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攻略——秀木成林
时间:2020-11-25 01:36:38

  韩菀倒嘱咐过他休息,但他没有,他不困,习惯了,以往跟韩父出门也会有戍夜。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断留心院墙内外。
  只不曾想,庭院无事,屋里却出了状况。
  守了一个多时辰,三更过半,穆寒忽听房内“哐当”一声巨响,陶瓦重重落地。
  韩菀入寝,床头小几惯会摆一个陶瓷茶壶。
  他一惊。
  “砰”一声巨响,两扇门板倏一个来回,穆寒情急下重重一踹,破门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让穆寒同学住进去好不好呢?
  哈哈哈中午好呀,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柳君邪”扔的地雷×3,比心心~
 
 
第7章 
  韩菀在做噩梦。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死亡的滋味太不好受,尤其是淹死。
  滂沱大雨,她惊慌在漆黑的密林奔逃,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毫无征兆,她把她临死前一切都重新经历了一遍,重重的喘息,狠狠一脚踹中胸腹,一刹剧烈痛楚,她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黄浊的河水顷刻淹没口鼻,呛进她的肺腑,她痛苦挣扎着,很短暂却又异常漫长,她尝到泥沙混杂血腥的味道,混乱的呛灌,长久的窒息痛苦,肺叶仿佛要爆炸开一般。
  韩菀拼命挣动手脚,“哐当”一声骤响,陶壶重重掼落在地。
  紧接着“砰”一声大响,房门被穆寒重重踹了开来,几个大步,他就冲至内间床前。
  情急之下,他直接一手撩起纱帐,黑暗中韩菀喘息急重,满头满脸的大汗,面露痛苦。
  “主子,主子!”
  穆寒一俯身扶起韩菀,双目敏锐扫视床榻上下,是魇住了,可一上手,却发现她汗水淋漓湿透寝衣,身躯在微微颤栗。
  他大急,情急之下顾不上冒犯,俯身一手揽着她的肩背,另一手轻拍:“主子,您醒醒!醒醒!”
  韩菀这才惊醒了。
  她俯身重重喘着,穆寒回身沉声令冲进的诸卫退下,人声交谈,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穆寒?”
  捂着心脏,怦怦急促狂跳,穆寒一手托着她的肩背,端陶杯凑近她唇边,“主子。”
  半盏冷茶喝了进去,韩菀心跳这才慢慢平复,抬头环视,半晌:“没事,我做了个噩梦。”
  她声音有些哑,不过那双澄澈的桃花目已恢复清明,绷紧的情绪一放,穆寒这才发现自己竟直接跪坐在主子的床榻上。
  他正半拥着她。
  月光皎洁,自槛窗投在床前,韩菀大汗淋漓寝衣湿透,青丝凌乱,缠在身上脸上,还有他的手上。
  隔着薄薄一层濡湿的寝衣,他指尖清晰感受到底下柔腻,沁凉沁凉的,他掌心有如火烧。
  穆寒“蹬蹬蹬”连退三步,伏跪在地:“请主子恕罪!”
  他暗哑的声音变得急促,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冷静。
  “……”
  韩菀慢半拍才明白,“非常之时,非常行事,你何罪之有?”
  她没在意,虽是寝衣,该遮都遮得好好的,“快起来吧。”
  她感觉很疲惫,温声:“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莫守了,人多得很。”
  日子还长,总不能天天熬足一宿,他身上还有伤。
  她明显受梦魇影响精神头不大好,穆寒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身,不再让她多耗心神。
  这时,乳母女婢已闻声急慌赶至,问明梦魇松口气,乳母赶紧指挥张罗。
  灯燃起来了,韩菀:“快去吧。”
  穆寒顿了顿,见乳母上前搀扶,女婢捧着热气腾腾的热水进门,迟疑一下,他还是退了出去。
  “不过是个梦罢了。”
  韩菀展开双臂,让侍女替她解下汗湿衣衫,她叮嘱:“动静小些,勿告诉阿娘。”
  乳母想着离家不适应,女郎还小,也是有的,因此也不疑,忙应诺了。
  小心伺候主子沐浴盥洗了,换上新的衾枕,再搀扶主子躺下,这才放下帐子吹了灯,退了出去。
  一出去,却被穆寒吓了一跳。
  “主子如何了?”
  穆寒站在门侧,庑廊投下一片暗影,他立在暗影中,一侧头,对上一双浅褐莹莹的异色瞳仁,乳母温媪险些把心都吓出来。
  连连拍了几下心口,她说:“主子已睡下了。”
  穆寒奴隶出身,却无人敢轻慢,温媪看了他一眼,又说:“主子命婢子说,轮值即可,让穆卫回去歇息。”
  韩菀原话是,要是穆寒还在,务必让他快些回去休息。
  穆寒无法再推脱,他点了点头。
  临去前,他往正房望了眼。
  正房已吹了灯,菱花窗黑黢黢一片。
  ……
  外面细碎的声响一阵,安静了。
  韩菀却没睡着。
  热水一激,消了神疲,却也没了困意。
  她下半夜都没再睡着。
  次日起来脸色不大好,如玉兰遇霜雪,神色萎靡不振,韩菀不得不用脂粉遮掩一番。
  可穆寒第一眼就看出来。
  “主子?”他蹙眉。
  “走困而已,没事。”
  韩菀笑着安慰他:“别担心。”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继续往北行进一天,再宿驿舍,第二天夜里,韩菀又做了同一个梦。
  汗水淋漓,重喘吁吁,不过她特地让把陶壶拿走,以免又给打了。
  汗流浃背坐起身,她不禁苦笑。
  好吧,其实她也没那么大胆。
  这个古朴暗狭的驿舍房间,挥之不去的陈旧气息,和她一寸寸摸索过的那个小木屋异常相像。
  阴影到底是有,在家还好,身处陌生环境,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这时房门响了,笃笃轻声,韩菀知道是穆寒。
  “进来。”
  “把蜡烛点了。”
  穆寒掩上门,取出火折点燃蜡烛,昏暗烛光下,韩菀正拥被而坐,脸颊泛白,香汗淋漓,和昨日一样。
  她探手想倒水,壶远她趔趄一下,穆寒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给她倒了一杯茶。
  韩菀就着他的手,慢慢把茶喝了。
  穆寒退后一步,单膝跪地:“主子,卑职去叫疾医。”
  韩菀犹豫了一下,“不用。”
  她怕惊动母亲,韩琮体弱,路程又长,孙氏一路很紧张疲惫。
  穆寒抿紧唇。
  让他去叫了侍女来,梳洗重新躺下后,韩菀让不要灭灯,想起门外磐石般守着的穆寒,想了想,她把他叫了进来。
  她睡不着,聊聊天也好,她躺在床上,两人隔着纱帐,“穆寒,练武辛苦不辛?”
  她想起上辈子穆寒用背部硬生生挡下流木那情形。
  “不辛苦。”
  能有机会系统学武,是他的幸运,今天他尤其庆幸,自己有苦练出的武艺可以胜任贴身守卫之职。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将要痊愈。”
  “没这么快吧?医士说起码也得再过半月,你真是的,……”
  静谧深夜,两人一问一答,大多时候是韩菀在说,说了大概半个时辰,隐约听见三更鼓,她就叫穆寒去睡觉,“去吧,我要睡了。”
  她让穆寒走,却没让灭烛。
  穆寒抿唇,她顺着他视线瞅了眼,不由笑道:“不吹了,我有些怕啊。”
  “就亮着睡,好了,你也回去吧。”
  她说怕的时候,是笑着说的,耸耸肩像调侃,但不知为何穆寒却有一种感觉,她是真怕。
  并且预感,他离开后,她并不会真睡。
  “白日时,卑职在车上歇过了。”
  他不困。
  穆寒跪下,轻声说:“卑职请守在窗下,请主子安睡。”
  韩菀床畔,有一扇北窗,他不知为何韩菀会怕,但他想着,自己就隔一扇窗紧紧守着,肯定会好些。
  话罢不等答应,穆寒径直起身出去了。
  他亲自守在北窗下。
  韩菀愣了,她起身盯了半晌,把灯吹了。
  月色皎洁,一个魁伟矫健的剪影投在窗纱上,落在床榻前,猿臂蜂腰,轮廓刚劲十足。
  她一下子感到了安全。
  才躺下一会,就有困意上涌。
  连着赶了几天路,夜不能寐,韩菀其实已经很疲惫了。
  可是……
  深秋的九月朔风冷冽,北风一阵猛过一阵,窗棂子咯咯作响。
  他一个伤员,站在风口守一夜,次日还得骑马赶路,这这么行?
  ……
  忽听房内细碎脚步声,门咿呀一声开了,韩菀拢着斗篷探头出来。
  “过来。”
  她勾勾手指,“你睡外间吧。”
  分隔外间的墙侧有一榻,把被褥挪过去,韩菀睡正好合适。
  墙的另一边也是一张榻,穆寒睡外间。
  把门一关,各自睡下,两不耽误。
  ……
  韩菀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她既能感觉安全,也不耽误穆寒休息。
  把铺盖一卷,往榻上一搁,让他自己开箱取新被,韩菀十分愉快关门睡觉。
  穆寒立在外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
  其实穆寒不是第一次戍卫外间,旧时随韩父出外时经常如此。
  这安排不是没有前例,不稀奇。
  他说服自己,慢慢躺了下来。
  可他听觉灵敏,躺在外间的榻上,穆寒能听见木墙后的衣料和衾枕的摩挲声。
  忽指尖动了动,昨夜柔腻触感仿佛残存。
  似烫了一下,他立即闭上眼睛。
  这是逾越,这是冒犯!
  他默念行功心法,呼吸渐渐恢复平缓,木墙后安静了,他睁开眼睛。
  却没能睡着。
  幽幽香气袭来,这是韩菀常熏的百合香,虽时间匆忙,侍女们却整理甚好。
  馥郁芳雅,淡淡的香息无孔不入,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这个地方是主子的闺房。
  穆寒辗转一夜,未能入睡。
  ……
  相反,韩菀睡得极好。
  一夜无梦到天明,神清气爽,她心情很好,指挥侍女编了个轻便的灵蛇髻,鬓黑如漆,一双明珠铛垂在白皙的耳下。
  她立在庑廊下,俏生生的,冲盥洗回来的穆寒笑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一轮红日冲破雾霭,晨光微熹。
  穆寒随卫在侧,他距韩菀就一步远。
  目光有些控制不住,落在她莹如珠玉的侧颜上。
  “穆寒,休息可好?”
  “……极好。”
  “那就好!”
  韩菀见外面尘土扬起,车子动了,她笑吟吟:“那我们走吧!”
  穆寒收敛心神,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叫贴身护卫,重点是贴身啊!小穆你先住着,以后再想办法把你往里面挪挪哈~
  哈哈哈哈,爱你们!!明天见啦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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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韩家是在十月初五到郇都,比预计晚了快十天。
  没办法,继续走了两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近年的天时,实在怪异,北边陈国大旱赤地千里,郇国却深秋暴雨,入冬都未见停歇。
  一开始雨还小,没两天突然转大,越往北越大,郇水暴涨,本来他们预计在平阴登船,无奈水势太过凶猛,不得已只能改走陆路。
  一路泥泞难行,比原定足足多耗了三分之一时间才踏入郇都地界。
  韩菀推开窗格,一阵夹水汽的冷风立即倒灌进来,刮骨沁寒,她往后缩了缩,外面穆寒立即驱马上前一步,挡住寒风。
  很冷,大雨还在下着,穆寒一身蓑衣皮裤,雨点打落蓑披噼里啪啦,她小声问:“你冷不冷?”
  时已入冬,雨水比大雪还要寒冷太多,连马匹都披上厚厚的蓑盖,怕人受不了,后面腾出十几辆马车,热汤火炉,供府卫们轮流休息的。
  穆寒距上次休息已一个多时辰了。
  穆寒摇了摇头,低声:“卑职无碍。”他身形高健,把雨水和寒风挡得严严实实的。
  边上阿亚连忙说:“主子,等进城再歇不迟。”
  这是个活泼的年轻人,一路上熟悉了,韩菀本待人温和,因着穆寒关系还时常和他几个交谈笑语,他早不拘谨了,手前方一指:“快到郇都了!”
  这两人性情南辕北辙,一动一静一唠叨一沉默,居然处出很不错的兄弟友谊,真神奇。
  韩菀好笑看两人,抬头远眺。
  秋冬萧瑟的原野上,透过沥沥雨幕,隐约可见远远前方一庞大黑影,巍峨磅礴,犹如巨兽蛰伏在广袤灰蒙的天地间。
  是啊。
  韩菀有点点感慨,是快到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进城之前,接着马上就能见到她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杨于淳了。
  韩菀和他其实不熟,以前陌生,上辈子进郇都后也没熟悉到哪去。
  因他总是很忙碌,他早已出仕了,如今任郇国左徒,深得郇王倚重,位高权重并不亚于姨父襄平侯杨膺,公务繁重早出晚归,很少碰面。
  若问韩菀对他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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