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理亏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强笑道:“您是克劳狄乌斯陛下亲选的执政官, 他们总不会对克劳狄乌斯陛下也有什么意见。”
“当然。”韦帕芗现在唯一庆幸的, 就是他的任命诏书是在克劳狄乌斯不能管事之前下达的,所以没被打上布列塔尼库斯的烙印:“时至今日,我想您应该明白一件事。”
韦帕芗看了眼远方的恺撒旧居,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提心吊胆中,悠悠地给布列塔尼库斯的单独统治下达了死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已经开始讨论废帝一事,如果您不想布列塔尼库斯走上卡里古拉的老路, 就得劝他先下台阶。”
“比如说?”
“比如说让布列塔尼库斯自请与小多米提乌斯进行联合统治,然后您与亚细亚库斯大人联合摄政。”其实早在布列塔尼库斯登基时,韦帕芗就有意疏远克劳狄家族, 但是想到屋大维娅的存在以及影响力,他又舍不得让弗拉维乌斯家族彻底放弃这个保护伞:“元老院是绝不会让布列塔尼库斯继续失控下去,所以分权是势在必行的。”
面对韦帕芗的提议,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挣扎了许久才回话道:“到那时,还请您帮我保住小多米妮娅对尼禄的监护权,别让那一派的人彻底得手。”
“这是自然。”即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没说这话,韦帕芗也会这么做:“你也不必担心小多米提乌斯会记恨您,毕竟还有小瓦利瑞亚在一旁进行周转。”
想起屋大维娅的存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又好了不少,但却没想到屋大维娅的折腾程度远胜于布列塔尼库斯,且更令他感到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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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往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联合帝制的先例。即便是共和国后期的两代三巨头联盟。也都是拼个你强我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权力共享,责任共分。
提比略倒是在晚年设想过让自己的孙子和卡里古拉搞联合帝制,结果元老院先前答应的很好,待提比略一走便将所有权力都交与卡里古拉,根本不把提比略的孙子当回事。
而到了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这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也打算为平息各阶层的怒火而做做样子,好让布列塔尼库斯在暗地里掌握所有权利的主意。
只可惜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所以当亚细亚库斯提出要让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效仿马克.安东尼与奥古斯都,进行划分统治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第一反应是将屋大维娅请过来,好让她嘱咐尼禄千万别听亚细亚库斯的鬼话,以免造成罗马的分裂。
“可是我管不了尼禄在公民大会上怎么说。”有史以来第一次,屋大维娅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谈不到一块去,所以在被外祖父叫到皇宫时,她表现得很怠慢:“况且元老院也不会同意分割统治,难道要让罗马再经历一次内战?”
“那亚细亚库斯……”
“他是在跟您提要求。”屋大维娅分析道:“要么您退步让权,要么让罗马再经历一次内战。您也知道,现在有太多人对布列塔尼库斯感到不满,但是在法律上,亚细亚库斯一派并不具备辅政的条件。所以他要是真闹开了,也只是有人在口头上支持他。”
“我猜是韦帕芗大人跟您说了什么,您才会以为亚细亚库斯一派想为尼禄摄政。”
“你怎么知道这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错愕道:“我并不记得韦帕芗大人有去拜访你。”
“亲爱的外祖父,如果亚细亚库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那他就该去把尼禄绑过来,而不是让韦帕芗大人跟你透露这些。”屋大维娅已经猜到弗拉维乌斯家族现在并不怎么支持克劳狄家族,所以为了防止他们中途下车而做了第二手准备:“两方相斗,最后得利的是以执政官为首的元老机构和平民家族。”
“想必韦帕芗大人的意愿不是做第一权臣,而是做举足轻重的那个,就像恺撒和庞培相斗时,克拉苏是他们一致讨好的那个。”屋大维娅微笑道:“只可惜克拉苏不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到底谁才是恺撒。”
“你打算怎么处理韦帕芗?”
“还能怎么处理?既然他要分掉我们的权,那就先分掉他的权。”屋大维娅既不想让韦帕芗做大,也不愿替布列塔尼库斯收拾烂摊子,所以趁机插人道:“现在还不是弗拉维乌斯家族的一言堂,况且他们还不想脱离克劳狄家族的保护伞,我们还有时间去架空他的权力。”
屋大维娅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能被她所用的平民或者小贵族,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奴隶匆匆来报道:“巴尔巴图斯大人,小瓦利瑞亚,小多米提乌斯和布列塔尼库斯殿下在门口打起来了。”
“什么?”头大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们是怎么撞上的?尼禄怎么会突然跑到皇宫里?”屋大维娅脸色阴沉道:“他有没有带什么人来?”
“好像带了一个贵族,还有他的妻子。”报信人努力回忆道:“那位贵族和他的妻子与小多米提乌斯差不多大,现在还没离开。”
“通知禁卫军过来抓人,记得堵住所有人的嘴,别把元老院引过来。”屋大维娅知道现在绝不能让‘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打架’的消息传出去,以免一传十,十传百后,就变成了‘布列塔尼库斯意图加害尼禄’:“去把那个贵族还有他的妻子给我带来,我倒是想问问奥托,他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会挑事的妻子,直接让皇宫乱作一团,另外……”
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屋大维娅冷笑道:“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去给奥鲁斯.维提里乌斯传个话,如果他想恢复执政官的身份,就去处死他的弟媳妇,还有他弟媳妇的母亲艾米利亚.雷必达。”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要上位了。
下一章应该是庞培娅.萨宾娜跟屋大维娅对峙。
第58章 告白
不管是从年纪还是身体素质来看, 尼禄都比小他三岁的布列塔尼库斯要占优势的多, 所以他两打起来时, 尼禄完全是把布列塔尼库斯按在地上捶。
纵使一旁的奥托和提图斯想要拉住他们,但是瞧着双方互不相让的狠劲, 以及他们在拉人的过程中, 要是让这两位爷擦着碰着的后续麻烦事。奥托和提图斯刚伸出去的爪子便立刻缩回, 也只能在口头上让他们别打了。
直到带着禁卫军的那尔喀索斯将二人强行分开,在场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被一并带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 还有屋大维娅那儿。
“老天啊!你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吗?当众打架可不是罗马公民应该做的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瞧着嘴角擦伤的尼禄,以及鼻血止不住的布列塔尼库斯, 已经气到没法发火道:“可否请二位解释一下, 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而做出如此不和身份的举动?”
“亲爱的外祖父, 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是罗马公民应该做的事。”布列塔尼库斯在提图斯的帮助下仰头止血, 用眼白瞥了眼屋大维娅,弯了弯嘴角道:“当然, 女人除外。”
结果下一秒, 尼禄直接一拳头揍到布列塔尼库斯的右脸颊上, 差点把卡在二人中间的提图斯的鼻子给打歪。
“给我放尊重点。”尼禄揪着布列塔尼库斯的丘尼卡, 警告道:“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对我,或者你姐姐进行不道德的污蔑,我就打掉你所有的牙齿,然后把你扔进角斗场里喂狮子, 听懂了吗?”
尼禄与布列塔尼库斯鼻尖对鼻尖,令后者吞了口和着鼻血的唾沫,瞳孔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尼禄,别气,别气。”屋大维娅上前将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强行分开,在常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挖了布列塔尼库斯一眼,冲着那尔喀索斯吩咐道:“把布列塔尼库斯和提图斯请到另一家间屋子里上药,还有,奥托及其夫人来解释下争执的起因后果。”
“我的皇宫还轮不到……”
“快去。”屋大维娅冲着提图斯和那尔喀索斯吼了一嗓子,后者赶紧将布列塔尼库斯拉走,以免得战况升级。
“你们跟我来。”屋大维娅带着剩下的几人去了另一间屋子。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将奥托拉去单独谈话,而屋大维娅则是将尼禄哄去上药,对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庞培娅.萨宾娜,你的丈夫是尼禄最好的朋友。我们本该早点见面,而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留下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是的,小瓦利瑞亚。”唤作庞培娅.萨宾娜的少女比屋大维娅大不了几岁,有着高卢人的金发碧眼,但却沿袭了拉丁姆人的娇小身型,这让她显得非常惹人怜爱:“都是我这个嘴巴没边的,偏要在小多米提乌斯的耳边嘀咕些不该嘀咕的事情。”
“你不是嘴巴没边,也不是心里没边。”屋大维娅能从庞培娅.萨宾娜的身上嗅到同类的味道,所以并不吃她这一套:“让我猜猜你跟尼禄说了什么。”
面对屋大维娅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庞培娅.萨宾娜有种头皮发麻的心虚感,甚至紧张地忘了哭泣。
“你肯定是跟尼禄说,我在皇宫里会遭到布列塔尼库斯的侮辱,然后旁敲侧击地告诉尼禄,我只会意一味地顺从布列塔尼库斯,从不会因为布列塔尼库斯的不断打压而做出什么反抗举动,甚至会让尼禄跟我一起受苦,对吗?”
庞培娅.萨宾娜地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地房间,像是对谁解释道:“不是这样地,您误会我了,我只是……”
“只是想告诉尼禄,我终究是克劳狄家族的人,所以总有一天会站到他的对立面上,不会像奥托或者你一样,愿意一直追随尼禄。”屋大维娅不紧不慢道:“当然,你不会说的这么露骨,而是用一些‘或许’,‘只是我的浅见’,‘只怕’,等似是而非的词汇,去引导尼禄这么想。”
屋大维娅才不玩绵里藏针的那一套,而是简单粗|暴地在尼禄面前扯下庞培娅.萨宾娜的真实面目。
纵使庞培娅.萨宾娜有意向尼禄解释什么,她也没法扒开面前的屋大维娅,直接冲进隔壁的房间。
“小瓦利瑞亚,我不知道您为何要如此污蔑我,只是您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太过了些?”强行镇定下来的庞培娅.萨宾娜笑得很勉强道:“况且我有什么理由去破坏您与小多米提乌斯的甜蜜关系?毕竟您们的感情是如此坚定与美好。”
“我与尼禄的感情当然是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这一点,我想尼禄也知道,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到皇宫里找我。”屋大维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庞培娅.萨宾娜感到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至于你为何要介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奥托大人比我更清楚。”屋大维娅说到最后,语气突然轻柔了不少,让庞培娅.萨宾娜恨不得扇她一巴掌:“请原谅我对你莫名其妙的敌意,毕竟我也是女人,总会有吃醋的时候。”
隔壁的尼禄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同时也开始思考起庞培娅.萨宾娜跟他说的话,渐渐对友人的妻子产生了怀疑与不满。
毕竟奥托是尼禄最好的朋友,所以对方从未掩饰过庞培娅.萨宾娜出生于一个充满野心的家族,而尼禄在克劳狄乌斯争风吃醋的宫廷里呆过,所以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孩。
况且屋大维娅并没有理由要去害尼禄。
至少尼禄自己觉得,屋大维娅要是不管他,一定会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彻底呆不下去的庞培娅.萨宾娜匆匆告别了屋大维娅,以免在这儿吃亏更多。
上好药的尼禄一扫之前的阴郁,阳光开朗地仿佛身边冒出一朵朵地小花。
“怎么?不生气了?”屋大维娅摸了摸尼禄的脑袋,试探性地调侃道:“你就不怕庞培娅说的是真的?我或许真是她口中的卑鄙之人。”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就行了。”尼禄将屋大维娅抱起来举高高,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即使你骗我,我也会很高兴。”
“所以屋大维娅,我并不在乎别人说你什么,我只在乎我眼中的你是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UP,别抛弃我啊!
第59章 争执
在亚细亚库斯一派的卖力摇喊, 以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等人的妥协下,受不了布列塔尼库斯的元老院和议会迅速通过了联合执政法案, 宣布尼禄不仅是布列塔尼库斯的第一继承人, 更是与他有着相同权力的与地位的执政者。
此话一出,罗马各阶层的有心人虽然早有准备, 但还是在尘埃落定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尤其是在克劳狄乌斯还未咽气的当下,元老院这么堂而皇之地篡改皇帝的旨意, 不仅于礼法不合,更是让一些人猜测帝国制度与君权是否会因联合统治而有所削弱, 甚至倒退回共和国时期。
不过从元老院的角度来看, 共和国时期的制度更符合他们的核心利益, 只可惜大权并不在元老院的手上,他们充其量是偶尔拿出来用一用的和事佬,在一派压倒另一派时,只能低着头做人。
就像他们当年在奥古斯都和马克.安东尼之间反复横跳那样。
“怎么?前脚刚拿到联合执政的法案,后脚就要拿我们当傀儡?”屋大维娅家的侍卫与前来护送尼禄的私兵们在门口对峙着,惹来不少人驻足观看:“我记得尼禄的监护人是我的外祖母,而不是你,亚细亚库斯大人。”
“小瓦利瑞亚,你在说这话前,也请记住你只是小多米提乌斯的未婚妻,并没有囚|禁他或是替他做主的权力。”亚细亚库斯倒打一耙道:“况且您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的关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让小多米提乌斯住在这儿着实不安全, 还是……”
“您说的不安全,是我会害他,还是我的外祖母会害他?”屋大维娅瞥了眼看戏的平民们,微笑道:“您可以让这条街上的每一位正直之人评评理,如果我的外祖父有意控制并加害尼禄,他为何要将属于尼禄的家产归还给他?又为何让尼禄与我搬出去独过?请别忘了,尼禄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最后男嗣。难道我的外祖母会拼着她兄弟的唯一血脉,去做摧毁自己根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