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若不是我替你挨了那顿鞭子,你怎么会跑到碎雪苑去探望我?又怎么会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珑曦想起那段往事,窘迫的很。
“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当时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当时为什么在睡梦中喊我名字,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她一点都不想回答,而且她也不知道。
“你不回答,那就是了?”
“你想得美。”
“那你为什么喊我名字?”
“……你能不能别问这种问题了?”
“为什么不问,你脸红的时候多好玩?”他饶有兴趣的盯着珑曦的脸颊,“以后咱们就玩这个吧——如果我能逗得你脸红,就代表我赢了,如何?”
等着瞧。珑曦忍气吞声的想道。等到没人的时候,她要拿慕离的骨头去磨牙。
慕离见她恢复了精神,遂将她推开一些,“现在不害怕了?”
她意识到慕离这番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心里有些感激。
“这就对了,别一直苦着脸。放心,这儿有我。”
她在慕离怀中闷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件事——在这世上,她可以撒娇倾诉的对象似乎只有慕离一个了。
于是她揪了揪慕离的衣裳,“那个……”
慕离见她吞吞吐吐,遂问:“你想说什么?”
“这几天,我很想你,所以你别再走了。就算走,也别走那么多天。”她犹豫着说道,“还有……”
“还有什么?”
“……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她讪讪说道,“无论以后遇上什么事,也没人能取代你。”
慕离听了这话,半晌没说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但这之后,突然伸手捏住了珑曦的脸。
“再说一遍。”
“你耳聋?”
“我听见了,可别人没听见。”他故意说道,“来,再说一遍,大些声,让别人也都听见。”
珑曦又气又窘,遂给了他一脚,然后准备跑路。
“姑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慕离在她背后悠悠喊道,“今晚你肯定要落在我手里的。”
无耻,都这时候了,他还想这个。
“现在不想的话,以后可能没机会了。”慕离笑道,“十四楼的人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慕少骆正率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慕少骆这家伙,他若是来了,只怕就无安宁之日了。不过有慕离在这儿撑着,短时间内,十四楼的人应该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但若是不赶紧找到危雀,慕少骆迟早会发疯的。
她想亲自到废墟下面去寻找危雀,但又料想着慕离不会让她去,便打算去找安瞳帮忙。
“安瞳她在哪儿?”
“她在北面的废墟那边儿,估计是被吓坏了,一直郁郁寡欢的……珑曦,有件事你得注意。”
“什么事?”
“有个小妖告诉我——昨晚危雀悄悄去找过安瞳。”
危雀大半夜的来找安瞳做什么,难不成是怕黑,要安瞳陪她去如厕?
“她们两个谈了很久的话,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你觉得,她们两个会说什么?”
慕离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应该去问问安瞳这是怎么回事。
慕离忙的脱不开身,遂警告她不准乱跑,她自然不会听,趁慕离不注意便悄悄溜走了,并跑去找了安瞳。
地动之前,安瞳差一点被埋在了废墟里,受了不少惊吓。此刻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浑身脏兮兮的。
一群狗妖在对面的废墟上跳来跳去,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用鼻子嗅来嗅去,试图寻找危雀的气味。
狗的鼻子果真很管用。
“你没事吧?”珑曦走到她身旁,“你没受伤?”
安瞳摇头。珑曦见她神色阴沉,知道她是为这件事发愁,遂想安慰她几句。
但这时,对面一个狗妖却嚷嚷起来:“公主,我找到了!”
安瞳连忙起身,“找到危雀了?”
“找到了一根埋在地里的骨头!”
按照往常,安瞳肯定会破口大骂,但这次她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妖们继续找寻。
珑曦在一旁看了许久,觉得这群狗妖实在不靠谱。他们在废墟上跳来跳去,毛手毛脚的,不像是在找人,倒像是在胡闹。
也是,他们都讨厌危雀,所以也懒得在意危雀的死活。珑曦见小妖们已经将洞穴前的碎石挪开了,便打算亲自上阵。
“既然洞口已经挖开了,我就亲自去一趟。”珑曦说着,推了安瞳一把,“走吧,你跟我一起到洞穴下面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危雀的踪迹。”
然而,安瞳面露不悦,“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淮王帮你,而是来找我?”她语气淡漠,“难道淮王的命就值钱,我的命就不值钱吗?”
珑曦目瞪口呆。安瞳这是在跟她顶嘴?她胆量见长啊。
“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难道不是?我觉得你这个人重色轻友,见了男人就什么都忘了……说真的,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值得让你为此神魂颠倒的吗?”
珑曦觉得这番话很是耳熟,像极了危雀的口气。
“我问你——昨晚,危雀是不是去找过你了?”
“是又如何?”
“你们谈了什么?”
“你管不着。”安瞳言语生硬,“我跟别人的谈话,为何要告诉你。”
珑曦被她这这幅态度弄得又气又火,遂也懒得再理睬她,径自回屋去换了身衣裳。
真怪,昨天安瞳还对她言听计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都开始对她吹胡子瞪眼了。
一定是危雀搞的鬼,昨晚危雀定是跟安瞳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安瞳这没良心的。她在心里骂道,她一心为安瞳着想,这丫头居然指责起她来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打算将外衣脱下,但突然的,那阴灵出现在了窗前,将她吓了一跳。
她迟早要被这家伙吓出精神病。
“你在这儿干什么?出去!”珑曦命令道,“没看见我正换衣裳吗?”
“姑娘,我是来帮你的。”
“去你的吧,你出的主意全都是馊的。”珑曦骂道,“之前我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落得这个下场。”
“姑娘,你实在是误解我了。”
“你确定?”
“你们第一次遇上虎蛟的时候,你手里捏着的那块虎蛟龙鳞,是我塞进你手里的。正因为如此,淮王殿下才能根据那块龙鳞得知虎蛟的身份。”
“是吗?我不相信。”
“还有,藏书阁那本书,那本关于虎蛟的书,也是我放在那儿的。”他卖力的解释着,“那本书,原本是在十四楼里,我从十四楼偷了出来,放在了戚国的藏书阁里。”
“你为何要偷书?”
“为了姑娘你啊。姑娘当时因为虎蛟而茶饭不思,我见姑娘实在忧愁,就想帮你一把。”
他会有这么好心?
“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
“淮王殿下明明说过,他派人将藏书阁的书都翻阅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跟虎蛟相关的只字片语。如果那本书原本就是存在于藏书阁里的,那么淮王殿下早就将它找出来了。”
说起藏书阁的那本书,她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有条蛇袭击了她,并且撕掉了关于虎蛟的书页。
那之后,她拜托各方人士调查那条蛇的线索,却一无所获。安瞳也信誓旦旦的声称那不是蛇国的人。
如果不是蛇国的,又会是谁呢?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姑娘,在你眼里,我或许不是什么好鬼,但相信我,我一直是在真心实意的帮助你的。”
“所以呢?”
“姑娘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珑曦并不想相信他,但她可以趁这个机会问几个问题。譬如说,关于之前在藏书阁发生的事。
“那你告诉我——之前我在皇宫的藏书阁遇袭,是谁干的?”
“姑娘就只想知道这个?”
“对,告诉我,那条袭击我的蛇是谁,以及,为何要撕毁那本书?”
“这我当然知道。”他欣然点头,“那条蛇,其实就是……”
他话才说到一半,房门突然被一股力道撞开了,这之后,一条蛇钻了进来,是安瞳。
见到安瞳后,他立即消失不见。
“你方才在跟谁说话呢?”安瞳变回了人形,“我听见说话的声音了。”
珑曦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安瞳却还是一脸狐疑。
“你找我干什么?”珑曦岔开话题,“你又是来骂我的?”
“你想多了。”安瞳神色平静,“你不是要去找危雀么?走吧,我陪你去。”
珑曦诧异,“你不生气了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耸肩,“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危雀。”
珑曦表示怀疑,但也罢了,她一向是不爱计较的人。
这之后,她们二人来到了塌陷的洞口附近。安瞳向小妖们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便带领珑曦进入了洞口。
珑曦第一次来到洞穴里,这儿又黑又难呼吸,她走了几步就开始昏头转向,
这甬道实在长的很,如同一条长长的街道。脚面下的地板,是由参差不齐的石头铺就而成,并且弯弯曲曲的向上倾斜,如同一条逶迆的山路。
她们两个每走上几步,便会遇见一条岔路,最初数量较少,但逐渐的,两侧的道路开始变得密密麻麻,仿佛老树的枝桠般,不断蔓延着细分下去。
如果真如那阴灵说的,虎蛟就躲在蛇国地底下,那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潜入的?
那么大个家伙,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的。
“你们蛇国的地底下,为何要挖这么大的山洞?”珑曦忍不住问道,“是为了战争时供百姓躲避灾难吗?”
“我不记得了。”
安瞳今天话很少,不仅冷着脸,还对她爱理不理的。珑曦旁敲侧击的问了她好几遍,却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便来到了山洞的最深处。尽头是一片几十米高的陡崖,极其的阴暗潮湿,随便打眼一看,到处是臭虫和乱窜的老鼠。
这已经是尽头了。走了这一路,并没有见到危雀的踪迹。如果危雀没有躲进这个洞穴,那她还会去哪儿?
珑曦只害怕危雀被埋在了废墟底下,这位大当家哪怕是擦破点皮,都是不得了的事。
她正察看着四周的动静,却听见安瞳突然问道:“珑曦,你真的要这样吗?”
“哪样?”
“之前我听淮王说起过,若是等到戚国的小皇帝身子调养好了,你就会跟淮王一起离开这儿,到他的封地去生活。”
“是啊。”
“到时候,你就要远离这儿的一切吗?你会离开蛇国吗?”
慕离为什么主动跟她说这件事?应当是为了气她。
慕离也是个不省心的,明明知道安瞳脑子不好使,还成天挑衅安瞳。
估计他就是享受这种胜利的喜悦吧。
“我觉得你没必要离开,你可以留在蛇国,我会给你谋一个职位。只要你帮我打理好蛇国的事,我保管你在蛇国活的顺风顺水。”
“用不着,我还是想要点平静的日子。”珑曦摇头,“远离这些个朝廷,当个淮王妃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的要求也不高,能填饱肚子就成。”
她早就想通了。既然她是慕离的人,那从今以后,不管慕离将她带到哪儿去,她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慕离既然答应过要带她离开,他一定不会食言。
“跟他离开?哼,一辈子当男人的附庸有什么好处?”安瞳不屑道,“你留在蛇国,建立自己的伟业,岂不比当个淮王妃强得多?”
珑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跟谁学的挑拨离间的手段,是危雀教你的吗?”
安瞳显然不爱听这番话,“珑曦,我虽然不了解危雀这个人,不过我觉得,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对劲,危雀八成是偷偷找安瞳聊过,否则她怎么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
想想也是,安瞳本来就比较智障,被危雀的花言巧语哄骗一番,难免就会被蛊惑。
“危雀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珑曦逼问道,“你要是敢跟她一个鼻孔出气,我绝对跟你没完。”
“你为何对危雀抱着这么大的恶意?”安瞳不满,“你瞧,之前我绑了她,但她并没有找我的麻烦,这证明她并不是什么恶人。”
“我可去你的吧,她如果不是恶人,那就代表我是恶人。”
“你干吗非要这么极端?”
“姑娘,你如果想站到她那边,我不拦着你,但劳驾你别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珑曦语气冷淡,“少废话,赶紧找人,然后咱们各回各家。”
“你还真是不讲道理,我觉得我之前看错你了。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