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饿了吧?”
安沅跳下了床,她额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幸好伤的地方靠近发根,以后就算留疤也遮得住。
“相公我都为你破相了。”
安沅把头发放下一点遮住了伤口,她经书抄完了今天要上山一趟,虽然知道僧人不会多问她什么,但她就不想他们看到。
她就是有种奇怪的坚持,所有人都知道她照顾沈涅没那么容易,但她偏偏不想让他们看出她的难。
把一切准备就绪,安沅看到那本沈涅没动过的书,打算还回去换一本新的回来。
沈涅就唯一一个看书的爱好了,要是把这个爱好剥夺了,他的精神世界该多无聊。
几场雨加上今早的太阳,院子种的几株葵花都开了。
鲜黄色的色泽,给破旧的院落带来丝丝生机。
费力在院子里栽花算是做对了,再一般的环境,只要有了鲜花点缀,就变得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比如说家的味道。
安沅打开了房门,把锁放进了屋里。
这些天相处,左邻右舍的她都清楚了,都是好说话的人,隔壁的婶子是丈夫孩子全都生病死了,所以住在了这处。
知道沈涅跟她的状况,没少关照他们。
“相公今天我就不锁门了,你看看外头的风景等我回来。”
之前她每日出门都把沈涅锁在屋头,就像是关囚犯似的,现在沈涅状况好一点了,应该开开门没事。
安沅对沈涅说完,打算去隔壁婶子家让她帮忙注意一下沈涅,路走到一半,安沅若有所感地回头,就见沈涅推着轮椅在她身后。
“相公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搬到这里之后,沈涅的活动范围就局限在院子内,还从来没见他出来过。
再说她明明记得她出来之前把篱笆用竹环扣上了。
安沅抬着脖颈看向篱笆的方向,竹环依然是扣着的,要不是沈涅会飞,就是他自己开了门有把门关上了。
两人站在石头上对视,安沅眨了眨眼:“相公你也想上山?”
安沅试着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几步,沈涅依然推着轮椅跟上,换了几次发现沈涅一直跟在她后面,安沅确定了他这是要跟着她一起上山。
他要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人总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闷着。
从这里到寺庙有有一条平缓的大道,虽然用时久了点,但既然沈涅想出门,那就算今天没成功去寺庙也无所谓。
她也不用去找大婶交代什么了,回头把家里面的门锁上,给沈涅的腿上搭了条小毯子,两个人正式往山顶进发。
幸好她今天醒来都快已经中午了,泥地经过了一早上的太阳,已经被烘干没了水分,要不然沈涅的轮椅没几步就要陷入泥里。
“相公你看这是红豆杉,这果子红彤彤的真可爱。”
安沅时不时指着路边的植物给沈涅讲解,摘了一串红果子挂在了沈涅的耳间。
他的发丝乌黑浓密,肌肤白的像雪,多了一抹红色,要是不久看他的眼睛,发现不了他的底细,只觉得他是个风华正茂的英俊小郎君。
“幸好相公你这样,要不然就轮不上我了。有的时候一切就是一场缘分,我不会嫌弃你,等你醒来了也别嫌弃我好不好。”
不会有回应的问题,安沅掐了掐他的脸当做回应,瞧着四周无人,她顺道亲了沈涅的脸一口。
亲完看着沈涅呆呆的眼睛,安沅把脸一侧对向了沈涅的唇。
既然沈涅现在已经熟练的模仿,所以他回亲她已经不会有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安沅等待着,感觉到脸颊一热。
她的脸沈涅柔软的唇碰出了一个小凹陷,沈涅移开,她的脸恢复了原状,但她已经记住了那个吻的触感。
他竟然真亲她了!
安沅又亲了沈涅一口,人却跳开没让他再亲。
沈涅没有追她,走了一阵子安沅都快忘了这事了,偶然她一个低头,沈涅伸长脖子印在了她的脸上。
这小色胚,哼唧!
*
平缓的大路是供马车行走的,他们运气算是不错,走到了三分之一,就有车夫停下问要不要他捎他们一程。
“谢谢师傅了。”
“不用,这一条路都是去佛寺的,知道求神拜佛的人都不是坏人。”车夫稳下马车,见沈涅的样子,“小娘子我帮你抱你相公上去吧?”
“那麻烦……”
安沅还没说完,就见沈涅的手搭在车沿摆明要自己上去,安沅动了动嘴巴,“我相公虽然这样了,但他要强的很,师傅你让他自己上去吧。”
“小郎君有志气是好事。”
车夫没插手,等着沈涅自己上了车,安沅收好了轮椅才重新驾马前行。
“相公你看这世上好人那么多,沈家的那些人是特例中的特例,你要快清醒过来,以后遇到善意可以自己开口道一声谢。”
其实吧,安沅自己的性格跟温暖够不上边,但不止沈涅能迅速适应环境,她同样也能,以前她压根不会想的事情,可因为现在的沈涅,有些话不自觉地就从她嘴巴里冒了出来。
到了寺庙,安沅跟车夫道了谢,带着沈涅到了书阁。
守门的僧人见到沈涅微微奇异,他还以为安沅这个小娘子,舍不得把相公带到上山,怕她相公有慧根被渡进了佛门。
“惠德大师这是我相公,相公这是惠德大师。”
安沅相互介绍了一声,惠德大师行了个佛礼,而沈涅一动不动。
“我相公他现在应该听得见一些话了,可应该还听不懂。”
“贫僧知晓,沈夫人不必忧心,贫僧不在乎那些虚礼。”
惠德对沈涅一直有几分好奇,他虽然一直把书拿给安沅,但却不知道沈涅是怎么看书,又是怎么看得飞快。
“沈夫人要是有事可先去忙,贫僧带着沈施主进阁中逛逛。”
安沅来了那么多次,也只是在门口拿书,门口与内里的通道隔了一面山水屏风,所以她连书阁里面是什么构造都不晓得,但是沈涅一来竟然就可以进去。
安沅眯了眯眼,深感不公平。
虽然觉得僧人区别对待,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知道惠德不想她跟着,她就坐在外头朝沈涅挥了挥手:“相公快看书去,以后你每日自己来看书,我也就不需要再帮你借了。”
沈涅跟惠德的身影掩于屏风之内,安沅看着沈涅走得义无反顾的,所以说跟着她出门,根本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纯粹想自己上山看佛经吧。
一个剑修那么痴迷佛经,小心叛了道。
进了书阁,惠德就明白了安沅说的沈涅的一目十行。
要不是他注意到沈涅的眼睛会随着书页移动,他都怀疑沈涅只是纯粹的翻页。
口不能言,眼中无神,却嗜书如命,实在怪哉。
惠德一直跟在沈涅身边看着他拿书放书,发现他拿书竟然有着一种奇妙的规律,先看完一脉,再看另一个分支,从简到难,这浩瀚书海,他不过第一次来,好像就知道什么书在什么位置。
惠德暗自觉得神奇:“沈施主你是有佛缘的人。”
安沅在外面一等就等了几个时辰,眼看着快要天黑了,她盘算着人再不出来她就冲进去,终于见沈涅滚着轮椅,从屋里出来。
“沈夫人可每日送沈施主上山观看佛经。”
惠德认为沈涅与众不同,本想留他在上山居住,但觉得安沅不会同意,所以提出让她每日带人上山。
“每日都会有马车送货上山下山,贫僧会嘱咐他们捎带你们一程。”
安沅听着甚好,如果每天上山,实在太费体力,但是有马车乘坐就不同了。
“谢惠德大师,我佛慈悲。”
行了个佛礼,安沅捏了捏沈涅的耳朵:“相公你这该满意了。”
离了寺庙安沅就开始琢磨了起来,惠德那么热情明显是想把沈涅发展成了佛门一份子,沈涅真四大皆空了,她可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沈涅上山是可以上山,但她想想法子多跟沈涅来些互动,让他六根没那么清净。
安沅想着眯起了眼,看着沈涅的后脑勺,食欲大开,不然也不等他清醒就先把他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秘境应该就只有两章了,然后继续攻略冷清谪仙道君嘿嘿
第163章 我的老公是剑仙11
说要吃掉, 但真到了晚上坦诚相见,安沅连吻都不敢吻深了。
之前那么多个世界,她穿着衣服, “他们”都兴致勃勃,别说她要是未着寸缕的样子。
但是沈涅眼神纯的像是才开眼看世界的婴儿。
妈的,实在太罪恶了。
要是她是沈涅这种状况, “他们”一定是搓搓手, 想着那不是更好,可见她是一个多善良的人,明知道对方内心深处其实是个色胚,也坚决不乘人之危。
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 安沅感觉到自己下半部分的空间格外大,手指动了动试着去触碰沈涅的残腿。
沈涅的残腿,她只有在每次上药的时候, 会打开遮掩观看情况。
其他时候她都没有去碰触过。
过了一个多月, 他的腿早已经不用包着厚厚的纱布,肌肤已经长合, 留下许多难看疤子。
就是这样,武大夫还说他的伤口长得很好。
从没要了他命这点看来, 算是真的长得很好吧。
安沅的手指轻巧地顺着他腿部的轮廓,手掌盖在了他伤口上。
他的断腿是一个倾斜的弧度,有烫伤的伤痕,有凹进去的孔洞, 还有那条武大夫缝的歪歪扭扭的蜈蚣痕。
沈涅老实的躺着,任由安沅这样抚摸他的残缺。
看着沈涅困倦却强撑睁着的眼睛,安沅钻进被子里,在他伤口上落下一吻, 亲完之后安沅吹熄了烛台:“相公晚安。”
安沅这个亲吻,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没想过让沈涅的回应,但熄了烛火之后,她感觉到身边人动了动。
脚不能着力,沈涅的动作有些迟缓笨拙。
他手支撑在两侧,身体缓慢的往下缩动,然后在安沅的伤腿也落下一吻。
温柔的触感,安沅身体颤了颤,她要是猫的话,现在身体应该已经会冒出咕噜咕噜愉悦的声音了。
她亲沈涅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最多有一些满足感,但是沈涅亲吻她的时候,她的脚尖无意识的绷直了。
亲吻与被亲完全就是两回事。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这样互相的亲一亲。
她不知道沈涅是什么感觉,但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上的欢愉,能让身体与精神都获得满足。
*
沈涅开始每日出现在书阁之后,惠德守门之外给自己加了一项功课,他拿了木鱼在沈涅身边吟诵佛经。
他做这些当然是瞒着安沅,书阁每日梵音不绝,到了安沅快到时才会停止。
十几天下来沈涅面色依然淡然无波,可惠德依然坐在自己的功课。
滴水穿石,若是沈涅有佛心,佛会渡他出牢笼,他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寺庙之中。
这日惠德在颂唱佛歇,突见沈涅抬头向外望去。
他还想是什么引起了沈涅的注意,让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过了片刻沈涅移动轮椅外出,他紧随其后便看到从远处而来的安沅。
安沅穿着一件素色的小袄,头发学着道姑全盘在头上,头上唯独的装饰是跟沈涅头上相同的一条缎带。
惠德低头看着沈涅,他脸上虽无表情,但是他的心境变了。
安沅走到门檐下,发现沈涅跟惠德都在门口,眨了眨眼道:“大师是算准了我提前来?”
平日里安沅都是再迟一个半时辰才来接人,而今天提前接人她没跟任何人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像知道的一样,提前在门口等着她。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相公每天都是坐马车来回,好久没到处逛逛了,所以打算提前带他回去,路上看看花花草草。”
惠德行了一个佛礼,转身返回了屋中。
以前安沅准时来接,沈涅倒时在屋外等待,他不觉有异,而今日安沅提前来接,沈涅依然感知人来,提前在屋外等候,这让他知晓,沈涅心中无佛,有的只是他的夫人。
见惠德背影,安沅瞧了瞧沈涅:“相公,我怎么觉得大师今天心情不怎么样。”
沈涅推着轮子走在前面,似乎对旁人的心情如何不感兴趣。
安沅赶了几步走在沈涅的身边:“相公这几天我学刺绣有点成果了,我今天绣了只蝴蝶。”
安沅拿出身上绣帕给沈涅看,在淡色棉帕的布角有个紫色的蝴蝶。
因为绣工一般,蝴蝶看着稍微笨重了一点。
“相公你看我多爱你,绣的蝴蝶也像你。”
安沅得意洋洋,沈涅每天大半日都待在上山,她有了空闲的时间,邻居大婶说教她刺绣,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准备了布和线跟大婶学习。
原本她以为自己纯粹是要浪费东西了,但这才没几天,她就能绣像模像样的东西。
蝴蝶绣出来光听到大婶的恭喜感觉不够,安沅就上山找沈涅嘚瑟了。
“相公我可真厉害,你说世上怎么有我那么厉害的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沈涅就是一个完美的倾诉者。
有些话自言自语觉得太没有意思,跟别人说又羞耻,让人觉得是个疯子,但是跟沈涅说的话,他不会回应,但至少是个人类,满足了她想表达的欲/望。
快乐是一件好事,但快乐过头了就容易乐极生悲。
安沅跟沈涅走在一起,大路虽然平缓,但怎么说也是下坡路,他们之中需要小心注意的明明应该是沈涅,但安沅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一绊失了衡,直直往前倒去。
看着地上凸起的石块,安沅脑子里有要转身躲开的念头,奈何她的身体跟不上她的思维。
做好彻底破相的准备,安沅却发现疼痛迟迟都没有袭来。
就像是一阵风裹住了她,她踉跄的脚被风定住,稳稳地踩在了地面,差点摔倒的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
安沅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自己手,最后看向了一旁的沈涅,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她要是有什么法力,那上次就不会摔那么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