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的追妻火葬场——荣千树
时间:2020-12-03 11:19:16

  秋日降温总用雨水,窗外天色难看,雨水滴答,头顶的灯光落下,林恩筱的影子静静在地上铺开。
  沙发上,林恩筱掏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那天,她没有回林家老宅,只给妈妈发了条短信随便撒了个谎说去不了。
  “那天奶奶没有不高兴?”
  “老人嘛,越老脾气越怪,没事。我的果果已经够懂事了,你箫姐姐最近闹离婚,领着孩子跟你奶奶他们住去了,够她老人家消磨一阵了。” 林家人多事杂,一大家人关系处的时好时坏,全凭利益,而这个堂姐一向是个顶能挑刺的。
  妈妈的话里带着点幸灾乐祸,而林恩筱却心上一凛。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一瞬间想到如果自己离婚,林家的那一大帮人又会如何。
  堂姐带着孩子,和丈夫还有牵连。她离婚呢?也就干干净净了。
  妈妈在说些最近家里发生的事,而她在想这些。
  “果果?”
  “……嗯。”
  “傅荀,最近还是那么忙?”
  “啊对,他,他特别忙,但是没出差的时候还是每天晚上回家陪我吃饭的。”
  “那就好。你也要懂事,如果人家实在回不了家,你也别跟他闹脾气,他们傅家复杂,他也是不容易。”
  “嗯。”
  “他接手明仁才几年,能干的那么出色肯定会付出很多精力。”
  “嗯。”
  “果果啊,你不知道,”妈妈在那头笑了一下,“那天你爸爸跟曙光的人开会,他们在背地里和明仁搭线,靠着这个跟你爸压条件,你爸一杯水泼在他脸上,破口骂他就算傅荀也还要叫他一声老丈人呢。看把他牛气的哦。”
  林恩筱陪着妈妈笑了,尽管心里苦涩,她认真的听妈妈说话。
  结婚前全家人妈妈最不满意这桩婚事,结婚后妈妈对以往的不满只字不提,她难得能将傅荀带着参加林家的聚会,妈妈帮她找借口,护着她的颜面。
  从前妈妈有多努力的寻找傅荀身上一切的不好,希望她幡然醒悟,现在就有多努力的帮她寻找傅荀身上的好,希望她能快乐。
  只因为她任性的女儿曾告诉她,如果不能嫁傅荀,给她全世界她也不会快乐。
  她的女儿既然非他不可,她就只能引导她尽可能的寻找幸福。
  妈妈的道理也大概和她昨天想通的道理相同了呢。
  下午雨丝未停,林恩筱驾车出门,因为傅荀已经特意亲自来了电话,他不仅不能回家吃晚饭,连家也暂时回不了,他需要出差,大概五天。
  姜娅在黛维纳等她,她总得找个地方,找个活人填补这个突如其来的空缺。车驶到大堂外门廊下,伯车员接了车。天气已经有几分凉,林恩筱拢了拢外套,踏进大厅,鼻息中是一抹浅浅的香气,女人们出入的地方,连大厅都熏着香。
  “林小姐,欢迎光临!”
  林恩筱对人弯唇展笑,她大步走路,踏着浅浅的背景音乐,细滑的长发在背上随着她的动作自由的游弋。
  一间不大的桑拿房里,只有林恩筱与姜娅独享,林恩筱身上裹着一张白色浴巾闲适的靠在木质的椅背上,一双腿光滑白腻,随意的斜着,脚踝伶仃,小腿纤细,娇嫩的膝盖再上一点就被洁白的浴巾盖住了。她眼睛轻轻阖着,自然纤长的睫毛沾着些水气,看来浓又密。
  姜娅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突然开口,“你说他是不是男人啊?”
  这话?林恩筱睁眼。
  “就你这么个美人儿,要你肯要我,我宁愿放弃整片森林,天天在家搂着你亲嘴儿,怎么还舍得整天不着家。”
  得到林恩筱骂“变态”的回复,姜娅哈哈的笑,“夸你呢,不识好人心。”
  林恩筱笑了一下和姜娅贫了几句,将原先懒放在旁的双手收了撑在两腿边,双肩微耸,锁骨、肩头娇骨毕露。抬眼,明澈的眸子看人,“你说,如果我离婚了你会怎么想,”
  然后林恩筱就收获了意味深长的打量,“他要休了你?”最后得出这个清奇的结论。
  林恩筱气结,“其一,我是说如果,就是这事并没有真实发生!其二,离婚的结果就不能是我想离么?”
  姜娅笑了,“你?”笑的花枝乱颤,“你想了他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
  林恩筱白眼看人。
  姜娅突然正经,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哎,当初是谁死乞白赖的,啊我的梦想就是嫁给他。别人追星你追他,除了他所有男人在你眼里就是一坨……那啥啊,梦中情郎荀哥哥谁也比不了,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要是屎,你就是那苍蝇,”这比喻差点被打,于是姜娅换了一个,“他要是朵花儿,你就是那垂涎三尺等着采花的大黄蜂,虎视眈眈的等着把人生吞入腹!”
  林恩筱皱眉拧眼,嘴角是嫌弃的嘲笑,自嘲道,“我这么恶心?”
  “就这么恶心!”
  “这么变态?”
  “差不多。”
  “嗯。”林恩筱默认似的点点头,不打算正经。姜娅探过身去,抵在她身前,“所以,他不要你啦!”
  “没有。”
  “没有?”姜娅一脸不怀好意。
  “我就是看你太无聊了,想让你精神精神。”
  “嘁!”姜娅坐直,舒服的靠了,轻轻阖上眼睛,“不过,他那张脸白给你睡一年,也值了。”
  没有喝水林恩筱也被呛了,被姜娅的虎狼之词。
  而姜娅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张脸,白给他睡一年,他也值了。”
  *
  傅荀又回来了,说五天就五天,五天后,傍晚,御华府,厨房,林恩筱将金边骨瓷碟中的菜小心装进保温桶的格子里,骨瓷碟金边镶嵌,在灯下光彩熠熠。
  盖下保温桶盖子,林恩筱用毛巾将筒壁的水滴擦掉。
  天空仍然雨丝如柱,傅荀不在的期间,天空的时间像未曾走动,连天的阴雨绵绵,和五天前没有什么区别。
  车窗前,雨刷来回擦拭,街头灯火被雨水模糊粘连。
  很快林恩筱驾着车到了明仁大厦楼下,她想从地下停车场入,却在入口处被拦了,她的车系统没有登记,她的人没来过这里。
  工作人员特意指了一块牌子给她看:非请不得入内。“对不起,这真是公司规定,你找谁,要不你打个电话?”
  “好,谢谢。”
  雨水冲刷着车尾,林恩筱将车窗升起,凉风止了。她拨了电话,接的人仍然是陈望。这一点她一直很费解,在家,他手机时常随身,难道走出家门他就不揣手机了么。
  “我在公司楼下,进不了停车场。”
  “您在公司楼下?”
  “对。”
  “好好好,您稍等。”
  先前她打过电话,只确定过傅荀已经回来,在公司,没说过自己会来。她是忘了这茬,在他的世界里,认得她的恐怕只有那几个“贴身近卫”了。
  一分钟后门卫值班亭电话响了,她才得以入内,有个女人在停车场找到她,刷卡将她带进电梯,直上大楼顶层。
  这一层分三个区域,最重要的功能用于会议,剩下的有一半属于总裁办的工作人员,一半属于总裁。
  电梯出来,是一个宽敞庄严的大厅,迎面的那一壁上挂着一幅巨幅的山水画,画面十分宏大。无疑,画很老派,画框是更为老派的红褐色。
  “太太,这边请,总裁现在正开会,您可以去他的办公室等他,那儿有总裁的私人休息室。”
  “我想看看会议室在哪儿,”林恩筱将视线从画上收了,对眼前的职业装女人弯唇一笑。
  女人脸上是礼貌的笑容,林恩筱却从她脸上扑捉到了一丝微妙。“刘秘书,我只是想看看而已。”她补充道。
  女人自我介绍姓刘,年纪看得出不小了,一笑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林恩筱确信,如果她想要闯会议室,这个有点阅历的女人肯定会想出一百种办法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所以她表明了目的,刘秘书脸上的笑容才轻松了。
  “可以,可以。那,这个我帮您拿。”刘秘书手伸向她。
  “没关系,谢谢。”
  刘秘书笑的温和,林恩筱自己握着保温桶随着指引去了。
  会议室门紧闭,但百叶窗没有特意闭上,外面的人能从缝隙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会议室很大,有些特别,像个讲堂,有一排桌子略高、也略远于其它,也只有这一排与一众位置迎面相对。
  高的那一排显然是上位者的位置,傅荀就坐在哪儿,正中央,左手边是个年纪略大的男人,右手边便是陈望他们。开会的人不算多,下面只坐了一排,一屋子皆是西装革履,严谨直从室内溢来。
  林恩筱看着那个人,眉眼英气,面孔冷峻,五天不见,无甚变化。他单手握着一份文件,说话间会瞥上一眼,又抬起,那眼神如刀锋般利落。
  这大概是一场内部会议,他手指上有支点燃的香烟,浅浅的烟雾在手边缭绕,暗色西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脸色明晰。
  会议室的那一头是整面的落地窗,和家里一样,俯瞰着半个江城。窗外的天空已经暗成一片,雨声窣窣。
 
 
第6章 
  “去休息室。”林恩筱说。
  她听以往在家里照料的保姆说,傅荀并不常住御华府,公司里有个休息室,没有出差时常息在这儿。
  林恩筱跟随刘秘书的脚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很安静,刘秘书也穿了一双软底皮鞋,跟很粗,走路没什么声音。路过几处小厅,一路上偶尔遇到一个人,小心又热切的将她打量一眼。
  总裁办公室门大大的敞开着,门口是个开放空间,靠角落安有一张办公桌,桌上繁复的堆着些办公用品,有个女人坐在那儿,见他们来了,起身颔首。
  女人很年轻,大概职位低微,或许只起到看守这方的作用,刘秘书并未与之多言,而只关注着她,“太太这边请,”刘秘书伸手指引,林恩筱眼睛随着指导看去。
  这个空间很宽敞,右手尽头是一张办公桌,大大的,和家里书房那张差不多。颜色深沉,桌面上堆着些文件夹,有两台坐式电话,一台电脑,一台笔记本,桌角有一盆长势颇旺的绿植。
  桌后有一张黑色软皮的宽大老板椅,椅子背后的墙壁上仍然有一副颇为老派的大幅画作。
  林恩筱转身看向身后,是几张沉稳老派的皮质沙发。那一边,落地窗前竟然有一台跑步机,跑步机旁有些简单的健身器材,略抬眼,窗外雨势并没有减小。
  “原来他是有运动的。”林恩筱暗想。
  “太太,总裁的休息室就在这道门后,”刘秘书手指了办公桌左侧的尽头。
  “谢谢。刘秘书,你忙你的去,我自己等他。”
  “行。我和外面小吴说一声,您有什么事,找她,我马上就来。”
  刘秘书离开,林恩筱继续打量。
  这间办公室比他爸爸的办公室还老派,她知道原因,因为这原先是傅荀父亲的办公室。他病逝于四年前,在那一年后他就回国了,接替他差点将明仁集团毁于一旦的二叔,住进这里。
  这事在江城很透明。
  他不信封建迷信,但这办公室里有坐假山,有活水有金鱼,看着能让人想到招财进宝、风水之类的。
  这办公室的另一处角落有一张高桌,绕着一圈椅子,倒挺适合吃饭,林恩筱将保温桶搁了,转身走开,她推开了办公室后的那扇门。
  门里,并不存在别有洞天,一切都再规矩不过。床上床单素净,枕头洁白,墙边有两张沙发,黑压压的卧在那儿,有间浴室,她走进去,盥洗台上的洗漱用品都没有开过封。
  因为不出差,他都住在御华府。
  七点仍然没人回来,八点依旧静静的。
  林恩筱从休息室出来,坐到那张高桌上,脑袋搭在胳膊上枕着,米色长裙包裹着她的腿,杏色外套承着她如瀑的柔顺长发,眼睛不知不觉的合上了,浓黑的长睫偶尔颤动。
  其实,这个男人她一点也不了解,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真实的人。
  林恩筱在这个静静的空间里,伏在桌上做了个梦。
  她提着个保温桶被拦在一道铁门之外,那看门人要驱赶她,她告诉他,她要找傅荀。
  “找他干什么?”
  “我是他妻子。”
  “妻子?那我放你进去,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吗?”
  她沉默了。
  然后来了很多人,都想通过那道门,她们回答看门人的问题,说出丈夫的特征和喜好。
  她被挤被推,有人拍她的肩膀,希望她往后让让,她努力想着自己的丈夫他最喜欢的是什么?他最讨厌的是什么?最爱说什么?最爱做什么?
  天光暗淡,她难为的眼泪横飞,她什么也想不到。
  “筱筱,筱筱……”
  林恩筱打了个冷颤,将头昂了起来,从那个她回答不上问题的世界里抽离,耳边只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喊她筱筱。
  家人、密友都叫她果果,不太相熟的叫她林恩筱,没人叫她筱筱,除了他。
  她像个溺水获救的人,深吸着空气。心脏酸涩的厉害,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而她已经习惯了压制这种情绪,所以她冷静下来,而不是抱住面前的人,从他身上获得安慰与温暖,“荀哥哥,”
  “跟我去一趟医院。”
  “你怎啦,”
  “老太太住院了,你得跟我去一趟。”
  *
  劳斯莱斯幻影加长,车牌号全是8,这辆车林恩筱再熟悉不过,却没上过几次。从前远远看到,心跳就会加速,因为她爱的人就坐在其中,这是他最常使用的一辆车。现在她坐在这里和他一块儿,而她只是在想着那个问题,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车外,雨不停息,车内林恩筱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傅荀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偶尔敲打一下,屏幕的光在他英气的面孔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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