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拖延一点时间，等到真气满值，就算发生些什么意外情况，至少逃走是没问题的。
小月亮被楚澄留在原地，她嘱咐它回去找它妈妈，然后就跟着火龙离开了。
飞了大约几十万公里，火龙蓦然升高了飞行高度。
穿越了一层结界，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出现在楚澄视线里，其间云雾缭绕，又亮如白昼，而那些浓雾则是已经实质化的灵气。
若是不知道这是大妖们的居所，楚澄简直要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宫了。
火龙领着楚澄飞往最中心的那一座仙宫，然后在仙宫气势壮阔的大门外停下。
门口的或妖身或人身的守卫立刻向他行礼：
“拜见左妖王！”
火龙随意摆了摆手道：
“去向妖帝通报，敖炽有事求见！”
楚澄惊讶地看了这身着火红色长袍的妖兽一眼，此人的地位竟然如此高，是妖域的妖王！
难怪他的气势如此强盛，以她相当于金仙期的神识面对他的威压都感觉到有点压力。
左妖王，妖帝，难道还有右妖王？
这妖域的等级制度也很是分明嘛。
人都是经不起念叨的，楚澄正想着右妖王，右妖王就到了。
然而，却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场景。
当时，一道黑影迅速朝这边袭来，来人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袍，气势与火龙大差不离。
可他却完全不像火龙这般勉强能讲道理沟通，一来就朝楚澄一掌劈来。
楚澄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扑面而来，冻彻骨髓。
好在她反应还算快，往旁边一闪，堪堪避开了那一道磅礴霸道的真气。
而火龙也及时挡在了她面前，对着那黑衣中年男怒目而视：
“敖海你做什么！一言不合就对我的客人发动攻击！”
黑衣中年男面目严肃，一副正人君子教导主任的样子，厉声道：
“人族修士，众妖得而诛之！熬炽，你带人族修士来妖宫，有何居心？”
火龙道：
“我想带谁来就带谁来，还用得着向你请示吗？”
说着，他目露戏谑：
“我说敖海，当年你与人族女修相恋生下半妖，那半妖儿子还勾结人族，导致咱们妖族大败，你不也好好做着你的右妖王么？我怎么就连带一个人族修士的权力都没有了呢？”
看得出来，这左右两位妖王很不对付，并且左妖王还踩了右妖王的痛脚。
那名叫敖海的右妖王，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地道：
“那孽子早就与我无关！你休要血口喷人！”
楚澄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八卦，心中很是惊奇，没想到这些高等妖兽们，竟然还有这等风流韵事。
不过，好像也并不太稀奇。
仔细回想，讹兽记忆中的高阶妖兽们，从行为模式到思考能力，也与人族并无二致。
两人正要爆发一场大战，去通报的妖兽回来了，见两人剑拔弩张，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禀告道：
“左妖王大人，妖帝有请！”
火龙趾高气昂地瞥了那敖海一眼，然后把楚澄用袖子一带：
“走吧，咱们去面见妖帝！”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间大殿上，只见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坐着一位金色须发满脸皱纹的老者，面目慈祥中透着精明。
楚澄不知道妖族的面貌和年龄具体是怎么划分的，但从这老者老态龙钟的样子，却可以推断出，这位妖帝，也快走到寿元的尽头了。
可他身上的气势却比火龙和那敖海加起来都还要强大，依然是当之无愧的妖帝。
“拜见妖帝！”
在外头像是个妖艳贱货的火龙在这老者面前很是驯服，看得出很尊敬他。
“起来吧。”
和蔼地招呼熬炽坐下，妖帝的视线落在了楚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这人族修士……”
火龙如实地说出了楚澄的异常：
“这修士很奇怪，她明明外表是人类，却仿佛有着同类的气息，让人很想亲近臣服于她。她还有一种法宝，其中储存的真气散发的气息，像醇酒一般让人迷醉。妖帝，我怀疑她是不是人族那边的奸细，或者人族又研究出了新的对付我们的手段，所以带来让您掌掌眼！”
妖帝金色的眉毛微微敛起，似乎在思索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道：
“把那法宝给我看看。”
火龙乖乖地拿出了楚澄给的储灵器。
妖帝接过来，用神识微微探入，试图去分辨其中是否有猫腻，却突然瞪圆了眼睛，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
“妖帝，您怎么了？”
火龙有些着急，然后对楚澄怒目而视，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
“你这人修，是不是你耍了什么手段！”
楚澄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妖帝就回过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是急切，又隐约带了点期待。
“熬炽，我没事，你先下去！”
然后把所有大殿里的妖族守卫全都遣走，只留下楚澄一人。
“你……你再把熬炽说的那种气息释放出来给我看看！”
楚澄有点莫名，不过她能感受到，这位妖帝对她并没有恶意。
而且，她身上的鸿蒙神兽的气息，会让妖兽们把她当做同类而不是敌人，所以她便依言再次释放了讹兽的气息。
然后便见那妖帝老头愣愣地盯着她，逐渐红了眼眶。
楚澄有种他要抱着她的腿大哭一场的错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妖帝老头却追了上来，哽咽着道：
“讹兽大人，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第170章
楚澄有些惊讶, 听这意思，上域妖帝竟然曾经是众神之乡的妖兽？
不过，仔细想想时间也对得上。
毕竟作为讹兽, 她兵解救世已经过去几十万年了, 飞升以上实力者都被新的法则一起排挤出那个世界。
所以哪怕是当年一些修为一般的妖兽，如今若还活着，也应该是等同于金仙或者大罗金仙的修为了。
“你是……？”
以前围绕在身边的妖兽太多，楚澄实在记不起来眼前的妖帝到底是哪一位。
见楚澄没有表现出陌生或迷茫, 妖帝更加欣喜。
他刚才接触那储灵器里面的真气, 就感受到了讹兽大人的气息。如今，见她对于讹兽大人的称呼没表现出丝毫陌生和迷茫, 他便知道，讹兽大人不仅回来了，而且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说明, 她的魂体应该是完整的, 找回了魂体就找回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和记忆。
“讹兽大人，我，是我, 我是小金龙！”妖帝激动地道。
因为人形的面貌变化实在太大，他担心楚澄认不出来，于是心念一动，化成了原形。
只见宽阔的大殿之中, 顿时被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龙所占据。
龙鳞闪耀, 龙爪威武，整个大殿都充满了金色光芒。
看到他的原形, 楚澄顿时有了印象：
“你是当年第一次换龙鳞的时候被嘲笑，躲起来偷偷哭的那个小金龙？”
当年的楚澄作为鸿蒙神兽, 虽然天生力量就很强大，实际上年纪却不大，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心。
如此金光闪闪的龙非常少见，因此，这龙一出生就被她当做玩具一般，经常带在身边。
这让金龙被同族很是嫉妒，等它第一次换鳞片，浑身鳞片脱落得满是斑驳的时候，便遭到了同族其他小龙的嘲笑。
金龙听同族说自己丑陋的样子被讹兽大人看到了，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他了，便偷偷躲起来哭。
看到讹兽记忆中的这些场景，楚澄觉得自己有被萌到。
没想到，当年的幼嫩的小龙，如今已经是迟暮之年了。
岁月流逝，真叫人感慨。
听到这话，妖帝噌地一下又变回了人形。
众神之乡长大的他，并不像一般上域妖族，对人族修士充满厌恶，他们所崇敬的讹兽大人，天生就能在人形和兽形之间互相转换，所以他们也以能化为人形为傲。
“是！是我！”
妖帝眼眶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讹兽大人竟然还记得当年那样的小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讹兽大人，呜呜，我……”
见到楚澄，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下意识想蹭到她身边撒娇哭诉，但随即又止住了脚步。
毕竟都是几十万岁的老龙了，还是有羞耻心的，不能真的还像个小龙一样。
他努力调整情绪，让自己表现得成熟稳重一些。
讹兽大人亲临上域，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的，如今他统领妖域，肯定能帮得上忙，他得看起来可靠一些，才能让讹兽大人放心把任务交给他。
楚澄拍拍身边的台阶，两人走过去坐下。
“你们当年到了上域以后，情况如何？一起上来的，还有多少修士和妖兽存活至今？”
当初做下决定的时候，虽然已经能预料到后果，但看到当年不过玉仙境界的小金龙已经成为妖域之主，她难免会生出些别的期待。
或许，当年上来的修士和妖兽，也未必全都牺牲了。
说到这个话题，妖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当年来到上域后，情况一度很惨烈。
妖兽们尚且还好，他们直接被传送到了妖域森林，上域妖族本性纯良，倒还算友好地接纳了他们。
人族修士却遭到了全域的通缉和追捕，当时上域修士发明出可以探测众神之乡人族修士的仪器，绝大多数的人族修士都没能逃脱被逮捕并且炼制成丹药的命运。
极少数幸运儿，侥幸逃去了灵气稀薄的偏远之地躲起来，但几十万年下来，究竟还有多少人能存活于世，他也不清楚。
上域修士们在搜捕不到人族修士后，便开始打起了妖域森林的妖兽们的主意。
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猎杀妖兽炼制丹药武器的习惯，因此妖域森林的妖兽们，倒是和他们同仇敌忾，一起对抗起了上域修士。
在那些年的战斗中，也有许许多多来自众神之乡的妖兽被疯狂的上域修士们捕杀，再加上寿元耗尽，如今存于世的妖兽也只有个位数。
楚澄听完他的话，心情也很沉重。
那么多的生灵，全都死在了上域修士的贪欲之中。而如今，这场战争依然没有结束。
法神已经暴露了众神之乡的位置，所有修士，都不能在故土飞升，以免招来不速之客。
而且，就算不通过飞升通道，利益当头，楚澄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采用其他办法来入侵。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妖帝摇头：
“不辛苦，保住了故土的其他族人，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而且，现在讹兽大人您回来了，我们总能有反攻的一天的！”
楚澄看得出，这金龙依然保留着对故土的眷恋之心，并没有其他不纯的心思，于是也不打算骗他：
“我才苏醒没多久，你应该看得出，如今我修为才恢复到灵仙期。想要反攻，还需要很长时间。”
妖帝先前是看过楚澄修为的，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此时，激动之后，想起了这一事实，也有些落寞。
随即又道：
“没关系，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只要讹兽大人回来了，我们众神之乡就是有希望的！”
楚澄道：
“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寿元耗尽而陨落。可是小金龙，我目前很需要你，还不能让你飞升成圣，所以你要等一等，好吗？”
飞升成圣，会离开上域，再也无法回来，那他作为妖王的一切影响力，都将人走茶凉。
以目前众神之乡的实力，若能加上整个妖域为后盾，那才有较大可能性成功对抗上域修士。
妖帝连忙点头：“讹兽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牺牲我的所有修为和性命，我也愿意！”
楚澄作为讹兽天生能感知谎言与恶意，她知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心甘情愿的。
即使过了数十万年，他也依然对她忠心耿耿。
“不，我不需要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你得好好活着，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便送你飞升成圣的机缘。”
众神之乡的元核被封印，导致灵气枯竭，那么必然是要寻找其他修炼环境的。
在楚澄看来，上域或者星月大陆，都很合适。
等加固了须弥空间，她就可以带他们出去修炼。而众神之乡，则作为持续输送修真苗子的人才基地。
“一切都听讹兽大人安排！”
妖帝满是信赖地望着楚澄。
讹兽大人在正经事上，从来不欺骗他们妖兽和人类修士，她说能让他飞升成圣，就一定会做到。讹兽大人回来了，他就不必担心寿元枯竭了。
有大人在身边可真是叫人安心啊。
“这次我来上域，主要是为了寻找星岩浆，此物对我来说大有用途。等找到了星岩浆，就还要回下域积蓄力量。但如今，五大仙帝因为我的魂体结晶被我吸引融合，四处通缉追杀于我，此时想必已经通过那些低阶修士知道我在妖域森林了。小金龙，我需要你协助我回到下域。”
“这些上域修士当真是可恶！竟敢如此对待讹兽大人您！待我派遣妖兵妖将杀鸡儆猴，为大人您开路！”
妖帝很是气愤，上域修士捕杀他们他可以忍，但他们竟然像对待猎物一样对待他尊敬又血脉尊贵的讹兽大人，这绝对不能忍！
楚澄连忙拉住了他：
“不行，如今你们必须保存实力，我们要以尽量少的牺牲来达成目的。而且，现在不能暴露我和你们的关系，我如今保护不了你们，也不想因为我给你们带来更多危险。”
如今，上域修士的力量远胜于众神之乡修士加整个妖域森林。
众神之乡是因为上域修士找不到他们，而妖域森林则是得益于地利优势会限制上域修士的力量，所以才能各自保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