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所措的抽出手,表情也带了几分急切,傅司砚五指缓缓收拢,搭在膝盖上,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
阮欣隐约察觉到他周身的寒气,没来得及细想,旁边的秦景曜敲了敲桌子,吊儿郎当的说:“行了啊,这还一桌单身狗在这坐着呢,别秀了啊。”
阮欣听到他的声音,反应过来这局是傅司砚在打,自己一个看牌的插嘴不太好,把手里的那张八万放在桌子上,扯了下嘴角,“我乱说的,你们玩吧。”
秦景曜笑着说:“没事,嫂子随意就好,我们没那么多讲究。”
阮欣看向傅司砚,傅司砚往旁边坐了坐,把位置让给她,让她打。
阮欣没再客气,看着被傅司砚拆的乱七八糟的牌,伸手过去,打出了一张不要的牌,然后动作熟练的把手里的对子和顺子整理到一起。
她刚刚说不太会打麻将其实是谦虚了。
她奶奶喜欢打麻将,经常约关系好的到家里打麻将,逢年过节的,自家人也能凑一桌,阮欣耳濡目染,很小的时候就看得懂麻将,小学二年级就被奶奶拉到牌桌上凑数了。
而且她天生打牌运气就很好,很少会输。
玩了几局,把把都胡,阮欣久违的麻将瘾也有些被勾了起来,正在兴头上,万祺突然对着她提醒道:“太太,傅总好像醉了。”
阮欣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傅司砚身上,傅司砚闭着眼,脖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
万祺说:“把傅总送回去休息吧。”
人都醉了,也不能睡在这里。
阮欣点了下头,站起来同秦景曜和沈浩博告了别,拍了拍傅司砚的肩膀,轻声道:“司砚,回家了。”
傅司砚慢慢睁开眼,打量了她一会,眉宇间有些疲惫,嗯了一声,站起来说:“走吧。”
步子还算稳健,也不用人扶,但万祺不放心,跟着一起上了车。
一路都很安静,万祺坐副驾驶,阮欣和傅司砚坐在后座,车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车子直接驶入地下车库,从负一楼上去。
万祺尽职尽责的看着老板老板娘进入家门才转身离开。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
只剩阮欣和傅司砚两个人,空气似乎更安静了。
两人换好鞋,一前一后往里走,阮欣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怕他爬楼的时候走不稳摔到,发自内心的问道:“要我扶你吗?”
傅司砚没理她,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像是出席什么重要发布会坐在台上准备发言。
阮欣不解的问,“坐在这里干什么?到楼上去吧。”
傅司砚抬手脱下外套丢在一边,淡淡地说:“你先上去吧。”
他突然仰着头向后靠,半阖着眼,衬衣的领口开了三颗扣子,薄红的胸口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上下起伏,比平时严谨沉稳的样子多了抹不羁,有那么丝放荡公子哥的味道。
阮欣觉得他肯定是醉了,不然以他平日里保守老派的作风肯定不会这样。
她慢慢靠近他,想要扶他起来,手才碰上他的胳膊,他突然睁开眼,冷黑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
阮欣还保持半俯身的姿势,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几秒,阮欣率先说话打破沉静。
“上去洗完澡再睡吧,躺这里容易着凉。”
傅司砚看着她,喉结滚动,把她的手挥掉,“不用你管。”
阮欣愣了一下,当场沉了脸,扭头就走。
他以为她想管他啊,要不是因为有事求他,她才懒得搭理他,拽什么拽。
傅司砚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想到英冠会所里她急促抽出手的样子,下颌绷紧,抬手按了按眉心。
“傅司砚。”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阮欣突然又气势汹汹的走了回来,站在他面前,叉腰指着他说:“傅司砚,你听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下雨了,这么晚了黄姨也不好过来,除了我,没人能照顾你,鉴于你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傅司砚没说话,掀起眼皮,平静又专注地看着她。
阮欣对上他这张英俊的脸,心里的气泄了大半,算了,她跟个醉鬼计较什么,醉鬼不都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晰别人来扶他,为了证明自己没喝多,嚷嚷着不让人扶吗?
而且酒喝多了会降智,看傅司砚这坐在客厅不愿意洗澡的架势,怕是只有三岁。
想到这里,阮欣语气放柔了些,“司砚,我们先上楼好不好。”
傅司砚眼睫微动,还是没说话,不过主动站了起来,迈开长腿往楼上走。
阮欣赶紧追上去,跟在他身后,伸开双臂,像个护花使者,唯恐他脚底打滑摔下来。
到了楼上,阮欣让傅司砚坐在沙发上,先去浴室给傅司砚放了热水,卧室里的浴室傅司砚很少用,他一般回房的时候阮欣都已经睡了,怕吵到她,都是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才回来。
放完水,又去衣帽间拿了条他的睡衣和毛巾,傅司砚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眼梢的红晕还没褪下去,阮欣突然想到喝了酒不能洗澡,犹豫道:“要不今天你别洗澡了吧。”她担心他会倒在浴室里。
傅司砚还是没说话,像哑巴一样接过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往浴室走。
阮欣跟在他身后,傅司砚走到浴室前,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眸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离得近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茫然的看着他,好脾气的问,“怎么不进去了,又不想洗澡了吗?”
傅司砚垂眸,声音低沉,“你跟着我,是要进去一起?”
“......”
一起?
阮欣惊愕的看着他,见他抿着唇角,神情似乎有些......期待。
不不不,他肯定是喝多了,智商只有三岁,看她这么尽心尽力照顾他,把她当成小时候伺候他的老妈子了。
她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司砚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洗澡哦。”
傅司砚眉头微拧,脸色说不出来怪异,扫了她一眼,抬腿进浴室把门关上。
果然是喝多了。
阮欣靠在浴室门口,托着腮。
喝醉了的傅司砚话虽然不多,好像还挺听话的,如果这个时候提出让他帮忙会不会比他清醒的时候容易点。
傅司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阮欣倚靠在浴室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
“傅司砚,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司砚手里拿着毛巾,难得配合,“阮欣。”
阮欣弯着眼角说:“错。”
“......”
“我是你老婆。”
傅司砚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喉结滚了滚,“我知道。”
知道就好办了。
“那你老婆被人欺负了,有个小忙让你帮你是不是应该帮一下。”
傅司砚眸色一沉,沉声道:“离我远点。”
“......”
阮欣叹了口气,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司砚,你怎么能这么跟自己的老婆说话呢,好男人都是要听老婆话的。”
傅司砚眉头拧得更深,一言难尽的说:“阮欣,你喝多了吧。”
“是你喝多了,你喝醉了。”
傅司砚俯身,挑起她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片清明,眼神灼热。
“是谁告诉你,我喝醉了。”
“......”
“还是,你有什么癖好?”他贴近她的耳朵,呼吸滚烫,“我已经配合你一晚上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都配合,你也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阮欣: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第12章
他说完老婆这个词,还恶劣的在她耳朵上吹了口气,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像是情人之间最亲密的爱抚。
“老婆。”
他又喊了一声,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眸中的情绪,带着淡淡酒精味道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心跳加速,脸开始慢慢发烫,想躲避他的视线,却被他一手紧箍着腰,娇小的身躯整个笼罩在他怀里。
阮欣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傅司砚这个样子她也看出来了。
他压根没有喝醉,只是因为皮肤白喝酒容易红脸而已。
但是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以为他喝醉了,把他当三岁小孩哄,还自称是他老婆。
现在想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都觉得窒息。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眼睫急促煽动,眼神四处乱瞟不知道落在哪里,口不择言的说:“你热不热?”
傅司砚低头,高挺的鼻梁若即若离的贴着她的鼻尖,喉结滚动,唇角轻翘,“老婆你是想趁我喝醉了,脱我衣服吗?”
“……”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领上,指腹碰到他胸前硬邦邦的肌肉,阮欣慌了神,咽了口口水说:“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说话。”
他才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哒哒的,锁骨处的皮肤薄红,老婆这个词从他磁性的嗓音里发出来真是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傅司砚看着她羞红的脸,闷笑一声,“不是你说你是我老婆吗?还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做什么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我那是以为你喝醉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阮欣欲哭无泪。
傅司砚手指微抬,停在她的唇角上方,顿了顿,而后滑向她肌肤细嫩的脖颈,低声说:“这就是你勾引我的理由吗?”
阮欣低着头,态度诚恳,“趁你喝醉勾引你是我不对。”
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不对。
她说了什么?
勾引他?
她被他带偏了。
傅司砚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辩解。
怎么办?
自己想要趁他喝醉了诱骗他帮自己搞定韩任彬这事做的也挺不地道的,说出来他肯定又要阴阳怪气的挤兑自己。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阮欣想了片刻,开始理直气壮的甩锅。
“谁勾引你了,倒是你,明明没有喝醉还要装醉,害我忙前忙后一晚上,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你。”
傅司砚说:“怪我?”
“也不能说怪谁,这事就是个误会。”她的手撑在他肩膀上,耸着肩膀向后缩,深吸了口气,“咱们能好好说话吗?用不着靠的那么近。”
傅司砚感觉到她的抗拒和不安,眸中的笑意淡了些,垂眸问,“什么误会?”
阮欣抿了抿唇,心虚的说:“其实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傅司砚低头看她略带讨好的脸。
从结婚到现在,她头一回主动接近他,还是他使了卑劣的手段,让她有求于自己。
他自嘲一笑,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身向外走。
阮欣愣了一下,“你去哪?”
傅司砚头也没回,“今晚我睡书房。”
“为什么要睡书房?”
傅司砚没说话,迈着长腿走了。
阮欣看着他冷酷的背影,气的抬腿对着他的后背比划着踹了一脚。
还睡书房,不就是不想帮她吗?
她都没说要让他帮什么忙他就急着躲她。
小气,真是太小气了。
有种睡书房,就一辈子都别睡卧室。
阮欣用力的把卧室门关上,从里面反锁。
明天她就让人来重新换个锁。
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澡,夏依彤发了条消息给她,问她进展怎么样了。
阮欣仰躺在床上,心情郁闷的回:【零。】
夏依彤:【你今天不是见到韩任彬了吗?怎么进度还是零,当面说他都一点面子不给你吗?】
阮欣:【韩任彬今天心情不好,躲阳台上抽了一晚的烟,我和他都没说上话。】
夏依彤:【什么?他心情不好,为什么啊?】
【他出什么事了?】
【他还好吗?】
夏依彤连环三问,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韩任彬吸引,阮欣的事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没等阮欣发消息,她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声音像连珠炮一样,“喂,彬彬怎么样了?”
阮欣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你的彬彬只是心情不好,明天就会出国游玩散心,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有事的是我,他走了,我找谁给我拍杂志。”
夏依彤拍拍自己的胸口,“没事就好。”
阮欣:“……”
夏依彤:“对了,咱们刚刚说到哪了,你和韩任彬没说上话,那你老公呢,你没让你老公帮你吗?”
阮欣叹了口气,“别提他了,当他死了吧。”
夏依彤:“发生了什么?”
阮欣把刚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愤忿道:“你说他还是个人吗?前一秒还老婆老婆的叫,后一秒听到我要请他帮忙,立马翻脸。”
夏依彤:“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翻脸了。”
阮欣:“为什么?”
夏依彤:“当然是因为你方法没用对啊,你之前对他态度一直都很冷淡,突然之间对他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他肯定有些不适,但据你所说他并不排斥你的主动讨好,说明他心里也想对你亲近,可你这还不到一晚上就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让他帮你忙,他当然知道你突然讨好他是为了让他帮忙,你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伤自尊的是什么吗?”
夏依彤又开始用她拍偶像剧的经验脑补了。
阮欣麻木地问,“什么?”
夏依彤:“当然是一个女人讨好他,图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为了利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