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承诺,我们绝不向酒里掺水,我们只在水里掺酒。
“你的意思是:他作为我们安插在公安的暗线活动?”琴酒狐疑地说,“先不提他会不会答应……你怎样保证他不背叛组织?”
“欸,方法不是有很多吗?”我含着糖果慢吞吞地说,“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他的关系网一查就知道吧,能被拿来威胁他的事情不是多的要命么?”
靠,你这恶人。工藤新一看我的眼神骤然不对,正义的少年似乎被黑道的无耻惊呆了。
醒醒吧孩子,祸不及家人这条规矩不适用于超喜欢玩连坐的黑衣组织。但不要担心,良心如我怎么会坑你呢,话术而已。
“至于答不答应,工藤少年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扼住他咽喉的手纹丝不动,“威逼利诱,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教吧?”
当然不用,琴酒自己玩这一套玩得就很溜,他同样是弱肉强食主义的信奉者。加入组织的成员除去卧底和少部分脑子进水的无知少年少女,剩余的不都是组织一点点威胁回来的吗?
让他们惧怕,因而他们服从。
“我会‘说服’他成为我的线人,这不难,我只提醒你一点:单线联络原则,你不要来找我的人的茬。”我事先说明,表里社会通用的规则,手不要随便插到别人的地盘上,这可是基本的礼貌。
“唔,鉴于我马上要回横滨了……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把他交给贝尔摩德,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吧?”面对太过多疑的琴酒,我折中说,“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利益最大化才是最优解。”
贝尔摩德也被成为组织首领“那位先生”的女人,琴酒可以怀疑别人,却不太好怀疑她。
而我确信贝尔摩德绝对不会对工藤新一下手。
上次度假村一案,最后破解谜题的工藤新一本该是作为导演的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还特意派了拜青花鱼教的小弟去保护侦探少年。结果一看,贝尔摩德丝毫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大有一副“想玩就玩吧有我兜底”的老母亲心态。
不仅如此,我的情报网还向我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贝尔摩德与工藤有希子师出同门,是师姐妹的关系。
可见工藤少年其实和我一样是个关系户,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我提出的方案纵使不完全符合琴酒的心意,但基础逻辑是没问题的。琴酒身上还有薛定谔的二五仔降智buff,我态度摆得如此明确,他最终哼了一声,不快地收起枪支。
“别让我知道他耍小聪明。”琴酒警告一句,带着他的御用开车小弟离开五光十色的梦幻游乐园,重回黑漆漆的乌鸦集会。
眼见着两个黑黢黢的人影消失,我骤然松开手,放开被我扼住命运咽喉的高中生侦探。
“咳咳!”工藤新一捂着喉咙咳嗽两声,脖颈上留下两道泛青的痕迹。我嗦了两口棒棒糖,走向自动贩卖机,投入两枚硬币,目光游离在选择面板上,最终选定一款热饮。
“喏,热可可。”我弯腰从取货口取出饮料,把易拉罐递给他,收获一枚不信任的敌意目光。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要那样看着我啦,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看着你去死吧?”
虽然对抢走工藤少年台词一事我怨念极重,但这位正义感十足的少年是一个既善良又可靠的好孩子,我很欣赏他,不会让他死于无辜被牵连的非法交易中。
同理,我也不会因为工藤少年被琴酒发现就杀琴酒他们灭口,即使已经成为王权者的我轻易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也不会。
双方都是我的亲友,何苦互相伤害,给人带来欢笑的游乐园不适合再发生一起命案。
游乐园偏僻的一角,冷风簌簌地吹,卷起地上的枯叶,草坪上的绿草微微泛黄。
我和工藤新一坐到长椅上休息,他揉了揉脖颈上的淤青,嘶哈嘶哈地说:“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吗?都肿了。”
“怕你乱动嘛。”我摊摊手,“别揉了,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过不了几天就没事了。实在不行你穿高领毛衣遮一遮。”
“今天真够倒霉。”工藤新一嘀嘀咕咕,听话地放下手没再折腾自己可怜的脖子。
“那起案件,是你做的吧?”工藤新一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热可可,脸色看着舒缓了一些,闷声问我。
“哪起?”我茫然以对,给点提示?搞事太多我一下不太能想起来。
“米花町的街头混混枪杀案,”工藤新一给出关键词,随即无语道,“自己杀过的人好歹要记得吧?”
“不好意思,太多了,我从来不记这些。”我嘎吱嘎吱咬碎嘴里的糖果,“我想起来了,然后呢?证据在哪里?小心我告你诽谤喔。”
“身为凶手却这么嚣张你真的够了。”工藤新一垮下肩膀,泄气地说:“没有证据,但我刚刚看到了你的枪,和被害者体内的子弹款型一致——我知道这不足以证明什么,你扫尾真的扫得很漂亮。而且案件已经结案了,不会再给人翻案的机会。死者本身也是多起命案的嫌疑人,被他害过的家庭甚至相当感谢这位无名的凶手替他们报仇。”
“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好吗?”我咬着干瘪的白色糖棍,含含糊糊地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真相,就自己慢慢猜吧,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这件事免谈。”
“好吧,我不问了……你和太宰治以前是做什么的?”工藤新一换了个话题,“你们都是刚刚那个组织的成员吗?”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疑惑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当然是良民啦,三好市民奖状年度获得者,超级代善人哦。”
工藤新一:鬼信哦,他看起来很像是个傻子吗?
“不逗你了,我们是森式会社的员工啦。太宰先生以前是我的上级,后来他嫌老东家裁人太不留情面,工资又低还逼人996,一气之下带着我辞职到东京讨生活。”我心酸地说,“然而堕落的他很快沉迷于去酒吧搭讪小姐姐的腐烂生活,我只好加入黑衣组织给他们打工以维持家用。”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抹了抹鳄鱼的眼泪,手动给自己的点播一曲小白菜地里黄才三岁没了娘,“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刚刚辣个叫琴酒男人可凶可凶了,要他教我枪法,他看我打靶一次之后直呼此人没救,就此将我抛弃,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样就算了,他还不给我加工资!”我义愤填膺,紧紧握住工藤新一的双手,辞恳切,“听姐姐一,这种三险一金统统没有,全勤年终奖全是浮云的组织去不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森式会社……横滨……”将我的控诉全部忽略的工藤新一努力思考,“好耳熟的名词,似乎听老爸说过。”
“是吗?它还有一个称呼,可能你熟悉一点——港口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工藤新一一口热可可呛在口里,他惊恐地看着我,“他们原来招收童工吗?”
靠,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拿我的年龄说事。
“招哦,我的上司被誉为历代最年轻的干部,他加入港黑的时候毫无疑问也是未成年呢。”还是未成年的辍学儿童。
森鸥外,老惯犯了,亲手掐灭了一朵又一朵祖国希望的花朵。
“你们原先是黑手党吗……黑手党可以辞职?一般都是终身制吧?”工藤新一冷静下来问我,现在的黑道组织如此人道?
“所以辞职也可以叫做叛逃。”我笑眯眯地说,“然后我们就托熟人的关系来东京避难啦,现在档案洗白了,过几天我就回横滨了哦。”
“叛逃、洗白……你的档案很吓人吗?”工藤新一喝可可压惊,“明明和我同龄。”
“和太宰先生比起来挺一般的。”我谦虚地说,“改天来横滨玩,我带你见你的偶像江户川乱步先生吧。”顺便打碎你的三观,让你看一看什么叫货真价实的超能力犯罪。
“乱步先生超厉害的!”谈起偶像,工藤新一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乱步先生那样的名侦探!”
没错,侦探boy和太宰治一样是个剧本精,已经超脱人类的范畴了,少年你任重而道远啊。
“哦对了,”聊天太开心险些忘了正事,我把话题拉回来,“之前和琴酒说的线人身份你无需在意,也不要过多打听这方面的事。黑衣组织在东京的势力比你预想的更惊人,不要再鲁莽地撞到枪口上了。”
虽然这样说,但我总觉得工藤少年与黑衣组织之间似乎有着不解之缘,很难不再碰见。毕竟黑衣组织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东京一半的犯罪率呢,业务能力着实惊人。
“我可是名侦探,不会放着毒瘤在东京生长。”工藤新一沉下眼,“上次度假村事件,是不是也与他们有关?”
“谁知道呢~”我打了个哈哈,“想做就去做呗,我又拦不住你。但是听人墙角这事还是算了,又危险又斯托卡。”
“谁是斯托卡了喂……”许久不见的半月眼重出江湖,工藤新一的手机响了几声,久不见他人影的毛利兰打电话来找,刚刚还一脸凝重的侦探少年现下正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的青梅竹马。
“我也要回去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迹部君和忍足君还在等我带救命水回去。我抱着两罐桔子汽水和工藤新一道别,跑回去找我的小伙伴们。
云霄飞车仍处于被封禁的状态,警戒线拉了一条又一条,警笛齐鸣。芥川慈郎他们收到消息纷纷聚拢过来,围着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谈话。见我回来,又呼啦一声围过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的关心道。
“没事啦,回家多看两部恐怖片,妥妥能睡个安稳觉。”我安慰迹部君和忍足君,但不知为何,他们握着桔子汁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被我感动得不轻。
“难得给千夜饯别却发生了这种事……”慈郎瘪瘪嘴,含着我给他的糖不开心地说,“一天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决定了,我们去吃烤肉大餐吧!”
这句话前后有什么关联吗?我不解地想,但烤肉好烤肉妙,迹部大爷请客更是妙中之秒,我完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为安和桑安和千夜干杯!”几个饮料瓶碰在一起,桌上的烤肉滋啦滋啦地冒油,洒下一把孜然,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千夜酱!”芥川慈郎正襟危坐在我面前,口里还含着我给他的草莓奶糖,神情严肃,“在你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是我一生的愿望,拜托了!”
“谢谢你,慈郎君,我只是回老家,我还没死呢。”我无语地看着橘发的小绵羊,“请说吧,想杀人还是想放火?”
“欸——哪有那么吓人!”芥川慈郎双手合十,一脸拜托,“我想要千夜左边口袋的糖果!”
“哈?”我挠挠头,“这就是你一生的请求?”你是不是在驴我?
“嗯嗯!”芥川慈郎拼命点头。
“有什么区别吗?”我分别从左右口袋中抓出一把糖,右边是我买的草莓奶糖,左边是太宰治今天给我的原味奶糖,都是奶糖,草莓味明明更好吃一些呀。
“我可以拿吗?”芥川慈郎可怜巴巴地问。
“嗯……行叭。”我通常不会把太宰治给我的糖果送人,但他连“一生的请求”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再不给就显得我超小气。
“只能拿一颗哦。”忍了又忍,我还是忍不住说,“草莓味的全部可以都给你。”
“为什么啊,”芥川慈郎从我手中抠走一颗糖,像从恶龙口中拿走金币一样艰难,“就因为是‘太宰先生’送的糖果吗?”
“没错,安和你太区别对待了。”事不关己的迹部景吾也插话道,他有意无意地瞟了好友一眼,“你那么喜欢他吗?”
“喜欢……吗?”我低头一颗颗把糖果收好,顺手把右边口袋里的草莓奶糖全部掏出来分给他们,“我的喜欢可能与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不止与我一个人相关。”
通向另一个人的大门紧闭着,如果他不愿意开门,等候在门外的我能做什么?
“我的心意,我自己还没有理清楚。”我笑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空闲想这些,姑且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吧。”
等我想清楚了他还不开门,我就把那扇门砸开闯进去。
“寒假也这么忙碌?”忍足侑士问我,“感觉安和桑完全没有清闲的时间。”
“回横滨之后会稍微好一点吧。”我想了想,“但也可能有更多事情需要我做——我很要好的一位友人有一个梦想,我答应会一直为他助力。”
比水流的梦想正在蓬勃生长中闪耀,但在光明到来之前,隐没在暗处的黑暗虎视眈眈。
王权者更替事件中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却最终逃出牢笼的那个幕后黑手,魔人费奥多尔。太宰治曾明确地告诉我,他的目的是横滨。
东京只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好戏还远远没有登场。
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千夜:名字贼长总之我没有记住的魔人君,你的offer什么时候发我一份鸭?
第89章 兼职的第八十九天
海风亲吻长发,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呼啸自由的野性,白鸥在蔚蓝天空中盘旋一周,俯冲而下叼走一条浮上水面的小鱼苗。
风,海洋,与自由。
横滨,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海洋、贸易、交汇,各路牛鬼蛇神在此齐聚,最终在一场惨烈的战争中决出龙头组织,主宰整座城市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