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行巍然不动,“既然是六殿下先看上的,殿下为何早不去找陛下赐婚,非要赶在臣刚求娶成,就说自己去找陛下赐婚了,圣旨随后就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是在故意折辱臣呢!”
萧承元被噎住了。
他确实是故意的,但不是为了折辱傅景行,而是他想当着傅景行的面,抢了他的人,他想看看,傅景行爱而不得的样子。
可没想到,竟然他娘的,被反将了一军。
可他萧承元是谁,从来只有他反将别人的份上,还没有人敢反将他。
萧承元当即撇嘴,委屈巴巴道“舅舅,你可真是冤枉小六了,你问问,这京都谁不知道,姜二小姐亲口拒了傅家的提亲?”
“道听途书的东西,难道没有亲耳听见的可信么?”傅景行偏头,看向周福善,“敢问大监,
刚才我入宫前,曾问过姜二小姐,嫁我还是嫁六殿下,姜二小姐怎么说?”
“姜二小姐说,嫁傅将军。”
“嗐!”萧承元目光灼灼看着傅景行,“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舅舅一出宫门,怎么就去了姜家?”
太子道“是我邀请舅舅去的,六弟有什么疑问么?”
“那自然是有的,”萧承元笑眯眯道,“既然是皇兄邀请舅舅去的,怎么姜二小姐,一见到舅舅,就一副非舅舅不嫁的样子呢?”
傅景行哂笑一声,“原来六殿下也知道,姜二小姐非我不嫁?”
萧承元“!!!”
“至于为什么非我不嫁,”傅景行眼皮微抬,“其一,我接了她的绣球,其二,六殿下博学多识,应当听过一见倾心这个词吧?”
萧承元“……”
崇明帝以手扶额。
傅景行手握举国近半兵权,加上皇后离世,他对林相故意拖延召他回京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见到傅景行还有些心虚。
罢了,一个女人而已,傅景行喜欢,就给他好了。
萧承元看出了崇明帝的心思,当即道“父皇,君无戏言的,您圣旨都下了,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崇明帝这倒也是。
“圣旨是下了,可还没有宣,”太子跪了下来,“父皇三思啊,若真宣了这圣旨,传出去难免有夺臣子之妻、故意折辱臣子的嫌疑,这么做会让人觉得,我们皇家仗势欺人,会惹人非议的。”
姜平也忙跪下来,俯首称地,“皇上三思,圣旨来之前,臣确已应了傅将军的提亲。”
崇明帝有些犹豫。
他们双方说的都在理,但若真收回圣旨,他这个皇帝的天威何在?
“六殿下言之有理!”有人突然说道。
崇明帝一怔,抬头,就发现这话竟然是傅景行说的。
萧承元心下瞬间,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很快,他就听傅景行道“不过臣没记错的话,姜家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姐。”
太子最先反应过来,忙接话道“是,听婉儿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同岁,那正好,父皇只需让人在圣旨上添一笔,既保全了皇家的威严,又能促成两段良缘。”
崇明帝瞬间心动了,萧承元抗议道“儿
臣不要三小姐。”
可惜,他的抗议无效,现在,崇明帝还不想和傅景行撕破脸,便火速让人拟旨去了,甚至怕再出现什么变故,拟完旨就直接宣了。
萧承元没吃到羊肉,反倒惹了一声臊。
是以,出了议政殿时,太子等人都是是一脸喜气,唯独萧承元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脸沮丧。
太子意味深长道“六弟,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别总盯着别人的东西。”
想到要娶姜筝为侧妃,萧承元就觉得心塞,但在太子面前,他却没表现出分毫,反倒笑嘻嘻道“是,臣弟谨记,下次看上的东西,绝对会趁早下手,然后再向人炫耀!”
“你……”太子想发火,但碍于还在议政殿前,便忍住了。
傅景行没空听他们兄弟俩斗嘴,直接转身下了台阶,身后传来萧承元的声音,“这次舅舅赢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舅舅的东西,舅舅可得看好了。”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
傅景行头也没回道“东西跑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
“跳梁小丑么?”萧承元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笑了,他的对手终于回来了,他很期待同他过招呢!
出了宫,傅景行就直奔姜家,他们在那般情况下进宫,那小丫头一定很担心。
可到了傅家,却刚好碰见,有人正在向姜瑟瑟……表明心迹。
那人一身青衫,面容俊雅,竟然是那位二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真让姜筝嫁去享福的,下章收拾她(牙疼遁地走)
s“东西跑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庄子说的.
第30章 算账
林晚舟先前是在绣楼等的,可未时刚过,姜家便来人说,今日的招亲取消,他和林丹薇不放心,便来了姜家。
姜平不在,他们才得以顺利见到了姜瑟瑟。
“瑟瑟!”
姜瑟瑟被他突然高声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了?”
她还在想傅景行,也不知道他们入宫怎么样了,皇上会不会罚爹爹,还有那道圣旨,她不想嫁给那个人。
姜瑟瑟担忧揪着帕子,冷不丁就听到林晚舟道“我倾慕你许久了。”
倾慕她?!
姜瑟瑟的表情呆了呆,茫然抬头。
林晚舟也是在来的路上,才彻底想通的,以前,他总觉得他们父辈对立,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太渺茫了,便从未表明心迹。
但听到姜瑟瑟要招亲的消息,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那些压抑的情愫,瞬间喷薄而出,不,他不要她嫁给别人,哪怕在一起的机会再渺茫,他都要争取一次。
林丹薇在旁帮腔,“我可以作证的,我二哥真的倾慕你许久了,每次你的画一流出来,他都会花高价,而且……”
“薇儿,”林晚舟打断林丹薇的话,表明心迹这种事情,他想亲口说,可正要说时,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瑟瑟。”
姜瑟瑟扭头,看到来人时,眼睛瞬间亮了,喊了句,“怀臻”,便欢喜扑过去。
傅景行扶住人,曲指点了点她眉心,他不在京都这段时间,她倒是开了不少‘桃花’呢!
“我没有。”姜瑟瑟小声道。
她也不知道,林晚舟怎么会突然说倾慕她,想回头问个清楚,耳垂突然被人捏住,傅景行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乖点。”
姜瑟瑟心下一悸,瞬间就不敢动了。
姜平本就不喜林家兄妹,当即道“陛下已为瑟瑟和傅将军赐婚,府上这就要筹备婚事了,怕是无暇接待二位,二位请回吧!”
直白简洁的逐客令,让林家兄妹俩齐齐变了脸色。
傅景行是谁,他的婚事又岂是一纸诏书,说定就定的!崇明帝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断然不可能未询问他,就贸然赐婚。
所以,这道圣旨,其实是傅景行求的?
林晚舟抬头,下意识想去看姜瑟瑟,却见她抓着傅
景行的手,眼神似嗔似怒,雪腮上染了绯色。
傅景行立在台阶上,眸色淡淡的,未置一词,可就是那个云淡风轻的态度,瞬间让林晚舟丢盔弃甲。
他知道,他迟了一步。
见林家兄妹还不知趣杵在这儿,姜平声音又高了几分,“林公子,林小姐,请吧!”
林晚舟垂下眼睫,正要体面告辞时,林丹薇摇摇欲坠上前。
“薇儿,”林晚舟拉她,却被林丹薇甩开。
林丹薇走到台阶下,仰着头,抖着声问“瑟瑟,你……你们?”
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闺中好友,一个是她喜欢了两年的人,她曾想过,他们三人一起的场景,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正同傅景行手较劲儿的姜瑟瑟,听到林丹薇的声音,神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她怎么忘了丹薇姐姐!还有这事,她要怎么……怎么解释呀?!
手足无措间,姜瑟瑟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同傅景行保持距离,转头要向林丹薇解释。
傅景行眉梢下沉,一把将人又拽了回来,眼底有不悦浮上来。
怎么着!在她这里,他还没一个林丹薇重要?!
姜瑟瑟使劲儿扒拉着,小声道“怀臻,你先放开我!”放开她,她还得向丹薇姐姐解释呢!
傅景行冷笑一声,搭在姜瑟瑟腰上的手猛的一收,两人瞬间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姜瑟瑟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听傅景行道“林小姐想问什么?”
林丹薇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她想问什么来着?哦,她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她问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了。
姜平已经很不耐烦了,“林公子,林小姐,请吧!”
“薇儿……”
林晚舟想去拉林丹薇,手还没碰上人时,林丹薇已经哭着跑了,他一时也顾不上行礼,忙追了上去。
“丹薇姐姐……”姜瑟瑟心急如焚,去掰腰上那只手,“哎呀,怀臻,你放开我,让我去跟丹薇姐姐解释……”
手刚碰上,傅景行便松手了,姜瑟瑟当即转身朝台阶下跑。
“瑟瑟!”
姜瑟瑟不管不顾,“哎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傅景行又叫了一声,“瑟瑟!”
姜瑟瑟想装
作没听见,可这一声里,明显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哎呀,怀臻,你……”
姜瑟瑟跺脚回头,便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现在没有半分温度。
她心下微滞,就听傅景行道“回来。”
傅景行语气平平,脸上也没有半分怒色,但姜瑟瑟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可是丹薇姐姐那边……
傅景行喊完‘回来’之后,便垂下眼脸,没再看她。
姜瑟瑟咬着下唇,表情有些纠结。
傅景行垂眸,看着面前的花影,有倦鸟落在花枝上,压的花枝一颤,花影摇晃间,有人拽住他的袖子,怯生生叫,“怀臻。”
他瞬间收回视线,一把攥住姜瑟瑟的手腕,轻车熟路往她院子带。
姜平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又觉得,这事自己插不上嘴,
姜瑟瑟的绣球不抛了,管家便让人把春杏放了。
春杏刚收拾完出来,就见一个雪袍清贵的公子,拉着姜瑟瑟,旁若无人要往屋子里进,正要阻止时,被林淼淼一把拽了回去。
进了屋,傅景行抱着姜瑟瑟坐在软榻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来,说说你的二哥哥!”
姜瑟瑟眸光闪了闪。
上次,因为‘二哥哥’这个称呼,怀臻惩罚她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这次她长了记性。
“我……”姜瑟瑟咬了咬唇角,仰头道,“你……你靠近点儿,我说给你听。”
傅景行冷着脸凑近了几分,姜瑟瑟突然一把揽住他的脖颈,猝不及防亲了上去。
反正消气的方法都一样,她还不如主动‘认错’!
傅景怔了怔,眼里的冷色这才褪了几分,故技重施这丫头用的倒是娴熟!他冷哼一声,扶着姜瑟瑟的后脑勺,瞬间反客为主。
姜瑟瑟被吻的身子都软了,迷迷糊糊跌到软榻上时,她才往后仰了几分,勾着傅景行的脖颈,喘息道“怀臻,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跟林二公子真没什么。”
那个弱书生他才不放在眼里,他生气的是,姜瑟瑟刚才,竟然想丢下他去追林丹薇?
他在她心里,竟然比不过那个林丹薇?!
姜瑟瑟叹了口气,小声道“怀臻,你为什么要是傅景行呢!”
傅景行都要被她气笑了,合
着他是傅景行,让她为难了么?
“丹薇姐姐……”
傅景行再度俯身,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唔——”
姜瑟瑟都快喘不上气了,傅景行才放开她,低声说了句,“你怎么还是没长进?”
“嗯?”姜瑟瑟鼻音浓重问。
傅景行将头埋在她脖颈里,轻轻喘息,现在要不是□□,他的惩罚可就不止这么简单。
姜瑟瑟仰面躺在榻上,凉风拂面,混沌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她瞬间就想到了孩子,忙去推傅景行,“哎呀,怀臻,你压到我了,你快起来……”
推搡间,她手摁到了傅景行腰腹间,只觉掌下的身子一颤,傅景行就迅速翻身下去,曲指敲了敲她,“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姜瑟瑟抓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没有。”
“那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
傅景行故意吓她“你确定?”
姜瑟瑟直接用行动给了她答案,傅景行一把将她手攥住,“瑟瑟!”
“你受伤了,对么?”
“小伤。”
姜瑟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圆圆的鹿眼里,慢慢蓄满了眼泪。
傅景行叹了口气,率先败下阵来,“让人叫林淼淼进来,她哪儿有药。”
林淼淼在军中是大夫,听说傅景行受伤了,便带了金疮药过来,以往傅景行受伤,也基本都是他自己上药,她便下意识将药递给傅景行。
却被姜瑟瑟一把抢了过去,“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