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消息发过去等于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谁知不出半分钟,安旭就回了消息:【仅仅只是巧合?仅仅只是熟人?仅仅只是尴尬?】
云初被对方三连问问的无地自容,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狡辩。
在遇到李修岳之前,向来只有云初炸别人鱼塘的份儿,还是第一次,她的鱼塘被别人炸。
这半年云初堕落洒脱习惯了,突然来个人想管束她,还真让她有些不适应。
说真的,在李修岳讲出那么一番不尊重她意愿的话以后,云初还真想一把扯下餐巾,用力的狠狠地拍桌上,吼一声“你爱找谁找谁,老娘不干了”。
只是在这么做之前,她突然想到李修岳的身材,脸,还有财大气粗的气质,人立马清醒很多。虽然云初讲起大道理,嘴上一句一个“爱情就是屁”,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还是保留着一方净土,留给可以治愈她,让她重拾信心,让她可以义无反顾去爱的人。
所以在找到可以拯救她的人之前,云初没道理因为安旭跟李修岳闹不愉快,毕竟她对李修岳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在某些羞羞的事上,云初不讨厌跟他做,不讨厌虽然不等于喜欢,但起码不是不喜欢。
*
傍晚秋风四起,路旁法国梧桐经不住早晚的清冷,叶子逐渐枯黄,从一个月之前就悄无声息的进入落幕阶段。
刘助理来接的时候,云初感性说着不想,理性还是很配合。甚至在巷子外的喇叭鸣第二遍,预示着刘助理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云初不慌不忙拿起芦丹氏的柏林少女往耳后洒了几滴。
云初伴着晚霞出来,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像古代侍寝的嫔妃,而且是略微受偏爱的宠妃。
不过,她如果是嫔妃的话,那李修岳也得当得起一朝帝王,说李修岳是帝王的话,那也有点儿太抬举他。
云初一路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就到
李修岳住处。
进门看见客厅灯大亮着,四下无人,客厅侧方窗户开了一扇,不断有冷风吹入,本以为李修岳早就等的不耐烦,一进门就会把她按在玄关处,像上次那般就地正法,结果竟然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客厅异常安静,她打开电视机,无精打采的翻找节目,忽然听到书房有动静,于是把音量减小,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书房泄露出来。
突然想起路上刘助理说李修岳晚上有视频会议,看样子还没结束,她正这样想着,书房说话声断了,“唰”一声房门打开,李修岳闪身出来,掀眼皮子在她身上略作停留,抬脚去厨房冰箱,拿出一听通体绿色的纯水,一饮而尽。
云初低着头坐下客厅里不说话,李修岳进进出出,也并不准备搭理,他喝完水,拿上打火机去外面阳台抽烟。背对客厅,手撑栏杆,姿势惬意,神态慵懒。
李修岳上身穿一件黑色纯棉T恤,下身同款黑休闲裤,深吸一口烟,眯起眼细品,等周身凉透才不仅不慢熄灭香烟回房间。
云初忙了一天,本就困乏,房间静悄悄暖洋洋又特别容易让人犯困,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脚步声。
打起精神,就看见李修岳忽然弯腰坐她对面,他坐的沙发低一些,云初这边沙发高一些,不过两人肩膀持平,他扣着手,一言不发的瞧她。
云初在这样洞察人心的视线下,被看的毛骨悚然。房间此刻彻底静下来。
须臾,李修岳开了口:“每天周旋于不同的男人,到底有意思在哪?”
第12章
云初被问住,直溜溜的看着李修岳,两人对峙半晌,眼中略带狡黠,“李总,你这样问的话,我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说话同时,她托起下巴,认真看向他。
李修岳目光浮动,垂下眼视线紧锁着女人。
抿唇许久,说出话让云初分辨不出真假,“怀疑什么,你不需要怀疑。”
他认真胡扯的语气,让云初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云初眨巴着眼睛,想要结束话题,实际上她更想李修岳赶紧进入正题,因为她压根不想做,一心想咬牙闭眼捱过去,免得妨碍明天一早上班。
于是故作轻松笑笑,“我也想问你每天周旋于不同的女人到底什么意思啊,咱俩也好切磋切磋?”
“……切磋什么?”他被气笑,“听听,这话竟然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
他忽然凑近,拉过云初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我怎么觉得到现在为止你都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不计较是我不计较,你倒好,全忘了白天在餐厅吃饭发生的事儿……”
他说罢微微用力夹住云初的手指,云初吃痛的深吸气,他才放手。
静默片刻。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她抬起眼打破静默,不小心撞进李修岳目光之中,这一幕若是在寻常男女之间发生,肯定要天雷勾地火,混在一起你侬我侬难解难分,可她眼中眉目含情,说出的话却有几分凉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年纪大了嘛,我广撒网不过是想提高效率,赶紧找到我的真爱。”
李修岳“呵”一声表示讥讽,之后再没说别的话。
方才抽过香烟,身上有残留,他站起身,肩膀一抬,手一拉,利索脱下上衣,随手丢沙发上,到浴室洗澡。
云初静静看着他,等浴室响起水花,她身子一松,叹息着靠进沙发里,稍微休息了一下,起身在客厅溜达,她这几次过来,都没好好看过李修岳这里,至今为止除了床和沙发以外,好多地方她还不熟悉。
溜达到厨房放冰箱的地方,拉开冰箱门,保鲜层放了几听啤酒,刚才说太多,现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
所以打开一罐。
两口刚下肚,李修岳从浴室裹着浴巾出来,看见喝酒的女人,眉头习惯性又皱起来。
他一皱眉提醒了云初,猛然想到待会儿要跟他那个,大概没几个男人喜欢跟满嘴酒气的女人接吻。
她讪笑一下,自觉地放下酒瓶。
李修岳又开启了不愿意搭理她的模式,不过这种事应该换做任何人碰见,都会有脾气,倒是跟是不是喜欢的人没关系,主要不想当傻子,何况李修岳是金主,这种花了钱给自己找帽子戴的事儿,确实够憋屈。
云初叹口气,主动跟上他去卧室,刚走两步,他有电话进来。
李修岳接着电话,随手撤开浴巾,换了另外一套男士睡衣,掀被子上床。
换做别的女人,这个时候可能宽衣解带主动从床脚头往上爬,一路干点儿什么,让只知道打电话,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男人喘息不定。
不过云初没这么掉价,相信以李修岳的见识,这种女人没少遇见,云初就算技术再好,千篇一律的,也做不出新鲜花样。
况且,越是有经验的男人,见惯了放得开的女人,或许更喜欢拘谨腼腆的,没有什么比在一张白纸上画第一笔更让人有成就感。
云初做不到白纸一张,装一装纯也是好的。
所以她只脱掉外套,露出里面深红色收腰A字裙,高开叉这边正对李修岳,弯腰坐下,挺直背,头发撩到一侧,把有酒窝的这边脸,偏向李修岳。
李修岳垂着眼打电话,对那边说:“按照我上次说的去办就行,你只要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几个点,哪几点还记不记得?你重复一下……”
说到这他抬了个眼,一抬眼,云初故意摆的这一出完完全全映入眼帘,顿了下,“……你说,我听着呢。”
男人说完,视线又投过来,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半分钟后他挂断电话,云初还坐在梳妆镜前保持一个姿势没动,说实话,小腿微微发麻,她早就坚持不住了,夜晚的秋风很凉爽,说实话还是挺冷的。
李修岳终于放下手机,往后靠了靠,闭上眼叹气,下一秒忽然掀被下床,直勾勾冲她走过来。
云初方才一直在玩手机打发时间,此刻他过来,也没关掉,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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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岳笼罩过来,左手撑着原木色的木质桌面,右手从她头上掠过,“你知道我方才想什么么?”
他语气如常,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云初哪知道他方才想什么,他一直打电话谈事情,还三心二意想了别的?
不过现在他游走的指尖,让云初有些心猿意马就是了。
“我方才在想,”李修岳自顾自的说,“你既然这么不情不愿,我何必强求呢,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视线往下转,薄茧走过高开叉的裙子,随后从其进去,她慢慢地,深吸了口气。
李修岳扬起眉,嘴角绽开了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解渴。”
*
这夜黑云压境,狂风暴雨持续到后半夜才停歇,迷乱之际她被抱起,李修岳把人锁在墙壁处逼着叫哥哥。云初知道李修岳还在报复白天的事,不过她是个下了床硬气,上了床怂包的主儿,除了配合还是配合。
后半夜云初睡梦被惊醒,仓皇坐起,满身大汗。
太阳穴痛着,心跳好半天才恢复平稳,侧身看了看身旁熟睡的男人,地毯上静静躺着的深红色裙子,提醒她睡着之前的男人有多疯狂。
云初毫无症状的开始失落,以前她作为看客,把别人的遭遇当故事看,谁知道,生活过着过着,自己就成了故事里,她曾经嗤之以鼻又同情的对象。
半年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这样。最可怕的是,现在又觉得没心没肺的日子很好。
云初再无睡意,她现在处于戒掉药物的时期,偶尔有反复,偶尔也会失眠,她会坦然接受,不再焦虑为难自己。
于是下床去客厅,打开电视机看午夜新闻。
地方台都是百姓家长里短的法律纠纷,不掺杂国家大事,此刻在讲的案例,大概是一对年轻偏执男女之间的感情纠纷,男人如何纠缠,威胁,女人如何被纠缠被威胁,最后拿起法律武器成功逼退男人。
她握着遥控器歪着沙发上,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时候又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人在床上,李修岳不见踪影,拿起手机看到他发的两条消息。
七点多说:【早晨起来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餐厅
有刘助理买的早餐,家里什么都有,自己热。】
八点多又说:【我有一份文件落家里了,你如果想感谢我给你留了早餐,麻烦帮我送公司来。】
云初想回消息,海誓山盟婚介所又打来电话,这么持之以恒要追究的态度,让云初很无奈,她硬着头皮接了,对方倒也没有很生气,只是委婉问原因。
大概最近经常撒谎,云初编故事的能力显著提高,脸不红心不跳,不需要思考的情况下,谎话就如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我哪有什么男朋友,我跟他早就分手了,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遇人不淑……”
云初装受害者之余,还不忘关心安旭,“麻烦你帮我跟安先生道个歉,我其实对安先生很有好感,但我这两天要赶紧找房子搬出去,我前男友找上门,昨天在我这耗到后半夜,说什么都不走……”
那边小姐姐信以为真,挂电话之前,对她善意提醒:“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吓人,我建议你赶紧搬出去,实在不行就报警处理。”
云初收拾好一边慢悠悠开车,一边感激涕零的道歉。
到了公司楼下才想起还没回复李修岳的消息,于是一板一眼的说:【我不饿,没吃你的早餐,所以我也不会帮你送文件。如果耽误了你的事,你要感谢我免费帮你一次性改掉丢三落四的毛病。】
停好车,锁好车门。
李修岳回复过来:【那你是否也要感谢我昨晚喂得饱,所以不用吃早餐?】
第13章
自那天顾行与云初在西餐厅相遇,两人再无任何交集。
这天云初一到公司,就看见徐经理手里捏着一文件,怒气冲冲进到他们办公室,从脸黑程度轻易可以判断,部门又有人犯错,只见他推门而入,抬着头扫视一圈,最后找到张一莹,指指她,“你跟我过来。”
张一莹被点名顿时紧张,脸色因为紧张有些发青。
云初以前就听张一莹说过,公司里她最怕徐经理,具体原因张一莹向她讲过。
云初分钟徐经理其实也没有刻意难为谁,每年新人入职第一周,他都会故意摆谱立规矩。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张一莹对徐经理从骨子里产生敬畏。
张一莹怕老板这个事先不提,今天张一莹被叫走谈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没好事。
办公室职员相互看看,大气不敢出一个,见到云初回来的,凑到她跟前打听情况,云初没有参加晨会,自然比她们更一团浆糊,“这个时候我觉得咱们还是好好做事为妙,避免成为下一个撞到枪口的人。”
她都这么说了,同事有好奇心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八卦,一个两个回到自己座位。
云初前几天经过花鸟市场,市场路边摊附近买了一小盆芦荟,这两天对这盆小东西正有新鲜劲儿,有事没事拿起小喷壶就要喷喷水。
如此精心呵护芦荟不仅没有越来越葱郁,叶子一天比一天枯黄,她擦完叶子,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让人泄气。
人事部的张经理过来,瞧见云初皱眉不展,还以为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推推她的手臂:“大中午的愁什么呢?是发愁员工餐厅套餐样式太多,不知道吃什么?”
云初瞥他一眼,没说话。
“瞧你这小眼神,是多不待见我?”
张经理有事没事就爱过来找云初说话,又怕云初部门的徐经理拿他说笑,所以每次都借口找老板签字,顺道而来,也不知道张经理哪来那么多文件让老板签。
云初托着腮继续看自己这盆小芦荟,半晌才幽幽道:“你看,我的芦荟越来越没精气神儿了……当初买的时候,花店老板可是拍着胸脯说芦荟好养……
”
张经理见云初心思都在这么一盆蔫不拉几的植物上,为了找到共同话题,也只好把话题往养花上面扯,“老板肯定忽悠你了,你喜欢植物的话,改天我给你买几盆好养的……”
云初提提眉梢,打气几分兴许,张经理觉得气氛很好,藏在兜里攥了半天的电影票拿出来,刚要摆云初面前,办公室半透明的玻璃门忽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