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生一辈子都是循规蹈矩的,在家人、在长辈眼里是个乖乖女,就连恋爱也是按部就班,和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走到现在。
可是。
她陷落了。
她爱上了别人。
或者,可以说是爱。
苏暮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一点违和或是想逃离的感觉,她竟然想记住他的眉眼,想和他像夜晚那样牵着手在巷弄里穿行,走过很长一段时光。
不是背着光的,而是人前之下的。
她就是对他动心了,无可避免,无法抑制。
她的前半生,乃至后半生。
都想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走下去。
-
城市早六点开始复苏,交通,上班的人群,按部就班。
苏暮挺认床的,昨天一夜竟是一直没醒,可能也是太累了,睡得还挺好。
谢朝言怕吵醒她,没开窗帘,就着房里不大清晰的光线去冲了杯咖啡。
他生物钟早,平常七八点就起了。
今天大概要加班,他得去医院。
苏暮就不一样,她跟谢朝言可以说是两个群体,在寝室做久了咸鱼早八点起床都算起早床,平常不睡个懒觉到十点都能犯困一天。
谢朝言捧着咖啡在房里看了会床上的人,可能是感觉得到,苏暮皱了皱眉,醒了。
醒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里的人。
昨晚的事跟潮水一样涌进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意思,下意识拿被子盖住了头。
谢朝言笑了:“害羞了?”
苏暮闭着眼,在被子里闷闷说:“没。”
末了补了句:“没衣服穿,能拿件给我吗。”
巧了,谢朝言这儿还真没有。
他只找出很久前苏暮落他这儿的一件毛衣:“这个行吗,不过这个天气可能会有点热,或者我找两件我的衣服。”
看到那毛衣时苏暮脑袋里一团黑线,不知能说些什么。
这衣服怎么还在他这儿,他没还给她吗?忘了,但肯定是故意的。
她说:“没事,给我吧。”
下去的时候谢朝言已经做好了早餐,他系着围裙,站在厨房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居家男人。
他把早餐端到餐桌上,解下围裙,说:“衣服已经晾了,这个天气的话中午应该能干。”
苏暮嗯了声。
谢朝言又带她去浴室,告诉她牙刷和牙膏在哪,还有家里的其他东西,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很自然,仿佛两人都是住在一起一样。
苏暮还没怎么走出来,有点懵,他说什么都是嗯。
谢朝言很快发现了。
他问:“还疼吗。”
苏暮脸瞬间爆了:“能不能别提……”
谢朝言笑:“好,不提。”
她站了会,看到他那张室内光下泛着柔色的脸,一直在和她说他家里的物件放置,想让她尽快习惯,不然一会儿他要走了很多东西找不到。
他还在说话,她忽然默默抱住他,到了他怀里。
男人的话瞬间停住。
“那你一会儿要去上班了?”她问。
“是,马上就走。”他自然又宠溺地抬手摸摸她头发。
“那很晚才回吧。”
“差不多,大概率要加班,你今天回学校吗。”
“没课,不过下午可能要回去。”
“等这段忙过了我去找你。”
苏暮闷声回了个好。
谢朝言走了。
拿着车钥匙要出门,苏暮就去送他。
目送他离开,苏暮在他住处这儿待得也没味,吃完了早餐准备等衣服干了就换上回学校。
午后,苏暮离了他的住处。
手机上收到谢朝言的消息,他到了医院,刚到中午午休,抽空给她发的消息。
苏暮一边走路给他回消息。
到了路口,她准备去公交站坐车。
抬头,看到一个熟悉又意外的人。
十字路口前,谢予站在那儿。
他还是记忆里那么瘦,面容清隽,和以前上学时差不多,只不过那双朝气的眼这会少了一种光。
两人对视,苏暮脚步兀然停在了那儿。
谢予目光有些复杂,有些浅淡,却还是对她笑了下。
那一刻,苏暮脑袋里闪过很多细碎的片段,一条条像倒带,清晰地告诉着苏暮,这些天于她而言其实都是泡影。
她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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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反差
谁也不知道谢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突然。
和他一起走在路边, 看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那种感觉也很复杂,并不久违, 只是有种陌生感。
“最近还好吗?”这是谢予说的第一句话。
好吗,苏暮刚从谢朝言的住处出来, 身上还有他的气息, 穿着的是他的外套。
避风用的,唯一一件穿在她身上没有那么宽大的外套。
也许于谢予而言是很不好的。
“还行。”苏暮和他说最近的近况:“隔壁姐姐结婚了, 去参加了一场婚礼,回来的时候是你姑姑送的,谢阿姨她人很好, 剩下的也没多少别的事。”
“嗯, 她是这样的。”
“你是前段时间走的吗。”
“对, 走了有一段时间吧。”
“去了还好吗。”
“也就去了学校几天, 待不惯,所以暂时回了,回来一段时日。”
苏暮哦了声。
他又说:“今早的飞机到的,回了趟爷爷家。”
她说:“嗯, 那挺好的。”
之后两人之间共同沉默了好几秒,像是心照不宣。
有种无声的摸不着的东西慢慢压到苏暮心上,她不知道是什么, 反正压迫着她。
直到谢予忽的缓声说:“你还是和谢朝言在一起了。”
那种压迫感顿时止了。
苏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 这是无可避免的。
她想和谢朝言牵手, 就要面临世俗的眼光,周遭人的讶异,包括谢予,也包括很多人, 这个坎其实也许连她自己都迈不过去。
她不说话,谢予也知道答案。
他没有告诉苏暮,他其实一点也不开心,想试图逃避地离开,可是内心告诉他并不想。
直到现在,他内心都很沉重。
他们从一个巷子里相识,走过了最青涩的那段时间,他一直以为他们会是走到最后。
这一点,连苏暮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这个中间出现了变故,他们都无法控制的变故。
谢予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两个人还上学的时候,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做过同桌,那么多年,几乎所有认识的长辈都是看着我们过来的,事实上就算是你和我说分手,我也没有多少我们真正分开的感觉。”
“我真的想知道我错在了哪儿,我有很多不该的,可是没有人是完美的。”
“我还是很爱你,那么,你呢。”
明明是中午,艳阳高照。
苏暮还穿着一件外套,可谢予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有种冷意,沿着她的四肢慢慢到她的五脏六腑。
她吸了吸鼻子,呼了口气,转头看经过的行人。
她呢。
若是很多天以前谢予这样呢,为了她回来,毫不犹豫地奔赴她,很多很多次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没有。
即使是很重要的时机,他都没有把握住,没有那么多的时机了。
她为他哭过,笑过,也曾为他欣喜,满心都是他。
可是现在不是了。
她也不想了。
苏暮说:“算了吧,人都得朝前看,不回头了。”
“还是因为他,是吗。”
“嗯。”
“你喜欢上他了?”
“是。”
这是苏暮第一次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对谢朝言的。
谢予看着眼前的人,没觉得这样陌生过。
“你喜欢我叔,谢朝言,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喊他的,他是我叔叔,你怎么能喜欢他。”
“我知道我不能,我不可以。”面对这样的质问,苏暮的态度甚至比她想的平静。
“可能我就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吧,我不好。”
谢予笑了。
“我不想祝福你们。”
“不只是我,也包括我们家,这件事你敢让其他的人知道吗,不行,因为没人能接受。谢朝言,他是我们家长辈最看重的一个人,他比我们很多人要优秀太多,也承担过很多,苏暮,你跟他在一起,也只会是你们互相路上的绊脚石。”
苏暮说:“没关系。”
-
两个人没有多说,谢予走了。
苏暮独自一人在那儿停留,很久才回学校。
把东西放回去,又洗了个澡,之后坐寝室位置上看着手机发呆。
微信上是谢朝言那会给她发的消息。
ZY:回去了吗。
她本来想回,走一半遇着谢予,消息也没发出去。
苏暮又想到谢予的话。
这件事她敢让其他人知道吗,除了谢予,几乎没有别人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呢。
苏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爸妈,家人会支持她吗,还有身边的朋友,他们都知道谢朝言是谁,观念根深蒂固,她爸妈思想是很古板的那种,别说相差十岁,单是知道她和谢朝言有什么她都能想到她爸到时候那种气得要直接去找人的画面,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想都不敢想。
苏暮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忽然就很想见谢朝言,想到他怀里抱抱他,最起码这样能有点安全感,因为她知道他肯定会护着她。
苏暮去了医院,给他发了消息在下边等着。
下班的点,谢朝言收到她消息几乎是立刻就下来了。
“怎么了。”谢朝言没换下身上的白大衣,看得出是一没事赶紧下来的:“那会不是说回学校了吗,这么远,怎么过来这边了。”
他很自然地把她拉到手边,摸了摸她来时有点被风吹乱的头发。
“没怎么,想你难道不能来吗。”她说。
谢朝言笑了:“可以,就是这时候见到你觉得很惊喜,所以问问。”
这儿是他工作的地方,正好是下班的点,不少医护工作者下班,看到他会向谢朝言打招呼,喊着谢医生。
顺便看看他旁边的小姑娘,多打量个几眼。
苏暮不怎么敢见人,就往他身后躲。
谢朝言说:“这些都是我同事,见见也没关系,别怕。”
苏暮这才缓了些。
她说:“还是不大好意思,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饿,咱们去吃饭。”
“好。”
谢朝言上去了一趟,换了便装下来,接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本来是要回一趟大院那边的,回去拿点东西,顺便看看老爷子,这两天老爷子有点生病,家里上下都担心。
苏暮并不好过去,就说陪他一起,等到了街道一起进去,走过那段巷口快到了她就回去,也不会让人看见。
两人开车去了老胡同那儿。
正好是下午时分,天边有一抹火烧云,和晚霞相交辉映。
苏暮很喜欢这一条巷弄,弯曲直行,偶尔经过一户大院子前边会有一片空地,偶尔还有人家家里的小猫趴在主人的躺椅上,听窗台上收音机里的广播声。
老巷子,就是很接地气。
很多人住在北京城里不起眼老巷弄的四合院里,吃着几块钱的烧饼,穿着随意,出去可能还会被人多瞧几眼,但有时候其实他们才是这座城市最富有的人。
他们像之前一样牵着手走过去,算着什么时候快到了,苏暮就该走了。
“要六月了。”苏暮说:“过段时间放暑假我就要回去,到时候在家里不怎么能见着。”
谢朝言问:“那我到时候能去找你吗。”
“你敢去吗。”
“你要是同意,我就敢。”
“还是别了,我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苏暮小声嘀咕:“被我爸见了你,他得拿刀从厨房出来追杀。”
谢朝言笑:“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知道她胆子小,谢朝言也只是说说。
但他还是很想的,想她身边的人能认可他,两个人要是真想走下去,这一坎迟早得过,如果真的可以,被她爸拿刀架着脖子都行。
只不过这些对两个人确实早了,对苏暮来说太早。
“好了,不去,那我到时候在这边等你过来。”
说着话,也要到了大院。
苏暮停住了脚步,看到前边院子亮着灯,大概是有人的,她不敢再去了。
她说:“到了,你去吧,我先回学校了。”
谢朝言没动。
反而是把她抱到了怀里。
“真不想你走。”他说。
苏暮闷闷地嗯了声:“不走,可是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那别人都说两个人得有点个人空间,我倒也想。”
“那下周有空吗,我们去听戏吧。”
“什么时候?”
“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