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开了，但是没开灯。她睡得再怎么迷糊也还记得今晚家里的沙发上躺着一位她开罪不起的贵客。就着窗外街灯昏暗的光，乔安娜摸到了厕所的门，她拉开们，闪身进去，然后轻轻观赏门后，这才打开厕所的灯。
片刻之后，神清气爽，乔安娜关了灯后，这才开门，闪身出来。
鬼使神差地，乔安娜忍不住往客厅瞄了一眼。
这一瞄吓得乔安娜出了一身的冷汗。
史蒂夫不见了！
家里的卫生间就这么一个，他绝对不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乔安娜怀揣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往厨房方向走去，希望能在开着的冰箱前找到正在喝冰水的史蒂夫。然而，厨房里空空荡荡，连个鬼都没有。
家里没有一盏灯亮着，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待下葬的棺材。客厅的窗户开着，纱质的窗帘随着温婉的夜风轻轻摆动着，月光和路灯的光照进房间里，朦朦胧胧的，反而给整间屋子笼罩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史蒂夫去哪儿了？
他是被什么人带走了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自己离开了？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对乔安娜而言，都算得上是糟糕到了极点。
就在乔安娜忐忑不安，在厨房里啃着指甲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声音不大，像是一个业务熟练的小贼沿着外墙水管和窗户往楼上爬的声音。
是谁？！带走史蒂夫的人？还是……黑客爸爸？
乔安娜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在刀架上摸了一把刀，握在手中。仿佛，那是一根可保她平安的仙女棒。乔安娜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慢慢移动到客厅开着的窗边。
她本意是想将窗户关上的，但那动静声越来越近，她只能躲在窗帘后，期待着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家。乔安娜决定，等窗外的人爬过她家的窗户，她就火速关上窗子然后报警！
对，报警！
可那该死的，平日里总让她报警的人，这会儿却没了踪影！
乔安娜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大开的窗户上。
哒！
一只手扣上了她的窗框。乔安娜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哒。
一只腿迈了进来。那条腿笔直修长，而且比她的粗多了，一看就是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不能等了！
乔安娜眼睛一闭，尖叫着挥动着刀朝那只腿刺了过去。
半夜去警局录完笔录爬窗户回家的史蒂夫，一直脚刚迈进窗户，就感觉到一阵杀气袭来。身经百战的他下意识地抬手捏住了行凶的手，微微用力，凶器便应声而落。他半个身子还在窗户外，重心本就不是很稳，这会儿忽见有人行凶，心里不免担心起被他扔在家的乔安娜。于是乎，史蒂夫下手也就稍微……没了个轻重。
他一心想赶紧制服对方，然后进屋查看乔安娜的状况，于是扣着对方手腕，用力一推，身子顺势也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大半个身子进来的时候，史蒂夫就已经看清了袭击者的脸。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连乔安娜的叫声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史蒂夫赶紧松开手上的力道，想要拉一把乔安娜以免她跌倒。不料根本没有格斗经验的乔安娜，被一推一拉，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像是一块木头一样就直直地往地面上倒。
史蒂夫吓得变了脸色，赶紧抬起另一只手去捞人。
人倒是捞着了，就是连带着他也滚到了地板上。
穿着睡裙的乔安娜被压在下面，而史蒂夫一手搂着乔安娜的腰，一只手撑着地面，覆在了乔安娜身上。
这个场面，有点尴尬。
史蒂夫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干过轻薄妇女这种事儿。
九十几年的好名声啊！这一晚上就给弄没了。
后脑勺在地板上磕了一下的乔安娜，这会儿也顾不得入侵者了，只是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喊疼。
史蒂夫慌里慌张地爬起来，然后又半扶半抱地把乔安娜从地板上拖了起来。
一直到坐在了沙发上，乔安娜才发现，刚才翻窗进来的是史蒂夫。
她抱着头，惊惧地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被乔安娜盯得愧疚不已，他想看看乔安娜的伤处，却遭到了乔安娜轻微的抗拒。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乔安娜还是盯着史蒂夫的脸，一言不发。她能说什么呢？这会儿她当然是关心史蒂夫怎么会半夜从外面翻窗进她家。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了么？
但这种话，乔安娜不可能问得出口。
乔安娜盯着史蒂夫，大脑却飞快地运转着。正常情况下，在她不是神盾局职员，他不是美国队长的情况下，她应该说点什么？
她应该……
她说个屁啊！
一个大男人半夜翻窗进她家，这特么才是值得报警的事儿好么？！
乔安娜瞪着史蒂夫，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你搞什么啊！”
史蒂夫愧疚地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道：“我先给你瞧瞧你的脑袋。”
【你脑袋才需要瞧一瞧呢！】
乔安娜有点生气地别过脸，不予配合。
史蒂夫没办法，只能先老老实实坐着，将半夜发生的事给乔安娜解释了一遍。
“情况紧急，我为了救人，就没叫醒你，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大半夜的……”史蒂夫不好意思地看了乔安娜一眼，“我也不想吵醒你，所以就……就翻窗子进来了。”
乔安娜盯着史蒂夫又是一阵打量：“你直接跳下去了？这里可是四楼！”
“呃……这其实是有技巧的。”
“不是，史蒂夫，四楼诶。少说也有十米吧。就算是从十米跳台往水里跳都会疼的，那下面……是水泥地诶！”乔安娜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怀疑精神演绎得很是到位。
“技巧，技巧的问题。”
乔安娜还是一副有点不大相信的模样：“你这……要是自杀，你岂不是得从40楼往下跳才死得了？”
说完这话，乔安娜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于是抱着脑袋，痛苦地“嘶”了一声。
果然，史蒂夫见乔安娜吃痛，也没心思理会那话了，只是轻轻地拉开乔安娜地手：“让我看看。”
乔安娜规规矩矩地放下手，转过了身去。
史蒂夫轻轻拨开了乔安娜的头发，仔细查看了片刻，确定没有开放性伤口后，又将整个手掌覆在了乔安娜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摸了摸，以查看有没有外伤肿块。
史蒂夫的手有点凉意，覆盖在后脑上让乔安娜觉得很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乔安娜的脑海里浮现出史蒂夫爱怜地抚摸狗头的画面。
那画面好看是好看，就是特么的有点让人生气。
第28章
乔安娜的脑袋没事，史蒂夫替她检查了一番后，也就没坚持送她去医院。然而这么一闹，两个人都睡意全无了。
到了凌晨三点，两人都还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头还疼么？”
乔安娜摇了摇脑袋：“没事儿，不疼了。”
史蒂夫叹了口气。
乔安娜赶紧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你都给我道了五回歉了。”
史蒂夫一脸懵逼地看着乔安娜：“我还没说……”
“前两次你道歉前，也是这样叹气来着。”
史蒂夫一顿，习惯性地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乔安娜一脸的生无可恋，但盯着史蒂夫看了半晌后，却又噗地笑出声来。史蒂夫见乔安娜笑得开心，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你不去睡会儿么？明天不上班了？”
乔安娜耸了耸肩：“睡不着了，估计躺下也只能翻来翻去。我可没料到今晚的经历了会这么刺激。”
史蒂夫半低着头笑，终于停止了道歉。
夜里的史蒂夫真是漂亮。
因为光线柔和，他没了白日里的那种耀眼感，变得更加柔和，更加让人觉得亲近。像是天使收起了圣光，降临在世人的中间。
乔安娜盯着史蒂夫的脸愣了一会儿神。
“你当了几年兵啊？”乔安娜鼓起勇气，打算趁此机会好好和史蒂夫套套近乎。
史蒂夫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两年多不到三年。”
“感觉你打架挺厉害的。是在什么特种部队么？海豹突击队之类的？”
史蒂夫笑了笑：“类似吧。”
乔安娜扯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史蒂夫地脸：“当兵苦么？”
史蒂夫憋了一下嘴：“有时候是挺苦的，不过还能忍受。”
“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军营里是什么样。我是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总不会还像二战时那样行军作战吧。”乔安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史蒂夫的脸色，“其实战争时期是什么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看电视剧看来的。”
史蒂夫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了：“这转变总归是好的，不是么？”
“谁知道呢？”乔安娜不屑地瘪起嘴，“我都很怀疑那些发射导弹的人，是不是真正明白他们摁下按钮意味着什么。”
史蒂夫没接话，眼睛盯着桌上的水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退役？”
史蒂夫看了看乔安娜，冲她笑了笑：“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他们用完人就扔？”
史蒂夫笑了起来：“不是这样的。这很复杂，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乔安娜没再说话，只是抱着靠枕，静静地看着史蒂夫。
“你看着我做什么？”
乔安娜摇摇头：“就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想要去当健身教练呢？我是说，你有点让人搞不明白，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喜欢给女学员秀肌肉的男人。你怎么不找一份别的什么工作？”
“比如？”
【神盾局特工！】
乔安娜眼睛一弯：“美术老师！”
史蒂夫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你别笑话我。”
“天呐，你画画那么厉害，还这么谦虚，你这是打算逼死那些街头艺人啊。”乔安娜觉得史蒂夫实在是可爱。她瞅着史蒂夫不松眼，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沙发靠背上，脑袋也轻轻地搭在了靠背上方。
“和我从军的日子比起来，现在的生活，确实好了太多。”史蒂夫环顾着乔安娜屋里的陈设，这普普通通的小公寓放在今天的纽约确实是不起眼，但这些东西，在他的年代，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史蒂夫的话，乔安娜懂。她懂是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帅哥实际已经90好几了，他是实打实地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吃过难吃的压缩干粮，兴许还饿过肚子，他闯过纳|粹的枪林弹雨，没准儿也挨过枪子儿。他见过那人间的地狱，并且与之战斗过。所以，哪怕是楼下有劫匪，哪怕是账号被黑客入侵，这个世界，对史蒂夫而言，也比原来的世界好上太多了。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的世界对史蒂夫而言也并非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甚至……算不上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因为，对他而言，属于他的世界已经结束了，他只是被命运无情地丢在了这个时代而已。
乔安娜突然有点心疼这个身经百战，一个人能揍趴100个寇森的老兵。她不自在地抹了抹脸，也不敢再出声和史蒂夫聊什么愚蠢的话题。她就这样靠着沙发靠背，静静地看着史蒂夫，一直到睡意渐渐袭上来。
史蒂夫一直想着以前的事，也没太注意乔安娜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直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上了他的背，他才惊觉乔安娜已经睡熟了。
史蒂夫慢慢地回过身，用手支撑着乔安娜的脑袋，将她慢慢放平在沙发上。
要他把乔安娜抱回卧室并不是困难的事，从操作层面上讲，这甚至上升不到技术问题层面。就他那一身肌肉，别说乔安娜，就是来个壮汉，他也能轻轻松松打横抱起。但……考虑到那是女孩子的卧室，而且自从他进了门，乔安娜就一直紧闭着卧室门，他不难想到那房间里大约有什么东西是乔安娜不想让他瞧见的。
这么一来，他就没法儿进乔安娜的卧室了。不管是抱她回去也好，还是他不要脸地把沙发给乔安娜自己去睡她的床也好。这些操作，通通都被宣告不可实施。
史蒂夫没办法，只能扯过毯子给乔安娜盖上，然后抽了个靠枕当枕头，自己则在地板上将就了一晚。
乔安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点没从四楼上跳下去。
史蒂夫很奇怪，乔安娜昨天都好好的，今天一早就哭丧着脸，一副要跳楼的样子。他问了乔安娜缘由，乔安娜却没有说。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世界末日。大概和当年同盟国的军队被逼到敦刻尔克时，众人的表情差不多。
乔安娜没给史蒂夫解释。她没法儿给他解释！她只知道她让美国队长睡了地板，他的迷弟是会……要她命的！
吃早饭的时候，乔安娜脑子里一直在构思遗书内容要写什么好，她觉得那封遗书写好了，改个头，改个尾，她给寇森递交的检讨书也就有了。
史蒂夫只当乔安娜是有事不方便告诉自己，便也没再多问。两人在乔安娜家吃过早餐后，便各自去上班了。
史蒂夫去了他的健身俱乐部，乔安娜去了……斯塔克大厦。
这一天和平时不同。毕竟昨晚和史蒂夫在一个屋子里待过，今天再给他传消息，难免有……碰瓷的嫌疑。乔安娜在斯塔克大厦吃了上午的外卖加餐，看了两集连续剧后，实在是忍不住想找人聊聊天。于是便打开facebook，给黑客爸爸发了条信息。
乔安娜：黑客爸爸，在么？:）
乔安娜：黑客爸爸？
乔安娜：黑客爸爸为什么不理我呀？
托尼·斯塔克：不许叫我黑客爸爸。
乔安娜：好哒，大佬。大佬怎么这么久才回我消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