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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程家。
沈漪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嘴里磕着瓜子。
看到他回来后,憋了一下午的话终于问出了声:“臭小子,老实交代!”
程星临有点闷闷道:“等我把人追到了再说。”
沈漪听言,唉声叹气着。
其实她从下午就看出来了,两人之间八字的那一撇还没撇上呢。
但是感情这种事,她也不方便插手太多。
所以只是说了句:“抓紧点。”
她可是等着抱孙子的呢。
程星临嗯了一声,回了句:“知道了。”
他将车钥匙放在鞋柜上,问道:“我爸呢。”
“书房。”
沈漪的目光又回到了电视机上,继续磕着瓜子。
于是程星临走上二楼。
他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一声“进来”后才推开门。
程岩正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大堆的书籍。
程星临走了过去,背对着双手,眼睛转呀转的,上下左右的看了看。
程岩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怎么,你是来参观书房的?”
程星临开门见山:“爸,我记得你这书房里藏着那副《山居秋风图》。”
程岩手中握着的笔一顿,开始警惕起来:“你干嘛突然问这个,想觊觎我的宝贝?”
程星临一脸揶揄,“你的宝贝不是咱家太后娘娘吗?”
程岩轻咳一声,“此宝贝非彼宝贝。”
程星临不再跟他打马虎,“我见过另一副《田野春日图》。”
他又补了一句:“真迹。”
程岩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那一幅图根本没拍卖,还在路大师本人的手上。”
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刚刚说什么,你见过真迹?在哪里见的?”
程星临拖长了语调:“自然是……”
“那位路大师……”
“的家里。”
这信息量太大。
程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这小子是什么见到路大师的,还去他家了?为什么会去?怎么去的?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他一下子蹦出了好几个问题。
程星临的语气带着几分欠扁,“挺久的了,五年前国庆放假的时候。”
程岩:“……”
他佯装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星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今晚在我们家吃饭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吗?”
程岩:“当然记得,叫路以柠,你那公司的名字不就是因为她才……”
“等等,她姓路。”
程岩突然反应过来,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眼睛微微瞪大,“所以,你是说……”
程星临嗯哼了一声,给出了跟他心里猜想一样的答案:“路鸿真大师是她外公。”
他口齿清晰地重复着:“亲的,亲外公。”
程岩气得呀,直拍桌子,“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程星临:“说什么,说了你就要去见你偶像?”
程岩:“那当然,我仰慕路大师已久。”
程星临挑了挑眉,“你要以什么身份去?”
程岩:“当然是亲家!”
他已经把路以柠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了。
坑挖得差不多了,程星临准备填了。
他的语气变得哀愁起来:“可你儿子还没追到人家外孙女呢。”
程岩对他简直恨铁不成钢:“不争气!”
程星临就等着这一刻了,“所以这不跟你讨教经验来了吗。“
“爸,听说你当年追了我妈好几年,最后是怎么追上的?”
程岩一听,装着糊涂,“你听谁说的,明明是你妈追的我。”
程星临语气平平的哦了一声,“看来我问错了人,那我跟我妈讨教经验去。”
“我妈长得这么漂亮,当年应该很多人追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主动追你,是该好好问清楚一下。”
他说完就要走,往门口方向走去。
开门之时,身后传来了他爸颇为无奈的声音:
“死皮赖脸。”
作者有话要说: 程星临日记
本人在此声明,后面所有死皮赖脸的追人行为,都是遗传我爸的。
☆、51颗柠檬
第二天早上路以柠去了一趟新城, 探望她的外公外婆。
后来又去了一趟福利院,给那些小孩子们带了些礼物。
临走之前,院长拉住了她, 对她表示感谢。
路以柠摆摆手,心生愧疚,“我这几年忙, 都没怎么来看孩子们。”
院长:“但是你每年都有托人带礼物来啊,孩子们虽然没看到你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知道柠檬姐姐一直记挂着他们。”
路以柠一脸疑惑:“托人?”
院长:“是啊,就是之前跟你一起来福利院的那个男生, 长得还挺帅的, 心地也善良。他每年国庆都有来看这些孩子们, 而且每次来都带了礼物,说是柠檬姐姐送的。”
路以柠的眼眸动了动, 表情微变。
她只带过程星临来这家福利院。
所以,这几年以她的名义来送礼物的人也是他。
难怪这些孩子们跟以前一样对她这么热情, 完全没有生疏的表现。
院长是个过来人,看事情很通透,而且这几年两人也没有一起来。
她猜测可能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只留下一句话送给她:
“以柠, 这么好的男生,可别错过了。”
院长觉得,善良的人都应该被得到祝福。
—
当天晚上。
路以柠坐上了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 身旁依旧跟着助理九九。
九九这几天一个人去了清城不少的地方,吃了好多当地的美食,都已经要爱上这里了。
她坐在路以柠身旁的位置,随口问了一句:“柠檬姐, 你有没有想过回国发展啊,我觉得清城很好啊,而且这里也是你的家乡。”
回国发展。
顾以榛也问过她一样的话。
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有时候又被她否认了。
路以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是那个人,还是其他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胆小鬼。
不敢面对,不敢回应。
脑子里不知道第几次回响起男生那天对她说的话:
——“我没有这么多的运气再去遇到别的人了。”
——“因为能找到你,已经花了我所有的运气。”
——“路以柠,你做好准备,我要开始追你了。”
……
夏去秋来,转眼间日子就到了十月份。
路以柠回美国后就一直忙着乐团的事情,偶尔抽空跟顾铭和顾以榛视频聊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她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程星临,也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
德国。
这天。
路以柠跟乐团的人刚结束完一场演出,她背着大提琴从演奏大厅走出来。
一群人有说有笑,身上都各自带着自己的乐器。
路以柠走在最后面,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话题也不怎么参与进去。
可突然间,她莫名地就想到了单意那天在酒吧跟她说的话。
——“其实这几年,你的每一场演奏会门票他都会买,但是他没去现场。”
“他只是去到你在的那个城市,然后站在离演奏厅不远的地方,看着你和别人出来,就看那么一眼。”
——“小柠檬,你应该多回头看看他,因为他一直在等你。”
路以柠鬼使神差地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肩上的盒绳,左胸口处一股莫名的悸动驱使着她,然后她慢慢地回过了头。
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那里,修长挺拔,如同翩翩君子。
她看到了他熟悉的五官。
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他外面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的大衣,版型立体又工整。
脸色白皙,英俊帅气,气质矜贵。
像是与周围的那些人隔了开来,独占一片小天地。
程星临根本没想过她会回头,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
他那双眼眸与她对视着,漆黑如墨,又深沉。
一旁乐团的人正准备前往吃饭的地方,见她停在了原地,叫了一声她:“Ning?”
路以柠还在看他,听到别人声音后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然后她回过头,跟上了大队伍。
程星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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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乐团的人直接回了预先订好的酒店。
其他人都先回酒店的房间了,路以柠因为刚好碰到了之前在茱莉亚音乐学院的一个女同学,所以在酒店一楼大厅停留了一会。
两人大概交谈了半个小时,女同学说她还有事,就先走了。
路以柠跟她挥手道别。
女同学转身离开之际,她面前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站着。
是程星临。
路以柠微怔。
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她,可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只是目光一直看着她,直勾勾地。
路以柠觉得现在的他跟下午见到的他对比,有点不太对劲。
他两边的脸颊微微泛着红。
她心里逐渐有了个猜测,向他走近了些,果不其然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路以柠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你有住的地方吗,我找代驾送你回去。”
程星临摇了摇头,“没有。”
路以柠:“那有订好的酒店吗?”
程星临又摇了摇头,“没订。”
路以柠看他神志很清醒的样子,试探地问道:“你没喝醉?”
这回程星临点了点头:“醉了。”
路以柠:“……”
她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但是他身上的酒味骗不了人。
路以柠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放下了。
她朝他伸出手来,“把你身份证给我,我帮你在这家酒店开间房吧。”
男生却朝她展开双臂,“在口袋里。”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眼神执拗。
好像就是要等着她来拿。
路以柠认命地朝他又走近了几步,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住。
“哪边的口袋?”
程星临:“不记得了,左边?还是右边?”
“……”难道还有第三边?
路以柠这下子觉得他可能真的是醉了。
只不过这男生喝醉后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跟没醉一样。
她只好伸出两只手往他的口袋里摸索着。
就着这个姿势,程星临将原来展开的双臂收回,放在女生的身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路以柠在他左边的口袋里摸到了钱包,正要拿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他抱住。
男生的脑袋蹭了蹭她的头顶,嗓音低沉模糊中又带着点撒娇,“阿柠,难受。”
路以柠心间一颤。
她慌乱地伸出一只手推他,程星临一下子就松开了。
就在她觉得这次怎么这么容易的时候,男生的身体有向旁边倒去的趋势。
路以柠不得已地又去伸手扶住他,一只手绕过后背,扶住了他的腰。
男生大部分的身体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路以柠的另一只手重新伸过去他大衣左边的口袋里,拿出那个钱包。
然后扶着他走到前台,拿出他钱包里的身份证,递给前台。
她用德语说道:“麻烦开一间单人房。”
前台员工:“不好意思女士,房间满了。”
路以柠惊讶:“满了?”
这么大的酒店,房间怎么这么快就满了呢。
前台员工怕她不信,补充道:“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批旅游团的人,所以房间一下子就满了,实在不好意思。”
路以柠倒是没怀疑这套说辞。
她看了一眼自己扶着的这个男生。
程星临的嘴里还一直嘟囔着:“难受,好难受。”
路以柠拿他没辙,只好收起他的钱包,扶着他往电梯门口走。
……
到了她订的房间门口,路以柠拿出房卡。
滴的一声响,房间的大门就开了。
她将男生扶到沙发上躺下,然后把房间里的暖气打开。
程星临躺下后,就很乖,双眼闭着。
一直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