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吻——北途川
时间:2020-11-23 10:17:47

  沈林欢也觉得奇怪,可有些缘分,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吧!
  沈林欢回了卧室,陆尧半靠在床头,正在翻看杂志,他戴着眼镜,脱下西装,倒更有些斯文的意味。
  沈林欢说:“怎么不把灯调亮一点。”她走过去,把床头的阅读灯打开,调到最高档。
  她的头发垂下来,从陆尧手边拂过,她身上的味道和他有四五分像。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连身上的味道也像。
  陆尧勾着她的头发,沉默地挑玩了下。
  沈林欢已经洗过澡了,于是翻身上了床,可刚爬上去,似乎又想起紧要事,又掀开被子下去,开了电脑,盘坐在沙发上,拧着眉毛看邮件。
  陆尧沉默看了她一会儿,也下了床,挤到她旁边去,环住她,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问她,“看什么呢?”
  沈林欢说:“祁承发来的邮件,他新招了个CCO,让我看一下履历。”
  陆尧“哦”了声,“怎么样?”
  “还不错。”沈林欢上下翻着,“我想亲自去见一见。”
  陆尧的手不安分,沈林欢终于把注意力从屏幕上收回来,合上笔记本塞到旁边,回身扶住他,觉察他今晚有些奇怪。
  好像……格外粘人。
  “你怎么了?”沈林欢轻蹙眉。
  陆尧堵住她的嘴,缓慢细致地亲吻着她,什么都不想,只是贪恋地抱着她,顺从本能地去一寸一寸占有她。
  沈林欢被他搅得意乱情迷……
  末了,结束了,平静下来,沈林欢才想起来,“对了,我还……有事想和你商量。你……”
  有事……商量……
  商量。
  陆尧咀嚼着这个词,突然打断她,再次吻住她,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沉到谷底,“沈林欢,我们要个小孩吧!”
  沈林欢愕然地看向他,嘴巴还被他堵着,大脑一瞬间像是死机了一样。
  这件事……她还真没思考过。
  但是她脑子转得很快,她和陆尧都不小了,以前程之琳逼她早和陆尧生个小孩,她逆反着不想听,也害怕她和陆尧的关系冷淡,对孩子不好。
  可现在……
  “好啊,不过我有些害怕带不好,我不大会哄小孩。”沈林欢皱着眉,两个人的唇贴着,呼吸缠绕在一起,她觉得陆尧今天格外强势,很凶,不遗余力,就连接吻也仿佛要把她呼吸榨干。
  陆尧说:“没事,我哄。妈也闲着,她还挺喜欢小孩的。”他声音平静,努力克制大脑肆意疯长的占有欲。
  沈林欢做什么事很少考虑别人会帮忙的情况,可听陆尧这样说,她还是觉得安心了些,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家人了。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沈林欢问他。
  陆尧想了想,“都好,你呢?”
  “我也都喜欢。”沈林欢其实没什么概念。
  就……顺其自然就好。
  两个人聊着,沈林欢就忘了自己要和陆尧说的事了。
  过了会儿,她才又想起来,于是迟疑地再次提,“陆尧,我……”
  她还没开口,陆尧骤然把她揽进怀里,手掌盖在她的脑袋上,哑着声音说:“睡吧!”
  就这样吧!沈林欢,我不想听了。
 
 
第48章 
  48.
  沈林欢终于察觉到他是真的不对劲了。
  她皱着眉头, 努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加重语气,“很重要的事。”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今天尤其难受,想听听他的意见。
  她和他面对面, 终于才发现, 他眼眶红了。
  沈林欢顿时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
  陆尧让自己平躺下去,手臂搭在眼眶上,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逃避是没有用的。
  人生总是会有遗憾的。
  塞着耳朵蒙着眼睛, 快乐也是虚假的。
  他不能这么对自己, 更不能这么对沈林欢。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无法割舍, 所以才会恐惧, 可是恐惧没有用。
  人总要往前走的。
  矛盾是需要解决的,不是能够掩盖的。
  他吃过很多亏了。
  不能再吃亏一次。
  他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哑着声音说:“沈林欢,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多喜欢我一点。”
  他不敢看沈林欢,就这样就好, 可以把话说出来, “我觉得你很过分,你和前男友联系就算了, 你还把他女儿一次又一次往家里带。”
  沈林欢还没来得及说话, 陆尧又说:“我甚至猜, 洛洛是不是你的女儿, 我不想问,不敢听,可是你对她太好了,我没办法不多想。”
  陆尧说完了,轻吐一口气,依旧没把手臂从眼眶下拿开,只是说了句,“你说吧!我听着。”
  总是要面对的。
  沈林欢把他手臂拿开了,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
  陆尧别过头去,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狼狈。
  “我第一次是跟你,以前没有的。”沈林欢就盘坐在他旁边,俯视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真的觉得他很难过。
  那种难过让她很难受。
  沈林欢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一瞬间手足无措。
  她抓着他的手臂,轻声说:“我和云朝的事……很复杂。我们也没有真的在谈恋爱,所以就一直也没有过于避嫌。是我做得不好。”
  她对恋爱确实是个白盲,毫无从前的经验可借鉴,她和云朝更多是利益关系,和一些私人问题,她拿云朝当个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加上后来的事,所以丝毫没有意识到,陆尧会因为这个非常介意。
  沈林欢有些后悔。
  原本还犹豫着,这会儿恨不得一句话能说清楚。
  她捡了最重要的一句开口,“洛洛是周芙和云朝的女儿,周芙你总知道的,我这辈子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
  很复杂,非常复杂,复杂到无法三两句说清楚。
  年轻那会儿,周芙以为自己仗着父母宠爱,可以逃避掉联姻的宿命,可以去追求真爱,她对云朝一见钟情,喜欢到盲目的地步。
  可是周家和秦家的利益纠葛了十几年,如今正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急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合作。
  周芙没来得及反抗,她是从哥哥因为生意的事一夜之间愁白了的头发中自行醒悟的,她主动和云朝分了手,走得干脆利落。
  云朝找到她,大吵了一架,吵完又上了床,大约两个人都情绪不好,没有做安全措施,周芙也没有吃药,怀上了。
  周芙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发现的时候很晚了,错过了药物流产的阶段,她身体原因也无法承受手术,一直养着身子在等,后来孩子慢慢大了,成型了。
  周芙最后还是生了下来。她去找沈林欢之后一直在海城,孩子也生在了海城,周家直到她快生才知道,很生气,但已经无可奈何。
  那时沈林欢并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周芙不想说,她就不会去问。
  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周芙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对孩子产生了浓重的厌恶和恐惧。
  最后周家父母自作主张把孩子送走了,说给孩子找了个好人家收养了。
  但其实一直养在海城的某处别墅,每天由保姆照看着,因为先天不足,一直没有找到收养的人家。
  沈林欢那时经常会去看洛洛,到了八个月的时候,孩子才送出了海城,沈林欢就再也没见过了。
  后来云朝之所以会接触沈林欢,也是因为周芙。
  他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把孩子弄回了津城,并且高调认回了孩子,他压根儿没想过要和沈林欢联姻,只是为了试探周芙的反应。
  只是云朝最后失望地发现,周芙毫不在意。因为他还爱着周芙,所以自然不会透露半点消息出去,别说其他人,云家都查不到。
  沈林欢更不知道。
  沈林欢一直不知道云朝的女儿就是周芙的女儿,后来洛洛主动告诉她,她有先天不足,听力不好的时候,她才有了些怀疑。
  最后云朝还是向沈林欢坦白了,他利用了沈林欢,不想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时沈林欢就跟云朝说,她不可能和他联姻的,当然,云朝也没打算和她联姻。
  沈林欢一直不知道周芙怎么想的,周芙不应该猜不到洛洛是她的孩子的。
  从年龄上就很容易能猜到,云朝又那么高调,生怕周芙不知道似的,周芙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可周芙至今都没有任何表示,只字不提到讳莫如深的地步。
  因为周芙曾经产后抑郁特别严重,沈林欢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她也不敢主动在周芙面前提这件事。
  于是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
  “我只是想问你,我该不该和周芙提。”沈林欢这会儿已经不想纠结这个了,她只想问陆尧,“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
  陆尧整个人都僵硬着,像是被人一分为二了,一半被火烤着,一半冰冻发抖。
  他忽然拉过沈林欢的手,打自己的脸,“你打我吧!使劲打。”
  他想了很多,最后结果却全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却是情理之中的。
  沈林欢虽然凉薄,可不至于在这样大的事情上欺瞒他。她并非不懂避嫌,只是相比来说,她可能认为周芙也很重要。
  陆尧皱着眉,拿她的手狠狠打自己。
  沈林欢却使了力,没让他打下去。
  她很认真看着陆尧,他眼眶还是红的,那股悲伤仿佛依旧萦绕在眉眼。
  他说他很喜欢她,让她也多喜欢他一点的时候,沈林欢觉得自己心脏真切地发着疼。
  她没有力气去责备他的怀疑,她只是觉得很心疼。
  她想起很多次,陆尧都说,让她开口说,不要什么事都藏着。他总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安,想反复确认。
  直到现在,她才能真切体会到他的不安。
  沈林欢忽然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认真而虔诚,“陆尧,我也真的很喜欢你。”
  她想了想,觉得不够,“其实沈家我那会儿已经有把握对付了,我已经想好怎么结束和云家的联姻了。可是知道陆家有联姻的意愿,我还是动摇了。”
  “即便知道你可能因为我曾经的拒绝早就讨厌我了,知道沈家对你对我都是很大的麻烦。知道这个联姻毫无必要且矛盾重重。”沈林欢看着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却还怕自己表达的不够,“但我还是想试试,我一向自诩理智,却在这件事上没考虑过后果。”
  沈林欢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陆尧喉结滚动了下。
  沈林欢重复了句,“陆尧,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陆尧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对不起。”
  沈林欢趴在那儿,没有动,耳朵里有他的心跳声,能听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温度灼人,鼻尖里是他身上残留的木质香调的味道。
  情绪由紧绷到舒缓,沈林欢抱了抱他,“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别乱想。因为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过。”
  最好,是一辈子。
 
 
第49章 
  49.
  以前, 沈林欢从不会承认某种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从来都不。
  喜欢是可耻的,重要意味着别人可以拿这个拿捏她。
  程之琳惯会这一招,沈林欢至今仍记得周芙送自己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是一个小摆件,她珍而重之地放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 总是会不经意地摸一下。
  有一次, 程之琳因为她耽误了一节钢琴课, 而追到她房间骂了她二十分钟,最后,她把那个摆件狠狠摔在地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俯瞰她, 脸上带着掌权者的轻蔑,她把惩罚说得像是恩赐一样, “这是给你的教训,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是我在学吗?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不你让你痛一下,你是不会记住的。”
  她面对着一地的碎渣, 哭不出来,她只是把碎片一点一点都捡了起来,放在盒子里, 藏在柜子最深处, 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渐渐就学乖了,保持漠然, 情绪往里收。
  这样最恰当, 别人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也就无从揣测她的喜恶。
  这样就不会被人拿捏。
  生活如此, 商场上更如此。
  然后慢慢,习惯就成了一种本能。
  可是沈林欢如今,违背了自己的本能,她发觉,自己比想象更喜欢陆尧。喜欢到,不想看他有一点难过。
  这种话,原来说出来并不难。
  而陆尧也不是程之琳,他不会打压她的喜好,诋毁她的爱意,嘲讽她的喜欢。他是最亲近的人,但不是会伤害的她的人。
  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陆尧紧紧抱住了她。
  “沈林欢,你很好。”
  真的很好。
  -
  沈林欢做了一夜的梦,梦里琐碎凌乱,但是却不是噩梦。
  她记得自己好像又梦到了那条大鱼,大鱼把脑袋抵在她脑袋上,他们在海上漫无目的地飘着,海面平静,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会飘去哪里,但好像也没所谓。
  她很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像是卸下了什么负担。
  沈林欢醒过来的时候,陆尧已经起了,她先接了个电话,研究室那边有了消息,说有了些新成果,会拿成果去参加下个月的科技交流展。
  沈林欢应了声,说自己有空会过去看看。
  她洗漱完才下了楼,问保姆,“陆尧呢?”
  保姆笑了笑,冲厨房抬了抬下巴,“先生说给你做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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