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阳对着那些铃铛，发了会儿呆，掏出手机。
***
徐忱从会议室出来，梁柏等在外面。
“怎么了？”徐忱问。
梁柏又说：“陈小姐的贷款，还需要通知银行吗？”
徐忱沉思片刻。
其实昨天他只是想见一下沈雁凡，没想到陈沐阳也跟着来，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
他原先的计划，并没有陈沐阳。
既然是她的朋友，他总不能见死不救的。只是陈沐阳的出现，让他改了主意。
扼住别人的咽喉来威胁她。
卑鄙吗？
嗯，挺卑鄙的。
徐忱在心里自嘲。
他就没干过这么卑鄙的事情。
徐忱把一份文件给梁柏，淡淡地说：“再等半小时。”
半小时后，就算陈沐阳没有回复，他还是会帮沈雁凡一把。
其实，他也没有把握，陈沐阳会不会答应他的提议，只是赌了一把而已。
说完，徐忱便准备要走，一旁，梁柏忽然叫住他。
“徐总。”
“嗯？”
“陈小姐的信息。”
徐忱顿了一下，接过梁柏的手机。
【梁柏，麻烦告诉徐总，我答应他的交易，不过，我有个条件……】
徐忱看了一会儿，把手机还给梁柏，对梁柏说：“给她打电话，就说她的条件我答应了。银行那边，你提前跟老秦打个招呼。”
“明白。”
***
沈雁凡正跟人聊着天，手机震动，一看是银行经理，忙跟人道别，到一边接电话。
“哎，于经理，您有空给我打电话。”
那头，银行经理一改前几日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态度，客客气气地说：“哎呀，小沈，你早说认识我们秦总啊，还跟我们客气。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沈雁凡一头雾水。
秦总，什么鬼？这于经理，不会是打错电话了。
管他什么鬼，钱下来就成。
沈雁凡麻烦：“随时随时，看您方便。”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什么时候空，什么时候来。”
沈雁凡对着电话，差点笑出声来。
这就一天功夫，银行的态度怎么差这么多？她在心里琢磨了一遍，还是没想明白，但也不打算想明白，眼下，把这一关度过去才最重要，哪怕过后于经理发现她根本不认识什么秦总也没事。
她又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转身跑到陈沐阳身边，见陈沐阳拿着电话，问：“跟谁打电话呢？”
陈沐阳收起电话，笑了笑：“没什么。你呢？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沈雁凡风风火火说：“快快快，沐阳，我们再去拜拜。”
“嗯？”陈沐阳笑着看沈雁凡。
沈雁凡神神秘秘说：“佛祖显灵了！刚才银行的经理给我来电话了，让我明天去聊一聊贷款的事。不行不行，我要再去拜一拜！”
说完，沈雁凡已经跑开了：“你快来啊，晚了就来不及了啊。”
“好——”陈沐阳应了一声，慢慢走着。
她不知道答应徐忱的交易是对的还是错的，但至少，解决了沈雁凡当下的危机，至于其他的事，只能边走边看。
她正走着，手机一震，是梁柏的信息，给了她一个地址。
沈雁凡的问题解决了一点，陈沐阳正式开始了给徐忱打工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陈沐阳一早就到了梁柏给她的地址。
今天是徐忱的阿姨跟她做交接的日子。
陈沐阳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儿，正打量着小区环境，忽然有人叫她。
“是陈小姐吧？”
陈沐阳转头：“顾阿姨？”
顾阿姨点点头，领着陈沐阳上楼。
“哎哟，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陈沐阳不意外，她跟徐忱提的条件，就是不能见到他的家人，徐忱答应了，所以，大概找了个新住所。
陈沐阳和顾阿姨两人进了一个公寓。
房子里很整洁，不过，看上去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顾阿姨放下东西，巡视一遍后，摇着头说：“这里啥也没有。陈小姐，要辛苦你去买点东西了。”
陈沐阳点点头，又问：“平时，徐……总是怎么跟您结钱的？”
“哦。买东西就是报销，一个月报销一次。”
陈沐阳记下。
顾阿姨倒是主动说起来：“徐先生平时很忙，回来吃饭的日子不多的。”
陈沐阳点头。
“不过有时候回来得挺晚，你要耐心点啊。他太辛苦了。”
“嗯。”陈沐阳记下。
顾阿姨又说：“他吃得也简单，吃来吃去就那么几个菜。一道芦笋，一道香菇青菜，偶尔想吃个红烧肉。”
陈沐阳愣了一下。
这几道菜，都是以前她给他做的。
“对了，徐先生不吃辣。”
“嗯。”虽然她知道，但陈沐阳还是记下了。
顾阿姨都是想到一点说一点，交待得差不多了才走，临走还不忘唠叨了一句：“陈小姐，辛苦你了。”
陈沐阳笑笑，送顾阿姨下楼后，给梁柏发信息，问徐忱今天要吃什么，什么时候过来吃。
这头，梁柏把信息给徐忱看。
徐忱架着腿，思考了一会儿，用手机搜索了一会儿，吐了口烟，对梁柏说：“跟她说，青椒肉丝，青椒鸡蛋，青椒豆腐，虎皮青椒，青椒腐竹。”
梁柏：“……”
梁柏刚准备回，徐忱又说：“去掉两个，五个太多了。”
梁柏把后面两个删了，把信息发过去。
陈沐阳收到信息，愣了好久，问梁柏：【你确定？】
梁柏：“……”
这可是老板亲口说的。
梁柏：【确定。】
陈沐阳没再多问，下楼买菜。
尽管她记得徐忱不吃青椒的，不过，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这头，徐忱问梁柏：“她说什么了？”
梁柏把手机给徐忱看了一眼。
徐忱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转身进办公室。
梁柏看看手机，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心情变好了。
第14章
就像顾阿姨说的那样，徐忱新找的那地儿，什么都没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全都要重新买。
陈沐阳挑了很久，每一样，都是她用心挑的。
既然是工作，她当尽心做好这份工作。
正挑着碗碟，梁柏给她发来信息，说徐忱中午不过来吃，让陈沐阳帮忙挑个保温桶。
陈沐阳再乐意不过。
左挑又挑，挑了个三层的大桶，再挑两个一层的小桶。
买完一切，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徐忱的住所。
或者，也不能说是他的住所。
他没住过，没有一点他的痕迹。
也许，这里的作用，和一个厨房的作用差不多。
陈沐阳稍作休息，看时间差不多了，洗菜，切菜，炒菜，蒸米饭。
米买的是泰国香米，虽然徐忱没说，但她凭着记忆，知道徐忱嘴巴挑得很，米饭硬了不行，软了不行，以前她要是蒸软了或者硬了，他吃是吃的，就是吃得不高兴，明显米饭吃得少。
做完这顿饭，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梁柏来取。
梁柏倒是准时。
陈沐阳把大大小小的保温桶递给梁柏，梁柏接过，又对陈沐阳说：“陈小姐，徐总晚上有应酬，不用做，您要有事，可以先走。”
“好。”陈沐阳点点头。
这也是她跟徐忱约定好的。
她不会住他这里，但是，随叫随到。
“那我先走了。”梁柏恭敬道。
陈沐阳看着梁柏下楼，关上门，回去收拾厨房。
***
徐忱开完会，一回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三个绿油油的菜，还有一碗米饭。
他站了一会儿，笑笑，坐下。
一旁，梁柏给他拿了筷子过来。
徐忱坐那儿，对着三个菜皱起了眉头。
梁柏在一边，都快忍不住要笑出来。
徐忱看梁柏嘴角有笑意，问：“你笑什么？”
梁柏老实道：“您不爱吃青椒，为什么还让陈小姐做了三道青椒？”
梁柏心里纳闷。
徐忱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说：“谁说我不爱吃。”
说罢，往嘴里塞了一口青椒，一边嚼，一边让梁柏给拿瓶水，吃完就漱口，比吃中药还难受。
徐忱吃了几口，休息了一会儿。
看着这满桌的青椒，就想起以前来。
那会儿他实习，住的地方在郊区，到处都是摆地摊卖菜卖水果的老人。
一回，他和陈沐阳一起回住所。那天下大雨，一个老人还在那卖菜，没别的菜，只有青椒。陈沐阳就在老人家那里买了两斤青椒，回去给他做青椒肉丝，青椒鸡蛋。
徐忱看着那一桌青椒，立马没了食欲，陈沐阳倒好，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一边夹了一筷子到他嘴边：“特别好吃，你尝尝。”
徐忱气得啊！
他看着陈沐阳说：“陈沐阳，今晚你睡沙发啊。”
陈沐阳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陈沐阳还真不跟他睡，自己睡沙发。
徐忱洗了澡，等了她半天，没等到，最后还是自己出来，把人抱回房间。
陈沐阳就睁开眼，俏皮了一句：“不是让我睡沙发吗？”
徐忱低下头就亲：“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嗯？”
……
徐忱又夹了一筷子，大口大口吃着。
怎么会不好吃呢？
他想这口菜，想了多少年。
徐忱默不作声，把三个菜全吃了。
吃完，梁柏把餐具拿到茶水间让人洗，还没走出办公室，唐明朗忽然进来。
“哟，中午吃的什么好吃的？”
梁柏没说话。
唐明朗自己瞄了一眼，看见一根青椒丝。
“青椒？”
梁柏点点头。
“不，你老板这两天生意不顺啊？”
梁柏不作声。
唐明朗挥挥手，让梁柏先走，自己进办公室，对着徐忱说：“你受什么刺激了？”
徐忱一愣。
“那你没事吃青椒？哎，你这不爱吃青椒是出了名的啊。你小时候看见青椒就把一桌子菜都掀了的事，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徐忱小时候脾气大得很，家里又宠，也就他爸能管得住，他爸一出差，他就无法无天了。不过，后来他爸回来，知道他闹了这么一出，直接给他抽了个屁股开花。
后来，他脾气算是收敛许多。
徐忱点了根烟，淡淡地说：“你倒是记得清楚。”
唐明朗笑笑，也不拿徐忱打趣了，关上门：“跟你说点正事。”
***
徐忱和唐明朗谈完正事，唐明朗一走，徐忱把梁柏叫回来。
徐忱问：“陈沐阳有给你发信息吗？”
梁柏摇摇头。
徐忱啧了一声，说了句“不应该啊”，梁柏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也不敢问。
徐忱马上要开会，又对梁柏说：“她要说什么，记得跟我说。”
梁柏：“……”
梁柏跟着徐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徐忱这么沉不住气。
他点了下头，刚准备收起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老板。”
“嗯？”
“陈小姐的信息。”
徐忱拿文件的手顿了一下，让梁柏把手机拿过来。
【梁柏，徐总有说味道淡了或者咸了吗？我后面好调整。】
梁柏在一边站着，看老板对着手机笑了一下。
徐忱把手机还给梁柏，交待了一句：“跟她说，很完美。”
说完，徐忱已经意气风发地转身去会议室。
梁柏：“……”
看来，这个季度的季度奖，应该能多发点了。
***
陈沐阳正准备走，有人按门铃，她去开门。
是梁柏。
梁柏把保温桶送回来。
陈沐阳有些好奇，问了一句：“他都吃了？”
梁柏点点头。
陈沐阳倒是意外，看来，徐忱的口味完全变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徐忱了。
陈沐阳正低头沉思，梁柏忽然摸了张卡出来。
“陈小姐，这个给你。”
陈沐阳愣了一下，拿着卡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梁柏：“徐总说了，后面要麻烦您买的东西挺多，您买东西就用这张卡。今天的钱，您自己想办法从这张卡里扣。”
陈沐阳一笑：“可是顾阿姨说，花多少报销多少。”
梁柏：“那是顾阿姨年纪大了，不会用卡，所以我们才走报销。”
陈沐阳拿着黑色的卡看了看，又说：“他就这么信得过我？就不怕我乱花？”
梁柏又说：“徐总说了，您要愿意花也成。”
陈沐阳：“……”
这是吃定她不会乱花他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