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忱懒声答了一句,然后抽出下节英语课的课本,这一抽,掉出一堆信封来。
陈沐阳正犹豫要不要帮他捡,徐忱忽然叫她。
“陈沐阳。”
“啊?”
“帮帮忙。”徐忱对着她脚边抬了抬下巴。
陈沐阳这才发现她脚边有好几封信,她弯腰,捡起,放在他桌上。
徐忱却看都没看那情书一眼,倒是忽然拿起陈沐阳的卷子看了半天。
她也不去夺卷子,随便他看。
几分钟后,徐忱非常欠揍地说:“老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沐阳:“……”
徐忱看了半天后,忽然又说:“陈沐阳,我们做个交易吧。”
陈沐阳一愣,看着徐忱。
徐忱又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成绩太差了,回头老胡怪我没带好你,我也不好交待,你说是不是?”
陈沐阳居然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轻声“嗯”了一声。
徐忱又咳了一声说:“这样,每天放学,我给你补习一小时。作为交换呢……”
徐忱停顿了一下。
陈沐阳看着他。
徐忱忽然把抽屉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情书往她那一塞,咬了咬唇说:“以后这些你替我处理。”
陈沐阳看着那一堆信,傻兮兮地问:“怎么处理?”
徐忱顿了一下,随口道:“随便。”
陈沐阳觉得也不是什么难事,居然就这么答应他了。
然后第二天,她一早到学校,刚停好自行车,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塞了她一封蓝色信封的信。
陈沐阳忘了前一天和徐忱的交易,没反应过来,问那女生,这是干什么。
那女生翻了个大白眼说:“你不知道?”
陈沐阳摇摇头。
那女生又说:“徐忱说了,以后这些都给他同桌。说你会帮着看。”
陈沐阳:“……”
这是拿她当秘书了吗?
陈沐阳后来才知道,徐忱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有些羞涩一点的女生,觉得给第二个人看到会不好意思,就没再给徐忱写过,徐忱收的信,比以前少了一半。
就这样,陈沐阳收下了别人写给徐忱的信。
那女生走之前还说:“那啥,陈沐阳,要是徐忱有说什么,记得跟我说啊。”
陈沐阳点了下头,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信回了班级。
一到班级才发现,她桌子上,已经有好几封信了。
陈沐阳对着那一堆信犯愁。
在她看来,信是很私密的东西,既然是别人写给徐忱的,她不应该看。
于是,她把所有的信收起来,放进了抽屉。
她理解的“处理”,可能是暂时帮他收起来,但看信这事儿,她做不了。
她想了半天,决定跟徐忱聊一聊。
然而那天,徐忱迟到了,来上学的时候,已经第一节 课过了五分钟。
陈沐阳只能等下课,一下课,老胡又把陈沐阳叫去帮忙拿卷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直到下午,她才有机会跟徐忱说这事儿。
“徐忱,我想跟你说说信的事儿。”
徐忱赶着跟人去打篮球,一边走一边说:“嗯。你说。”
陈沐阳就一路跟着他下楼。
过道上都是同学,她不好说,一直跟着他走到楼下,陈沐阳一着急,站到了徐忱面前,拦住了徐忱。
徐忱显然也有些意外。
徐忱比陈沐阳高出不少,就这么低头看着陈沐阳。
陈沐阳仰着脖子,认真道:“就是,你那些信,还是你自己看吧。我帮你收着,行不行?”
徐忱顿了一会儿,语气随意:“就这事儿?”
“啊?”徐忱这么一说,陈沐阳倒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睛。
徐忱笑了一下:“你看着办。想看也行,不想看也行。”
陈沐阳点了下头,让开了路,小声说:“那我给你收起来。”
徐忱弯了下唇角,倒是客气:“谢谢。”
就这样,陈沐阳成了徐忱的小秘书,她还专门买了个盒子,给他收信,还把他的信分类分好,包括,哪些是本校的,哪些是隔壁学校的,哪些是同级的,哪些是高年级学姐的,哪些是同一个人写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好,有时候拿不准的,就让徐忱拆了看一看是谁的,看得出来,徐忱不太耐烦,不过,还是拆了,随便瞄一眼再让她叠起来收好。
陈沐阳尽职地做着小秘书的工作。
有一回,她正理信件,徐忱扔了个块巧克力给她。
陈沐阳愣了一下。
徐忱淡淡地说:“奖励小秘书的。”
陈沐阳:“……”
此后,每隔几天,徐忱都会“奖励”她一下。
当然,徐忱对陈沐阳的帮助也很大,在徐忱的帮助下,陈沐阳的理科成绩慢慢上去了一点。
第二次月考后,老胡又找陈沐阳谈话,夸她进步很大。
陈沐阳想起徐忱说的,“回头老胡怪我没带好你,我也不好交待”,于是,她在老胡面前,替徐忱“美言”了一句。
“嗯。徐忱对我的帮助很大。”
老胡拍着陈沐阳的肩膀说:“很好。继续保持啊。争取期中考再进步一点。”
陈沐阳点点头。
那天,她也格外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习惯了一路走来都是一个人,这时候才发现,如果有人和你一起走,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天路过小卖部,她也给徐忱买了块巧克力,表示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小修,基本都是小修
第7章
陈沐阳揣着巧克力回班级,见徐忱不在,摸出巧克力刚准备放在他桌上,走过一个女生,打量着陈沐阳的巧克力问:“陈沐阳,这又是谁送给徐忱的?”
“啊?”陈沐阳一愣,反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手里的巧克力有些烫手了。
她胡扯了一句:“隔壁学校的。”
那女生好像是信了,毕竟给徐忱送东西的女生不少。
陈沐阳放下巧克力,松口气,刚坐回座位,徐忱就回来了。
他刚打完球回来,满头大汗,头发都是湿的。
陈沐阳手里拿着书,目光却不时地瞟向那块巧克力。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看到那巧克力,也或者,她在期待,她不说,他能不能知道这是自己送的,而不是别人送的。
后来陈沐阳才明白,这就是爱情的幼芽,而当时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徐忱一进来就拿着杯子去接水喝,完全没注意到那巧克力。
陈沐阳在心里叹口气后,终于决定不盯着那巧克力看了,她假装在那看书,一直到徐忱回来。
陈沐阳见他终于拿起桌上的巧克力看了看。
他还没开口问,陈沐阳就心虚地说:“隔壁学校的女生让我给你的。”
说完,陈沐阳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在误导他。本来是一件小事,现在反而复杂起来。
徐忱看了陈沐阳一眼,然后很淡地“嗯”了一声。
陈沐阳见他把巧克力放下了,仰着脖子喝水。
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路过,看见他的巧克力,想“顺手牵羊”。
“忱哥,我拿——”
“放着。”
“啊?”那同学一愣。
徐忱人大方,平时要好的同学拿点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不过这次,他把拿巧克力收了起来,又从抽屉里摸出另一个来给那个同学,笑着说:“这个快过期了,先吃这个。”
那同学竖了下大拇指:“真会过日子。”
那同学一走,陈沐阳又偷偷看了一眼徐忱。
徐忱没动那巧克力,就是放在那里。
也许就像他说的,先吃快过期的。
之后,陈沐阳每天都会看一眼那块巧克力。
那块巧克力在徐忱抽屉里躺了很久,陈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吃掉,总之有一天,那块巧克力忽然不见了,陈沐阳不知道是谁吃了,徐忱也没说过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算是陈沐阳的一个小秘密,后来,她再也没干过这种事。
陈沐阳还替徐忱收着信,徐忱也很认真地教她数学和物理。
十二月中旬,徐忱作为校篮球队队员,参加了市里举办的篮球的比赛。
关于那场比赛,陈沐阳零零散散听说了一些信息,比如当时两队如何如何激烈,比分咬得多么紧等等,还有就是,这场比赛后,徐忱的名声更大了,找陈沐阳的人也比以前多了。
那天,校篮球队结束最后一场比赛,拿了冠军回学校。
徐忱一路回班级,班里的男生就瞎起哄。
“忱哥,帅啊。缺男朋友吗?”
徐忱一笑,路过讲台,拿起一个粉笔头,精准地扔到了那男生身上。
全班哈哈大笑,一派闹哄哄的样子。
陈沐阳就坐在角落里,大概是氛围热烈,她也被感染了,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
从前班里再怎么热闹,似乎都跟她无关,这次,她却好像也成了一份子。
徐忱回座位的时候,陈沐阳已经转过身,看自己的书,结果,徐忱忽然把她书一夺,把陈沐阳吓一跳。
还没等陈沐阳开口,徐忱冷着脸说:“陈沐阳,帮忙倒杯水。”
陈沐阳看他好像是真的累,也没跟他计较,一手拿了自己的杯子,一手拿了他的杯子,去接水。
她回来的时候,徐忱正看卷子。
陈沐阳看着满卷子两个大鼻孔的猪头说不出话来了。
那天物理课,实在太无聊,她犯困,就随便拿了张卷子,在那画猪头,等下课铃一响,她才发现自己拿的是徐忱的卷子。
徐忱气笑了,脸也不臭了,把卷子一按,盯着陈沐阳说:“陈沐阳,这是骂我呢?”
陈沐阳:“……”
说完,徐忱就拿着陈沐阳的卷子也要画猪头。
陈沐阳知道徐忱跟她闹着玩,他画一个,她就再画一个,两人又画了两张卷子的猪头,乐得不行。
“你还挺皮啊。”终于,还是徐忱战败,停下了笔,陈沐阳更乐了。
陈沐阳虽然看着性格内向,可是和人熟了以后,确实会比较调皮。
以前夏天,她和沈雁凡都会去沟里钓龙虾,陈沐阳总是能钓到黄鳝,然后骗沈雁凡是蛇,沈雁凡每次都吓得扔掉龙虾杆就跑。
事后沈雁凡知道陈沐阳是捉弄自己,就挠着陈沐阳说,好你个陈沐阳,一肚子坏水,但下一次,沈雁凡还上当,陈沐阳就乐得不行。
和徐忱的嬉闹让她好像回到了和沈雁凡嬉闹的感觉。
那是陈沐阳和徐忱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陈老师一个人笑什么呢?”江俊峰忽然问。
陈沐阳听到对面有人问,茫然收起笑意,她的思绪还在遥远的学生时代,一时没说话。
江俊峰这么一问,一桌人都看着陈沐阳。
陈沐阳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不如说给大家听听。”江俊峰笑着追问。
陈沐阳自然不好说自己在想什么,但想了半天,脑子里空白,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傅晴大概是看出陈沐阳的窘态,连忙帮她解围:“陈老师,别理这帮不是好人的人!走,我们去洗手间!”
“哎,傅小葵,别走啊,说谁不是好人呢……”
傅晴不理睬江俊峰,拉着陈沐阳就往外走。
两人这一走,走了很久。
山间,清风徐徐。
傅晴拉着陈沐阳逛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接到徐忱电话,让她们去附近的酒吧。
傅晴和陈沐阳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个小酒吧。
陈沐阳跟着傅晴到了酒吧,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听着女歌手沙哑的嗓音,沉浸在歌声里。
“陈老师。”
陈沐阳正听着,傅晴忽然叫了她一声,她一转头,见傅晴拿着两杯鸡尾酒,她身后一个铁架摇摇欲坠。
陈沐阳想也没想,想去拉傅晴:“小心!”
其他人被陈沐阳的惊叫吓坏了,都逃散开来。
陈沐阳起身,还没拉住傅晴,自己倒先滑了一下。
天旋地转之间,陈沐阳摔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林昕及时拉住傅晴,两人摔在了沙发上。
陈沐阳直接摔在了徐忱身上,她肩膀上,是徐忱温厚的手掌。
徐忱把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没事吧?”徐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微颤。
陈沐阳缓了口气,推开徐忱:“没事。”
徐忱收回了手,点了下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陈沐阳站在那里缓神。
酒吧经理跑过来察看情况,好在,没有人受伤,安排人清扫现场。
陈沐阳惊魂未定,腿软,刚准备坐回沙发,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陈沐阳一愣,疑惑地看着徐忱的手。
“裙子开了。”徐忱皱着眉头说。
陈沐阳往脚下一看,这才发现,刚才混乱中,裙子不知道被什么勾了一下,开了叉,一直到大腿。
徐忱二话不说,把衬衫脱下来,让陈沐阳围着,又对傅晴说:“小葵,带陈老师去换件衣服。”
傅晴已经缓过来了,走到陈沐阳身边:“陈老师,走吧。”
陈沐阳和傅晴一起回了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