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侍妾不干了——川岛傲娇
时间:2020-11-28 10:33:27

  这天崩地裂般的相撞就在眼前。
  几乎是同时,阿谣就被这一股巨大的外力冲击,什么也抓不住了。
  从马上摔出去失重的那一刻,阿谣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周遭的所有所有都变得不真切起来,眼睛能看到的不真切,手能触碰到的不真切。
  耳中听到的也不真切。
  在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中,她好像听见里面夹杂着一声熟悉的惊呼。
  叫她——
  “姜谣!!!”
  声音到最后似乎有些嘶哑。
  不知,是真,是幻。
  不过,落下地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之中皮开肉绽行销骨碎般的痛楚。
  她靠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头,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须臾,落地。
  巨大的闷响。
  她就这样被护在怀里在草场上连连滚了几圈才算是停下来。
  在草地上滚动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咯嘣——咯嘣——”
  连连数声。
  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声声,听得人头直皮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就这样终了这一生也好。
  下辈子不再是任人轻贱的侍妾,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再被人争来争去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让父母担忧,兄嫂为难……
  她这短暂的一生,太苦了些。
  好像即便就此终结,也不会心疼。
  可是她苦了那样久,怎么才刚刚尝到一点甜,就觉得要结束了呢……
  未免太,造化弄人。
  此时此刻,阿谣只觉得浑身都疼,周遭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骨头碎掉了,是不是她的血洒在这偌大的上林苑了。
  总之,这样的感受,大约比直接死掉还要难受百倍。
  周围不断有人在呼喊,阿谣听见二哥的声音撕心裂肺——
  “渺渺!!小妹!!”
  渺渺是二嫂嫂的闺名。
  似乎好多好多人急匆匆赶过来,好多人喊她的名字。
  还有更多的人,喊他。
  喊眼前这个,救了她的,他。
  也不知是不是摔得狠了,阿谣的头脑有些恍惚。
  恍惚中,她看到他脱了力地放开她,她的眼前不知怎的结了一片水雾,瞧不清他的脸。
  只瞧见,那只“滴答滴答”
  不断滴着血的手轻轻抚下她脸颊上滑落的一滴泪,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同她说:
  “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救了阿谣
  猜对有奖,嘻嘻
 
 
第49章 
  后来的时间, 阿谣几乎都是字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她看到那只手垂下去,听到周围兵荒马乱,众人奔涌而来。
  恍惚中知道大哥哥急急抱起她, 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
  再醒来的时候, 是在卫国公府。
  在映月阁,她的闺房里。
  床前的丫鬟婆子围了一堆, 俱是一脸忧心。
  窗外细细碎碎的雨声顺着窗缝涌进来, 阿谣耳朵还嗡嗡响着, 再加上这个声, 有如有人在耳边念起了紧箍咒,只觉得一阵头疼。
  床下紧盯着的宋嬷嬷一下子就发觉阿谣睁开眼了, 脸上喜忧参半,恨不得登时扑上来,激动地直说:
  “姑娘醒了, 哎呦菩萨保佑, 姑娘终于醒了!可吓坏老奴了!”
  阿谣的神识还不清楚, 被宋嬷嬷扶着坐起身, 看着眼前这架势, 下意识问:
  “这是怎么了?我快要不行了?”
  她的声音略显虚弱, 这样说话听起来有些飘忽。
  宋嬷嬷一听这话,忙说:
  “呸呸呸, 姑娘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大夫说姑娘你没有大碍,只是昏迷了大半日,老奴瞧着还不醒,忧心罢了。”
  不过宋嬷嬷嘴上虽然说着“没有大碍”这样的话来让阿谣宽心,自己看着她手上、背上擦破的外伤却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她们细皮嫩肉的姑娘如何受得了这种伤……幸亏太子爷发了善心, 那样危急的时刻,竟然还是冲上去舍身救了她家姑娘。
  这才没没让她有什么大碍。
  若是真让阿谣自己摔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阿谣的神志缓缓回笼,想起今日白天在上林苑发生的种种,明明只是一天发生的,现下想起来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微妙得很。
  她想起了今日和二嫂嫂赵氏一同坠了马,想到……那人,救了她。
  倏然不愿往下想,逃避似的,问宋嬷嬷:
  “二嫂嫂呢?二嫂嫂怎么样了?”
  宋嬷嬷听阿谣问起来,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
  “本是件大好事的,奈何出了这样的事。姑娘也不用太过担忧,二少奶奶刚诊出有了身孕,幸亏二少爷救得及时,大人胎儿俱无大碍,只是二少奶奶受了惊,正哭闹呢。”
  这句“二少奶奶诊出了身孕”让阿谣一时有些愣怔。
  卫国公府这四兄弟姊妹,如今只有大姐姜谧和二弟姜谈成了亲,即便是大姐成婚两载余也暂且没有孩子,整个公府最小的一辈还是他们。
  这时候二嫂嫂有了身孕,全府人都要涨辈分,实在是大喜事一桩。
  她低声叹了两句:
  “二嫂嫂有了身孕?大喜事大喜事!父亲母亲和哥哥一定高兴坏了。”
  口中说着祝福别人的话,心里却猛然想起了数月前。
  那时候她也是真的很想很想有一个孩子,一个……他的孩子。
  不过……都过去了。
  突然又想到他,阿谣紧跟着就想起了今日那只抚在她脸颊的滴着血的手,还有男人低低哑哑的那一声——
  “别哭。”
  心下忽地一窒。
  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默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问: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她记得那时候听见了骨头崩碎的声音,闻见了血腥气。她现在没有大碍,那就只能是他……
  到底是为救她而受伤,不管前情如何,就事论事,她多少也该问一下的。
  “太子爷回了东宫,情况不得而知,不过,听闻是说不大好。”
  阿谣心一沉。
  她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可是这样的恩,她又要拿什么还?
  正和宋嬷嬷说着话,不知怎的,外头院子里突然吵闹起来,一阵快步跑来的声音愈来愈近,很快,阿谣就瞧见月心跑进门,气喘吁吁道: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闻言,阿谣秀眉微蹙,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又被她强自压下,问道:
  “出什么事了?”
  月心忙答道:
  “林相家的小公子说是被二少奶奶的马冲撞了,受了惊,夫人就叫二少爷备上礼去相府瞧瞧林小公子。”
  这话说到一半,阿谣就忍不住打断,问道:
  “可二哥今日救了二嫂嫂,不是受了伤么?母亲怎么还让他出去?”
  “二少爷武艺高强,并无什么大碍的。”
  习武之人救人的时候都会想到先用武艺。
  可是人在十分危急的时刻,只会有本能的反应。
  就像……他。本能笨拙地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
  月心解释一句,便继续往下说,
  “二少爷到相府,不知和林小公子起了什么龃龉,竟一时冲动将人打了,顾世子陪着一起去,怎么拦也拦不住……”
  阿谣一听,登时急了:
  “那二哥哥现下在哪呢?”
  “二少爷人现在还被扣在相府呢!”
  “什么?!”
  阿谣身子虚着,一着急,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一时竟有些止不住。
  林家。
  贤妃的母族。
  这个林小公子正是贤妃的小堂弟,林家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幺子。
  二哥哥将林小公子打了,现在人还被扣在相府。
  阿谣挣扎着起身,急急示意众人帮她整理仪容,边忙又问:
  “父亲母亲和大哥哥都在揽月阁吧?快,扶我过去。”
  揽月阁是二哥哥和二嫂嫂的住处,方才宋嬷嬷说二嫂嫂受了惊,又被诊出身孕,不说旁人,母亲一定是在那边守着的。
  这种时候,一家人更要齐心。
  ……
  到揽月阁的时候,阿谣就看见她爹爹、大哥还有顾随正站在揽月阁正厅里,脸上俱是急色。
  在这里,还能隐隐听见卧房里传来赵氏的哭声。
  众人瞧见阿谣冒雨来了,急忙过来问关心她的情形。阿谣见状,忙摆摆手制止,说道:
  “爹爹、哥哥放心,阿谣没有大碍,当务之急是二哥哥的事。”
  她说完,转向一旁的顾随,问道:
  “听闻顾世子当时在场,不知可否再说一遍当时具体情形?”
  顾随看了卫国公和姜诏一眼,得到首肯以后,方才说:
  “那林锐本就是个浪荡登徒子,他一见了你二哥便出言冒犯,你二哥起先还忍着,只是林锐实在过分,仲闻忍无可忍,才动了手。”
  阿谣是知道二哥一向脾气不好的,自小就贯爱同人打架。不过她更知道,二哥是有分寸之人,不会轻易胡来。
  想来是对方实在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她忍不住问顾随:
  “他与二哥说什么?”
  “说……说他受了惊,仲闻那点薄礼赔不起,不如,不如将你家夫人小妹送过去,他倒可以考虑考虑。”
  顾随说着,已然也是动了气,
  “若不是仲闻已经动了手,小爷也要打的他娘都不认识他!”
  阿谣听到这些话,沉默良久。
  直到姜诏忍无可忍,开口说:
  “二弟此举情有可原,林家欺人太甚,我去找他们要人!”
  向来性子温润的人都来了脾气,卫国公又怎么会不气?
  只是他经事多,什么大风大浪也见过。知道这样贸然前去讨不到好。
  阿谣拦下姜诏:
  “那林锐再狂妄的性子,也没道理这样直白地得罪二哥得罪我们家吧?”
  她想起今日在上林苑,林锐就挡在赵氏马前不肯走,才致使她们的两匹马相撞。
  实在有些不正常。
  但若是有人授意,故意如此,那就说得过去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阿谣现在觉得自己便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过,她到底算是一块头脑清醒的肉。所以即便是被人宰割,她也要那刀同遭反噬。
  阿谣一个闺中女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姜家父子在朝为官又怎么会想不到?
  想必正是因为这其中牵涉众多,才一时拿不出主意吧?
  阿谣看着爹爹满面愁色,倏然福至心灵,好像这事是谁授意,有何目的,在她心中昭然若揭。
  她定定心神,终于道:
  “我有法子。爹爹,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救二哥。”
  卫国公猜到她的意图,当即便厉声制止:
  “不行!你爹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去!”
  这是阿谣回到公府以来,她爹爹头一回对她动怒。
  阿谣倒并不畏惧,只是摇摇头,解释道:
  “不是爹爹想的那样,只是那人冲我而来,此事我不去,换了爹和哥哥去,到时候爹爹就很难坚定心中所求了。”
  贤妃背靠林家相府,势力日大。太子是中宫嫡子,血脉正统,又有皇后自其幼时便百般经营,两方消长平衡,势力相当。
  贤妃桓王日益得帝心,哪里肯轻易罢休。太子是嫡,可若皇后换人做了,谁是嫡,可就不一定了。
  是以,争储夺嫡愈演愈烈。
  如今已经算计到卫国公手上的军权上来了。
  毕竟众所周知,势力联合的最好方法,就是联姻。
  尤其是这个时候卫国公府突然冒出来阿谣这么一个适龄的嫡女。
  只是阿谣没想到,桓王狼子野心,竟然这样不加掩饰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听到阿谣说这些话,卫国公脸色愈发难看:
  “回去,别胡说。”
  一旁的顾随也弄明白阿谣的意思,从旁劝道:
  “这点小事,阿谣还要担心我们顾不住你?快回去,别在这添乱了。”
  阿谣虽不了解政局细节。可她多少知道一些,知道她爹爹卫国公是坚定的皇党,只忠君,不站队。
  所以圣上才放心将那重要的权柄交到他手里。
  桓王与贤妃心思动到卫国公府来了,想来也是一步险棋,依傍的不只是相府,更是圣上的宠信。
  而圣上更信任卫国公不会糊涂到与太子、桓王任何一方结亲,便坐看皇后贤妃鹬蚌相争。
  阿谣不肯走,她已弄清了事情大概,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她俯下身,深深一拜,极为郑重,说道:
  “父亲心中定然清楚,只有阿谣如此,方能破解困局。父亲方可以继续维护宗法大统。女儿不过茫茫人间沧海一粟,舍一人,救家,为国,如此大义之举,父亲还不叫女儿做吗?”
  姜家所有人都对她太好了。
  好到他们一有什么事,她就忍不住想要舍弃自己,救他们。
  卫国公似乎被她这一番话镇住,沉默良久,才开口说:
  “你真的想好了?”
  虽然自家小女儿回家不久,但是卫国公这些时日多少了解她一些,知道阿谣心思细致,聪颖过人,懂事持重,若不是拿定了主意,不会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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