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意思。”
贺曦点了点头,“周旭和你一样,一直都是学弟学妹,那晚只是他喝多了说的酒话,我并没有当真,他说的断断续续我更没听完全部。”
“他当时喝了那么多酒,说的什么话估计自己第二天起来都不记得了,你和我也没必要去在意一个酒醉之人的胡话,我相信董老师和林佳怡也不会放在心上。”
“假期在家待了几天,他说的什么早就忘了。”
“作为学弟,他可能只是想我在离开学校时对他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毕竟以后大家毕业了可能真的不联系了,你和我其实都没必要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第三方。”
“我马上就要去实习了,以后的实验室要靠你和周旭了,你们两要辛苦一些了。”
“你说对吗,露露?”
贺曦莞尔一笑,眼睛里闪着亮光,白罂粟花朵在此刻看起来尤其漂亮,像是冬日的阳光,在冰冷中又明媚灿烂。
谢露露终于解开了那一层,重重点头,“学姐,你说的对。我会等他意识到那一天,无论多久。”
“好了,”贺曦示意那边从车上下来的人,“该你了,去练车吧。”
解释到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有些事情不必说开,有些人更不能点破。
如果真的说开点破了,那样就真的……不好玩了。
时砚之三个字又突然在她脑海里出现,贺曦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状态尤其不好。
因为人少,贺曦摸到车子的时间还挺多,又加上今天阴天没有太阳,坐在车里不会冷不会热,因此她一直练到了快中午才回去。
她最近在打包自己的行李了,那边筹备的差不多了,所以贺曦打算这两天就搬过去了。
陆苗苗中午不在家,她自己简单熬了个粥喝了一碗,收拾好后才打开电脑。
贺曦看上的公司有五六家,但因为她毕竟是实习,一些大的国企要求又高,虽然学历能达到,但贺曦还是想先去一些下面的公司锻炼锻炼。
综合考虑,最后符合要求的是市内的一家私企公司,最近两年刚崛起,主要研究生物高新技术创新和工程设计这一块。
贺曦仔细查过这公司近年刚做的几个项目,发展潜力都很大,其中有一个还是以公司名字“晨星”来命名此项目。
跟她的专业方向也比较符合。
只是……
贺曦鼠标在上面点了点,脑中快速搜索。
“晨星”这两个字她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再犹豫,发送了简历,上面显示一个星期会给回复。
她关了电脑,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寒风还是决定上床睡一觉。
连着两天晚上失眠,这一觉贺曦睡得尤其熟,具体睡了多久她不记得,只知道眼皮异常沉重,明明是有意识要睁开,却又睁不开。
再醒来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响了大概有三十秒贺曦才揉着眼睛摸到手机,连上面的来电显示都没看清,模模糊糊滑了接听键。
“喂,你好。”
那头顿了一下,而后是董毅熟悉的声音:“贺曦?”
眼皮突地一下睁开,贺曦清醒,“董老师?”
“在睡觉啊,”董毅咳了两声,问,“现在有时间吗?”
贺曦从床上坐起来,“我醒了,有时间,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你们时老师那边的实验室缺少了一个化学试剂,现在急需用,我想让你从我们实验室找到跑一趟给送过去。”
“我现在在家离的远,赶不过去。”
林佳怡放假回了家,谢露露和周旭的钥匙也都上交,现在手上有钥匙的也就贺曦和董毅两人。
因此她答应道,“好的,我现在过去一趟。”
“外面下雪了,地滑,路上慢点。”
“下雪了?”
贺曦立马掀开被子,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外面无数的雪花一个一个的飘落,地上早已铺满了一层白皑皑的地毯,窗户上也落了几瓣白色,从屋里面看像闪烁着亮光。
虽然来得迟,但今年的初雪总算是下来了。
出门的时候贺曦给自己又添了一顶白色的线帽,戴了围巾和伞,就是没拿手套。
主要是想一会玩玩雪。
贺曦一觉睡了大概四个小时,外面地上的雪已经厚厚一层,鞋子踩在上面还能听见一粒粒雪花沙沙的清脆声。
因为电话里董毅说时砚之急用,她也没敢耽搁,从公寓后面抄了近道十分钟就进了学校实验室的后门。
时砚之要的是一种化学反应催化剂,她从柜子里找到一瓶新的又给包装严实了这才出门。
药品登记那边董毅已经打过招呼了,贺曦直接在实验室的记录本上签了名就行。
从Z大到H大一般来说十分钟的路程,但因为今天下雪路滑,贺曦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六分钟了。
按照董毅给的地址上了六楼,相比于Z大,这里实验室的学生还剩下不少,几乎每个实验室都有人在做实验。
“下一步,放蒸馏水,注意观察下反应时间。”
时砚之清冷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贺曦敲了敲门,知道在学校还是有些分寸的,喊道:“时老师。”
屋内的人同时望过来。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时砚之轻蹙眉,“贺曦,你怎么过来了?”
她举了举手上的东西,“董老师让我送这个试剂过来,他有事来不了。”
难得一遇Z大的美女校花,实验室的几个男生立马接话,“外面还下雪吧,学姐,感谢你给我们送过来,辛苦了辛苦了。”
“学姐冷不冷,赶紧快把空调温度打高点!”
“是啊,学姐,来来来,请坐。”
“都没事干了?”
时砚之板着脸一喊,刚还围绕着贺曦的那帮人都立马散开,嘴里嚷嚷着,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蒸馏水对吧,快快快。”
时砚之调了面前高架台的位置,然后起身过去,“特地去实验室拿的?”
她围巾只挂了脖颈,帽子也只护住了额头和耳朵,倒是露出的脸颊红了不少。
贺曦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嗯,离得比较近,正好我也有钥匙。”
两人一对视,上次在冕之哥家里的那莫名气氛像是又出现,时砚之的脸色和上次离开时差不多,微微沉着,眼角清凛。
看这样子,估计是气还没生完。
这人到底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那我先回去了,时老师。”
时砚之眉间蹙的更深,脸色又黑了一度,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嗯。”
到嘴边的“我送你”在贺曦故意后退的动作中又变成了这一个音节。
喜欢他哥的程度的确是深的多。
“那边别忘了稀释浓硫酸。”
门口的一个操作台上一个女同学喊着,“浓硫酸给我一下,学姐学姐,麻烦你把那个瓶子递给我。”
贺曦已经走到门边了又转回去,“这个瓶子?”
手都已经要碰到了,一阵熟悉的清香味充斥在鼻尖,紧接着手背被一推,那抹温热很快消失。
“浓硫酸这些试剂是随便碰的?更何况你还没带手套?”
声音严厉,面色带怒。
时砚之隔着操作台又训斥那个女生,“从那边过来最多半分钟的时间,你让她递给你还要浪费十秒钟的说话时间,剩下的二十秒早干什么去了?”
“做实验前就应该把所有药品和过程中所使用的用具全部找到,以防实验中任何一步因为时间造成的微小误差,如果这换成是菌落,暴露在空气中这么久早就被污染了。整个实验因为这一步都要重做,这点道理本科的时候就应该有人教过。”
一实验室的人都傻眼了。
“时老师,”女同学被骂的楞在原地,反应过来又脸色通红的低着头,“对不起,时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口型询问:什么情况?
虽然说见过时教授训人,但从没见过训人训得这么言辞犀利的,而且也是字数最多的一次训斥。
那女生虽然平常就经常犯错,相比今天这个,实在是小。
让人递个药品的顺手事,应该不会这么严重的,他们有时候忘了某个试剂,也会经常让传过来啊。
贺曦把自己那只手收到后面,提醒,“时老师,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语气不容拒绝,神情冷淡。
把那瓶试剂往台子上一翻,时砚之直接脱了白大褂,“实验我半个小时候回来检查。”
那带着警告的语气让一实验室的人没再有空想其他,默默咽下了不满赶紧投身实验中。
说实话,贺曦也感觉挺奇怪的。
时砚之代课那段期间他们在实验室经常忘了戴手套递试剂,那时候时砚之顶多绷着脸说一句,也没到这么严肃的地步。
下了电梯,在距离门口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时砚之脚步停下,“把围巾和帽子戴好。”
贺曦扶了扶帽子,围巾下的红唇一张一合,“好了。”
时砚之缓缓一叹,像是妥协般的走过去盯着她还露在外面的耳朵,罂粟花在她被风吹得红色的耳朵上缓缓开出白色的颜色,美的独一无二。
过了两秒,头顶除了他手指的温热还夹杂着男人几不可查的叹息声,“贺曦,你赢了。”
喜欢就喜欢吧,他哥就他哥吧,总归现在还不是他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时冕之:那要不现在让她成为你嫂子试试?感谢在2020-09-28 21:16:25~2020-09-29 22:2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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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时砚之不否认无论是从在H大第一次见到贺曦, 还是后来在Z大偶然听到的“告白”,那个时候他对贺曦两个字的印象,绝对称不上董毅之前提过的“优秀”二字。
他甚至在那段疑惑的时间同样以为“向他告白过的贺曦无异是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 但再到后来,家宴上的那句嫂子, 爷爷口中的小时候, 时冕之言语中的维护……
时砚之第一次为自己当初的那些行为,那些自大傲慢的态度感觉到愧疚, 感觉到抱歉,感觉到荒谬……
他过了近三十年“一个人的生活”,对这些事更是看的极淡,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对学术意外的人感了兴趣, 第一次对“身边人的走入”来的措手不及。
从一开始的不反感, 到后来的接受, 再到如今的喜欢、习惯,贺曦这两个字像是已经成为条件反射,除了妥协,他别无选择。
大概没人知道, “嫂子”这两个字,更是他如今提都不能提的一根刺。
漫长的等待总是令人焦急的。
在贺曦同样站在原地心底突然紧张的时候,时砚之却又叹了一身, 伸手替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耳朵也不遮, 还以为外面是夏天?”
没等贺曦发愣想眨眼来缓释胸口快速的心跳,时砚之又低下头扯着她的袖子,皱眉,“贺曦, 手套也不带,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超人?”
“……”
袖子处被他碰过的那衣服下的皮肤急速升温,像是大冬天里浸入了热水中,贺曦一时竟分不清是什么在作祟。
那天晚上的诡异感觉又来了。
围巾下的红唇勉强一笑,贺曦避开目光,“没事,我放口袋里。”
外面的大雪还在下着,只不过这会变得更大,漫天雪花飘舞着,一瓣瓣的落在头顶,落在衣服上。
天色逐渐变黑,两人出去的时候只有贺曦一把伞,她想了想,尽量平复心底的慌乱,把绿色牛油果的伞递过去,“时老师,我戴了帽子,你打伞吧。”
伞上的牛油果很快落上了雪花,门口亮起的照明灯下那绿色绿的尤其明显。
看着递过来的白嫩细手,时砚之垂眸,不知道这把伞到底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你打吧,我去开车,不是雨,打不打伞都行。”
半晌,他开口。
行吧。
贺曦撑开伞,往外面站了一些。
车子很快开过来,往这投来目光的周围人也越来越多。
坐在驾驶座上的时砚之瞧着那走过来的人乖巧模样,扯唇问道,“贺曦,你最近是不是跟以前不太一样?”
她开着车门,“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没底气了?”
时砚之偏头望她,“贺曦,这不是你的风格。”
想起在Z大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时砚之还真不习惯她如今的过分礼貌。
“……”
那也是因为当时是您总爱怼人,要不然她贺曦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呛人。
“跟我在一块不用这么彬彬有礼,你以前什么样就什么样,或者说,我觉得你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时候更像你。”
What
她什么时候咄咄逼人了?
贺曦难得在这会露出了一丝小脾气,小声嘟囔着,“那还不是您老是以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关键时候怎么能说这些。
果然,下一秒,
“的确,那段时间不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而是……”
“快到了,时老师,前面路口有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