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镇地烛龙……”
东方金泽右手的手指敲击着座椅扶手:“诸位怎么看?”
“宗主!您看是不是该提前加强阵法了?”
“是啊,既然烛龙前辈有苏醒迹象,我们每年按时例行的伏龙大阵炼阵事宜,此次是不是要赶快?”
东方金泽道:“本座亦是此意,此番前来,其实便是来下达任务。本座打算在这几日便强化阵法,顺便安抚人心。金翅烛龙即便是苏醒,也没什么好惶恐,在过往无涯的时光里,他老人家苏醒的次数,比你们闭关的次数还多。难道翻起过什么风浪么?”
众人拍手道:“宗主所言极是!”
东方金泽道:“别忘了,金翅烛龙是如何被镇压在青云宗下的,到底是我们祖师爷道高一尺。你们只需祭炼好祖师爷的伏龙大阵,其他的,根本不是事情。我给你们三日的准备时间。”
散会的时候,长老们同宗主告了辞都各自离去。
凉萧也要告辞,东方金泽却叫住他:“萧儿呀。”
凉萧一抖,“弟子在。”
许落落在一旁噘嘴:“义父为何只叫他?你自打出关,还未同我说上几句话呢。”
东方金泽笑眯眯的朝她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我跟你师兄有事情讲。”
许落落望了望凉萧,见凉萧微笑无语,便一跺脚朝殿外跑去。
东方金泽这才问道“你和许落落,进展如何了?”
凉萧道:“还需要一点时间。”
东方金泽笑道:“为师不是催促你,你们在我看来真的是金风玉露,为师知你痴于剑道修行,但你可知,有时候有了道侣,对修行来说,更为助益。何况许落落她,难得倾心……”
凉萧抿着茶,未置一词。
东方金泽道:“好了,看你怕的,我东方金泽,怎么教出这样痴傻的徒弟来?我们修的是魔道,几曾要你忘情过?你倒比太虚山的臭道士还要清心寡欲。时间还多,你们往后慢慢培养感情,现在你可以退下啦!”
凉萧拜别东方金泽,也出了大殿,打算御剑回去。
碎魂剑刚祭出,袖子却被人一扯,凉萧连头都不回便知道是何人。
“师妹,你还未走么?”
许落落甜丝丝道:“等你。”
凉萧笑了笑,纵身落在了碎魂剑上,
许落落赶紧追了上去,堪堪落在凉萧的身后。
“下去,我要回峰了。”
许落落却不依,伸开两手从后面将凉萧慢慢环住:“不,我要跟你回去青竹峰,我要看镇地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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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休养好之后,去寻找凉萧,却发现,先前那个秘境,已经被关上的秘境,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个发现,让程静的心里有一些疑惑。
程静本来想去找凉萧,将这件事情给凉萧上报一下,但是,奇怪的是,那个秘境的缝隙仿佛有着一种特别奇怪的吸引力,竟然吸引着程静,朝着秘境的深处走去。
程静根本就没有人任何可以抵挡的余地,程静竟然就跟随着那一股神奇的吸引力,朝着那个缝隙走去……
程静走进了那个秘境之中,但是,所看见的东西,更是叫程静惊奇……
因为,程静看见的那个秘境,根本不是从前自己跟同伴们一起去过的秘境了。
她竟然看到了三千洲麓的土地。
第170章 往事·第一
而在符水云离开天剑门的这几天, 坐忘峰,竟然又来了一个新的弟子。
这个弟子并不是走正式的程序入门的,而是经过了陈寒的引荐!
这样的事情在宗门可不多见, 被陈寒引荐这个女弟子也颇为神秘, 她竟然也姓陈!所以, 宗门的一些小弟子, 就合理地怀疑,这个姓陈的新弟子, 陈小兰,跟陈寒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陈寒的妹妹?
这是陈小兰去上早课的第一天。
她踩着陈寒给她的飞行符,正往坐忘峰飞驰, 低头却看见脚底下,一个背着笨重大剑的书呆子, 正在山地上两腿飞奔着。
陈小兰心道:“这也是去上早课的人?竟然用跑的,看来,即便是名门大宗,也是有些穷苦修士的。”
陈小兰因为好奇, 一上一下和他保持着距离。
可是眼看着旭日高挂, 离巳时近了,陈小兰便加快了速度,将脚底下的书呆子远远抛在身后。
到达坐忘峰的时候,只见谷中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有的穿着清一色的宗门服饰, 有的却没穿。天剑门制度森严,唯独在服装配饰方面, 却给了门下弟子极大的自由。
陈小兰一到谷中便傻了眼,布道的先生,东一个,西一个的,每个先生面前都围着众多弟子,她初来乍到,到底要去谁那儿签到呢?
天剑门授课布道不会连个指示牌都没有吧?
正在仔细观察,却被人撞了一下,陈小兰还没说话,那个撞了她的女孩子便先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没关系,这不怪你。”陈小兰安慰道。
那女孩受了安慰反而哭的更用力了,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陈小兰心道真是出门遇白痴,正要逃离这个精神不太对的女孩,却见面前伸来一只手,手上拿着纸巾,这只手路过陈小兰,递在了女孩面前,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好了,要开课了,快擦擦鼻涕。”
陈小兰转身去看,说话的人正是方才在她脚底下飞奔的那位。
陈小兰退开一步,只见那女孩一脸受宠若惊道:“陈、陈师兄?”
“没错,在下正是陈琼,正欲前往旋照期布道台,恰巧路过了此地,敢问小师妹芳名?”
“我……陈哥哥叫我李柔芳好了!”李柔芳抹了抹眼睛。
陈小兰一阵恶寒,称呼变的好快!
陈小兰有所不知的是,在这个宗门,陈姓的都是本宗弟子,他们天生都高人一等,宗门的外姓往往喜欢结交陈姓的弟子。
更何况,是让宗门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温情公子陈琼。
在传言中,陈琼温文尔雅,精通琴律,是宗门少见的琴修弟子,他脾气极好,温润儒雅,平易近人,总是脸上带着笑,特别是对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论美丑,都极尽温柔,几乎能将她们的少女心融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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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门弟子的修行套路,跟陈小兰从前的认知很不一样。一般来说,在别的宗门,弟子们修行只需用跟随自己的亲传师傅便可,只有外室弟子没有亲传师傅的才被组织起来,由外室先生传道。然而在天剑门,除了师傅亲传的道法之外,多了宗门的布道。
这种布道所讲授的不是师徒单传的修炼心法,而是宗门弟子必须要学会的东西,比如牢牢的谨记宗门历史,遵从宗门的法则,最关键的是,凡天剑门弟子,每个人不管师傅亲传的功法是什么,都要会制符。
天剑门十分尊崇符道,因为天剑门开山始祖是一位通天彻地的绝世符修,他的尊姓大名叫做陈连/城,道号赤火子,因此人英雄善战,人们称之烽火连/城。
可惜他门下人才济济,却无人继承他的符修精髓。开山始祖带着遗憾仙去之后,天剑门仍然一直都在开坛布道,孜孜不倦的向众弟子传授符修之术,可是从来无人在此方面有所造诣。渐渐的这成了宗门的必修课,也象征了一种辉煌的历史风情,虽然一直到现在,天剑门还没个像样的符修。
陈小兰寻思着,自己的制符造诣,在此地能占几等?
当她踩着飞行符飞回青竹峰的时候,果然看到陈琼飞奔着原路返回。这书呆子体力可真好,跑的比兔子还快,却不见气喘吁吁之态。
陈小兰一回到青竹峰南院,便跑到寒烟塔上,她要开始自己的修行了。其实陈寒在陈小兰选下修行地的第二天,便赶着将她的洞府开辟好了。但陈小兰偏喜欢寒烟塔,这云雾缭绕,才符合她的修行之地。
她所修的元神之道,是清凡亲传于她的一种修行法门,筑基之后,重在入定,从入定中,体会自己的阴神,去感悟,去试着操控,但在这之前,还要找到自我本心,坚定意志,使道心不要在茫茫的探索中迷失。
在这元神之道中,元神和阴神的不同之处在于,元神是一种修为,虚无如风,却拥有催山折林的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不死不灭;而阴神却必须同道身相互依存,是一种开悟后被激发出的特殊意识,类似魂魄。
对于元神修士来说,阴神是基础,阴神稳固,收放自如,才能够提升自身炉/鼎的质量,好供养元神。
陈小兰以莲花坐姿静坐,却迟迟不能入定,她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一些抽象到难以辨识的杂乱画面,耳旁仿佛有很多人说话,或远,或近,或熟悉,或陌生。但当她仔细去分辨,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真是奇怪!
明明重修境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到筑基期便生了诸多杂念?这千年的道行怎么可能连入定都受到心念干扰。这其中必有蹊跷。
静坐了一个时辰,陈小兰还是无法到达定境,她干脆放开思绪,让自己不刻意的去压抑烦乱的杂念,反而主动去感受那份自然的燥意。
这样过了片刻,陈小兰竟然无意间拨乱反正,在躁动中抵达宁静澄明。
入定后,陈小兰内视已身,见到的景象,仍然是一具静坐的白骨,那白骨似远,不远,似近,不近,陈小兰的意识无边,然而那白骨的所在也是无边,陈小兰想靠近,却无法抵达,想转身离去,却不论在哪个方向,都能够看见。
这怎么办?
陈小兰记得以前,她在清凡的指引下,很轻易的便过了筑基抵达更高境界,后来清凡教了她内视,她看到的也是自己的真实色身,轻而易举的便能御动阴神自由自在的离合。
但是现下的状况却不是那样,陈小兰内视自己,成了白骨,凭借意识根本无法去靠近,更别说去感受和御动阴神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小兰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虚汗。
陈小兰在天剑门竹林一隅勤奋修行,难得清静。
她不知道的是,苍梧洞天的出现,使整个琅华界都热闹了起来。
各方势力纷纷前去一探究竟,天剑门更是早有所动,只是这些,陈小兰信息闭塞,无法知晓。
悬空秘境啊!能使祝融山崩天裂地,能让那一方乾坤都风雷密布,那上面有多少机缘是修行者终其一生都在寻觅的?
远在西北雪山上的青云门,也是热闹非凡。
那日卓俊操纵着大蟒蛇,拖着被打残的徒弟们一回到宗门,整个宗门都炸开了锅。
只道什么人这么好胆?竟然将太虚门执剑护法的徒弟们整个儿揍了一遍!这分明是在打卓俊的脸!打卓俊的脸就是打太虚门的脸!这分明是宗门大耻!
然而卓俊回去后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亲自安排自己的徒弟们到宗门药殿疗伤。
整个太虚门有分量的角色,到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去问候他,没有跟他说过任何一句话,那个人就是泽城雪。
卓俊处理好徒弟们的疗伤事宜,心下仍为图谋苍梧洞天做着打算,不知不觉走到太虚广场的牌楼前,却在牌楼前遇到站着看雪的泽城雪。
卓俊和泽城雪同年入门,他们一个是执剑护法,一个是执剑长老,原本这么微妙的关系,该感情很好才对。可是他们却恰好相反,泽城雪性情温润还算好说,但卓俊性格暴戾,他在太虚门最看不惯的人便是泽城雪了。
因为他俩年纪差不多,但是他不修形骸,已须发皆白,而泽城雪,看上去却年轻俊朗,还总同他唱反调。
见泽城雪挡在他的面前,卓俊清了清嗓子:“如果你用看雪的时间修行,那么你的修为大概可以追上我一点。”
泽城雪笑了笑:“我修为虽不如你,可我保护徒弟的本事却不比你差。”
“据我所知,你门下一个叫什么红黄蓝绿的弟子,前段时间被关押进后山地牢到现在好像还没出来?我可告诉你,我卓俊的徒弟,不管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能被我一个人教训,后山地牢?即便是宗主亲自上门押人,我也不会放出我的徒儿。呵呵,你这也叫保护徒弟的本事?”
“你是在说红儿么?看来在你的认知,保护,便是纵容了。我倒认为,犯了错到后山劳动改造是件有益无害的事。至少,我的徒弟不会因我而受伤。”
卓俊吹胡子道:“你休要强词夺理!”
泽城雪接住一片雪花,幽幽的道:“自古以来,宝物不可轻取,不可强夺,只能随缘,更何况天地所造化的东西,若没有那份机缘,还是不要硬碰的好。”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去过祝融山了。”
卓俊心下一虚,正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泽城雪的冷嘲热讽,还是怒气占了上风,说道:“你管你老子去哪!”
说完,撞开泽城雪便径直踩着台阶,兀自往前走。
泽城雪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望着卓俊的背影说道:“我真不希望你的道心染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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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兰到坐忘峰上课,至此已一月有余。
每一天她都乘着陈寒给她的飞行符,早早的去往筑基期布道讲坛,基本上都能同时间看到陈琼。
不论寒暑,阴晴,狂风,或者大雨。
陈琼奔在山间,仿佛奔跑是他的唯一意义,他不辞辛劳,不知疲倦。陈小兰先是觉着他傻,看久了,渐渐却对他起了一丝敬意。
有时候,陈琼的身边也会跟着一个女孩子,随他一起奔跑着上早课,那女孩就是当初撞到陈小兰,反而自己吓哭了的李柔芳。
这李柔芳是筑基期,同陈小兰在一个讲坛下上课,李柔芳是自来熟,平时见了陈小兰都要打个招呼。陈小兰记得她明明居住在坐忘峰北边的黑水峰,怎么总是会跟南边太玄峰的陈琼同路呢?
直到有一天,陈小兰算错时辰,早走了一刻,这才发现,原来李柔芳不是正巧跟陈琼同路的,而是她老早便起来,偷偷的用劣质飞行符从黑水峰赶到太玄峰,特特去凑着跟陈琼一同上早课的。
陈小兰感到好笑,这样单纯的少女情怀让她想到了同/修朱红,她也是个极单纯且富有情怀的人,陈小兰对李柔芳便多了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