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机会表明心意的,现在还不是时机,他不能打扰师姐。
宁欢哦了一声,须枝长老和顾许生出来,柳天蕴也一旁相送。
对于此次长生剑宗的援助,他是十分感激的,他也知晓自家闺女的心思,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放弃。
谁让宁长青的道侣没死,谁让自家闺女没本事呢,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再过,便招人厌烦。
这个时候,再得罪长生剑宗,很显然是个不理智的决定。
柳天蕴心下决定好了,面色却丝毫不显,只是笑容愈发殷切了,将人客客气气的送上了飞舟。
回去后,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快步走向柳亦梦,呵斥道“从今往后,你哪也不准去,老实待在宗门。”
“凭什么?”柳亦梦呆住了,哭喊道“我又没有做错事,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就是要出去。”
“你出去做什么?”柳天蕴冷下脸,“去找宁长青?”
柳亦梦被说中心思,又羞又恼,低着头不肯吭声。
“你不知道宁长青道侣回来的事?”
提到这个,柳亦梦一下子又硬气起来,冷喝道“那又如何?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宁欢她娘,绝对是个冒牌货。”
柳天蕴一阵头大,“不管她是不是冒牌货,都和你没关系,宁长青已经认了她,这才是最主要的。”
柳亦梦红了眼,“我不答应,我不答应,那个冒牌货能得了他喜欢,我也能。”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变成她娘的样子,这样宁长青也会喜欢我。”
她状若疯魔,听不进半句话。
“啪!”
柳天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眼中失望透顶,他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会这么不堪,上赶着让人糟践。
“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柳天蕴怒极,将她提到偏殿,锁了门设了阵法,“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再出来!”
门砰的一声欢上,偏殿内安静极了。
柳亦梦被打懵了,捂着脸痛哭。
她做错了什么父亲要这么对她,她喜欢宁长青有错吗?
为什么都没有人支持她?
她捂着脸,趴在地上,像是要将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柳天蕴怎么教育他女儿的,宁欢并不清楚,回了宗后,她直接将事情告诉给了宁长青。
“这事一出,柳亦梦怕是会恨上我们。”
宁长青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想起她的模样,淡声道“恨就恨吧,这事怨不得谁。”
若不是看在她是欢欢朋友的份上,那么个小丫头他根本不会多看两眼,真把他当禽兽了,那么个小丫头都下的去手。
宁欢嗯了一声,心下有些不安,“还是得注意,万一她做出什么事影响到你们就不好了。”
柳亦梦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宁长青怔了下,考虑到这是女儿的一片心情,还是点了下头。
“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欢欢,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
宁长青轻咳了一声,有几分不大好意思,“幽芜海来了消息说是请小七回去,我不得空,恐怕得让你走一遭。”
宁欢“???”
“我去有什么用,那里随便一个人的修为都能吊打我。”
“那里毕竟是小七的族群,不会出事,但小七毕竟是我捡回来的,族群里没依靠的人,所以…”
宁长青说的含糊,东一句西一句宁欢总算拼凑出了事实。
敖冀是被宁长青捡回来的,几乎等于无父无母的状态,现如今族群将他召回去未必是件好事,因此宁长青才放不下心,准备让人陪他一起回去。
换成旁人,幽芜海那边不会看重,只有她这个宁长青的独女才表示出对敖冀的重视,对方才不会轻易欺辱。
思及此,宁欢有些感慨,她爹对敖冀还真的很看重。
瞧着她沉默,宁长青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犹豫了会儿道“小七他自幼跟着我长大,他若一人去幽芜海,我实在放心不下。”
宁欢打断他,“我答应了。”
“欢欢…”宁长青愣了一下,又有些愧疚。
去幽芜海一行凶险万分,小七如果一个人回去的话,十有八九会出事,若是带上欢欢,可能会好一点。
别人顾忌着她独女的身份,或许不会轻易动手。
护身符,虽然听起来可笑,可确实是真的,宁欢此行就是作为敖冀的护身符。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兄弟,又从小养大,他谁都心疼。
宁欢抿唇笑着安慰他,“敖冀待我一直挺好,我陪他去一趟也无妨,爹也不用太担心了。”
宁长青愈发愧疚了,“若是遇到危险,立即传讯给我,我会立刻赶过去。”
“好。”
“不必了!”敖冀猛地推门进来,青眸冰冷,“我一人回去即可,不必让她跟着。”
宁长青站起身,脸色微变,“小七。”
“本君不喜她。”敖冀下巴抬起,青眸满是倨傲之色,“她若是一路跟着本君回去,只怕会被她烦死。”
“宁长青,这丫头有多讨嫌,你心里没数?”
他青眸冰冷,连带着素来俊美的面容上都多了几分戾色。
殿内安静下来,气氛冷凝。
宁长青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片刻才尴尬开口“欢欢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不过在大事上却不会没分寸。”
“你……”
敖冀打断他,冷下脸,“本君不要她陪。”
宁欢有些恼了,“敖冀!”
敖冀看也不看她,径直道“若是你执意让她陪我回去,那本君便一个人回去。”
“小七。”宁长青又气又急,“幽芜海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心里没有数吗?”
“你一个人回去会遇到多少危险,你不考虑吗?”
“这是我的事,宁长青。”敖冀神色没有变化,眸子依旧很冷,“我讨厌宁欢,你若让她跟来,我便再不认你!”
宁长青如遭雷击。
“敖冀你给我出来。”宁欢气急,扯着他往外走,男人身子未动,像是僵在了原地。
宁欢又去推他,纹丝不动。
“宁欢!”敖冀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别闹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宁欢甩开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敖冀握紧了拳头,垂了眸,“为何要与你再说一遍?”
“宁欢我讨厌你,一句话都不愿与你多说。”
男人沉着脸,水晶般的龙角映着青眸,眼底一片冰冷。
宁欢咬着唇,“我不信。”
“你性子多骄纵,没人与你说过?”
“我平日里只看在宁长青的份上,才对你多宽容,你真当本君愿意陪着你闹?”
他嗓音冰冷极了,说出的话又叫人难堪。
宁欢被捧惯了,又将敖冀视为亲近的人,听他这么说,心里疼的厉害。
她掐紧了掌心,咬着唇问“那你带我去玩…”
“你吵到我了。”敖冀打断她,毫不留情的训斥,“你把整个小酌峰的气氛都给带坏了,本君心烦的很,无法入睡。”
宁欢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面容冰冷,周身的气质变化的很快,一下子变得难以亲近。
“敖冀你看着我说。”宁欢红了眼,嗓音也带了点哽咽的意味,“我再不烦你了。”
敖冀身子微颤,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宁欢,我讨厌你,讨厌你性子骄纵,讨厌你…”
“啪!”
“还给你!”
敖冀握着芙蓉花灯,愣愣的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心尖上一点点苦涩蔓延。
疼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宁长青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真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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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沉默许久, 敖冀回过神,攥紧了手上的芙蓉灯,“我先回去了。”
目睹完刚刚一切的宁长青长叹口气, 沉声道“这又是何必。”
手心脚背都是肉,他又如何能舍得。
敖冀去了十有八九回不来, 若是加上欢欢, 还有五分生还的机会,他倒是拒绝的利落。
“欢欢刚才已经答应了,你…”
“不用她陪,我话已至此, 还望兄长多想想。”
话落, 敖冀抬步出了门。
宁长青怔了下苦笑。
他把敖冀养大,说是兄弟, 更像父子,自然知道他的性子, 太倔强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他兄长,寻常都是直接称呼名字,可这次却为了让他这样做。
出了门,敖冀扶住了墙,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用完了,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芙蓉花灯。
芙蓉花灯还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在他的衣袍上,让他一下子想到小姑娘当时的表情。
杏眼弯弯, 梨涡浅笑。
灯火下,将她莹白的小脸勾了一丝浅浅的粉意,又娇又软,让人看着便想将她拥入怀中。
敖冀又想到她刚才问的话。
其实她哪里骄纵呢,她脾气好,笑起来甜软,让人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眼前去。
她那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本该就是被人捧着惯着,受不得半点委屈。
敖冀握紧了芙蓉花灯,心头的刺痛浅浅的蔓延开。
他想,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她了吧。
只可惜,没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
不过,这样也好,她极少被人训斥讨厌,他应当是第一个,应该会在她心里留下印象。
很长一段时间,宁欢应该都会记得,有个叫敖冀的青龙很讨厌她。
这样就很好了。
宁欢跑回了小酌峰。
一路上,她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一进到小院她便立刻关上了门,缓缓的滑坐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宁欢将脸埋在腿间,细细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
敖冀眼里的冰冷刺痛了她,几乎不带有一丝情感,让人难堪。
她和敖冀交好,等同于把他当兄长看。
她自认为两人的关系就算不是至交,也应当是相熟,可他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
她性子真有那么骄纵的让人讨厌吗?
“别哭了。”
嗓音清冷,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宁欢愣了一下,抽泣着抬起脸。
男人俯身,他眉眼清冷,身形隽秀雅致,只着了一身宽松的玉色长袍,依旧透出些许不可高攀的疏离。
宁欢嗓音里带着些哽咽,“仙仙君。”
谢桑之轻嗯一声,朝她伸手,“起来吧。”
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上好的艺术品,极有质感。
宁欢怔了一会儿,便将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在仙君面前哭成这样,她私心里是不愿意的。
可最凑巧的就是她每次狼狈的时候,他都恰好出现,她的所有窘迫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宁欢咬着唇,耳根泛了些红意。
“仙君您坐。”
谢桑之从善如流,坐到她对面。
小姑娘这会儿有些羞赧,小脸泛红,可依旧能看见些许泪痕,那是方才小姑娘哭出来留下的。
她身量小,缩在座椅上,墨发散落下来,包住她纤瘦的身子,愈发显得羸弱。
因着刚哭过,杏眼清莹莹的,水色潋滟,招人心疼。
他瞧着,也觉得心尖跟着颤了颤。
“别哭了,嗯?”
她哭起来招人疼,方才仰头看来的一眼,可怜巴巴的,硬生生的破了他清修数万年的心境。
宁欢唰的一下红了脸,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没那么爱哭。”
嗓音糯糯的,因是才哭过的原因,还带着一丝沙哑。
谢桑之眼里泛了笑,“好。”
清冷的声音因着尾音拖长,硬是夹杂了些许纵容。
宁欢耳根滚烫,她红了脸,手忙脚乱的倒水,“仙君您喝。”
谢桑之嗯了一声,细长的手指捏住茶杯抿了一口。
不似寻常的茶那般苦,一口下去只觉香甜,像极了她这个人。
甜到了心底。
他不动声色的喝完,又往前推了推茶杯,冰凉的指腹触到她的手指,软软的。
谢桑之心头微滞,心底忽的泛起一丝波澜。
“您还要喝吗?”
小姑娘好奇,睁圆了眼睛看他。
他轻嗯一声,压下心中的波动。
宁欢倒没多想,又给他倒了一杯,只觉得仙君真爱喝茶啊。
“仙君,您此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桑之抿了口茶水,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淡淡道“血契。”
快到三个月了,这小姑娘还没上门,往日他该照常闭关,如今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