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沉默半晌,白静怡问他:“昨天你是喝多了,才那么说的吧?”
“嗯?”霍景言反应片刻,“哦,那件事啊。”
霍景言终于抬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我已经帮你写好推荐信了,和徐律交接完工作,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白静怡一怔,不禁扬高语调:“你——!”
她深呼吸一口,冷声和霍景言道:“我不去江城。”
“为什么?”霍景言口吻疏离,“恒诚很适合你的发展。”
“我不愿意去。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离开?”
霍景言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坦诚道:“因为林林不喜欢你。我不想让林林有任何误会。”
“……”白静怡一怔,只觉得可笑,“所以你就要我去我不愿意去的地方?”
“是。”霍景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唇边依旧是那抹温润的笑,似乎并没有任何愧疚。
白静怡皱起眉,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为了那种女人,你就要伤害无辜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因为她,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
霍景言面对她,笑容温润,可一字一句间却似裹了冰碴般,扎得人生疼:“白小姐,你昨天那番话很危险,我可不觉得任何无辜。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让林林开心,我可以不择手段做任何事。”
白静怡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曾经由他建立起的那种安全感、依赖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此时被他全数撕碎。
霍景言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向前一推:“这份协议你还记得吧?如果你不去,我有权收回对你家的资助。”
白静怡垂眸,那份文件从前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便是能够置她于死地的利器。
她看向霍景言,眼前男人笑意盈盈的模样令她不寒而栗。
白静怡忽地明白了。
他就算千般好万般好,也都是属于林婻一人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不过是个步步为营手腕狠戾的人,没有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一丁点好处。
曾经他对自己的那些好,不过是建立在同学的情分上,是她一厢情愿想出来的好。
只要涉及到林婻,自己——不对——所有人对于他来讲,一无是处。
白静怡深呼吸一口气,紧紧攥住的拳头跳起青筋。
她下定决心一般,狠狠地朝霍景言道:“霍景言,我会自己辞职的。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和林婻好过!”
霍景言望着白静怡许久,忽地,笑了。
“白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好,可以随意威胁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静怡,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转瞬,他的笑容变得阴鸷起来:“暂不论你不了解霍家在雨城的势力。我只要收回资助,对你舅舅施加压力,想必他就不会让你在雨城好过吧?”
白静怡瞳孔紧缩,怎样也没想到霍景言会做得这样决绝。
“霍景言……!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霍景言变回那副温润平淡的笑意,舒懒地靠在椅背上:“趁现在我还愿意提供你一份推荐信,别纠缠了。”
曾经他对自己帮助有多大,现在就能多残忍。
白静怡攥紧拳头,半晌,逐渐松开。
她自嘲般地笑了下。
“我知道了。”
第43章 叫四十三声
霍景言果然没说谎, 按时回家。
林婻给他开门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霍景言眉眼间含着笑意,柔嫩的玫瑰花瓣衬着他坚毅俊朗的脸庞, 像是幅古典油画般,气质雍容。
林婻有一刻的怔愣, 很快, 她眨眨眼,满心欢喜地接过玫瑰:“谢谢!”
她急于将鲜花插到花瓶, 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霍景言执住手。
霍景言没说话,依旧笑意盈盈地望着林婻。
林婻这才发现, 自己满心都是玫瑰, 把他倒是冷落在门口了。
像是补偿似的, 林婻踮起脚尖, 轻啄了下他的唇边:“老公辛苦了。”
霍景言揽住她的腰,不肯放过她,加深了这个吻:“林林,好久不见。”
什么嘛, 明明刚刚还视频过。
林婻默默腹诽,却没有反驳他。她腾出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清浅回应。
鼻尖是他身上烟草的味道, 混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亲够了, 林婻放开他。
这回她没再着急把玫瑰拿到屋中, 而是放在一旁,帮霍景言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她帮霍景言解领带,问他:“今天忙吗?”
“不忙, 只开了个董事会。”霍景言笑着回答。
林婻笑吟吟:“我当然知道你不忙,就是想问问。”
霍景言趁着她不注意,又低下头偷亲了她一下:“为什么?”
这次只是浅尝辄止。
林婻嗔怪地瞪他一眼,抱起玄关旁的花束,往厅里走。
“你不觉得,这样很像平常夫妻的对话吗?”
霍景言跟着她进了客厅:“我们不是平常夫妻吗?”
林婻歪头想了想:“以前不算,现在算。”
林婻将玫瑰简单处理,插到客厅的花瓶里,和霍景言随意聊了些别的。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及白静怡的事。
这段时间,都是霍景言做完饭的。
林婻不再像往常那样待在自己屋里,等做好饭像个大爷似的下楼吃饭,而是会陪在他旁边,给他打下手。
她很享受这种夫妻间平淡的幸福,也珍惜每分秒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林婻见霍景言忙不过来,主动帮他做锅烧油。
结果油倒得太多,菜里水分大,噼里啪啦的油星溅到她手上。林婻吓得一哆嗦,捂着手往后跳了一步。
霍景言见状,连忙关火,将林婻拉到另一边。
林婻捂着被烫伤的地方,哭唧唧:“这厨房是不是克我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倒霉。”
霍景言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到水池中冲了冲。冰凉的清水让林婻好受了些。
霍景言又找来冰袋,帮她冷敷。
“林林,谁倒那么多油进去都会这样。”
霍景言将锅里的油倒了一大半出去:“你看,这么多就够了。”
林婻不满地噘着嘴,凶他:“你是怪我咯!”
“没有没有,我哪敢。”
霍景言将林婻抱上大理石桌面,低下头,心疼地吻掉她眼角的泪水:“乖,不哭了。”
林婻委屈巴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去寻他的唇。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渐渐的,两人缠绵在一起。
一时深情,霍景言也忘了这里是厨房,旁边煮着东西,手顺着林婻轻薄的丝质睡衣探了进去,抚上她的细腰。
如果不是定时器突然响了,大概在厨房里就会发生什么。
霍景言不舍得放开她,想要继续。
林婻推了推他:“汤要扑锅了。”
霍景言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你最近瘦了。”
霍景言把林婻抱下来,捏了把她的腰。
林婻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我本来就瘦。”
“嗯,更瘦了。”
再看看她点的菜,全是清淡的。
“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霍景言舀起一勺汤,轻吹,喂给林婻。
“对啊,周年宴的礼服要做出来了,我得更瘦,才能穿得好看。”
“已经很瘦了,要多吃一点。”
“等过了周年宴,我再增肥。”林婻嘻嘻一笑,撒娇似的亲了下他的脸,“你不知道,礼服超好看,我找Vivian做的高定。”
“什么时候去取?我陪你?”
“不要。”林婻眨眨眼,笑得像只小狐狸,“我叫了皎皎陪我。等周年宴再给你看。”
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清浅笑着:“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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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喜大普奔!”郑皎皎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心情愉悦地和林婻分享着近期八卦,“三哥这手做得真绝。听说小白莲灰头土脸地跑去江城发展了,活该哦。”
林婻试着礼服,一边和设计师沟通着细节的修改问题,一边腾出空来无语地白了郑皎皎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霍景言没有和林婻讲他是怎么做的,林婻也没主动提及。
白静怡的处境还是郑皎皎告诉她的。
林婻没想过霍景言会做得那么绝。
但她也不心疼白静怡。要说白静怡没觊觎过霍景言,林婻才不相信。
她还没好心到原谅一个对自己老公想入非非的女人。
她其实并不在乎白静怡去了哪里。
她只在乎霍景言是否兑现自己的承诺。
看来他没骗自己。
林婻抬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挽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镜子中的林婻美丽、高傲,抹胸长裙衬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腰肢。
长裙以纱质地为主,上身是不规则的黑色抹胸,中间系了一条镶满碎钻的细腰带,裙摆则是由黑色渐变成白色。白纱上手工镶嵌碎钻,像是璀璨星河铺了一地。
乍一看,像是件婚纱。
林婻没有告诉霍景言,自己选了一件像婚纱一样的礼服。
她想给他个小惊喜。
她知道当初自己任性不愿意大办婚礼,他是遗憾的。
她要在这回周年宴上,弥补他。
“和我当然有关系啊。小白莲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郑皎皎满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话说回来,你之前老说三哥喜欢小白莲。他要真喜欢至于做这么绝情?”
“谁知道呢。”林婻认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腰线那里还可以再紧一紧。
“可不喜欢,他又为什么承认自己喜欢班花啊?”郑皎皎的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要知道,那会儿所有人都默认白静怡是班花。
即使郑皎皎和林婻,也不得不承认,她更像高中时代的班花。
轮长相,白静怡虽比不上两人,却是当时班里男生最喜欢的类型;论气质,是两人没有的温婉文静;论人缘,班内班外,老师同学,她关系都好;论成绩,她在年级也是数一数二。
“可能当时找个借口拒绝那个女生吧。”
林婻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郑皎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她被林婻的礼服惊艳到了:“婻婻,这身礼服好看哦。”
既有婚纱的端庄美丽,又有设计感的个性飒爽,只有林婻才能驾驭得了,找到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之间微妙的平衡感,将其发挥到极致。
“搞得我都想结婚了。”郑皎皎看着镜子里的林婻,嘻嘻笑着。
林婻对礼服也十分满意,笑着问她:“你和裴教授怎么样啦?”
前两天的派对上,郑皎皎给她讲了不少和裴珵的事,笑得甜蜜极了。
林婻知道,郑皎皎这次是真的动情了。
但裴珵……
林婻不知道裴珵是什么态度。
郑皎皎拿捏不准裴珵的意思,与其说是对她纵容动情,不如说更像是懒得搭理,由着她性子胡闹。
就林婻对裴珵的了解,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情的人。
好在郑皎皎知道他的性子清冷,并非吊着她,才越挫越勇。
郑皎皎帮林婻整理着裙摆的褶皱,难得露出娇憨的模样:“我觉得差不多了。就算他心是铁做的,也该被我捂化了吧?我在找时机和他正儿八经得表一次白。”
林婻转身抱住郑皎皎:“闺女嫁出去了!到时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多大的红包?”郑皎皎被占了便宜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妈,我想要香江城的别墅。”
林婻松开她,微笑:“我没你这个闺女,再见。”
这样一闹,郑皎皎决定去表白的悲壮感倒是减少了几分。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林婻才去脱掉礼服。
林婻换衣服的空档,手机响了。
她把手机放在了郑皎皎那里,郑皎皎见是霍景言,大咧咧地接了。
“林林,什么时候结束?我到门口了。”
霍景言靠在车门边,抬手看了眼手表。
他今天着了一件宝石蓝休闲衬衫。衬衫摆被他一丝不苟地束进西装裤中,衣袖被解开,挽至小臂处。
天气渐暖,他将最上方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喉结与若隐若现的锁骨。
路过的女生都不免多打量他几眼。
“三哥!!!”郑皎皎激动,“你知道林林的礼服多好看吗!!!”
“多好看?”霍景言懒散地靠在车门上,笑着问。
“我!不!告!诉!你!”郑皎皎嘿嘿一笑,一字一顿答道。
林婻之前打点过她,一定不要告诉霍景言,给他留个惊喜。
“……”霍景言默了默,醋了。
为什么郑皎皎可以知道,他不可以!
“林林呢?”
“她在换衣服,马上就好。”
“嗯,我在楼下等你们。”
“好啊,我一会儿要回我爸妈家,正好和你们顺路,捎我一程呗?”
霍景言微微一笑:“跑车,两人座,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