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原谅他吗?
Snape想起了昨晚在冥想盆里看到的画面。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会的。正如那个女人所说,因为她是莉莉,所以她能原谅所有对她的伤害。
是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
只是,再继续这样惺惺作态地折磨自己,似乎除了让他在痛苦中生出点自欺欺人的快慰,也没有任何其它意义。
在他濒临死亡,失去意识前,他感到了解脱和久违的轻松。他以为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所有——这是他唯一拥有的,可以拿来付出的东西。
然而他又被从地狱之门里拽了回来。
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人,真诚地,祈盼地,悲悯地对他说“稍微宽恕一下自己吧”。
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其实在心底的最深处,他一直隐秘地渴盼着,有人来对他说这样一句话。
他悲哀又了然地正视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如此伟大的,愿意牺牲和奉献自己一切的人。
他甘愿赎罪,但也希望能有终点。
他向死,也求生。
奥莉薇亚和斯内普先离开了墓地,在外面略等了等,Snape也走了出来。
奥莉薇亚发现,他如被厉火焚尽的眼里终于不再是一片荒芜,出现了星点生机。
这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她还想着说些什么,Snape先开口,“奥莉薇亚。”
“是?”奥莉薇亚有些惊讶,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喊她名字。
“是否能让我看一下那个挂坠?”他看着她脖子上的链子。
“可以。”
奥莉薇亚解开了链子,把放在衣服里面的挂坠拿出来递给了他。
Snape拿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上面因为贴身安放而残留的一点温度和沾染着的馨香,顿感项链有些烫手。
他忍住心里的异样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半透明中空的琥珀制挂坠,据那位斯内普所说,是他原本安放在里面的一滴血最终救了他。
原因不明,只能猜测是里面的保护性咒语和波动的空间起了复杂反应导致的。
他看了一会,掏出魔杖对着自己的心口。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奥莉薇亚睁大了眼睛,阻拦道:“等等……”
然而Snape已经皱着眉忍痛抽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用魔力包裹着将其融进了挂坠里面。
他脸色泛白,将挂坠递还过去,“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奥莉薇亚绷着唇看着手里的挂坠,它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一点红芒隐约闪动着。
“不过,这不算偿还人情。”他淡淡地说,“算礼物——谢礼,见面礼,随便什么。”
奥莉薇亚无奈一笑,而旁边斯内普的眉毛则越扬越高,终于忍不住开口,“斯内普先生,我必须提醒你,这是我送给我太太的礼物。”
要让她戴着放有别的男人血液的项链?他看上去像是有这么大方好气性的样子吗?
Snape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针锋相对道:“当然,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送给斯内普太太的礼物,我没弄错。”
他就是看这个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的斯内普不顺眼。
斯内普怒极而笑,奥莉薇亚见势不对,连忙按住他的胳膊,“别,先生,我们晚点再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礼物,我想你会愿意接受的吧。”Snape看不懂气氛一般故意对着奥莉薇亚一笑。
奥莉薇亚硬着头皮,“呃,当、当然……”
斯内普:“呵。”
奥莉薇亚:“……”这简直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难搞的场面。
就在她疯狂转动脑子想着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时,周围毫无预兆就开始扭曲的空间救了她。
看到那形如兽瞳的裂口再次出现,奥莉薇亚连忙抓紧斯内普的手,同时看向对面的Snape,笑着快速说:“看来分别的时间到了,真的非常高兴这次能和你相遇,斯内普先生。”
裂口内已然卷出狂风,奥莉薇亚只来得及再丢下一句“斯内普先生,请好好保重自己。”就和身边的斯内普被拽进了裂口。
Snape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然而似乎有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让他不能寸进。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转瞬间消失在了空气里,像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裂口缓缓闭合,狂风的余势卷起了远处雕像上的一朵百合花,随着风力渐息而晃晃悠悠地飘下,最后,落在了Snape摊开来的手心里。
恢复平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一人一影。
被惊飞的灰白鸽子又陆陆续续地拍着翅膀回到地上寻找食物,酒吧里的歌手弹奏着吉他唱着充满希望的歌曲。
Snape看着手里洁白无瑕的百合花,轻轻把它贴在了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对教授来说算不算一个比较的结尾……我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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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又要写写小朋友的青涩恋爱了,知道你们不感兴趣,但写都写了,也要好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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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
刚扶着斯内普的手在地上站定,奥莉薇亚就听见德拉科迷糊的声音,“奥莉……”
她扭头,看到床上的德拉科慢慢坐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沉郁,“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奥莉薇亚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发现与他们离开前相比只过了几分钟而已。
她走过去,摸了摸他消沉了不少的脸,问:“在梦里,有收获吗?”
“嗯……”德拉科也不知道这算是收获还是一种残酷的警示。
“那这个梦就不是无意义的。”
奥莉薇亚坐在床沿上,将德拉科整个人搂在怀里从头抚到脊背,把他僵硬的身体一遍一遍安抚得柔软下来,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她怀里,才轻声道:“你遇到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帮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所以,不要去害怕它们,要去利用它们,把它们变成你前进的基石,好吗?”
“嗯。”德拉科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在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声音中沉静下来。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直起身,“潘西呢?她怎么样了?”
德拉科看了眼房间里的斯内普,他还记得昏迷前斯内普特意来找他,足以说明潘西的事不是小事。
奥莉薇亚心里不禁同情了卢修斯和纳西莎一秒,孩子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找爸妈,而是关心女孩子。
唉,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所以说还是不要生孩子来气自己了。
“按道理是要退学处理。”奥莉薇亚故意逗一下他。
然而德拉科却听出了她的真意,“按道理?”
果然不是之前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奥莉薇亚暗叹一声,笑着说:“不过我决定让邓布利多还一下旧债。”
没有人可以占斯莱特林的便宜——他们可能不记得欠了别人什么,但总会记得别人欠了他们什么。
“看你这么关心她——”奥莉薇亚动动手指,房门自动打开,站在外面的少女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德拉科眼里,“而她又如此的担忧你,你们俩就自己交流一下感情吧。”
她起身,走到斯内普的身边挎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好啦,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大人有大人的世界,我们互不打扰。”
斯内普盯了她塞着挂坠的外套口袋一眼,意味深长道:“确实,大人之间还有很多话需要说清楚。”
奥莉薇亚:“……”唉,斯莱特林的小心眼真的好麻烦。
奥莉薇亚离开前非常贴心地把门口的潘西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很大,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门前,感觉中间隔了万千距离,但当潘西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一圈后移到旁边的书架上时,德拉科又一下子觉得他们的距离很近,只需要有人先伸出手。
但他突然有些犹豫。
完全融合了另一份的记忆后,他行事便少了一些随心所欲,更加慎重地思考起他们俩个人的关系。
在此之前,他对潘西一直有种朦胧的好感,但他现在不确定,这是他窥见梦境里他和潘西的亲密关系带来的错觉,还是真的被她与梦境里的潘西截然不同的性格所吸引。
而且潘西虽然对他的态度和与对别人的完全殊异,但这跟他印象中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好像又差得有点远。
他喜欢她吗?她喜欢他吗?
他们似乎都有点摸不准。
德拉科长时间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让潘西有点不自在,也有些奇怪。
他以前没有这么沉得住气。
她还以为她一进来他就要叽叽呱呱问这问那,但她发现她有些看不懂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这让几乎一直对他了如指掌的潘西感到了烦躁不安。
注意到潘西的皱眉,德拉科轻呼了一口气,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暂时维持原来的状态。
他笑着招了招手,“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一点。”
潘西就真的只往前走了一步,抱着手臂看他,“又不是听不见,有事就说。”
德拉科突然恍悟,她这么个又臭又硬的脾气他居然这么久都没爆发过,还能觉得她有点可爱,说只是错觉,不是喜欢,那也太扯了吧。
但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性格……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德拉科作势掀被子。
潘西直接后退一步握住门把手,“你下来我就走了。”
“……”德拉科又悟了,他可能就是从小到大过得太顺畅了,想挑战一下自我?
“我是个病人,又不是个怪兽,你躲那么远干嘛?”他真的觉得多出了那么多的记忆和阅历,在对猜透她的心思上毫无帮助。
潘西:“……”她也不知道,她就是直觉醒过来的德拉科和之前傻白甜的样子不太一样,让她产生了危险感。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
德拉科放弃般地往后一靠,恹恹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潘西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收回手,往他那边走去。
“麻烦。”她抱怨。
哦,原来她吃这一套。德拉科终于摸出了点套路。
潘西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德拉科也不再要求她更近一点,只是用无声咒把旁边的椅子挪了过来让她坐下——他现在已经可以施展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咒语。
潘西也发现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发生了什么?”
“这个待会再说,你和克拉布是怎么回事?”德拉科想要先弄清楚他关心的问题。
“是不是和你的梦有关?”潘西也不理他的话。
“克拉布说了什么?”德拉科回忆了一下克拉布狠毒无脑的性格,“他欺负你了?威胁你了?用什么?”
“你这次又梦到了什么?为什么变了这么多?”刚才奥平顿女士离开时表情很轻松,难道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德拉科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潘西扬着下巴冷笑,“怎么,你的问题比我的高贵吗,马尔福少爷?”
德拉科:“……”不行了,要被她气死了。
看到德拉科苍白的脸泛出红晕,潘西反应过来他的病人身份,略有些后悔自己的强硬和嘴快。
她扭过头,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心情不好,就拿他撒气而已。”
德拉科面无表情,“这么没有可信度的话,你到底是认为我脑子只是摆设想敷衍我还是纯粹想气死我?”
就是想气死你行了吧!潘西心烦意乱,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德拉科翻身掀开被子拽住她的手臂,“到底是什么不能说?”
她越是不说他越担心克拉布是不是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潘西用力抽手,“你放手!”
“你先说!”
“德拉科!”
“听着呢!”
潘西怒极,下意识地使出了幼时在福利院学到的手段,张口去咬他的手。
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发现她的牙齿只是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背,就顿住,然后她反而像是被咬了一口般猛地往后缩了回去,于是原本带着狠意的咬,就变成了似有似无的轻轻一吻。
德拉科僵住了。
潘西也僵住了。
两个人像是被施展了石化咒,动也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你——你放开……”潘西的声气弱了几个度。
“哦……哦。”德拉科一点点松开力度,但在放手之前又回过神牢牢抓紧,这一刻,他福灵心至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是我,对不对?”
掌心里握着的手臂明显肌肉一紧,潘西冷漠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克拉布,他说了关于我的事,是不是?”德拉科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