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方疏净会拒绝,方远亦一口气把话说完后,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不行,这——”
方疏净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车门的关闭声截断。
“……”
她只能收回抬高的手。
在一旁静候多时的容慎川看她一眼,询问:“需要帮你还回去吗?”
方疏净无奈地叹口气,把银行卡收好,“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铁了心要送我的话,就算还回去也会用各种方式送回来。”
只能先收着,等后头有机会再还给他了。
手机里又有了新的消息提醒,来自方远亦。
语音很短,小孩儿故意压低的声音夹杂着一小阵风声入耳。
“听管家爷爷说,以后爸爸妈妈的公司都是我的,那等我以后继承了公司,再分姐姐一半——”
……
方疏净放下手机,舒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无奈中透出了啼笑皆非的意味。
小孩儿表达爱的方式总是这样直接又笨拙,一股脑把自己所想的最好的东西交出,又不带任何功利性。
——要是方家那对夫妇知道了,他们死守着不让她碰的家业到最后还是会被拿出来共享,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目送管家带着方远亦走远,方疏净把座椅靠背调得向后了些。
感受到汽车发动,她注意力放向容慎川,揶揄着称赞道:“今天表现不错,是个合格的司机。”
容慎川目视前方,微微挑眉:“谢谢夸奖。”
见男人总是这幅岿然不动的神态,方疏净心头一念忽起,脑袋靠着车窗,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陪小孩儿玩了一下午,累不累?”
容慎川把车速减缓了些,让方疏净脑袋不至于被窗玻璃嗑得太难受。
“不累,”他声线淡淡。
“……哦。”方疏净听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带过,有点无聊地跟着回应一声,坐起来。
未等她坐直,又听男人慢条斯理道——
“就当提前体验一把带孩子的感觉,也不错。”
“……”
方疏净打开一点窗户,试图用吹风的方式分散注意力。
夜间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了一会儿,脸上就不太受得住。
她刚关上车窗,汽车忽然停了下来。
方疏净看过去,疑惑地问:“怎么了?”
“前面出了点事故。”
容慎川简单地解释道,轻抬下颌示意她看过去。
方疏净跟着放眼望去——
前面不知道排了多长的车队,一眼竟然望不到头,红色的黄色的灯光交织在一块,混乱又嘈杂。
这条路是回昭阳路必经的一条道,要换一条路走,还得花费好一阵功夫。
容慎川打开手机看了眼,道,“前面出了事故,估计还要耽搁些时间,你先休息一会儿。”
这样啊。
方疏净点了点头,蓦地想起什么,打开导航。
上面的关联链接解释了这件事故的起因。
前头高架桥塌了一块,挡住了整条路,正在抢修,预计通过时间不明。
她的视线又在地图上的某一个点停留两秒,熄灭屏幕。
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冲容慎川开口:“要不要转去走旁边那条路?再前面一点就是我的房子,可以先在那里凑合着歇会儿。”
一直待在车里,确实挺难受的。
容慎川没想到方疏净会如此提议,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顿了顿。
旋即他轻轻勾唇。
“好。”
另外一条岔出去的小路明显要顺畅得多,虽然前面也因为高架桥的事故,堵住了一小片,但方疏净的房子位于路段中间,并不受影响。
车开进小区停好,方疏净便带着容慎川上了楼。
这还是她第一次带除周怀雅以外的人回这边来,难免紧张。
一边按亮楼层的按键,她一边小声跟人介绍:“这边住户比较多,不过都挺好相处,我住最里面那间,采光最好,就是往里走要麻烦一点。”
“这边的环境不像昭阳路那房子和你们家那样的条件,我平时一个人住,也用不着那么好的配置,可别嫌弃。”
……
容慎川全程耐心地听她说话,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到达方疏净的楼层,方疏净带着他往走廊最深处走时,碰到了隔壁的邻居。
邻居是个三十出头的成熟女人,性子比较开放,在看见方疏净时,爽朗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方疏净也微笑着回应。
女人这才把注意力换到了容慎川身上,也打了个招呼,旋即问方疏净:“这是你男朋友?”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方疏净下意识地摇摇头,刚想解释,又听女人神秘地笑笑,压着声音小声问:“那就还是炮.友咯?”
“……”
也确实,她平日里独来独往的模样,根本不像个结了婚的人。
方疏净偷眼回头看了看容慎川,尴尬地摆摆手,向女人解释:“不是……”
“我们是夫妻。”
容慎川神色自然,伸手把方疏净揽进怀里,“这么久以来,我家太太承蒙你照顾了。”
女人自觉失言,掩唇道歉,“啊,抱歉抱歉,是我糊涂了。”
方疏净又与她寒暄几句,才互相告辞。
见容慎川始终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顺便按开了客厅的灯。
“我家就这样了,你随便坐坐,别嫌弃就——嘶!”
方疏净话音还未落,就感觉到肩上的力道骤然增大。
眼前一花,她已被男人按住肩膀,抵在了门板上。
男人戏谑的目光近在咫尺,眼底的欲.念毫不掩饰。
方疏净浑身一紧,下意识想逃离,却被扣住手腕,带有压迫感的身躯再一次逼近。
“还有过炮.友?”容慎川声音落得不疾不徐,握住她手腕的手缓缓向下,强制性与她十指相扣,“说说看,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醋王容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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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坏掉了,最近看久了屏幕老是晕,所以码字都是断断续续的,只能尽量更。
每章都有红包致歉。
追累了的朋友可以看一看已经完结的旧文,谢谢喜欢。
第25章 情诗
身后灯光投射下来, 容慎川的影子将方疏净完全笼罩住。
后腰被强制贴在门板上,动弹不得,冰凉硌人的感觉自脊柱向上蔓延, 方疏净想动一动,又被人气定神闲地按回去。
容慎川没怎么用力, 并不会把人弄疼, 但就这么不容拒绝地锢着方疏净。
逆着光,他薄薄的眼皮轻描淡写地垂下, 透着三分散漫。
“有过几个?”
方疏净鲜少见容慎川这幅模样。
男人此刻完全站在支配者的位置,不由分说将她牢牢控制。
“……”
她呼吸微滞,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不过是邻居一个玩笑话, 这个男人明明听了她的解释, 还这么对她。
更让她感觉羞耻的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居然会忍不住腿软。
身体最真实的反应无法控制,方疏净忍不住呜咽一声。
委屈的感觉越发加剧。
“数不清了,满意不?”她恶向胆边生,抬脚踩上男人的皮鞋, 泄恨似的,“都器大活儿好还乖,哪儿像你这个狗男人, 老是乱吃飞醋。”
……
容慎川仿佛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仍慵懒地与她对视。
方疏净分毫不肯示弱, 也恶狠狠地盯回去,“看什么看,有本事你先放开我啊?”
“……”
两人对峙良久,就在方疏净以为容慎川会发怒时, 忽然感觉到男人深深低下了头,埋在她的颈侧。
禁锢住她的力道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轻柔地围在腰间的手。
容慎川的声音很轻,带点酸溜溜的感觉:“是,我承认,是我乱吃醋。”
“……对不起。”
“诶?”
没想到容慎川会主动道歉,方疏净迷茫地眨眨眼。
愣了一秒后,她清清嗓子,维持自己刚才的架子,开口道“那下次还敢不敢?”
容慎川在她颈侧吻了吻,沉声说:“不敢。”
的确是他的错,一旦想象到方疏净和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上次在酒吧见到她被别的男人搭讪,或是见她与陌生男人姿态亲昵的时候。
平日努力压抑的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这时会如同藤蔓一般疯长。
想要将她独占,想将她压在身下,听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她只属于她。
但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将残存的暗意敛进眸中,容慎川指尖假作无意地钻进方疏净敞开的外套,停留在她略微敏感的腰窝位置,隔着布料轻轻摩挲。
“今天是不是穿得有些少。”
方疏净在听见容慎川主动道歉的时候,气已经消了大半,又被以这样的方式似有似无地撩拨,只能咬着牙虚软无力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这个男人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摸索着把身侧玄关处的中央空调开关按开,她气息有点不稳地欲盖弥彰:“谁知道今天气温会这么低,前两天这么穿都不会冷。”
空调打开,室内温度在几分钟之内变得暖烘烘的。
容慎川松开手,方疏净借机脱掉略显厚重的外套,只剩里面薄薄的毛线裙。
裙子有些贴身,勾勒出她的身材玲珑,纤细有致。
她坐到沙发上,浑身轻松地长舒一口气,打开电视机,顺手招呼容慎川过来。
容慎川从善如流坐到她身边。
家里沙发有点小,方疏净靠近容慎川一点,把脚往旁边一放,就没了多的位置。
容慎川手指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后眼中闪过一缕无奈。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淡香,身侧女人的注意力放在电视屏幕上,不时无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一靠。
脑后垂下的发丝拂过他的下巴,轻轻擦过喉结,带起些微痒意。
他无奈地轻捏鼻梁,换了个坐姿。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有可能会降下松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方疏净来了兴致,身子挺直了些,“今年的雪居然来得这么早?”
按照前几年的规律,正常情况下,松城下的第一场雪应该是在一月初。
今年难得应景。
她于是穿好拖鞋站起来,走到窗边去,兴致勃勃地贴着窗户往外看。
装修这间房子的时候,方疏净特地做成了落地窗,加之楼层还算高,从上往下看去,四周夜景一览无余。
方疏净对雪有一种情有独钟的感觉,就算年年经历,也照样年年期待。
一边想象着城市银装素裹的模样,她一边随口问容慎川,“天气预报有说几点开始下雪没?”
容慎川看了眼电视屏幕,答道:“说是晚上十点。”
方疏净点点头表示了解。
见还有些时间,她于是进到房间里,拎了两瓶没开的酒出来。
沙发旁边有个家庭版本的迷你小吧台,她把两瓶酒往上头一放,径自坐下。
两只酒瓶设计精巧,在暖黄色灯光下反射着漂亮的光。
一瓶红葡萄酒,一瓶白葡萄酒,白葡萄酒的外形像是一棵玻璃做的圣诞树,晶莹又漂亮。
“前几天听他们推荐这两款,就打算买了尝尝看,”方疏净一边解释,一边开了那瓶白葡萄酒,“本来打算圣诞的时候再喝,现在估计那天我回不来,不如现在边等下雪边喝喝看。”
容慎川见她熟练地拿出两只漂亮的高脚杯,折腾了一会儿才把酒倒好。
抬头发现他还没过来,方疏净又摆摆手,让他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容慎川只好又绕过沙发,坐到她对面。
碰杯时,他双腿交叠,忍不住揶揄:“不怕喝醉?”
“……”又被一句话勾起前段时间的丢脸回忆,方疏净别开脸,喝了一小口,“那只是特殊情况,你以为我酒量跟你一样差啊?”
容慎川微微勾唇,没有多说。
“说起来,你当年你不是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阮苏跟人出去拼了一晚上的酒?”方疏净托着腮,突然想起陈年旧事,好奇道,“当年我都还没弄清楚,胜负如何?”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阮苏?”容慎川睨她一眼,“我赢。”
方疏净抿了口酒,“不是吗?听那个男生打算骚扰阮苏,你二话不说晚上约人单挑,最后变成了拼酒什么的……”
手里这酒质量中规中矩,她抿了一口之后就放在一边,不时摆弄一下,没有多大地的喝的兴致。
“他打算骚扰阮苏?”容慎川哑然失笑一阵,“这我真不知道。”
“那你干嘛去跟人单挑?”方疏净明显不相信,“你跟人家没仇没怨,难得见你一个好学生做这么出格的事。”
要知道,当初那件事近乎轰动全班,大家纷纷想要知道细节,双方却如同忘记了这件事一般,对此事绝口不提。
也正是在那件事后,“容慎川喜欢阮苏”这件事在同学之间越传越远,几乎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