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有可能。
当不知道,怕是他今天要是真当不知道让她走了,转眼她就躲他远远的,或者往后把他当什么豺狼猛虎的避着。
他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姑娘是天真还是精明,倒知道用这种话来哄他。
“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好哄的,这话你要是对谢予说,或许他会很天真地信你,但是在我这儿没用。”
苏暮的心尖随着他语气淡漫的话轻颤了下。
“我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不想什么?
这种时候好像问已经没什么必要。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对方什么意思不可能到这种地步还不清楚,无非就是对方的想法、目的、想要的是什么。
“从很早以前谢予第一次丢下你,把你丢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样的女孩在我身边,我会怎么做,我是不是做得一定比谢予好,最起码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失落,我知道那些都是空想,只能想想,不能表露出来,因为这些要是让人知道,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觊觎别人的女朋友,那个人还和我那么亲近。”
“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真的不是个很好的人。”
“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会有杂想,会有贪念,会有自己想要的,和他的表面完全不同。
这才是真正的他。
苏暮听在耳里,极度不敢置信,过了好久才反应一般。
她睫毛轻微的颤了一下,发怔地看着眼前的家具,面前的台灯、笔记本,还有一切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他喜欢她。
苏暮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光线昏暗,她只听得到他声音,看不到他的脸。
可是她知道那种轮廓,清冷的,削瘦的,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个很有韵味的男人,苏暮向来清楚,她只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样的男人有这样的私人交涉,在无人可知的时候,无人可知的地方。
“谢予知道这些吗?”她问。
“他那会来过了,我跟他好好谈过。”
“什么时候的事。”
“几小时以前。”
苏暮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心里重重落下,波澜不止。
原来那会不是她幻听,是真的谢予。
他真的来过了。
或者他也看到自己在谢朝言这儿,那会估计自己还在睡觉,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误会?
可是这些她压根就不知道。
苏暮忽然觉得非常不能冷静,她想走,极度的想走。
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苏暮想都没想地就往外跑,从他怀里挣出来,往门口那儿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手腕又被拉住,苏暮去挣,说话声音开始发颤:“我是谢予的女朋友,你忘了他吗?”
谢朝言置若罔闻,很耐心地把她拉回去,面对着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做?无视你跟他的关系,对我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苏暮的眼泪毫无征兆落了下来,那是情绪到达一定程度的表现。
其实全程她都很害怕,心里清楚着,不过是强忍强撑,这会儿算是完全发泄出来。
谢朝言抬手要去帮她擦眼泪,被苏暮偏头避了开。
小姑娘这会很怕他,看也不敢看的。
他都清楚。
谢朝言却没停,触上她的脸颊,说:“我承认我确实趁人之危了,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但我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动作细致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苏暮动也不动,身子紧贴着墙,不肯看他。
谢朝言静静看面前那张俏丽的脸,对这样的话不置可否,权当没听见。
小姑娘一流泪眼睛就泛着雾气的红,我见犹怜,叫人心疼,谢朝言其实没想这么早让她知道的,时机不对,让她知道了,她肯定是要躲着他或者有其他不可知的情绪。
事实证明确实这样。
即使她和谢予感情出了裂缝,他们不和,那也是他们的事,和谢朝言无关,他现在说这些,那他就是罪不可赦的那个。
可现在谢朝言竟然不觉得后悔。
“暮暮,我想你能留在我身边。”
“你如果害怕或是拒绝我或是讨厌我都可以,我不会固执地要你一定答应我或是怎样,但是。”他话语顿了下。
苏暮这才往他这儿看了眼,就见男人垂着眼睑,叫人看不清他这会情绪,他说:“我希望你可以先冷静个两天,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
这种事能给什么答复?
苏暮想说她现在就能给出一个答案,她和他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可能存在这种关系或者感情。
完全不行。
她想说话,也是这时,楼下大门的门铃响了。
有人敲门。
两人之间空气凝滞。
苏暮不敢吭声了,只能看他。
-
苏暮本以为是谢予折返,她都没想好要是谢予这时候过来她该怎么跟对方说。
然而不是。
来的人是林央,很让人意外。
林央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踌躇,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这儿,加上这会儿很晚,外头基本都是黑的,一个人大晚上在外头怎么说都害怕,但是,听朋友说了大致情况后林央还是担心不过,所以才想过来找她。
她费了很大工夫才弄到谢朝言的住处。
“我有点担心暮暮,就找人问了您这儿,想过来接她。”瞧见后头的苏暮,林央赶快过去拉住她的手,然后礼貌向谢朝言道谢:“谢谢您照顾她,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这种事有她朋友照顾,不劳烦您了。”
来意表达得很明显。
谢朝言淡应了声。
林央没多说,更没敢多看那个颀长又温雅的男人,简单扯了两句带着人就走了。
走得很急,苏暮匆忙拿起自己衣服,然后毫不犹豫的入了浓墨的夜里。
身影清寂的男人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的壁灯仍亮着,流淌着浅浅的灯光,映照在他身上。
街道,女孩有一刻的回头,像是心有余悸地朝这个方向看。
之后回头,快步走了。
凌晨四点多,再过一个多小时天际就会露白,整个城市会苏醒。
林央暂时带着苏暮去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算是短暂落脚,想等天亮点了两人再回去。
过去的一路无言。
到了店里,身上寒气祛了些,林央松了口气,问:“要不要吃点什么?多少暖点。”
苏暮摇头。
“那喝点什么吗,他们说你昨天喝大了,这会还没清醒吧,多少醒醒酒。”
昨天。
现在一提起昨天苏暮心里乱得紧。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沉默很久,苏暮说:“误事。”
林央心里清楚,她今天能过来就是清楚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事才深夜跑来。
要不是去了酒吧场子发现这事,她这会一样地在哪跟人玩乐呢,一般人不闲得蛋疼可干不出这种事。
林央说:“谢予气得不轻吧。”
“我不知道,还没跟他聊过。”苏暮反应过来林央怎么知道那些,她有些惊讶地瞧着对方。
林央哼了一声:“早就看出来谢朝言对你不一般,你以为谁都跟你小傻子一样啊。”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因为谢予在那哭,他当着我面带你走的,我没拦住。”林央说。
苏暮没吭声。
她又感叹:“这看男人还是不能貌相,瞧着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指不定心里多深呢,我觉得谢朝言就是。”
苏暮不解:“怎么说。”
“像他们这个年龄的男人,见过的人比咱们吃过的饭还多,又成熟又有韵味,心思也深,什么时候惦记着你你也不知道,而你呢?”
“我怎么了。”
“怎么了,一青涩懵懂的小丫头片子,放人家那儿被秒吃,就你这段位打得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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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反差
苏暮觉得也不算。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怎么就青涩了,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而且, 她也没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她记起以前对他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样的男人在感情上应该很绝, 你哪知道对方是真是假, 就跟之前那个女人一样,指不定进去就出不来了。
谁能想有一天, 那个人会是自己。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谢朝言怎么会对自己有意思,一直以来不是都……挺正常吗。
“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苏暮抱着胳膊趴桌上,回想起夜里的那些, 有感而发。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好像从另一个层面看确实也不算, 这些一开始就有预兆, 第一次见时那个夜里孤僻的他,后来抽烟时神态淡漫的他,冷漠着拒绝别人感情的他,还有很多很多。
“怎么了, 突然这样感慨。”林央还真有点好奇他们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跟你告白了?”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
苏暮低头看自己手腕,他手扣着她的手腕,两人身子相贴的那种熨烫感还在, 一时半会都散不了。
她忽然觉得谢朝言很坏。
一步步, 像设下陷阱一样引着她往前面走, 直到掉进去发现的那一刻早就走不出来。
太坏了。
她想以后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
-
那天的事以后苏暮抽着没课的时候回了趟家,没见过谢予,也没敢和谢朝言再联系。
有种暂时逃避的意味。
在学校那边待久了总是想家, 那两天苏暮就是迫切地想回去,到老家门前的石阶上坐坐,陪爷爷去菜园逛逛,和那些事完全隔绝。
苏妈妈头一天对自个儿刚回家的姑娘还稀罕得不行,买了各种好菜,对街坊邻居也是说自家丫头回了,第二天就变成了各种嫌弃,早上八点一遍数落她赖床一边给她收拾房间,看她懒散在沙发上能从门口说到屋里去。
一度让苏暮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好像每个家长都是这样,刚回家是宝,待久了就是草,每天不给你数落个两句心里不舒畅。
在家拖地的时候,苏妈妈无意问:“听说过两个月谢予要出国做交换生啊?是真的不。”
苏暮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妈突然提起的时候划微博的手一顿。
几天没听人提起谢予了。
她又在家,差点忘了那些。
上次从谢朝言那儿回来以后苏暮心里乱,像麻绳拧紧了,扯不开,谢予竟也没找过她,让她都有些好奇那天晚上他和谢朝言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要不然,再怎么样他当时也该是很气愤的,说不定会冲动到和谢朝言动手,之后再带走她。
但是他没有。
她家里人还不知道她和谢予分手了,不只是她家人,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知情的不过是她几个熟识的朋友。
苏暮调整了下坐姿,点了两下手机:“是啊,估计很快就走了吧。”
“他要走,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这异国恋可不比异地恋,一年只能见上那么两次的,说不定都见不上。”
“还好吧。”
苏妈妈看她几眼,笑:“你倒是淡定。”
苏暮想,能怎么样呢,不说分手前她跟谢予说过这个话题,她的意思是如果一定要问她,她肯定是不想他走,但是谢予的态度是不愿意为她留下,她也就没别的可说。
要走她肯定是好好祝福,希望他越来越好。
各自安好吧。
“出国发展那么好,难道我要拽着人不许他走吗,这不是碍人前途。”
她妈笑笑:“那孩子出息,出国留学肯定更好的,我这还不是怕你舍不得啊。”
“怎么会。”苏暮随口应了声。
“对了,你谢叔叔谢阿姨这两天回了,就在隔壁搬东西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们回来干嘛。”
“房子卖了,以后估计就住城区了吧,夫妻俩以前过来不就是工作原因短期住么,现在儿子都要去那么远地方了,那住处还闲置着干嘛。”
闻言,手机上玩的什么已经看不进去了,苏暮丢下抱枕起身:“我去看看。”
这两天老家这边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苏暮回的是爷爷家,算是这边的老镇区,周围都是些认识十几年很朴实的老居民。
以前谢予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就住这儿附近,跟她家一样老镇一处房城区一套房,早两年是在这儿住,等孩子上了高中要去城区以后再搬过去,这儿就主要给老人家住,只不过谢予家不一样,人家家里人都在北京,一走这边就空了。
到现在,谢予那户已经很久没回过人了。
而今夫妻俩回来,那户大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搬东西,看着倒挺热闹。
苏暮过去的时候谢予他爸妈正好在门口和搬东西的工人聊天,瞧见她,惊讶道:“暮暮回啦?什么时候到的,我们都不知道。”
苏暮走过去,笑道:“回来没两天,昨天还不知道您也回了,今天我妈跟我说才知道。”
“我们也没回两天,主要就是收拾东西,马上处理完还有事要和你阿姨回去。”
“那您以后都不住这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