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深吸一口气道：“你好，这里出了车祸。车祸地点在布鲁克林公园西口的橡木咖啡店。”
乔安娜瞥了史蒂夫一眼，微微侧了侧身，继续对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道：“对！一辆巴士和一辆轿车相撞了。轿车里有……”
“有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史蒂夫飞快地朝乔安娜喊道。
乔安娜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道：“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孩子看上去没有受伤，大人伤势比较重，暂时不能移动。”史蒂夫继续对乔安娜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安慰轿车里的伤员，然后向受伤的成人说明了情况后，首先从后座将大哭不止的小孩救了出来。
乔安娜一边朝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说明情况，一边上前单手从史蒂夫怀里抱过孩子。
史蒂夫朝乔安娜点点头，随即向巴士的方向跃去。
片刻后，又让乔安娜将巴士人员的受伤情况转告给接线员。
做完这一切后，史蒂夫冲乔安娜喊道：“乔安娜，你抱着孩子从店里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救护车来！”
乔安娜不敢耽搁，挂了电话后，就抱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小男孩出了咖啡店。
【队长！
这小家伙的中气可真足！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我今天出门可没想到还有带孩子这个娱乐项目！】
乔安娜抱着哭喊不止的小男孩，一脸茫然地站在街头。
她白色的衬衣上，沾着小男孩的血迹、眼泪，以及……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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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娜：【我的新衬衫！我干净的牛仔裤！我昨天做的发型！】嘤嘤嘤……
史蒂夫：你……你别哭了。分手就分手了，你这么可爱，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嗯？
乔安娜：你懂个屁！
史蒂夫：……
安博尔：约会第一天孩子都有了！流弊鸭！
我要收藏！！！嘤嘤嘤【暴风雨哭泣】
第16章
乔安娜怀里的小家伙重得像一坨铅球。
设想一下，你单手抱着个铅球，这铅球还不停地在你耳边鬼哭狼嚎，挥胳膊蹬腿儿的。但凡是个办公室出身的未婚姑娘都没法招架。
乔安娜匆匆挂了电话，两手死死抱着小家伙，像火烧了屁股一样冲到了宽阔的街道上。
小家伙一直尖叫着“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
声音凄惨，听着像是个被拐卖的小可怜。路边行人纷纷侧面，连带着看乔安娜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起来。
乔安娜回头看了看还在奋力和群众一起救人的史蒂夫，觉着自己已经和车祸现场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于是气喘吁吁地将人形铅球放下，还顺手敲了对方的脑袋瓜：“给我老实点儿！没看见他们正在想办法救你爸爸妈妈么？”
小家伙被敲懵了一下，停止了哭喊，睁着红肿的眼，仰脖子看乔安娜。完事了，又回头去看车祸现场。
史蒂夫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哪怕是灰尘飞扬，也丝毫掩盖不住他飒爽的风姿。
小家伙抱着乔安娜的腿，无比自然地就着她的裤子擦了下鼻涕，然后软绵绵地问：“那个大哥哥能救我爸爸妈妈出来么？”
乔安娜翻了个白眼。
还大哥哥呢！他的年纪，你爸都只能管他叫爷爷！
乔安娜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等救护车来了，他们就可以把你的爸爸妈妈救出来了。在那之前，你乖乖地跟着我，知道么？我会带着你一起上救护车去医院找爸爸妈妈的。”
小家伙仰头看了乔安娜一会儿，然后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乔安娜刚打算夸他一句，他一低头，就着乔安娜的裤子，又擦了擦鼻涕。完事了，大概觉得牛仔裤有点粗糙，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踮起脚尖，扯着乔安娜衬衫衣角重新擦了一遍。
乔安娜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将爪子摁在小家伙的天灵盖上。
要不是杀人犯法，这会儿她简直想把这个小东西的脑袋给抠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巴士乘客的伤势都不太重，在史蒂夫和热心群众的帮助下，很快都离开了车厢。剩下的，只有那对棘手的轿车司机夫妻。
史蒂夫指挥热心群众退到安全区域，独自再次上前查看那对夫妇的状况。他在轿车旁弓着身，弯腰聆听车厢里的声音。片刻后，他抬头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会儿，在看见乔安娜和小家伙后，立刻又躬身说了句什么。
小家伙一直紧张地抱着乔安娜的大腿，像抱着一棵树。
史蒂夫和乔安娜有些距离，乔安娜听不见史蒂夫在说什么。但她看得见史蒂夫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她猜想史蒂夫在安慰车厢里的夫妇，他大概在用他那令人心安的语气为那对被困的夫妇加油鼓劲。
几分钟后，警笛声呼啸而至。
乔安娜拉着小家伙往一旁让了让，为警车和救护车让出路来。
有了医务人员，史蒂夫这会儿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动手实施救援。
在医务人员评估了伤者状况后，史蒂夫依请求，凭借一己之力将本来就装得破破烂烂的轿车，给拆开了。
乔安娜一直知道史蒂夫不是一般人，但是眼见手撕轿车现场，她还是忍不住和围观群众一样露出了“我操”的表情。
不，不止是表情。
事实上，她已经情不自禁地说了句“我操！”
抱着她大腿的小家伙抬头：“什么是‘我操’？”
乔安娜赶紧抬手捂住小家伙的耳朵：“小孩子不能听。”
眼见他的父母即将被救出，想到那场面可能有些刺激，乔安娜又一把捂住小家伙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
老实了好一阵的小家伙又开始叫了起来。乔安娜可不管，一双手捂得死死的。直到被困的夫妇俩被送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车门一关，呼啸着就离开了事故现场。
小东西一看自己的爸妈被车子载走了，拔腿就要追。
乔安娜眼疾手快，伸手就拉人。没想到脚步不稳，被小东西拉得一个趔趄，一跤摔倒在地。裸|露的手臂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面，瞬间就一阵火辣辣的疼。
乔安娜死死地抱住小东西：“给我老实点！我带你去医院。”
正说着，一名警察走了过来：“里克曼小姐么？”
乔安娜在水泥地面上抬头：“是。是我。”
“你朋友说这个孩子是刚才那对夫妇的儿子？让我带他去医院吧？”
乔安娜站起身正要说好，小家伙又一次抱住她的大腿：“阿姨答应我带我去医院！我不和你走！”
乔安娜这会儿真是揍人的心都有了。
管史蒂夫叫哥哥时，那叫得一个自然，这会儿到她跟前了，就是阿姨了？
怎么着？她还能老过一个二战老兵？！
乔安娜黑着脸：“你老实点！”
小家伙安静了两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嘶力竭，极其凄惨。
警员一脸“你怎么带娃的”，面露不满地看着乔安娜。
乔安娜没了办法，冲着警员谄媚一笑，回头看了看还在现场做笔录的史蒂夫，默默地拎着小东西上了警车。
史蒂夫做完笔录，又帮着咖啡店老板清理了一下店内外的危险悬挂物，这才想起乔安娜来。
他忙不迭地给乔安娜发了条消息。
乔安娜没回话，只是发了个定位给他。
史蒂夫顺着定位找到了医院。
他到的时候，乔安娜正将手撑在医院等候区的座椅上，人则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两条腿被小东西抱得死死的，像是一条上了岸就走不了路的人鱼。
小家伙则将脸搭在乔安娜小腿上，人半跪半趴地倚着乔安娜的小腿和地板，身上盖着一条毛毯，睡得正香。
史蒂夫有点懵，他放轻脚步走到乔安娜跟前：“乔安娜？怎么回事？”
乔安娜抬起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他抱我腿抱了一路，到了医院，就一屁股坐地板上，死死抱着我的小腿不让我走。别人一碰他就嚎，搞得我像是弃子未遂一样。”
乔安娜衣服上有血迹，头发里的玻璃渣也还没清理，裤子被磨破了，上面还沾着小东西的眼泪和鼻涕。看上去凄惨极了。
史蒂夫有点心疼乔安娜，他原以为带孩子是件简单事。现在看来……他是给她挖了个坑啊！
“抱歉。”史蒂夫蹲下身，一脸愧疚地看着乔安娜，“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语气真挚，真挚得让乔安娜浑身不自在。乔安娜盯着史蒂夫看了半天，突然笑出了声。
“你干嘛说得像是你策划了车祸一样啊！”乔安娜用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
一个实习医生走了过来：“这小孩有什么异常反应么？”
乔安娜熟门熟路地侧头看了看小屁孩的脸：“睡觉流口水算么？”
实习医生笑了笑走开了。
乔安娜对着一脸困惑的史蒂夫道：“谁碰他都要嚎，也不挪地，就这么一直坐在地板上，像是屁股底下长了根一样。他们没办法，只能让我帮着注意一下。”
史蒂夫闻言，也低头看了看小东西。
小家伙虽然看上去跪趴在地板上，实际半个身子都压在乔安娜小腿上，身下还垫了一张毯子。反观乔安娜，则是直接坐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史蒂夫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站起身：“我去给你找条毯子。”
乔安娜伸手拉住了史蒂夫：“不用，我都坐暖了。”
她一伸手，史蒂夫才看见乔安娜手上的伤。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乔安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然后瘪瘪嘴：“车祸送了不少伤员来，医生都没时间。这种小伤，我回去处理就行了。”
史蒂夫仔细看了看伤势：“在地面上擦伤的？”
乔安娜点点头：“还怪疼的。”
史蒂夫轻轻挣脱乔安娜的手，朝着最近的一个护士走了过去。
乔安娜看见他和对方交谈了两句，随即很快从对方手里拿到了酒精和医用纱布。
见史蒂夫拿着东西走到自己跟前，乔安娜仰起头，冲对方露出一个揶揄的笑：“你有行医执照？”
史蒂夫摇头：“没有。能给你包扎么？”
乔安娜耸了一下肩，大大方方地将胳膊递了过去。
史蒂夫也不是个讲究人，顺势就一屁股坐到乔安娜身旁，开始给乔安娜处理手臂上的伤。
医院人来人往。
乔安娜两条腿被小东西压得都快没了知觉。史蒂夫就近在咫尺，小心翼翼地帮她给伤口消毒。
不知怎么搞的。
乔安娜突然有了一种共患难的感动。
第17章
下午五点半，小男孩的父母总算被人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医生找到小男孩的时候，乔安娜的腿已经完全麻木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养成这破毛病的。
抱住人的腿竟然就一直不撒手了。
就连医生来告诉他手术成功的消息时，他也紧抱着乔安娜的腿，好像抱着个玩偶。
医生不得不蹲下身对他道：“你是杰克·弗兰克么？你父母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这会儿还没醒过来，你要和叔叔去看看么？”
小家伙不说话，抬头看了乔安娜一眼。
当着旁人的面儿，乔安娜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去吧。”
小家伙点了点头，作势就要站起来。
他刚动了动，就发现乔安娜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于是有点困惑地停下来看着她。
乔安娜冲他挑挑眉，示意他放手，自己跟着医生去。
小家伙也挑了挑眉，干脆一屁股坐下，继续抱着乔安娜的腿，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
乔安娜：？？？？
史蒂夫：？？？？
医生愣了一下，又温和地说道：“杰克，我们去看看你父母醒来了没，好么？来，松手吧，跟叔叔走。”
小家伙回头看了一眼医生：“我不。”
医生有点尴尬了，不由自主地看向乔安娜。
乔安娜哭着一张脸，不停地用唇语示意医生将这个小鬼头给带走。
小家伙挪了挪屁股，紧了紧手臂：“除非这个阿姨跟着去。”
乔安娜心如死灰：“你干嘛非拉着我不放啊！”
小家伙看了看乔安娜：“反正就是不放你走。”
乔安娜哀嚎一声，倚在一旁的座椅上。
史蒂夫被医务人员求救的视线折磨得没了办法，只能开口道：“要不，我们陪他过去？”
乔安娜闻言就想扔一记眼刀过去。
她刚转过脑袋，突然想起发起提议的是史蒂夫·罗杰斯，猛然醒悟这记眼刀一出去，回头她一定会被寇森修理。
然而，脑袋已经转了一半，表情也已经到位了。
电光火石之间，要将表情收回来，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危急关头，乔安娜突然心生一计，就着抬头的势头，一脑袋扎进了史蒂夫的怀里：“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史蒂夫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懵了。
他抬着两只胳膊，不知道是该拍拍乔安娜的肩膀，还是把她推开。僵在空中的胳膊，让史蒂夫看上去像极了在朝敌军投降。
人来人往的医院向来不缺吃瓜群众。
这边动静这么大，有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望了过来。
一个被小男孩抱紧了双腿的姑娘，坐在冰凉的地面，脑袋埋在她身旁男人的胸前。而男人则举着双手，一副“你不要讹我”的模样。
“哟！什么情况？单亲妈妈终于找到负心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