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吻——北途川
时间:2020-11-23 10:17:47

  陆尧舌尖轻顶牙齿,“试试呗……”
  ……
  沈林欢睁开眼的时候,是六点钟,她抱着陆尧,抱得很紧,她轻巧移开的时候,陆尧还是醒了,睡意浓重,看她:“你把我胳膊都压麻了。”
  沈林欢轻声说:“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推开你又凑过来了。”陆尧声音似乎带着揶揄。
  沈林欢醒了就离他很远,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皱皱眉。
  陆尧觉得她下一句大约又是要分床睡,抢在她开口前又说,“算了,习惯了。”
  沈林欢迟疑片刻,她确实想分床睡,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哦”了声,起身下了床,腿有些软,于是又皱了下眉。
  陆尧问了句,“我昨晚……”
  沈林欢说:“你喝多了。”
  他轻“啧”,“我没断片。”
  沈林欢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说:“改天去换个大点儿的浴缸。”
  沈林欢:“……”
  她不想听了,去换衣服,洗漱。
  出来的时候,他也已经穿戴好了。
  早餐是牛奶和三明治,简单吃过,沈林欢开车去上班。
  她去车库开车,陆尧也跟了过来。
  沈林欢疑惑看他。
  陆尧坐上副驾驶,自觉扣好安全带,“我车扔沈风那儿了,司机又请假。蹭个车。”
  沈林欢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从昨晚回来就很怪。
 
 
第19章 
  19.
  沈林欢就算开车都很认真, 目光专注看路,有种一种不动声色的内敛和沉稳。
  “法务部出了点问题,我们可能要和安锐打官司, 对方在搞舆论战, 我们的公关反应慢了一步。新城东区的招标似乎也出了岔子,新冒出来一个天星建设, 是个新公司, 招标书比我们漂亮。还有海州岛项目……”
  这些都只是周末发生的事, 几个部门已经回去加班了。
  对于整个集团这艘巨轮来说,几颗螺丝钉出了问题, 并不影响大局,但沈林欢特意跟陆尧提了一下, 他转瞬便明白了。
  新城东区的招标案,是风臣建设接下来的重头戏, 海州岛和沙港项目落地, 连接的东城那块儿, 是块儿宝地,他们做联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很有经验,新城这块儿拿下,是非常势在必得的。
  陆尧蹙眉片刻,收起了旖旎心思, “新城这块儿,除了风臣, 谁也吃不下, 要是有人动这心思, 八成是来搅局的。”
  沈林欢余光瞧他一眼, 他很少情绪外露,话少,不多说什么,琢磨什么也都在心里,是以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会儿倒是对她不防备,沈林欢沉吟片刻,话说得更明白些,“你和我结婚,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些天在公司,她越发能体会到,局势因为他的联姻对象,而更加动荡了,人心浮动,不少猎头闻风而动,离职率猛增,人员流动很正常。之前还不明显,上周一个刚毕业的海龟斯坦福博士付了三倍违约金也要走,才让人事那里正视这件事,做了汇总报告。
  说到底,根出在陆尧这儿,他这个集团总裁的位置,坐得不甚让人信服。
  陆尧觑她一眼,冷哼了声,“提上裤子不认人啊你?刚从床上下来,你就提醒我不该跟你结婚?”
  沈林欢被她说得一噎,冷淡的面容有一丝裂痕,她轻皱眉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就事论事。但大概刚在梦里说过离婚,难免戳他。
  “你就是那个意思,提这个有用吗?还是你说完婚姻能撤销?你昨晚才答应我什么?嗯?”他极度不爽,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发脾气,舌尖轻扫牙齿,压下声音,“我有分寸,不用你操心这个。”
  沈林欢很能正视自己错误,她说的确实没错,陆尧选她做联姻对象,对他来说,还不如不结婚,无论是和陆家交好的崔家还是李家,任何选一个联姻,都会让他如虎添翼,不知道他会联姻谁,反而忌惮。
  知道他娶了沈家的女儿,摆明了就是和李家崔家以及其他任何有可能联姻的,就再没可能了。
  陆尧怎么会不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林欢:“抱歉,我意思是,你还要应付沈家。”沈伯瑾果然已经把心思打在金明山了,海洲岛项目他是铁了心想要掺一脚了。他现在真的是腹背受敌,到处都是烂摊子。
  陆尧压不住脾气的反应对比她这张自始至终古井无波的姿态,顿觉自己可笑。
  她比沈家难应付多了。
  沈林欢却是看着前方,轻轻阖了下眼,“如果你信得过,沈家我自己应付。”不想多给他添乱。
  陆尧静视她片刻,觉得她心思也挺难揣测的。
  沈林欢在工作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听过别人说:心细如发,细致入微,那双眼极毒,任何琐碎都逃不过她的眼。不动声色,手腕却很毒辣,谁小瞧她,那可真是自找苦吃。
  偏偏对情感迟钝,交朋友都困难。
  她并非不讨喜,只是能力太强,感情太淡,距离感过盛,让人不敢亲近。
  可其实你非要去和她交朋友,若非图谋不轨,她反而又不会拒绝人。
  你非要和她亲近,她也就接受了。
  陆尧坦然了,回神说:“行啊!”
  快到公司的时候,她突然叫他,“陆尧?”
  他回头,“嗯?”
  “我答应你的,会做到。”
  陆尧挑眉,“好。”
  他以为她只是在说昨晚。
  沈林欢在说沈家。
  -
  沈林欢和陆尧一同进的公司,周一有例会,上午各个部门都绷着皮,这个点,总裁办的人更忙。
  他们会赶在陆总进公司前,把积压了一个周末的工作汇总成一份三分钟内的口述报告,等着陆总从专梯上来。
  但今天陆尧没有走专梯,他跟着沈林欢一起走员工电梯。
  电梯不时开合,人员上上下下,看到陆尧都跟见鬼了一样。
  “陆……陆总好,沈助好。”
  沈林欢职位已经走好流程了,正因为如此,两个人走在一块儿丝毫也不稀奇。
  程凛以前几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陆尧,替他解决生活工作大小事宜。
  大家只当陆总体恤民生,很快公司的大群里就传开了。
  茶水间的早间八卦时间,也都是陆总提早进公司还走员工电梯的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上次首席财政官被撤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前奏,突然整个公司风声鹤唳,然后惊动上头,突然召开董事会……”
  “陆总这种人简直可怕,年纪轻轻,跟个冷面阎罗似的。”
  “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
  “不够厉害,陆董会把集团交给他?”
  “他当时进公司,多少人笑话。说陆董年纪大了,眼盲心瞎,捧自己孙子未免也太没章程了,分公司历练不到一年就给提上来了。”
  “一群老将欺负他一个啊!太惨了。”
  ……
  那段时间,沈林欢不在,所以也无从猜测,陆尧是如何的雷霆手段。
  只是光听就知道,他处理这些,挺利落的。
  但公司派系复杂,陆董年纪大了,加上好多都是跟他一起打拼的元老,情分在,没办法下狠手。陆尧的叔伯们不是去搞学术了,就是没什么斗志。
  于是一狠心,把行事硬派激进的陆尧提上来了。
  不至于烂摊子,尾大不掉却是真的。
  年轻领导者,大刀阔斧地改革,必然遭受无穷的阻力。
  陆尧大学毕业后又去国外继续读书,在海外分部实习历练,大家对这位小公子的了解不多,只知道读书很厉害,回国后在俞城分公司做了一年,成绩亮眼,但远不至于服众。
  突然调到总部,直接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下头几个大部门的老总,全是老狐狸,哪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甚至觉得能拿捏他,最初只表面对他和和气气,背地里做事对他很不客气。
  但因为不太了解,到底是低估他了。
  陆尧能在集团立住,是很不容易的。
  只是结了个婚,一些人又开始借题发挥了。
  搞得好多人对他不信任,有些人明面上不说,都在暗自观望,考虑要不要跳槽。怕风臣慢慢衰败下去。
  -
  一大早他蹭了老婆的车,心情正好。
  就算是员工电梯慢腾腾,他也比以往去公司要早。
  总裁办那里慌里慌张不甚明确的汇报他也没计较,只说整理一下,发一份书面报告给他。
  可惜情绪没好片刻,就有人来找晦气。
  负责海外项目对接的陈总领着四五个人进来陆尧的办公室。
  他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哦?你们要辞职?”
  沈林欢端了个托盘进来,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挨个儿落在几个人面前。
  陈总看到她,眼神上下一打量,似是轻嗤了声,“小陆总还年轻,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工作上。助理还是换个男的好,女的不顶事,还惹眼。”
  这位陈总的之前的秘书,也是前凸后翘美艳大美人,五官浓艳,陈总把人睡了,惹得秘书趾高气昂,作威作福,甚至有人目睹陈总公然在办公室和秘书**,门都不关。
  陆尧让人事寻了个由头把秘书开了,陈总记恨他到现在。是以这话也就显得讽刺了。意思是: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员工私底下,也会叫他小陆总,只是为了区别以前的陆总,但当着他面叫,多少带着不尊重的意思。
  陆尧把眼镜戴了起来,无框的眼镜,框条极细,镜腿像根线,飞入鬓边。
  镜片下的眼睛显得凉薄,以及多了几分不耐烦。
  却没话,若有似无打量着这些人,像在拿乔,不动声色地让人浮躁,摸不准他的想法。
  海外项目最近收缩,陈总手里闲,想分东城新区一杯羹,陆尧却把这事交给了一个新人全权负责,丝毫不顾他多番暗示。这会儿就来辞职威胁。
  沈林欢神色一如既往的漠然,好似那话丝毫没入耳一样,态度恭敬地把茶放下,欲提起托盘起身的时候,陈总见陆尧久久没吭声,有些浮躁地把手里文件夹往桌子上一顿。
  手上没个轻重,碰翻了茶杯,热气蒸腾的水泼过来,沈林欢躲了下,依旧烫到了手背。
  她一顿,眉毛轻蹙。
  陆尧脸色顿时阴沉一片,豁然起身过来,抓住沈林欢的手臂,水已经不是特别烫了,没有烫出水泡,只是一大片红。
  她皮肤白,那红醒目得很。
  陈总没眼色,他自己腿上也撒了,一边耸着裤子,一边骂骂咧咧地说:“毛手毛脚的,会干什么?”
  陆尧只是扯着他往卫生间去,把她手放在水龙头下,一直冲。
  沈林欢却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手,只是趁机提醒他,“高主管一直没说话,眼神游离,之前听说他家境挺一般的。”
  应该是被陈总逼着来的。
  陆尧狠狠捏了下她手腕,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说,“你工作狂?”
  沈林欢皱眉,有些着急,陈总走了不打紧,一个部门全辞职,这摆明了摆谱逼他就范呢!
  陆尧腾出一只手拍她脸,没头没脑说:“你撒个娇我看看!”
 
 
第20章 
  20.
  沈林欢:“……”
  她不太明白他思维是如何跳跃到这里的, 但还是认真思考片刻,回答:“……我不会。”
  是真的不会。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倔强的人, 摔倒了爬起来, 被嘲笑了就努力向前跑,一直跑, 跑到谁都追不上, 嘲讽就也追不上了。
  撒娇这种东西, 从来不在她的字典了,无任何经验可借鉴。脑海里倒是闪过过往人生中出现过的种种女孩的行为, 她们撒娇的时候是怎么样呢?
  似乎有画面,但仔细一想, 又想不起来了。
  陆尧轻“啧”,似乎还挺失望, 他按了总裁办的电话, 叫秘书过来送药箱。目光盯着她的手, 赤红一片,她至今都没吭一声,下意识的惊叫和蜷缩都没有,那会儿只是安静地回视了陈盛荣一眼,仿佛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手,而是确认对方的意图。
  捏着她手腕的手, 更紧了些。
  陆尧下颌线绷紧了。
  他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休息室旁就是卫生间, 门合着, 外面有人恭敬在问, “陆总, 没事吧?”
  是那位眼神躲闪的高主管。
  陆尧冷着声音,“你说呢?”
  “陈总也是不小心。”高主管唯唯诺诺地小声说着。
  陆尧冷哼一声。
  陈盛荣不是个傻子,他这么张扬跋扈,不过是没把陆尧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把一个小小的助理放在眼里,但他同样也知道,总裁不会随便拉着一个助理的手,紧张她是不是被烫伤了。
  沈林欢眼珠微动,似乎终于明白陆尧让她撒个娇的意思了。
  陈盛荣是个老狐狸,当年跟着陆老爷子打天下,是左右手,为了公司也是鞠躬尽瘁过的,所以卸磨杀驴的事,陆老爷子做不出来,但他这些年,居功自傲太过,倚仗着身份四处拿乔,权利大,思想守旧,行为却激进,杀伤力太大了。
  陆尧剪除了不少他的羽翼,至今没把他彻底清除,就是因为这是块儿烫手山芋。
  他在风臣摸爬这么多年,人脉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是一个大雷埋下来,陆尧不敢冒进。
  但正是因为如此,在激流中还能全身而退的人,难免变得狂傲,以为陆尧拿他没办法。
  这会儿失手泼伤了沈林欢,也不过是一个助理罢了,他总不能为了个助理小题大做,但她不仅是个助理,还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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