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吻我——夜子莘
时间:2020-11-24 02:25:35

  他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白色T恤搭牛仔裤。
  她昨晚上说要跟他穿情侣装的,今天没穿。
  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曦攥住了她的手腕,什么也没问,直接跳了话题:“虽然雨天看不了日出,但都来了,摩天轮还是要坐的吧?咱们先去买票。”
  初柠挣扎了一下,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
  秦曦脊背明显僵了下,回过头来,静静望着她。
  初柠叹了口气:“看来最近学习太辛苦,你忘记了,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口:“合约上说的很清楚,我帮你补课,你替我挡桃花,高考结束后就分手,咱们俩现在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
  她手腕从他掌中抽离,低头看了一眼,语气不满:“你抓那么用力干嘛,都被你抓红了。”
  下一秒,初柠感觉遮在她头顶的那柄雨伞掉落在地。
  细密的雨丝砸在头顶,周围雾蒙蒙的,视野一片模糊。
  秦曦垂眼看着她:“你昨晚上还不是这么说的。”
  初柠无奈慨叹:“昨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啊,我总得站好最后一班岗,我这人向来尽职尽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没想到昨晚上的话你今天居然还当真,一大早就遵守约定来了雾花巷,我还挺意外的。”
  “初柠。”秦曦眼睑微垂,下颌的线条越绷越紧,一字一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抬手,将她鬓前的碎发挽在耳后:“今天下雨了,没有日出,不坐摩天轮了,我们去海洋馆怎么样?你昨天不是还说想去看。”
  她轻点脚尖,手臂勾在他后颈,挑眉一笑,澄澈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敢相信:“大少爷,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周遭倏然安静下来,耳畔正剩下窸窣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应了声:“是啊。”
  秦曦望着她,桃花眼里泛起温柔,眼角染上红,声音晦涩又低哑:“我真的喜欢你了,不想分手,行不行?”
  初柠心上似乎被什么用力绞着,痛到窒息。
  她松开他,转过身:“当初我们说好了的,高考一结束就分手,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做。早知道你会这样难缠,我当初就应该找别人,省去许多麻烦。”
  秦曦猛地将人扯回来,迫使他转身看着自己:“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工具吗?”
  初柠还未接腔,下巴被他钳制,肆虐的吻落下来。
  他疯了一般,动作狂野,双唇逐渐被他吻得发麻发痛。
  初柠用力推开他,有些愠恼:“秦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她指腹扫过肿胀的唇,淡淡道,“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秦曦望着她的背影,拳头一点点握紧。
  初柠停下来,没有回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遵从约定,我们俩从一开始就是交易,现在高考结束了,交易也结束了。”
  “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不同意!”
  初柠回头看他:“合约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当初也签了字。如果你现在动情了,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总不能要求我也跟你一样吧?”
  “
  我求你呢?”他走过来,站在她跟前,卸下一身傲骨,那份惯有的桀骜荡然无存,眼底的受伤让人心痛。
  雨水将他细碎的短发打湿,贴在额前,模样有几分狼狈。
  他向来众星捧月,兄弟成群,性格乖戾又张扬,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却在她跟前低下头颅,好言好语地哄她:“不是说好一起去C大的吗,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你若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不分手行吗?”
  初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更怕再多待一分钟就会心软。
  她推开他,冒雨奔向远处,不再回头。
  马路边上,她看到秦明辉撑伞站在那儿,朝她望过来。
  原来他还没走,再等她的答案。
  初柠抹掉眼泪走上去,声音冷淡:“秦董事长现在满意了吗?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拖累你儿子。”
  她越过他径自离开,却被秦明辉叫住:“小姑娘。”
  初柠驻足,背后响起秦明辉的声音:“这件事我自知对不住你,很是抱歉,但你们太小,还不懂人生的路该如何抉择。秦曦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走了弯路,只能帮他做选择。或许等你以后长大了,为人父母,就能体会我如今的心情。”
  初柠讥诮一笑:“董事长的这番话不像是在安慰我,倒像是在宽慰你自己。”
  -
  初柠当天回到家,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待了一整天。
  晚上乔邦国从公司回来敲门叫她,她也没开门。
  原本以为,这天之后,她和秦曦再也不会见面了。
  直到次日,她昏昏沉沉间接到秦曦的电话。
  对方声音很淡,陌生了许多:“即便分手也应该体面吧,我在商圈中心的星巴克等你,你不来,我就不走。”
  那边说完直接切断了电话。
  初柠赶去星巴克时,他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见她过来,懒懒掀起眼皮看一眼:“点些什么?”
  “不用。”初柠在他对面坐下来。
  秦曦帮她点了帕斯雀牛肉三明治和一杯豆奶。
  两人之间的氛围,陡然拘谨了很多。
  初柠主动找话题聊,状似随意地问:“你还去C大吗?”
  秦曦轻嗤:“你不是说以前说的话如今都不算数吗?我去C大干嘛?再说了,我说我一定能考上C大本来就是哄你的,我哪儿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又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等待?”
  初柠捧着手里的豆奶,低头不语。
  秦曦看着她,平静道:“我要去英国,明天就走。”
  “哦,那挺好的。”初柠头也没抬,随口应着。
  秦曦凝着她,脸色阴沉下来:“真的就这么不在意?”
  初柠把玩着吸管,缓缓抬眼看向她,澄澈的眸子干净见底,勾唇笑了下:“你本来不就想出国吗,现在决定了是好事。”
  秦曦目光变得凌厉。
  他从包里找到那份合约,当着她的面撕成两半:“如你所愿,咱们俩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起身走了,初柠还愣愣在原地坐着,看着桌上那些碎片,一滴眼泪啪嗒落下。
  她抬手抹去,默默将那些碎片全部收起来,装进书包里。
  从星巴克出来时,外面下着雨,秦曦没走,就在外面的檐下站着。
  初柠在边上站了会儿,打算冒雨离开,手腕被秦曦攥住。
  他偏头,布了血丝的眼眸望着她:“初柠,告诉我你有什么苦衷,我们——”
  他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沉痛,甚至哀求,“我们不分手行吗?”
  初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面越来越大的雨势,缓缓开口:“虽然分手了,但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秦曦抓着她腕子的手,缓缓松开。
  俊朗的脸上带着阴鸷,他扯了下唇角,脸上是一贯的从容,话里带着讥诮:“你还挺自以为是?”
  初柠抬眸,撞上他眼底的冷漠:“老子不搞藕断丝连那一套,分手了就各不相干,再见面,也只是陌路人而已。”
  他最后一次执起她的手,把仅有的一把雨伞放在她掌心,没有半刻停留,迈步走进大雨中。
  初柠握着伞站在原地,看他头顶和衣服迅速被雨水打湿,背影有些狼狈。
  似乎想起什么,他身形微顿,抬手扯下颈项的情侣项链丢弃在地,走得决绝,再没回头。
  初柠静静站在原地,盯着那条项链,看它逐渐被湍急水流冲走。
  她下意识想要去捡,却在抬步的一瞬间,看到项链被雨水冲进旁边的下水道里,了无痕迹。
  初柠去超市买了透明胶带,把他撕碎的合约一片一片拼接起来。
  上面有她写下的秘密,原本,她计划昨天跟他一起坐摩天轮时告诉他的。
  可是现在,这个秘密再也不用说出口了。
  那天,她抱着那份拼接好的合约,一个人去了雾花巷,一个人坐了摩天轮。
  摩天轮升起在顶端时,雨忽然停了。
  她看到太阳突破层层云雾,洒出明媚的光辉来。
  她看到绿柳低垂,黄鸭戏水,黄鹂栖在枝头,仰颈歌唱;
  她看到月季在雨后娉婷绽放,更显娇艳婀娜;
  看到童真的孩子在雨后欢呼雀跃,充满欢乐。
  她猛然发现,世界还是美好的。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那一刻,初柠突然改了主意。
  她不想分手了。
  她和秦曦之间,未必就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走。
  如果秦曦想要出国,大不了她就不去C大了,她可以选择跟他一起出国。
  这样的话,秦董事长就不会觉得她拖累秦曦了吧?
  秦曦也不用为了她,做出任何牺牲。
  从雾花巷里出来,初柠急忙拿出手机给秦曦打了电话,想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可是对方手机关机,无法接通。
  初柠只能先回去找父母商量,如果爸妈帮她办好去英国的手续,她再去找秦曦,他肯定会高兴的。
  初柠满怀着希冀跑回家,乔邦国没在,母亲初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散着长发,面容憔悴。
  她假装不在意母亲先前那番刺耳的话,鼓气勇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我大学不想留在国内了,我想去英国念书,可不可以?”
  初玫没理她。
  初柠落寞地回房间,打算等晚上爸爸回来再商议。
  后来听到下面有动静,初柠以为是乔邦国回来了,飞奔下楼。
  却看到初玫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往外走。
  “妈,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外面在下雨。”初柠追出去。
  初玫头也不回。
  感觉母亲情绪不太对劲,初柠连忙拿手机给父亲打电话。
  父亲说他在赶回去的路上,让她劝着点母亲。
  初柠追出小区,见她要横穿马路,上前拉住她:“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跟你爸离婚!”初玫甩开她的手。
  初柠红着眼看她,下定很大决心一般开口:“好,你觉得不幸福我支持你们离婚,我替你劝我爸。可是我呢,妈,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你?”初玫冷笑一声,用仇恨的阳光望着她,“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被困在这里不能抽身?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毁掉我一生!你为什么不去死!”
  头顶有闪电划过,响起闷雷阵阵。
  初柠大脑懵了一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晴天霹雳一般。
  看着母亲冒雨远去的背影,她用尽全力大喊:“是我求着你生下我的吗?”
  话音刚落,她看到车子疾驰而来,母亲突然倒在马路上。
  初柠指节冰凉,逐渐恢复知觉,呼唤着奔过去,看到母亲苍白着脸,拼力睁开眼瞪着她。
  初柠站在边上,脚步蓦地顿住。
  她看到鲜血从母亲的伤口涌出,染了满地,混着雨水流淌在自己脚边……
  后来发生了什么,初柠完全没有了知觉。
  只记得自己倒下的前一刻,救护车来了,父亲来了,一片慌乱中,有人说:“没气了。”
  6月10号那一天,秦曦走了,母亲也没了。
  乔邦国用初柠的身份办了葬礼,而葬礼上,初柠始终没有出现。
  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服了母亲的安眠药。
  醒来时,人却在医院的病床上。
  ……
  “小姑娘?小姑娘?”
  初柠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唤她,她强睁开眼,发现是坐在自己旁边的阿姨。
  大巴车已经停下来,外面朝阳初升,天已大亮,大家拿着行李陆陆续续的下车。
  妇人温和笑着,看她脸色挂泪,关切地问:“这是做噩梦了吧?都哭了一路了。”
  又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有人来接你吗?”
  “谢谢阿姨,我没事。”初柠礼貌笑了下,拭去脸上的泪痕,别的话没说,起身下了车。
  大巴车停在了江南小镇,梁爷爷和梁奶奶家在乡下。
  初柠在街上买了点礼品,坐城乡公交过去。
  梁爷爷和梁奶奶是乔邦国秘书的父母,都是退休的乡村教师。
  老人家怀念故土,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不愿跟着梁秘书去大城市,这些年一直住在这儿。
  初柠当年捡回来一条命,醒来后精神抑郁,乔邦国给她请心理医生总不见效。
  是梁秘书提议说让她到自己的家乡住段日子,这里钟灵毓秀,民风淳朴,没准儿会好些。
  托梁爷爷和梁奶奶照顾,她在这儿一住便是半年,病情好转之后才被乔邦国接回长莞继续读书。
  初柠一直念着这里的山水,远离城市的喧嚣,没有高楼林立,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你争我夺的复杂人心。
  这几年心情不好时,她总习惯来这儿住上几天,将所有的烦恼暂时抛开。
  梁爷爷家就住在山脚下的,有个很特别的名字——白头谷。
  村子里没几户人家,还是大清早,家家户户屋顶上燃起炊烟,伴着牛哞鸡啼,门前是流水潺潺,缭绕着几分质朴的味道。
  河边有妇人蹲在大石头上弯腰洗衣服,抬头看见初柠,笑着打招呼:“阿柠来了,回头到我家来玩儿。”
  “好的阿婆。”初柠含笑招了招手,往里面走。
  梁爷爷家在最后一户,初柠到的时候,家门打开着,她直接便进去了。
  梁奶奶白发苍苍,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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