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绳子它就会怕,人跟狗差不多,只要让他怕,它就很乖。”
“你是在说我没办法让我的人怕?”
“我是在说,你的人足够怕你,不要担心有人造反。”安文殊给他倒了碗骨头汤递给他,金智香煮的放在保温壶里,怕放在外面冷了。
尹武荣端着碗喝的心不在焉的“我要是说我担心的不是有人造反呢?”看着汤,意有所指的开口“我担心时间不够,我来不急收尾。”
“我都说了,你不适合说这些绕来绕去的话,还是直白点。”安文殊问他所谓时间不够指的是谁的时间“是我给了你紧迫感,还是权利给了你诱惑。”
骨头汤不烫,放的时间长了,温热的,尹武荣仰头灌了一大口,评价味道不错,却没有回答安文殊的问题。安文殊端着茶杯喝茶,淡定的陪他装傻,直到他说了句奇怪的话。
“有人跟我说,只要孔刘同意的事情你都会答应,说法有点奇怪,你觉得呢?”
“确实挺奇怪的。”
“是吧,我也觉得奇怪。”尹武荣两口喝完汤,左右翻转手上的碗看花纹“安文殊啊,多厉害的一个女人,结果沦落到和马路上的那些女人没区别了,太奇怪了。”
“但这么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弄的我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是不是瞎了眼,还是说女人都一样,没男人就活不下去。安文殊都能变的那么奇怪了,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比如当初妖怪的魔法根本没有解决,只是藏的更深,让我认识的那个安文殊,沦为一个白痴。”
尹武荣专心致志看碗,安文殊视线都在茶上 “这个结论挺有意思的,按照这个结论,下一步,你会杀了那个愚蠢的安文殊吗?” 两人嘴里的‘安文殊’仿佛不是坐在这里的姑娘一样。
“这个还真没想过,不过也说不好,未来那么长,谁知道呢。既然安文殊都能那么奇怪了,某一天变的更奇怪的话,说不定会动手。我认识的安文殊肯定不喜欢现在的这个蠢女人,如果她被妖怪控制了,那我自然要送她一程。”
尹武荣随手放下碗,仰头看着屋檐“我这个介错人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如此么,让安文殊不至于悲惨到连人都做不了,只能做狗的地步。”
“挺有道理的,可是安文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这个结论得出的理由是什么?”安文殊好奇道。
低头看着她的尹武荣笑了“你是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目前是真的不知道,你给点提示?”安文殊笑道。
尹武荣给提示了,说魔法刚消失那天莫名其妙出现的理想国,说安文殊让人去警告了半个首尔的记者,孔刘基本被拉近了记者圈的禁止接触名单。说安文殊搞了一场让所有人都要赞叹的大事件,得到手上的利益却让人怀疑她是有多蠢。说了许多,说了韩进,说的已经不算是提示了。
“韩进临死反扑,我身边跟那么多人都受伤了,这么大的威胁,你却不在乎自己的安全,让金达信去接孔刘?跟着孔刘的人快要超过跟着你的人了吧,怎么,他不能死,你就无所谓。还是他死了,你会给他陪葬吗?”尹武荣轻蔑的开口“这样的安文殊,活着还有什么用。”
安文殊突然想到了姜晨曦“原来,凶手真的是你。”
“杀了你的凶手么,那只能是我,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上,我可舍不得。”尹武荣上下摸了一遍找烟,想起来从医院出来口袋是空的,冲屋内的金智香要烟,等她拿了烟出来,拆开一包丢给安文殊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你尝试着走到人前,或者说,你已经走到了,名声刷的不错,可你走到台前,我的身份就变成了打手。当然,打手也无所谓,名声么,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有在乎那东西的闲工夫,还不如吃点好的。”
“可你在试图上岸,还想着拉我上岸,这就不对了。我离开白昌株就是因为我不想上岸,不是我非要活在暗处,是对我们来说活在暗处更安全。你自己都说,我是喜欢绝地求生的危险,不是喜欢必死无疑的险路,你在把我推上那条路。”
“吃下了韩进,你如果和李德业持续合作,那我这个打手无所谓,你在大道上走着,我给你保驾护航,大家各取所需,你想要站在人前,当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安文殊,我给你鼓掌。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活在阳光下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喜欢就去做。”
“可你用韩进换了半条忠武路,先不说亏了多少,白流了多少血,我的位置在哪呢?我是要当忠武路的混混,还是当一个制作公司的社长,又或者干脆走上更高的位置,当个什么工会会长之类的。那样听起来很风光,但无聊至极的位置。”
“几个港口在我手上,我们有韩进的船厂,即便自己做海运也不是不行,无非是生意大小么。可你把东西都丢出去了,我的港口用来做什么,成为下一个李德业?釜山只有一个,仁川也只有一个,我成不了李德业,反倒会被他慢慢蚕食,他现在已经是一家独大了。”
尹武荣抽着烟,表情冷淡,没有任何火气,只是就事论事“光阳送给李德业的时候,你告诉他永远不能统一,不然就是靶子。可你难道想不到,为了不让他一家独大,我这个第二名就必须被检方拆散,否则以我们和李德业的关系,同他一家独大有什么区别。”
“你当然想得到,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想得到,可你依旧换了忠武路,你想做什么呢,你想逼着我上岸,因为我不可能接受在夹缝中生存。可你应该是最清楚,真的等到那一天,我会先弄死你的人。”
尹武荣望着她“我在向我传达,让我杀死你,即便你没有说。你无法活在阳光下,黑暗才是你的归宿,你活不成那个样子,即便勉强也没用。”
安文殊把玩着手上的烟卷,没有点燃,听着他一堆一堆的,等他说完,笑问他“你们好像对我成为一个符合普世价值观的人都表示不满意,但我很好奇,如果我一直不变,难道你们就能安心和我这样的人合作么,我是话说的再漂亮,也有可能哪天不需要了就直接捅刀子的人,这样的人,才更不受人喜欢吧。”
“我不知道你们的们是指谁,但我的话,哪天不需要了,本来丢弃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现在,你在逐渐变成我不需要的人,白昌株是被我丢掉的,你,我不打算丢,我会送你,达成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们互为介错人。”
尹武荣伸手指她“你”指着自己“我”来回一晃“我们是对方的介错人。”
放下茶杯的安文殊撑着地板挪位置,朝向他盘腿坐好“换个方向思考一下,不是只有暗处才有危险,明处的危机更多,韩进不就是明处的危险。如你所说,我打算推你到一个正当的职位上,那个职位照样能给你带来你喜欢的刺激,为什么还没做,就不喜欢呢。”
“就因为还没做,所以我才说时间不多,我要尽快为手上的事情收尾。等你把那个位置捧到我面前,我会去尝试,但尝试的结果不满意,回不了头时,我会带你一起走。”
“好恶心,说的更殉情一样。”
尹武荣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你是真的想死。”看她不说话,摇头笑笑“到这一步,你还是没有反驳你和孔刘的事情,看来你找到所谓的真爱了,要我恭喜你吗,还是要我顺路带他一起,给你一个真正的殉情。”
“这个你应该做不到。”安文殊看他疑惑,笑道“我都做不到。”不知想到什么,笑得很开心“爱情有一点很有意思,会很怕他受到伤害,尤其是在你自己很可能会伤害他的时候。孔刘身边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他死不了,姜晨曦会保护他,我们说好了,如果哪天我作死,姜晨曦会保护好他,作为我会阻止高恩雅吃了她的回报。”
愣了几秒的尹武荣叹了口气“你真的是废了。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会担心他受伤,让金达信去接他?”
“金达信去接他跟这个没关系,只是我答应他会去接他,但你这边出问题了。”安文殊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你比较重要。”
比较重要的尹武荣冷哼一声“那个理想国,果然是因为孔刘?”
“这个还真不是,他顶多算是给了一个提议,我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意思。黑暗、光明什么的,你非要分那么清楚,但很多人都活在灰色地带,灰色地带没什么不好的。”安文殊真心觉得“就像我当一个大众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你非要弄死我那么夸张。”
“向往阳光啊,向往光明啊,都太文艺了,还是实在点,被别人感激总比被别人厌恶来的开心。更何况,好名声确实会带来比坏名声更让人惊喜的结果,人总是更喜欢和好人相处的,难道你不是吗?”
尹武荣看她像看个脑残“我要是的话,我们根本不会见面。”
“这可不对,还记得你告诉我以心换心么,对你好的都是好人,我对你来说就是好人。但这不代表我这个好人的辐射范围能更广阔一点,人不能太自私啊~”
差点被烟呛到的尹武荣咳嗽几声,哑着嗓子开口“安文殊,你是真的没救了。”
没救了的安文殊起身,说是要去找男朋友,丢下了兄弟。尹武荣一直独自坐在门廊上,坐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金智香过来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尹武荣望着漆黑的院落,问她,什么样算是好人。
金智香愣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对我好的人?”
“安文殊算吗?”
“算…什么?”
“好人。”
“……”
顶着一张一言难尽的脸,金智香表示这个问题太复杂,她回答不上来。
“安文殊对你不好吗?”
“好…吧。”
“对你好的就是好人,那她不算?”
“也不是这么说。”
金智香看看院子再看看他,再看看院子想要躲,发现躲不开,只能回答“你不觉得说她是好人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
“具体呢?”
“说不上来,就是很奇怪。”
尹武荣微微皱眉,金智香悄悄的往后挪,都快挪到门口了,突然听他问“如果她想要做一个好人,我要成全她吗?”
“啊?”金智香一愣“要成全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可成全了她,谁来成全我?”
“???”
“她给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现在却想舍弃,不是很不公平吗。好人总得是个公平的人吧,这么不公平可不算是好人。”
“???”
金智香一脸懵逼,莫名觉得周身发冷,小心翼翼的开口“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她不太可能,我是说,你说的那个好人,老板应该不会做吧。”
“为什么?”
“嗯…因为…很不舒服?”金智香有些混乱,主要是不知道尹武荣突然发什么疯,更怕挨揍“你想啊,不管到底什么是好人,一些律法啊,道德啊之类的,总是要遵守吧。老板一向不管那些,突然有一天要遵守了,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就像在家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结果到寺庙只能吃素,除了真的很虔诚的,没多少人能长住寺庙的。”
“好人大概就是有信仰的那帮人,愿意因为神佛约束自己,我们老板…”金智香尴尬的笑笑“我不是说她是坏人,我是说她不会喜欢被束缚住,说讨厌都行,而且……”
金智香闭嘴了,尹武荣的表情太奇怪了,要笑不笑的,她都不敢继续往下说。
要笑不笑的尹武荣还是笑出了声,大笑,笑到前仰后合,拍着柱子笑的都喘不过气来。金智香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扶着门想着必要时就把他关在外面。哪怕尹武荣腿断了一条,但金智香相信,就算尹武荣四肢都断了,弄死她也很轻而易举。
安文殊家有笑到眼泪都快出来的尹武荣。
孔刘家也有个笑到眼泪都快出来的安文殊。
两边最大的区别,大概是金智香要担心生命安危,孔刘倒是不用担心,只觉得无敌尴尬,还扑过去把安文殊‘束缚’在怀里,捂住她的嘴让她别笑了。
客厅的光线柔和,娇笑的女朋友又在怀里,再加上孔刘出去小半个月才回来,小别胜新婚的气氛,发生点什么就很正常了。孔刘是君子,不是柳下惠,现代社会也少有什么婚前婚后x行为的约束,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自然也不在意多发生一次。
温存过后,洗漱干净,从客厅转移到卧室的情侣们继续上一个让一切发生的话题,安文殊身边的人好像和金在中都很亲密。这话从孔刘嘴巴里说出来,是安文殊大笑的原因,这位哥哥真的是很难得做这种事,如同秋千一样。
自觉一时脑抽说出这种话的孔刘,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花板,任由穿着他的T恤趴在他身上的女朋友笑个不停。讲道理,虽然吃醋是真的很幼稚,可有时候就是没办法不幼稚要怎么办!
“我看过一个研究,里面说如果伴侣成熟到不会让你有任何觉得不恰当的地方,那伴侣一定不爱你。”孔刘义正严辞的为自己辩解“要相信科学。”
非常相信科学的安文殊跪坐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的坏笑“所以,相信科学是指你很爱我的意思~”
“相信科学,是我会有占有欲是很正常的意思。”孔刘按着她的背让她低头,亲了她一口“吃醋是占有欲的表现,不是无理取闹。”
安文殊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没有说你无理取闹,我在说你很可爱。”
无奈的叹了口气的孔刘放弃挣扎“你高兴就好。”
很高兴的安文殊翻身躺在床上,孔刘直起身靠在床头,冲她张开手臂,搂她入怀,又叹了口气,安文殊以为他还在意之前的事情,双手比X放在嘴前,表示不笑了。
“我没有在想那个。”孔刘顺着她的头发,扭头避开她的视线,轻叹一声“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