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想起来些不愿意回忆的事。
凌乱的水花,结实的胸肌,她羡慕的。
桑渴突然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勺子掉落到了地面,大腿根不小心撞到桌角,瞬间变得生疼。
她颤抖着,想用手挡住脸。
耳边是突然之间凌空传来的声音,不屑的,矜傲的,散漫的:
“你怎么这么丑。”
“桑渴。”
“你真丑,没人会看得上你。”
女人仅仅是来打了一个招呼,说完便离开了,Dawn再回头,却发现桑渴不见了。
他心一抽,开始慌张地四处寻找。
一身汗的他,喘息着,最后在墙角巨大的绿植花盆边发现了,蹲着,绝望的少女。
他也蹲下,想叫她,不料桑渴主动抬起头。
“你会不要我吗?”
她边说,边怔怔的落泪。
突然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我可以拥有营养液吗(暗中观察
感谢在2020-08-26 20:06:44~2020-08-28 22:2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大怪兽、4736413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stoday 50瓶;鲨鱼炒辣椒 40瓶;彭不沉 20瓶;罗伊、若 5瓶;阿郁小幼稚 3瓶;荔枝九百一十三一斤、草莓超好吃、emp. 2瓶;哈哈哈、辞故、一桜、知知不知、小波啊啊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偏执着迷
“你像是变了个样, 让我觉得见你是上辈子的事。
你刚叫我名字,我就想笑,好像自己刚放学, 只是在校门口等了你五分钟而已。”
——匿名
店内冷气开得很足,罗马钟盘上面, 镶着宝石光珠子的指针堪堪走过十二点。
白裙子的姑娘, 在角落里蜷缩着,难过着, 像是只离群索居的刺猬。
Dawn见到她流泪的双眼,一瞬间心麻了。
高大的, 穿着白色里衬,黑色西裤的男人蹲下身, 二十七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心慌窒息的滋味。
这么多年, 他见过无数的, 健康的不健康的,哪怕是鬼门关里走过数遭的, 但没有一个能像面前的姑娘这样令他这般不知如何是好,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碎了的。
他哑着声, 满眼心疼, 摸摸桑渴的头:“我不会不要你。”
桑渴却红着眼,固执的否认,深呼吸:“不, 你总是不要我。”
“在巷子里, 在马路边,你总是一声不吭地丢下我。”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天好凉,好黑, 我追不上你。”
大约是身前的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说着说着,桑渴又开始挣动,试图用手捂住脸:“别看小渴,小渴丑。”
Dawn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她眼中,是另一个人。那个将她伤害到体无完肤的,但同样是她这辈子都丢不掉忘不干净的人。
那个名叫端端的少年。
他倾身,拥抱住他,可是他是男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似乎在这样一个跌宕的瞬间,他动心了,他没法不去管她。
对自己的病人动心,是很大的忌讳。
“你很漂亮,小渴。”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苦笑着,臂弯宽厚温暖。
桑渴一瞬间身体僵直,她想溺死在里面,永远都不出去。
“漂亮...吗?”桑渴呆呆重复,又不住地摇头:“不。”
“我很丑的。”
“你会喜欢又大又白的女人吗?我不是,小渴不是哦。”说完她羞涩地笑了一下,整个人都瘫软在Dawn的怀里,耷着眉眼,喃喃自语:“我那里很小的,你不会喜欢的。”
“你喜欢那里鼓鼓的,头发又黑又长的,眼睛大大,笑起来好看的。”
就像刚才红裙子的女人一样。
“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你可以背着我吗?”
“医生..”
她又叫他医生了。
桑渴说完主动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眼神软惨又执拗。
Dawn叹息一声,将她背到身上。
两人安安静静,相互依偎,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除了从裙身口袋里,不慎遗落的录音笔,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桑渴说她不想坐车,车子晃得她头晕。
Dawn于是就背着她,徒步,朝家走。
正午的阳光七分灼热,三分婉转。
金色的针芒洒在身下人的眉眼发梢,桑渴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走了十来米,她突然就问:“端端,我婊吗?”
Dawn的脚步僵住,他侧过头看向后背上的姑娘,桑渴恍惚间意识清明了,她咬唇说:“对不起。”
“医生,对不起。”
“小渴不是有意的。”
*
裴行端追到那家西餐厅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监控里明晃晃地拍到,他们进来又离去的画面。
一路上他吓坏了数名路人,服务生。
见一个揪住一个,不顾一切嘶吼着问:人呢,他们去哪了!?
青年人眉骨上是一道新鲜的疤,眼神凶悍灼热。
刚才他们停留的餐桌已经换了新主人,裴行端一脚蹬坏了身前的红木椅。在路人怪叫,惊恐万状的神色中四处冲撞。
最后他在墙角找到一支不慎遗落的录音笔,已经快没电了,头顶闪烁着红点。
上面有用胶带缠裹的痕迹。
他抹了一把脸,颤抖着点开。
最初是近乎空白虚无的盲音,似乎天地万物之下,只剩下他斑驳隆重的心跳,喘息。
“咔——”
“晚上好,睡得好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想关掉,突然,女孩子软软欣喜的嗓音传来:“我很好。”
这是他这两年来,在猪狗不如的日头时光里,发疯也想听见的声音。
女孩子娇羞地,轻言细语吐露着:“抱抱我,好吗?”
裴行端瞬间肢体僵麻,他疯了。
桑渴。
你想被谁抱,你要抱着谁?
*
桑渴趴在dawn的后背上,突然她又不想被背着了,想握住他的手,慢慢走。
她从后背上下来,死死扣住Dawn的臂膀,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走丢似的。
桑渴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她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
不过,不相似。
眉眼,唇齿,细节。
一点儿都不相似。
但是她不想松手。
很久没有过这样热烈令她着迷的滋味了。
如果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好了。她闷闷地想。
走到路口,桑渴习惯性去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笔,掉了。”桑渴说。
“什么笔?”
“笔,我的笔。”桑渴不停的翻口袋,白了张脸,失魂落魄的,她想回去。
路段正值红灯,满登登的人,高峰期,Dawn拉住她。
“别急,别急。”
“我的笔....”桑渴后背靠着那人温热有力的小腹,身体被轻柔禁锢住。
她捂着嘴,情绪有些崩溃。
录音笔里,有你承诺的,不会离开我的证词。
*
那天,裴行端摆脱掉那些来追堵他,将他抓回去的私人保镖,夜里缩在一家不记名的三流旅店里。
他做梦了。
梦里他摘下帽子,他站在这儿,看着她,喘着粗气。
他抹了一把脸,满目柔情,笑着张开双臂。
过来,桑渴。到我这儿来。我不会离开你了。
而她的目光却穿过了他,女孩子兴奋地呼喊:“端端!”
然后直直扑向另外一个人的怀里,笑得好甜蜜。
裴行端愣住了,身体僵直,面容开始变得扭曲。
他失声唤:“回来!”
冲过去要将两人拉开,但是徒劳。
白裙子的姑娘露出陌生清冷的眼神,不解地问:“你是谁?”
“放开我。”
“我不喜欢你了。”
心抽搐着,惊醒后,裴行端的身边是那只捡到的录音笔。
他蜷缩在床头,抱住生疼的脑袋。
*
那天过后,桑渴开始吃药。
糖果状的胶囊,一天三粒,用盒子装好,每天每天分门别类,从周一到周六,早餐晚餐,睡前。
药物比虚无缥缈的催眠治疗来的更加直接,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懂事给周围的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Dawn不主张用药,但是桑渴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她没能找到那支录音笔,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也不出门。
舅妈每天都在家,这天快递送到家里,黑帽子的快递员说,东西是给桑渴的。
里面是一张字条。
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丢东西了]
[在我这里]
*
桑渴很晚很晚才想起那个包裹,打开后,她按照字条里的提示出了门。
在楼道里,远远看见一个人影。
也不知道那人在这里等了多久,等了几天,像是阴沟里的蛆。
寂灭的夜晚,不知哪家小孩深夜练习钢琴,传来空灵的乐曲。
那人背着光,五官棱角不甚分明,手指隐隐地发颤,身躯透着兴奋的颤栗。
他按下手中的东西。
“咔——”
“晚上好,睡的好吗?”
那是,端端的声音。
桑渴呼吸一滞。
“还给我。”她说。
“还?”裴行端饿狼似的惨盯着她。
她长大了,变得比小时候更勾人了。
“嗯,还给我。”桑渴目光里只有那只黑色的录音笔,声音很低:“求求你,还给我吧。”
“这是我不小心弄掉的东西。”那对我来说,很珍贵的。
“你还给我吧。”
裴行端一步一步,漫不经意地逼近她,那笑容,刻意隐忍,装作无谓,可是难看的要命。
他慢慢悠悠摘下帽子,露出板寸的脑袋,嚣张恣意的眉眼。
两年了,他整个人气质变得沉冽,肃冰。
不知道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走近了,她才知道,这人是谁。
是他啊。原来是他。
桑渴愣愣盯着他的脸,一瞬间瞳孔放大。
双腿发软,她想跑,但是又不敢跑。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尸身,僵直的躯体。
她突然就想吐。
裴行端轻易就走到她身前。
他没发觉身前人的不对劲,她生病了。
他一直都自我,一直都粗心。
“桑渴。”
“你想我吗?”他笑得贱兮兮的。
身子下边的姑娘,脸小小的,苍白的,病态的,瘦弱的,只对他好的,他发了疯惦念的。
桑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想。”
裴行端低声轻笑了两下,又逼近了她一点,桑渴本能的朝后退。
“为什么不想。”他邪笑着。
“桑渴。”
“我可是每天,每天都很想你呢。”他深呼吸了一口。
空气里隐隐约约漂浮着,属于她的体香。
“我想摸你,我想干你。”
“知道吗,我只对你提得起兴趣。”
我每天夜里,发了疯的,只要一想起你,就能从心底涌上万般的柔情。
我是那样厌恶年幼的时期,但是你来了。
你突然就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样纯白,那样无辜,那样令我着迷。
有你,我居然开始怀念。
我居然怀念被当成畜牲一样对待的日子。
可我现在害怕了,我害怕我们回不去了。
桑渴还是盯着他手里的笔,她说:“裴行端。”
“还给我吧。”
“我丢的,你还给我把。”
裴行端听见从她嘴里叫出来的,自己的名,突然就笑了。
他看着她,而她盯着他的指尖。
恍惚间,他觉得,上一次见到她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她还是那么听话,还是那么喜欢跟着自己。
好乖好乖。
但是一想起陌生高大的男人,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的画面。
裴行端的笑意就生生被堵住了,他笑不出来了。
突然就发狠地抓住她的双肩:“桑渴,他抱过你,他摸你哪儿了?你们做过了?”
忽然就换了话题,他问。
桑渴呆呆的,他在说什么?她只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清澈见底的眸子在不算光亮的环境里,像是一双温润流光的璀璨珠子。
这里面的生生不息的光芒,有几分是因为他亦或是别人?
裴行端抓住她肩头的手,随着针扎般淌过的时间攥紧,锥心。
桑渴说:“疼。”
“好疼的。
“你松开我吧。”
裴行端什么都顾不得了,突然托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小区无人经过的楼道里,原本桑渴白皙孱弱的胳膊,被生生挤压出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