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当场直接一个抱枕甩她身上。
真是够了!
“哎,这有什么,我不就问问吗,其实很正常啊,只是想说在场帅哥很多,一会儿你要看上谁我去帮你要微信,没什么是一段新恋情走不出去的,没事儿。”
苏暮有点待不下去,加上喝了点酒头晕,她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刚下过雨,外面空气里有些湿漉漉的味道。
苏暮出去找了个比较清静的位置,靠着拿手机出来看,各种社交软件干净得愣是没一个能让苏暮找找消遣的,她叹了声气,又把手机放回去。
——想过他吗?
林央的问题突然从脑袋瓜里蹦了出来。
在这样的湿夜里,人最不冷静理智的时候,最容易思念一个人的时候,猝不及防钻进脑海。
苏暮喝了酒,又受了点冷风吹,这会整个人状态有点不对。
其实,她挺想冲动地回去的,拉着林央大声回一句:想啊,特别想。
说句很放肆、这辈子都不能跟旁人提及的话。
——很想抱住他,和他亲吻,感受他的体温。
那是一个人内心深处压抑非常深永远不可能向一个人说的话,直至现在,都不过是苏暮脑袋里会想想而已。
她不能,之前就没有在一起,现在也不知道对方过得怎么样,平常是什么样的生活,可能有了新的人,可能像上次会堂听到的那样,他结婚了,或者,面对的是他的冷淡。
太多可能了,苏暮豁不出去,回不了头。
站得有点冷,思绪有点冻回来了,苏暮吸了吸鼻子,转身进去,经过吧台时无意瞧见那儿趴着一个喝得烂醉没了形象的女人。
看见对方面容时苏暮有些心惊。
是谢吟。
-
苏暮看见谢吟在这儿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花眼了。
要不然谢家那个雷厉风行说话做事直性子正经得不行的二姐,怎么会来酒吧这种地方买醉。
可确实是她。
不知道她经受了什么打击,哭红了一双眼,散乱着头发趴在吧台上捏着酒杯自言自语,周遭人没什么特别反应,来买醉的人太多了,每天见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大家都是见惯不怪。
苏暮走近了才听清对方说的什么,都是说对方不好之类的,一听就听得出来大概是什么事,她是失恋了。
确切来说她这个年龄不是失恋,应该是和老公有什么矛盾,或者,离婚了。
她试探着走过去,喊了声:“谢吟阿姨?”
对方本来没听见,苏暮又喊了声才听到是在喊自己,红着眼转头过来看苏暮。
眼神有些迷离,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谁,也没别的什么反应,只是喊了声暮暮。
她即使烂醉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形象不好,在晚辈面前有影响,撑着身子想站起来,腿软,又趴了下去。
苏暮连忙去扶住她。
谢吟笑:“真是不好意思啊,让暮暮见着我这么难看的一面,等一会儿我去吐一阵,吐过了睡一觉也就好了,放心,这事不会有下一次了,不会的。”
明显是喝太醉了,都开始说起胡话。
苏暮扶住她坐好,说:“没事的,您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来这儿喝酒,没人陪你吗?”
“陪?”谢吟笑得更欢了:“能有谁陪我呀,傻孩子,到这个年龄没什么人能陪了。”
“我是个失败的人,活了三十多年的失败人生,婚姻也不幸福,什么都是一场空,没人愿意陪我这样的人。”
谢吟絮絮念念地说着胡话。
倒不像苏暮平时印象里的她,有些像胡闹起来的孩子。
有些平常过于严肃正经的人,内心深处可能会极为反差。
苏暮一个人兜不住这种情况,只能问她有没有别的朋友,她得找人来才行,或者找谢大过来接一下。
一听喊自己大哥,谢吟有些醒了,摆手:“不行,不能叫我哥,暮暮,这事帮我瞒着他,好吗。”
苏暮说:“好,可是我得送您回去才行。”
谢吟手机关机了,就说:“暮暮手机借我用用,我给朋友发个消息,一会儿就找朋友来,不会麻烦你。”
拿到了苏暮手机,谢吟看屏幕的眼神又开始晃。
她在微信里四处点着,又以为是自己的微信,找了半天找不到个熟人,最后看到眼熟的一片白头像,点了进去,胡乱打了几个字要发出去。
看到聊天界面苏暮直接吓飞了。
那不是谢朝言的微信么。
“别——”她去拿手机,已经迟了,消息发送了出去,苏暮赶紧点了撤回,然而界面上仍有条显示。
她怕谢朝言那边也会有个显示。
短短几秒苏暮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她觉得要是他刚好在玩手机绝对看得见,虽然现在暂时顾不上那么多。
她如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收了回去,说:“阿姨,我去找我朋友一起送您回去吧,您给我个住址,我去叫的士。”
谢吟摇头,说:“可以拜托你帮阿姨一个忙吗,帮我喊一下谢朝言来,我不想回家,想去找他来。”
她说得特别真诚。
苏暮犹豫:“可能不大行……”
谢吟听不进,醉得不行,又说了两句后就趴了。
留苏暮一人在旁边凌乱。
站了两分钟,考虑完后,苏暮出去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拨出了谢朝言的电话。
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的私人的找谢朝言。
苏暮站在外边看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冷风把她吹得有些清醒,捏着手机的手也有些颤。
她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要不然怎么会真的跑来打谢朝言的电话。
她也开始想很多种结果,电话没人接,或者谢朝言看到是她的电话拒接了,或者——
电话通了。
几乎没花几秒,拨出后两三秒很快就通了。
以至于苏暮都没反应过来。
谢朝言的声音传来:“喂。”
很简短的一个字眼,没掺什么个人情绪。
苏暮却觉得只是这一声就让她情绪没由来波动了下。
她颤着声音说:“我是苏暮。”
“嗯,我知道。”
他问:“有事吗。”
“有。”
“什么。”
“是这样,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偶然碰到了谢吟阿姨,她和我们在一家酒吧喝酒,有点醉,需要人来接一下。”
苏暮本以为他最起码还得问一下什么情况,没想什么都没问,道:“给我个地址吧,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苏暮感觉整个人都没了。
神没了,气也没了。
她又拿着手机回了谢吟旁边的位置上,发呆。
她在干嘛。
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的谢朝言接电话:老婆打我电话好开心!!
表面的谢朝言:哦,有事吗。
——
三更~
其实二姐是个助攻,想不到吧~~
第50章 反差
酒吧这种地方, 在常人眼里的刻板印象就是乱。
也确实挺乱的,苏暮之后坐谢吟旁边守着她,一边看周围, 深夜场最嗨的时候到了,今天有活动, 台上请了歌手, 这会儿场子里震耳欲聋霓光灯也照得人要睁不开眼。
苏暮有点怀疑人生。
之后,苏暮简直觉得今天这日子大概是个什么修罗场。
等待的过程里谢吟吐了, 没办法苏暮只能扶着她去洗手间,帮着她处理,结果马上谢吟又抱着苏暮哭了起来, 哭得稀里哗啦, 引得旁人不少像看俩疯子一样看俩人。
于是当谢朝言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谢吟挂在苏暮身上抱着她不撒手, 平常严肃刻板的二姐这会俨然变了个人。
哭累了人趴到吧台边睡着了, 苏暮就局促地站在那儿看他,头发早乱了,穿得也少,这样的秋天就穿了条裙子,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狂野的一晚。
关键是可能是天生差别在那,现在遇着他,苏暮莫名觉得很严肃。
面对男人有些审量的目光, 她有点尴尬地拉了拉自己衣服, 解释:“刮、刮破的。”
谢朝言的视线又移到她脸上。
小姑娘白皙的脸蛋上印着个红唇印。
苏暮赶紧抹了把脸:“跟朋友闹着玩的。”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对, 她其实没什么必要跟谢朝言解释这个。
出来玩谁不懂,她被谢朝言这么一盯,心里一慌,下意识觉得自己背着他干了坏事才急于解释一样。
可是他也不是她的谁。
苏暮说:“谢阿姨这会睡死了, 你送她回去吧。”
谢朝言没说话,突然脱下自己身上外套,递给了她。
苏暮愣了下:“啊?”
“穿着。”
她马上反应了过来,他指的是自己这会儿的衣服:“哦。”
但其实在这儿压根没人看,太多穿得更辣的妹子,她这点压根不算啥。
苏暮接了过来,披到了自己身上。
上面有他的气息,很熟悉久违的气息,她有点不大自然。
就见谢朝言抱起睡死了的谢吟往外走,她连忙跟了上去。
入了深夜,外面温度很低,最起码苏暮要是以刚刚的姿态出去得冷死,但有了谢朝言那件外套倒是舒坦很多。
谢朝言就穿了件衬衫,把谢吟抱上车后座以后,转身遇上过去的苏暮。
“我也一起去吧。”她说。
谢朝言看她,苏暮又解释:“刚刚谢阿姨她吐了,身上都是脏东西,估计等会又要醒,反正很多事一个人也不方便,我一起去照顾更好。”
谢朝言嗯了声:“上车吧。”
-
其实苏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萌生出这个念头的,当时话说完她就有点后悔。
苏暮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包括今晚,她做了很多冲动的事,那些本不在她计划之中的。
车里温度舒适,谢吟本来在后边还会喊个两声,到后来直接栽倒睡着了,苏暮陪着她坐在旁边,时不时拿纸巾擦她身上脏了的地方,谢朝言在前边开车,整个车厢安静得什么声响都特别清晰。
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苏暮也不怎么敢看前边的人。
她拿出手机低头看,有朋友问她去哪了,苏暮没心思回,点进微信,看到最上一条谢朝言的聊天框。
其实那会她撤回消息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怎么给他发了个消息,而是惊讶于谢朝言没有删她。
他们一直都是列表,守着那一段距离,互不打扰。
亏她还一直不敢给他发消息,觉得会收到红色感叹号,那多扎心。
苏暮没什么勇气。
她身上还披着谢朝言的衣服,车里也是她觉得久违的氛围。
她之前就很喜欢坐谢朝言的车,座椅坐着很舒适,最关键的是在他面前她可以很放松,可以去依赖他。
苏暮关上手机,闭了闭眼。
打住。
不能再想了。
一会儿把谢吟安全送到了她就打的士走吧。
到了谢朝言住处,他直接将谢吟带到客房里。
这会儿澡是不能洗了,让她明天清醒了自己去洗,最多换个衣服,苏暮帮谢吟把外面那层脱了,里面衣服没脏,她也就没帮人换,把被子盖上让谢吟睡觉了。
谢朝言还在房里整理别的谢吟的东西,苏暮无声地把外套放回挂衣架上,独自出了房间,开了大门站到门外去。
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两个温度。
外面是深墨一般的夜,冷风悄至,屋内是暖灯摇曳,那里她曾经待过。
她不敢在里面多待,怕勾起之前的记忆。
倒不如在外面冻冻,好歹能冷静一点。
不知多久,里边彻底没了动静,之后门开了。
苏暮转头看去,谢朝言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也没说话,而是沉默地走到她身旁,跟她一起在墙边靠着。
两人距离挨得挺近的,可能今晚气氛不同,也遇着了事,都不怎么想再去刻意避着,反正屋门口就那么大块位置,能站下就行。
他们默了很长一阵,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守着各自内心那点心事。
直到谢朝言先开口打破。
“谢吟离婚了。”
平静的语调,陈述一件事。
苏暮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在酒吧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现在不过是确定了这件事。
她呆怔着哦了声。
“嗯,离很久了,一直瞒着没跟家里人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为什么离?”
“感情不好也就离了。”
苏暮觉得大概没这么简单的,能让谢吟去买醉,哭得那样伤心,她感觉她丈夫大概是做了些很伤她心的事。
谢朝言说:“本来他们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姐夫是外企高管,他们结婚十年了,约定好一起不要孩子,一起走过余生。可是我姐夫出轨了,时间长达几年,直到年前谢吟才发现,对方孩子都几岁了。”
苏暮听得有些恍惚。
谢吟过年那阵突然一个人回国,之后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再就定居了,谢家人也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不过谢吟表面看上去挺好,大家也就没有多想。
直到一段时间前,她前夫带着孩子回国了,来找谢吟。
谢吟情绪直接崩了,谢朝言也才知道这件事。
苏暮说:“好渣的人。”
丁克这个她以前在网上听过,大多是指不要孩子的年轻群体。
她一直觉得丁克这种事对女人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简单,然而到了另一个年龄层这种观念很轻易就改变,可能男人又觉得没有孩子这辈子有个缺陷、可能夫妻俩走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早就厌烦了,又想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