝堂内指着:“让他入赘得了,每日都能和父亲畅聊。”气哼哼拨开萧乘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新故事。新故事根据唐杜甫的《佳人》衍生虚构。
第25章 佳人-1
临水台, 她双手托腮撑在琴上,越想刚刚会客堂内的事情越生气。
他是来提亲的,怎么能和父亲没谈几句她的事情就聊起兵法军阵?
太可气!
萧乘跟过来, 走到对面席上坐下, 笑着打趣她:“这么着急想嫁人了?”
“我……不嫁人了!”她羞恼地扭过脸望湖面。
萧乘呵呵笑两声道:“那好, 我去请父亲把梁大郎回了。”说着站起身理了理衣衫离开。
她立即扭头偷瞄过去, 萧乘走到水台边停足,回头来看她, 她忙转过视线,假装没瞧他。
萧乘注意她的小动作摇头宠溺一笑。
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她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比我还舍不得梁郎。”
“为何?”
她愣了下,回过头梁椽跪坐在她面前,笑着又问一遍:“为何萧大郎舍不得我?你就这么舍得?”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和父亲谈论行军打仗的吗?”她含着三分怒气。
“原来你偷听。”他打趣道。
“谁偷听, 光天化日之下,我堂堂正正站在门外。”她赌气道。
梁椽笑着朝她身边挪了一个身位, 宠溺的刮了下他的鼻梁。“我与令尊不谈论行军打仗,难道一直谈论儿女情长?令尊怎么看我?把我当成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办?还会放心将你许于我吗?”
“狡辩!”她立即反驳,“你和大兄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郎君父亲会不清楚?”
梁椽说不过她, 也不舍得与她争论这些, 笑着认错:“是我不对,下次不说这些了。下次过来就只说我们成亲的事情。”
“我可没应。”
“令尊令堂都应了,就连令兄都应了。”说着还朝旁边萧乘看了眼。
萧乘帮腔道:“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长幼有序, 你和阿姊都没成亲, 怎得就轮到我了?”
梁椽闻言,一拳头打在萧乘胸膛, 责怪道:“你真会耽误别人好事,赶紧把刘家女郎娶了。你不想成家立室,我祖母还等着我给她抱曾孙呢!”
说完两人都意识到这话有点出格,特别是当着萧伊人一个闺阁女郎的面说。四道目光齐刷刷朝面前女郎望去。发现她只是发笑,竟然无半分羞涩,这倒让他们二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乘惭愧道:“好,我不耽误你们好事,我今年必将刘小娘子娶了。”说着起身离开。
“干什么去?”
“找家父家母商议去刘家提亲的事。”萧乘笑着说,人已经走到岸上。
唐小诗戳了下梁椽,笑着打趣他:“半年之期还有一个月,你要不要考虑入赘啊?”
“为了避免家父找令尊打架,还要委屈你嫁于我。”
唐小诗脑补了一场梁大将军和昌都侯打架的场景,霍地笑出声来。
“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未待梁椽答应,便已转身抚琴。
一首简短曲子弹完,梁椽好奇问:“这曲调很特别,是什么曲子?”
“不告诉你。”
“怎得这般神秘?”
唐小诗窃笑了下道:“我神秘的地方还多着呢!”起身朝岸边去,梁椽也立即跟过去。
当年秋萧乘娶刘女郎。
岁末萧丽人嫁入褚家。
次年春,萧伊人嫁入大将军府。
再一年上元节,灯火如昼,唐小诗和梁椽走到一处灯墙前,她指着上方一个雪猪形状灯笼道:“梁郎,那个好看。”
“那就买下。”梁椽走上前正欲对摊主说,见到对面褚容与和萧丽人。
两方客气打了招呼,褚容与不禁抬眼朝灯墙上方的一盏雪猪灯笼望去。
梁椽注意到他的神情,笑了笑,让摊主将那盏雪猪灯笼取下。
唐小诗脑海涌入一段属于萧伊人的记忆。同样上元节,同样一盏雪猪花灯,让她入了一段苦相思。
从梁椽手中接过雪猪灯笼,她笑着道:“往年雪猪样式的灯笼都差不多,今年的最不同,也最好看。”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下次为夫亲手给你做一个。”
“谢梁郎。”
对面的萧丽人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褚容与眸色暗淡。片刻,他侧头问身侧的萧丽人:“娘子喜欢哪个?”
萧丽人微愣下,转头看向灯墙,扫视一遍,笑着道:“郎君送的我都喜欢。”
四人同行一小段,此时街上的百戏巡演过来,人群立即朝两边散去。唐小诗和梁椽二人与褚容与和萧丽人二人被冲散在街道左右,很快淹没人群,街道上百戏表演阻隔彼此视线,互不相见。
——佳人——
春雨连绵下了好几日,雨停后天空还是阴沉沉。
史府大门前的人进进出出抬着东西,院内奴仆们来来去去不停歇地忙着,时不时传来一个女子着急的喝骂声。
后院,唐小诗裹着一件厚披风撑着沉重的脑袋坐在席垫上,将面前方桌上摊平的一份帛书看了三遍,眉头微皱。
旁边跪着的婢女嘤嘤哭着。
她身子不舒服,此时更心烦,仰面躺在席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伴着几声假意的哭腔。
婢女哭得更厉害,爬到她身边:“娘子,现在怎么办?”
她歪头看了眼婢女雨竹,苦笑道:“凉拌!”
雨竹没听懂,疑惑的望着她。
她长舒一口气,未答。双手蒙上眼,心里又把老天骂了一遍。
让她穿进这该死的闺怨诗集中,开局就没个好的,前两次虽然开局遇人不淑,好歹身后还有亲人,现在倒好,父母兄弟都不在了,身后无依无靠。
她太想回到现实世界吹空调吃西瓜,想和闺蜜逛街购物追剧追星,想……
唉!不想了,想也没用。
既然暂时回不去,她还是要活好当下。
现在被渣男欺负成这样,她总不能让他继续欺负下去。
她猛然用力坐起身,头脑一阵晕眩刺痛,眼前发黑她撑着小桌,单手扶额缓了缓。
雨竹慌忙来扶她,劝道:“娘子病还未好,先回榻上躺着休息吧。”因哭久了,声音几分沙哑。
“没事。”她摆摆手。
睁开眼正见到面前帛书落款处“史程”二字,气不顺畅。
她刚醒过来,还没有亲眼见过她这个渣夫史程,但从李丹荑的记忆中可知,是个风’流倜傥之人,但也是真“风’流”。
她的原身李丹荑十五岁嫁他,嫁他之前史程便已经有一大堆姬妾。嫁过来的六年,他先后将她身边三个陪嫁婢女收了房,只剩年纪最小的雨竹还没动。随后他还不满足又从外面弄进来一些。
史程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与李丹荑同寝,每晚都宿在姬妾房中。
两日前下着雨,午后她在后花园的水榭中赏雨,一个失神“不小心”掉进了莲塘内——府中人的说词。若非是去给她拿外衣的雨竹及时回来,叫来下人将她捞上来,她现在就躺在棺材里了。
雨竹说她当时吓坏了,没有注意到水榭周围是否还有别人。
她是一头栽进莲塘中,从水中冒出头来呼喊救命,根本没瞧见任何人。所以她不知道那个让她“不小心”掉进莲塘的人是谁,却也不难猜。
她揉了揉脑袋,心中感叹,这史府乱得够可以的,堂堂主母竟然被人如此残害。
只是这主母,从今日起就不是主母了。
“扶我到榻上。”就着雨竹的手臂刚站起身,听到门外乱哄哄一片。紧接着走进来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女子,样貌妖艳,妆容精致,身段妖娆一步三扭。
进门朝她应付地屈膝施了一礼,笑容轻蔑。
“娘子,郎主有令,从今日起,你就要搬到西北安宁居住。”来人是史程最宠爱的姬妾房媚儿。
“安宁居?”唐小诗冷笑了下,全府最偏的地方,平素都没有人过去,的确够安宁的。
她瞥了眼桌上展平的降妻为妾帛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细数她六条罪状,斥责她有失做为人’妻资格。最后还假意惺惺的来几句念她母家无父兄可依靠,所以改休书为降妻书。
这等奇耻大辱,若是李丹荑必然是宁愿被休吧?
史程有这个心思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自她母家没落,给不到史家任何帮助,史程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最近一年多更是不待见她,才让一个贱妾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现在对方终于等不急了,急着让她赶紧给母家强势的新人腾地方。
她现在身体病着,头又晕又疼也没精力和这些妖魔鬼怪斗法,她得先把革命本钱给保住,然后再和他们好好斗一斗,算算谋杀她的账。
“安宁居打扫出来了吗?”
“命人清理过了,干干净净,娘子收拾东西搬过去就行了。”
她点点头,对身边雨竹道:“你将东西点一下,着人都搬过去。”
雨竹诧异:“娘子真要过去?”
“去清点吧!”说着松开雨竹的手,重新在桌边坐下。
房媚儿冷嗤一笑,扭着身子在她对面坐下,并吩咐跟随过来的仆人:“都别愣着,搬东西呀!”
门外仆人立即进来动手,雨竹惊慌的道:“你们轻点,那里面都是娘子喜欢的首饰。”
唐小诗瞥了眼抱着首饰盒子的婢女,是房媚儿身边伺候的。
她一边折叠帛书一边状似无意道:“也无甚喜欢的,但是随便一样卖个奴婢是赔不回来的。”
婢女朝她看了眼,动作不自觉小心些。
房氏脸色难堪,冷笑蔑了她一眼。
唐小诗不以为意,李丹荑心高气傲,不屑于与这些姬妾一般见识,任由她们折腾。史程意欲迎娶的魏娘子不是好脾气,可容不下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
就让她蹦哒吧,蹦的越欢被踩得才会越狠。
将帛书折起攥在手中,站起身,头晕的站不稳,雨竹立即过来扶住。她伸手按了按头,“盘点好了吗?”
“好了。”
“咱们去安宁居。”
茶厅,房媚儿扭着婀娜身姿走进去,笑容灿烂如花。
“郎主,娘子搬去安宁居了。”
“搬去了?”茶桌边的男子表情略惊。
“是呢!不气不恼,很平静,妾也好生奇怪,这可不是娘子的脾气。”顿了顿又轻呀叫了声,“该不会是别有心思吧?若是魏娘子进门,冲撞了新主母可不好。”
史程沉思须臾,一把将房媚儿搂入怀。“你盯着些,看她有没有什么出格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人名多音字备注:
李丹荑(ti)。
上个小世界中萧乘(sheng)。
第26章 佳人-2
唐小诗靠在小几上看着雨竹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想去帮个忙,奈何头晕疼,站起来脚下就发虚。她也就不去添乱了。
望着居室内的东西, 心底惆怅, 当初李丹荑嫁过来的时候陪嫁颇丰, 这么多年被史家一点点吞得差不多, 现在所剩不过十一。
如今真是背后无家族,腰间无钱帛。就难怪史渣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丢给李丹荑一卷降妻为妾的帛书, 准备不闻不问了。
怅惘叹了声。
雨竹回头看了眼她,抱着首饰盒子过来。
“娘子,郎主对你如此折辱,你为何还忍着?你是史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怎能说降为妾就为妾?你是李家嫡出娘子, 就是庶出娘子也没有给人做妾的。”雨竹打抱不平,眼中又泛起泪花。
“你是让我去求郎主, 争回主母的身份?”
“娘子本来就是这府里的主母。”雨竹替她委屈。
唐小诗笑了下,安慰她道:“我有我的打算,你别替我不平,替我委屈。”
“娘子, 若是咱们家的郎主郎君们还在, 你也不会受此羞’辱了。”眼泪却啪嗒落了下来。
唐小诗伸手为她拭泪,“不说这些了,去看看有没有小灶烧点热水。”
雨竹擦了把泪爬起身出去。
她打开首饰盒子,里面是一套上等的头面首饰, 这是出嫁前李母命人特意未李丹荑打造, 因为华贵,李丹荑平素珍藏, 鲜少佩戴。
她取出一支珠钗看了看,撑在脑袋琢磨着。
片刻后将珠钗放锦盒,门外走来一人,是李丹荑以前的陪嫁婢女如兰,如今是史程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虽然不得宠,但因其为史程生下长子——史程至今唯一的儿子,所以在后宅中有一席之地,不是其他姬妾可比。
她眼眶通红,手中帕子在眼下拭了拭,跨进门槛。
“娘子,你受委屈了。”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抽泣着。
“你怎过来了?遂儿呢?”她朝门外看了眼,只跟过来一个小婢女。
如兰抽抽搭搭地道:“小郎君听闻娘子搬到这里是要过来的,郎主不让,哭闹了好一阵,如今在大娘子那里呢。”
她点点头,无可厚非,既然她如今不是掌家娘子,也就没有对子女的教养之权。遂儿日后也是要交给新主母教养。
只是遂儿是李丹荑亲手养大,视如己出。遂儿也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因着李丹荑的记忆,她对这个孩子自带三分感情。
“以后我或许不能再如往日那般疼他了,进门的新主母待他必然不会如我这般,所以你自己要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