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试图抵抗，等阿森扑来，她迅速抓起地面的一块碎玻璃，紧紧抓住，捅向猝不及防的阿森小腹。
玻璃锋利，阿森的小腹被刺出个洞，宋雅琪的手上也鲜血直流。
阿森愕然地捂住伤口，宋雅琪用力拔出，不顾手掌的疼痛，又朝他扎了一刀。
阿森吃痛卸力，再抓不住她，甚至踉跄着身体往后退。
宋雅琪的眼神已然凶狠，站起身又追着他往他肚子、心口上扎，直到玻璃破碎，她才扔掉满手碎渣，但她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抓起凳子用力往倒在地上的阿森身上砸去。
阿森哀嚎着，可连救命饶命的话都喊不出来了。
宋雅琪阴冷着脸一下一下地将凳子砸在他的身上，“就凭你，也想杀我……我在游戏里杀过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游戏的通关者，只有我……只有我……”
阿森腹部胸口都在流血，被砸了七八下早就没有了反抗能力。
他只能把自己的脑袋护住，不至于像丧尸那样被砸烂。
似乎是他们的血腥味吸引了游荡在医院里的丧尸。
宋雅琪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密集起来，她往那边看去，果然挤满了丧尸。
她冷笑着把一件白大褂取了下来，套住阿森的脖子，系在桌腿上。
“你就等着变成丧尸的早餐吧。”
已经是半死不活的阿森隐约闻到臭味，但根本没有力气起身逃命。
丧尸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
宋雅琪站在窗户上朝下面看了看，随后跳了下去。
丧尸在走近，耳朵贴着地面的阿森甚至听见了他们细碎又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心里的恐惧逐渐被放大。
绝望渐渐将他吞噬。
【弹幕】拳王要死了？
【弹幕】落幕咯
【弹幕】以拳王这个脑子能活到现在还挺不容易的
【弹幕】铁憨憨要退场啰
【弹幕】等等，雪山的奖励是什么？是我看漏了？
“啪嗒、啪嗒。”
丧尸特有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持续在走廊回响着。
阿森缓缓闭上眼，已经在等死。
可是他很快就听见丧尸们恐惧嘶吼的声音，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在驱赶那些丧尸。
爆头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像是传来了生的希望。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一只白净的手在他的鼻子探。
“我……没死。”阿森有气无力说，“宋雅琪……跑了。”
他想指窗户，可是没有力气抬手。
阿森缓慢地偏转头，看见了林之下的脸。
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天使。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林之下，认定了他是个傻子。可没想到到最后，他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个呆瓜了。
林之下检查着阿森的伤口，发现伤口实在是太多了。
收拾完过道丧尸的闻声进来，只见满地板的血，她顿了顿，“怎么样？”
林之下默了默，“失血过多……”他看着满眼殷切看着自己的阿森，有点不忍心摇头。
但阿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自己的结局。
生死一线，他却好像释怀了。
阿森说，“我的背包里……有很多东西，都给你了……”
他用尽力气打开背包，把装得满满当当的背包使用权交给了他。
“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如果可以……替我……杀了……宋……宋……”
阿森忽然不想把剩余的力气用在这个名字上了。
他看着林之下，最后说，“谢谢。”
林之下愣了愣，那眼睛忽然没了光泽。
完全黯淡了。
【系统播报】拳王已退出游戏，请其余玩家继续游戏，预祝你们顺利通关
林之下彻底愣住了。
游戏里的退出，意味着死亡。
阿森死了。
那么强壮的阿森竟然死了。
楼下的动静忽然大了起来，闻声站在窗边往下面看了一眼，“新一批的丧尸出来了，他们的速度很快，恐怕升级了，我们先走吧。”
林之下点点头，替阿森合上双眼，跟闻声走了。
离开医院，坐上了坦克的林之下还在想刚才的事。
闻声偏头看他，“如果不是每次时机都不合适，阿森也会杀我们十次。”
“嗯。”林之下说，“我难过的不是阿森的死，而是……这个游戏一直在死人。”
闻声明白了，他不是难过某个人的死去，而是悲悯他们的死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林之下，你是天使吗？”
林之下的眸光有些暗淡，“我真希望我是。闻声……这世上有撒旦，有恶魔，一定会有天使的，对吧？”
闻声静静地看着说着这些话的林之下，轻轻点头，“会有的。”
【弹幕】天使就是你啊
【弹幕】军师真的是天使
【弹幕】有用？
【弹幕】没有
【弹幕】没有
已经到了凌晨，天空逐渐明亮。
只是远处雾霾太浓郁，日光都变得微弱，没有清晨特有的明媚。
林之下看见前面有个加油站，把坦克开到那。
加油站一般都会附带个小超市，他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给的。
阿森的背包里装满了吃的喝的，但林之下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想尽可能地带多点东西。
小超市布满灰尘，推开半碎的玻璃门，卷起一阵沙尘。
闻声看看地面上的尘土，只有动物走过的痕迹，没有人类的鞋印。
“进去吧。”
她看看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
这种明亮莫名让人安心。
林之下找到一些比较有分量的饼干，回头问，“你的背包还能放东西吗？”
“嗯。”闻声打开背包。
里面空荡荡的，林之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新的仓库。
他搜刮着货架，不断地往里面放东西，水和食物，还有一堆打火机，这是对付丧尸的利器。
他还把超市的灭火器给顺走了。
闻声看着他往背包里塞东西，笑笑，“你的背包是不是都装满了？”
林之下说，“没有，还剩一格。”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林之下说，“不是我不装，是我装不满。”他说，“背包容量一共有30格，但是只能放29件东西，再往里面放东西，系统就提示我背包已达到最大容量。”
闻声皱眉，“这么奇怪。”
她看看阿森的背包，发现情况一样。
她立刻过去把货架上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结果果然在要放入第30件东西的时候，系统消息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已达背包最大容量，如需放入物品，请清理。
但闻声的背包里只有29件东西。
她挑眉，“bug？”
“不是，但我还没想清楚这个情况。”林之下把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还给她，“这些食物可以撑一个星期了。”
闻声说，“一个星期？撒旦不会让游戏时间拖到一周后的。”
按照他的习惯，不出三天，就算他们没有主动找到尸王，尸王的线索也会主动出来，引导他们过去。
从小超市出来，大片日光洒落在加油站上，无端地让人心里充满生机。
太阳和花，永远可以给人带来生的希望。
林之下沐浴在日光下，心头的阴霾也扫空了不少。
闻声说，“去附近走走吧。”
“车呢？”
“收起来。”闻声说，“宋雅琪受了伤，跑不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去找尸王送死的。”
“所以我们走路的话，或许能发现她的踪迹？”
“嗯。”
闻声把背包收好，扫了一眼这末日世界的满眼荒芜，
刺客的心思，小心谨慎，以闻声对宋雅琪的了解，她猜她不会走明晃晃的大路。
她指了一条偏僻小路，“往那走吧。”
第81章 恶魔召唤（10）
巷子狭小, 不但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还有一股湿透了的霉味，像是巷子在水里浸泡了很久很久。
这种恶臭让林之下想起了在海岛上, 天降海鲜的场景，就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天降丧尸。
他抬头往天上看，天穹依旧一片灰白，带不来一点生机。
他跟在闻声后面走着，见闻声低头看什么东西, 快步小跑过去, 只见她手里拿了个追踪器。
“你这关选了追踪器？不是短刀？”
“嗯。”闻声说，“要在一个现代文明沉没的世界里找到冷兵器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再不济挑个铁棍都好，没必要选刀子。”
林之下想了想, 皱眉，“但追踪器好像更没有用。”
闻声没说话。
林之下想着想着, 忽然明白了, “你用它来找我，是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 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心里有蜜糖浇灌了，一瞬让人忘了浑身的疲惫, “就是拿来找我的。”
闻声被他的笑逗笑了，“感动吗？”
“感动, 开心。”这点确实是林之下没有想到的。他在分析每个人会选什么的时候, 根本没想过闻声会选这个。
他以为她会选一件完全有利于自己的物品。
可他没想到……闻声选择了找到他。
选择了他。
在最后一关里，选择了他。
追踪器里有三个红点，两个在移动，还有一个几乎没怎么动。
在这个副本里只剩下三个玩家, 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红点是宋雅琪。
他们距离她的位置不太远，闻声决定如果再遇见她，那就解决她。
与其被对方咬一口，不如自己主动将这个危险扼杀掉。
她把追踪器放好，一边找宋雅琪一边等待尸王的出现。
似乎因为是白天，所以丧尸并没有大批出现，虽然明显升级了，动作快了很多，但他们的数量很少，视力好像也不太好，在街上游荡着，没有看见总在躲闪的两人。
林之下现在已经淡定了很多，毕竟睁眼闭眼都是丧尸，想不适应都难。
最重要的一点是，丧尸是实体，他惧怕的是没有实体的鬼魂。
而且只要多想想平时自己也解剖过不少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丧尸就变得一点都不可怕了。
甚至有点……让身为法医的他怜悯。
丧尸好惨呐——
途中闻声又看了一眼追踪器，发现宋雅琪变了位置，但奇怪的是，好像突然就变远了。
以人的脚力来算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跑那么远。
难道她找到了摩托汽车？
“闻声。”林之下叫住她，抓着她的手不走了。
闻声回头，还没问，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一只狐狸。
那只狐狸蹲在远处盯着他们，狭长的眼睛透着一股红色。
闻声皱眉，“我见过它，昨晚我追踪它跑进树林里，然后就看见了那只高级丧尸。”
林之下蹲身朝它“啧啧”召唤，“你要不要带我们去找尸王？”
狐狸没动。
林之下叹气，“看来它不肯。”
闻声说，“去了也是陷阱，而且我们贸然跟过去也太危险了，先找到宋雅琪，再等尸王主动来找我们吧。”
“好。”林之下临走前又看了那只狐狸一眼，对视久了，就觉得它的眼睛很可怕，狭长又赤红，像眼里淌了一条血红的河流。
等他们拐过小道，狐狸就跑了。
【弹幕】尸王的宠物？
【弹幕】有什么寓意吗？
【弹幕】烟雾弹吧
【弹幕】搞不好就是尸王
【弹幕】快点决战吧，游戏快点结束，我想知道战士到底能不能复活潜行者，想看弟弟回来
【弹幕】都死了三年了，就算回来了也不是那个弟弟了
【弹幕】撒旦会完美复制的，总比人真的没了好，我能接受
【弹幕】你们替战士操这个心干嘛？主角又不是我们，拜托安静看戏
【弹幕】我还是押军师，全部赌注全押给他，军师的心是黑的！我不信他是个好人，会帮助战士通关
【弹幕】我也是，我不信
从七拐八拐的小道出来，闻声又看了一眼追踪器，发现上面的红点又回到了原地，像是刚才根本就没走远。
她晃了晃追踪器，“我怀疑这东西坏了。”
林之下说，“不会坏的，撒旦在游戏里提供的东西质量都很好。”
“第一次看的时候宋雅琪在六百米范围内，第二次看在三公里外，现在又回来了。”闻声又晃了晃巴掌心大的仪器，没有磕磕碰碰，确实不至于坏了。
林之下接过来细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忽然红点开始移动了，还是往他们这个方向。
不对，是往他们这个位置。
他立刻扫视附近，目光落在面前坍塌的废墟下面。
这是一栋倒塌的大厦，上面的铁架墙体堆积如山，但底下似乎还有空隙。
两人微微屏息盯着那个“石洞”，红点正往这里以缓慢的速度挪动。
二十米、十米、五米……
直到红点几乎完全跟他们交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