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条件?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刚才怏怏不乐的林琛一下子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地把盘子里的牛排吃干净,根本就不用动脑子他就想好了要提的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林琛再次确认道。
“嗯。”
收起刚才脸上的惆怅,林琛瞬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那我要你的一个吻。”
糟糕!这便宜丢大发了!
本来想着宽慰他被打击的心灵,天知道他竟然和其他商人一样老奸巨猾,满肚子的坏水。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办法反悔了。
深吸了一口气,楚明遥抿了抿嘴唇。
之前是歆晴的时候,她都没有和别人接吻过,现在成了楚明遥,只是在记忆里有那么一点感觉,但也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林琛,孩子的爸爸,和他接吻算不上是和陌生人接触,但……
紧紧地闭上眼睛,十指也紧攥着,一副要上刑场的架势:“你来吧!”
“那我来了啊~”林琛的语气比刚才还要轻佻,还有一点色眯眯的。
凑到楚明遥面前,还没下口就扑面而来一股混杂着牛肉味的古龙水香。
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甚至还有一点期待,等待接吻的感觉真的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
楚明遥第一次拿枪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刺激、新奇,以为会很危险,但是当子弹射出枪膛的那一秒,真的可以用两个字形容:畅快!
注视着楚明遥抖动的眼睑,这还是林琛在她怀孕后第一次靠她这么近,且没有生命危险。
她还是那么美,脸似乎胖了一丢丢,但还是美!
缓缓地抬起手捏着楚明遥的下巴,林琛凑近了一些,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在最后一秒,他还是直起了身子。
“算了,这个吻还是留到下一次见面吧。”
“我们没有……”
“一定有!”林琛还在坚持道,“我们一定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就算出国又怎么样?她总会回来的,林琛有预感。
就像当时楚明遥救了他之后,本以为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不会再联系,却还能这么走到一起一样。
睁开眼睛,楚明遥仰视着林琛深邃的瞳孔,再想吓他,却怎么都凶不起来了。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见面。”
“我……”楚明遥迟疑了一下,“好吧。”
——
楚明遥走得匆忙,没有一句话的交代,甚至连一张字条都没有留下。
不止是她,就连她身边的禹郑楠也想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从鎏川会中消失。
没有任何的痕迹,房间里的衣服、行李全都没有拿,甚至手机也放在了房间的床头柜上。
鎏川会里的人乱成一团,没有楚明遥的指挥和吩咐,他们已经不知道接下去的目标和方向。
群龙无首,这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鎏川会最合适不过。
放弃了义务劳动、放弃了加工厂的工作,之前干劲十足的鎏川会会众走得悄无声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只剩下最后二百人继续维持。
曾经叱咤风云,受老百姓欢迎的鎏川会,没落了。
“喂,全国上下都找不到楚明遥的线索,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揪着头发,顾笙杰崩溃地叫喊道。
从楚明遥失踪的第二天开始,顾笙杰就开始利用在警局的便利查询楚明遥的下落。
偏偏她的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除了在机场的监控摄像头里看到过楚明遥,再往下看,就已经被人删掉了。
和楚明遥认识的时间不久,不过顾笙杰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友。难得遇上像她这么靠谱的朋友,要是就这么失去联系得多可惜啊!
自顾自地扫视着手里的文件,条款的每一个字他都看得很仔细。
顾笙杰就坐在距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但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听进去。
“喂!”顾笙杰提高了声音道。
被他吓了一跳,林琛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问:“怎么了?”
顾笙杰阴沉着脸,忿忿地吼了一句:“你媳妇丢了!找不到了!”
说到底,林琛才是楚明遥的对象,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但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局外人可比他要操心得多。
“哦,我知道了。”简单地回了一句话,林琛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现在谈的项目几乎上十亿,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的马虎。拿起旁边的钢笔,有关楚明遥的事情好像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一样。
林琛变了,在楚明遥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变了。
收起了他在楚明遥面前小奶狗的状态,不管对待谁都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算是现在对自己这个好哥们,他也没一点好脸色。
“怎么?楚明遥不再重要了吗?”顾笙杰问道。
重要当然重要了,她可是拐带了自己的孩子,还欠自己一个吻的女人。
只是现在这个关口,林琛没办法联系她也联系不上她。
与其和顾笙杰一样干着急,倒不如好好把现在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
停顿了一下,林琛又装作专心地继续看文件:“还好吧。”
“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她,你就不……”立刻反应过来那个词多敏感,顾笙杰赶紧住了嘴,“一个女人还怀着孕,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瞥了瞥旁边的林琛,顾笙杰可怕他一生气就把积压的愤怒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她不会有事的。”林琛信誓旦旦地说,“她肯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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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糖豆:妈妈,今晚我想跟爸爸睡。
楚明遥:那你就去书房陪他睡。
糖豆:但是我也想跟妈妈睡。
楚明遥:这怎么睡?
糖豆:可以让爸爸来和我们一起睡呀。
楚明遥:这张床只能睡两个人,你是想睡这还是睡书房?
第54章
书里的时间线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样, 五年的时间几乎就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和记忆中的格局有些不同, 除了关敖的时间线还在向死亡不停地靠近, 其他所有人都发生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改变。
原本属于关敖的办公室一个换了个主人,之前弥漫在房间里的烟味被香水味代替, 不过清一色的黑色装饰风格倒是一点都没变。
男人拿着从南欧发来的文件,刚一进门就被地上的陀螺狠狠地绊了一跤。
“咔啦。”
塑料破碎的声音从门口传到墙角,背对着办公桌的小男孩莲藕一样白嫩的手臂上挂着的九连环紧跟着掉在了地上。
侧过头, 小男孩盯着被男人踩坏的陀螺。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只能看到几片崩在旁边的塑料碎片。
只一秒,小男孩的眼眶就迅速地充盈了眼泪。
那可是叔叔给他带来的礼物,听说还是他从没见过面的爸爸送给他的。但现在,礼物碎了。
咬着下唇, 小男孩用力地忍着不哭声。妈妈说他已经是大孩子,就算不高兴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糖豆别急,等, 等过两天叔叔去华国,”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起那只陀螺,一用力,最后连着那些塑料碎片的贴纸也断成了两截, “去华国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一模一样?
这可是爸爸送来的礼物,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叔叔坏!妈妈会生气的。”
指着毁掉爸爸礼物的罪魁祸首, 糖豆的小脸憋得通红。妈妈说去上个卫生间就回来, 让她看到这只破碎的陀螺, 肯定先自己一步发火。
最近妈妈的脾气可不好了, 上次有个叔叔不小心摔坏了一只玻璃杯就挨了一记过肩摔,这下……哼!
尴尬地挠挠头,隔着办公室的门男人已经听到危险正在靠近,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的声音低沉,仿佛是在给自己吹一首丧曲。
推门而入,刚才绊倒男人的玩具丝毫没影响到楚明遥,高跟鞋前面的防水台把已经破碎的陀螺索性捻成了碎渣,大跨步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满满一杯咖啡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恭敬地弯下腰,男人称呼她道:“大姐。”
“嗯。”
轻哼了一声,楚明遥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怎么样?美洲那边的工作有什么进展?”
和坐在墙角的糖豆对视一眼,唉?事情好像和他猜测的不太一样哦。
“哦,咱们的生意又亏了。”和前几十次的开场白一样,这次男人一开口又是那一句老话,“大姐,这次亏损的程度不小啊。”
品着手里的咖啡,男人的话从左耳朵进去紧接着就从右耳朵出来。椅子下面好像硌着什么东西,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伸手掏了一下。
又是糖豆藏在这的乐高积木块。
丢在地上,楚明遥依旧面不改色,“别停,你继续说你的。”
“咱们从东南亚运出去的那一批货根本卖不出去,而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严查,好多路子都走不动了。”
“叮叮~”
“还有就是咱们的人也被抓了不少,之前埋的眼线几乎被拔掉了三分之一。”
“叮叮~”
男人只要一说话,糖豆就会摇晃着手里圣诞节没有丢掉的铃铛。分明楚明遥的目光就盯着自己旁边的地毯,糖豆使尽手段都不能让她往自己这里多看一眼。
挪了挪屁股,糖豆又抓起了一只毛绒恐龙。
再朝妈妈靠近一点,又拿起了放在办公桌旁边的变形金刚。
两个抓在一起撞了两下,变形金刚的头差点都被恐龙的屁股给压掉。
“安静一点,妈妈正在工作!”楚明遥皱了下眉,还没甩出眼睛里的愤怒,对糖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就已经足够具有威慑力。
在生孩子之前,楚明遥勉强算是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女人,只要不惹她生气,就不会翻脸。
但是有了糖豆之后,她就已经成为一个偶尔能静下心好好说话的女人,爆竹一样的脾气还没点火就着了。
小孩子难带啊,又是像小糖豆这样调皮的年纪。
真不知道他是遗传了谁,他那个工作狂一样的老爸看着就不像是个闹人的主,自己小时候也没他这样磨人,实在是摸不清头脑。
撅着嘴,原本就胖的小脸蛋几乎要挤在一起。嘴唇碰着上鼻尖,一吸溜,快要流进嘴里的鼻涕就被他给吸了回去。
“叔叔把爸爸送来的陀螺弄坏了。”指着门口经历两起踩踏事故的陀螺,支离破碎的碎片已经看不出来之前是个什么东西了。
爸爸送来的?
不用细品,楚明遥就知道肯定是禹郑楠送给他的。
“啊,那以后就没爸爸送的陀螺玩了啊。”眼神里的惋惜只持续了一秒钟,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没关系,反正你这一屋子的玩具都是你爸送的,碎一个就碎吧。”
放眼望去,房间里几乎全都是糖豆的玩具,沙发上的木偶,茶几上的套环,甚至窗帘上都粘着他自己亲手做的拉花。
其中大部分都被禹郑楠套上了“爸爸送来”的名头,这样的理由不知道把小时候哭闹的糖豆哄好了多少次。
糖豆哪里知道大人们的把戏,说是爸爸送的,那就是爸爸送的,不管是一件还是几十件全都不能毁坏。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可是只要抱着“爸爸”送来的玩具,他就无比的安心,就算是睡觉也不会做噩梦,因为有爸爸的力量在保护着他。
“但是……”
“乖啦,等妈妈先聊完生意再聊你的陀螺,好吗?”勉强勾起嘴角,楚明遥的眼睛有些疲惫道。
从糖豆记事以来妈妈就一直在忙,呆在这一间一百平米的办公室里,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地文件送进来。
一开始,姥爷也会陪在她身边,但近几年姥爷身体不好,就只有妈妈一个人来。
糖豆能够理解妈妈的辛苦,所以当她说等一会的时候,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吸一下鼻涕把眼泪都憋了回去:“那我等妈妈。”
往旁边移了移屁股,糖豆又继续对着墙角摆弄着那一堆玩具。
在楚明遥忙工作的时候,他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
“继续说,”楚明遥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所以说现在美洲的市场几乎就要断送了?”
表情更加凝重,男人点了点头:“是。”
太好了!
楚明遥心里这么想,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和男人一样的惆怅。
从开始接触关敖生意的第一天,楚明遥就秉持着一个念头:把关敖的非法资金链弄垮。
不巧的是,关敖所有的钱几乎全都是非法来源,这就意味着要把他所有的财路都给断掉。
关敖看中楚明遥的一点就是她和自己相像,在法律不允许的地带游走,她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关窍。
但是他不知道,曾经的干女儿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正义的灵魂,简直就是根正苗红的三好女青年。
所有的生意,但凡经过楚明遥的手就不可能盈利,不对,别说盈利了,保本都是十分艰难的事。
短短五年的时间,关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黑色帝国几乎被楚明遥败了个干干净净,被她这么一气,原本就不硬朗的身子瞬间急转直下。
“还好,”翻过一页文件,男人紧皱的眉头有了一点舒缓。
糟糕,又是她最讨厌的两个字。
几乎每一个跟她报告完坏消息后,都会再接一个“还好”,这让楚明遥好不容易要败完的事业又得到了一点喘息的余地。
那是最近的现金流量表,几乎每一笔支出后面都会跟着一笔收入,金额不多都是几十刀的小收入,但加起来却也有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