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清穿]——唇齿留香
时间:2020-12-06 09:54:37

  魏紫这才知道康熙是如何想起来这众多孙儿中毫不起眼的小鱼,原是德妃搭的桥。
  “今日可让你劳累了, 如烟,厚赏宋嬷嬷。”魏紫如今也喜欢上了赏这个赏那个,身家丰厚便是这般肆无忌惮。
  宋嬷嬷忙跪下谢赏。
  胤禛后来也赏了宋嬷嬷,加上康熙和德妃的赏,到行宫短短两三日,宋嬷嬷便已赚的盆满钵满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此刻胤禛尚有些心绪不平,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魏紫逗弄小鱼。
  小鱼如今自己坐的麻利儿的很,他一坐魏紫便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拍拍背又把他放下去躺着,小鱼便会露着米粒大的牙齿又自己坐起来。
  同胤禛戳他他便要生气比起来倒是脾气好得很了。
  魏紫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一句:“万岁爷同爷说了什么,爷怎么回来都不说话。”
  “没什么,皇阿玛本有意再给我指一个蒙古的侧福晋。”胤禛倒也没瞒着,随口提了一句。
  魏紫挠了挠小鱼的肚子,母子两人都笑弯了一双眼。
  一个女子在得知夫君差点有了新欢之后没有半点反应。要么是这个女子笃信两人的感情,要么这个女子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夫君会不会有新欢。
  胤禛觉得魏紫是前一种,但是夜深云雨毕时,他看到魏紫背对着他的身影,仍是恍惚了一下。
  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在这时,魏紫咋吧了下嘴,翻身用光洁的手臂揽住了胤禛的腰腹,半梦半醒间还蹭了蹭他的肩膀。
  胤禛合上眼,搂紧了魏紫,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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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圣驾便已在热河行宫里待到了八月中旬,到了这个时候魏紫已经把行宫里大大小小的名景走了个遍了,有些胤禛陪着,有些则是她自个儿去的。
  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魏紫也没那么热衷于出门赏景了,一方面是康熙亲自定的三十六景见识了个七七八八,另一方面是……胤禛近日实在是古怪得厉害,惹得魏紫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仅如此,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总带着些什么,仿佛要将她剥开仔细看看清楚一样。
  魏紫向眉芳求证:“你觉不觉得爷最近……有些奇怪?”
  “是有些怪。”眉芳笑嘻嘻道:“怪宠爱侧福晋的!”
  魏紫抿了抿唇,扭开头不理眉芳了。她分明是很严肃地在问,眉芳却同她逗趣儿。
  眉芳转动着眼珠,知道自己调皮错了地方,讨好地给魏紫捶着肩,绞尽脑汁地想着刚才的问题,艰难回答道:“若说贝勒爷奇怪倒也不是,更像是愈发看重侧福晋了,侧福晋该高兴才是。”
  说到后面却是越说越顺溜,说的魏紫都有些将信将疑了,“……该高兴?”
  眉芳用力点头:“侧福晋该高兴!”
  魏紫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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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缓步走入殿内,沉着目光从书案上常用的紫檀木狼毫佛雕笔到软榻旁边叠放整齐的羊毛长巾再到一旁多了一盆冰山的墙角。
  即便只是暂居的行宫宫殿,也完全彰显的出女主人的用心程度,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是情意。
  胤禛眼睫微颤,缓缓移开了目光,沉稳有力的步伐继续向里间踏去,那里已经隐隐传来幼儿的咿呀声与小小少年的笑声。
  透过朦胧轻薄的纱帘,里间情景一览无余。弘昀脱了靴子坐在床上,双手拢成一个圈,小鱼坐在圈里抱着脚傻笑。魏紫躺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杏眸半阖,撑着脑袋惬意听着眉芳连说带演、生动十足的话本。
  “却说那青面獠牙的恶鬼忽然吹了一口青烟,王生眼睛一晃,再清醒时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狰狞恶鬼,只有一美貌娇俏、亭亭玉立的少女含羞带怯——”
  眉芳的声音被弘昀兴奋的笑声压了下去,魏紫眼皮轻抬,吐出一颗葡萄籽,懒洋洋道:“弘昀,声音小些。”
  弘昀显然已经习惯了,应了一声,笑声压了些,凑上前用下巴蹭了蹭小鱼的脑袋,小鱼被顶的晃悠了一下,差点像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地躺倒。
  “——含羞带怯地望着王生,娇滴滴道,多谢恩公大人……”眉芳眉飞色舞,嘴皮子不停。
  魏紫已经注意到了纱帘之后的挺拔人影,撑着身子半卧起来,略略挽着的长发松散地垂在胸前,如黑色瀑布。莹润明亮的眼睛则是带着笑意看向纱帘。
  立侍一侧的如烟立即会意,反身挑起纱帘,露出窥者真容。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
  “弘昀给阿玛请安。”
  “妾身……”魏紫腿都还没着地,胤禛已经摆了手:“免了,怎么都在这儿?”
  弘昀羞涩笑道:“孩儿功课提前完成了,特来向侧福晋请安,顺便看看四弟。”
  让弘昀老实读书一向困难,最近却是表现不错,今日更是给了胤禛一个意外之喜,他笑着颔首:“很好,苏培盛,把库房里的徽墨给二阿哥送去。”
  这时所提及的徽墨自然不是普通的徽墨,而是御供徽墨中最上品的一批,胤禛有的也不多。
  弘昀心里发苦,讷讷道:“孩儿谢过阿玛。”
  见他言不由衷,胤禛也并未发怒,反而笑了笑,拍了下弘昀肩膀。
  魏紫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摇头晃脑:“爷今儿个怎的下朝这样早?”
  绣着蝴蝶的缎面拨浪鼓被胤禛抬高,小鱼急得直抬下巴,胤禛捏了捏他的脸,手臂降了高度,“今日难得清闲,朝会也结束的早,倒是赶巧了。”
  他素来畏热,在行宫里都觉得燥,外边儿冰盆摆的正好,里间却有些闷了,额头上都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魏紫一眼瞧见了,却不紧不慢地净了手,擦干了才上前挽住胤禛手臂,“爷让两个孩子在屋里玩儿会吧,咱们去外间清凉些。”
  任谁听了不说一句贴心人?
  胤禛顿了下,望进魏紫眼底,那里清澈而纯挚,像是一面镜子,他喉结滚动了下,“唔”了一声。
  弘昀笑着逗了逗小鱼,有些惆怅的目光扫了眼纱帘又收了回来,醒神般摇了摇头。
  因为有孩子在里面,胤禛和魏紫坐在外间并没有过分亲密,胤禛换了外衣和靴子,舒爽地喟叹一声,扭头看了魏紫在偷笑。
  “笑什么呢?”
  “就是觉得爷真辛苦,这么怕热还要这么劳累,相比之下,我就轻松多了,这还不值得笑啊!”魏紫歪着头,露出个满足的笑容。
  胤禛瞅了她一眼,额间动了动,不置可否。
  魏紫本想趴到他身上去,却因腰间酸软而犹豫了,只靠近了些问:“敢问爷有何高见?”
  “没什么,你说得对。”胤禛点了点头。
  魏紫撅嘴表示不满:“你敷衍我!”
  胤禛当时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背,晚上却狠厉发劲,垂眸望着她满面红晕,恨不得捏着她的下巴问问:
  到底是谁在敷衍谁?
  他这样以心相待,却没想到魏紫不曾将真心掏出来过。
  胤禛并不怀疑魏紫对他的心意,那些细心的观察、贴心的关怀、撒娇、吃醋……都是真的,不是演出来的。想在他面前伪装,魏紫功夫还没到家。
  但正是因为如此,一旦撤去先入为主的视野,从前被忽略的东西便一一涌上水面。
  她真诚相待,却没有把真心托付给他。
  她仍有余地,仍有未被填满的地方。
  那让胤禛感到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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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自从来了行宫便一直深居浅出,任由直郡王百般招摇、万般得意。而康熙就像是不知道这些一样,让奔涌波涛肆意起伏。
  中秋将至,太子却忽然广发请帖,宴请兄弟们,小聚一番,联络感情。
  胤禛如约而至。
  他见了胤礽眼瞳便颤了下。胤礽目光沉静、面颊消瘦,清瘦身躯裹在衣衫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往日神采飞扬、风光无两的大清储君短短一月之内忽然像是沉了一层水,变得幽深而诡静。
  “太子……”胤禛眉毛微动:“太医请平安脉是如何说的?”
  胤礽洒脱一笑:“无碍,不过是有些苦夏,掉了些肉罢了,看着吓人,盛夏一过,补一补便回来了,四弟不必担忧。”
  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巨变。
  “二哥。”胤禛神色动容,正欲说些什么,直郡王便同八贝勒一同进来了,两人见了胤礽也是一惊。
  直郡王面色诡异了瞬,竟低声问道:“太子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却带了些说不清的滋味,不像是单纯的挑衅。
  八贝勒面露担忧:“万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胤礽面色自若地又重复了一遍对胤禛的说辞,直郡王和八贝勒听了一人眉眼低沉,一人眼神微闪。
  “怎么老是提我,分明是让兄弟们来联络感情的。”胤礽摇了摇头,负手悠悠离开了。
  剩下三人沉默了瞬,听得八贝勒温和嗓音:“四哥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胤禛面无表情,还未说些什么,直郡王捧腹大笑:“老八啊老八,就老四这张棺材脸,你是如何瞧出闷闷不乐的?”
  “大哥……”八贝勒无奈地唤了一声,直郡王也不想彻底得罪胤禛,眨了眨眼,将将缓住笑声。
  胤禛轻扯唇角:“我却是有些烦心事,却都是小事,难为八弟记挂着我,怪不得大哥器重八弟,也是有些渊源在的。”
  八贝勒轻笑:“四哥过誉了。”
  直郡王哼笑一声:“瞧不出四弟嘴皮子这么利索。”
  “多谢大哥夸奖。”胤禛拱了拱手,先行离开了。
  有太子此间只有兄弟之言在先,今日便都只是兄弟,不提其他。
  直郡王缓缓敛起笑意,目光飘向胤礽身上复又移开,身侧是八贝勒的宽慰:“四哥向来如此,大哥别介意。”
  “不介意,走吧,我看着老三来了。”
  胤禛离开直郡王和八贝勒便坐到了五贝勒和七贝勒之间,三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性子,只偶尔搭上一两句话,直到胤祥过来才热络些。
  胤祥愣是坐到了胤禛和七贝勒之间,七贝勒倒也不介意,接了谢意便空出一个位子给胤祥。
  “嘿嘿谢谢七哥。”
  七贝勒微笑:“客气了。”
  不多时,宴席开始,胤祥目瞪口呆地望着胤禛,磕磕绊绊道:“四、四哥你这是?”
  胤禛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喝酒,来不来?”
  “来!”胤祥撸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希望生活能越来越好。
 
 
第八十章 
  月上中天, 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兄弟们终于散了场。
  胤祯目光呆滞,双手交握着,痴痴对一旁胤祥道:“你怎么得罪四哥了……”
  话出了口, 胤祯才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大舌头了, 忙动了动舌头,又吞了吞口水。
  胤祥倒在桌上,侧颊枕着手臂,眼神已经直了,木木道:“我没有……得罪四哥……”
  胤祯怒道:“放、放屁!”
  一开始他以为是胤祥在灌胤禛, 立刻跟着兴致勃勃地冲上场,没想到竟然是胤禛一打二, 结束了自个儿还能稳稳当当地走, 让他们瘫在这里动也动不了。
  “我说真的!”胤祥大吼一声,惊的本就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扶起两位皇子的内监们更不敢上前了。
  而以一敌二的胤禛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魏紫床边。
  魏紫知道今夜太子有邀,胤禛多半要晚归,故而没有等着胤禛,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殊不知青纱帐外多了一道影影绰绰的影子,正用复杂又直白的目光凝视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魏紫若有所感, 迷迷茫茫地从梦中醒来, 尚带着睡意的眸子扫过床边,顿时吓得蹬圆了眼睛,往后缩了缩,妖力已经在指尖汇聚了起来。
  谁说妖怪不能怕鬼了!
  床边人影一动不动, 身形轮廓却透着熟悉感。魏紫冷静下来,借着月光,辨认出来背着光站在床边的人, 立刻呼出一口气,下一瞬脸又皱了起来:“三更半夜的,爷不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吓到妾身了。”
  说话间,急促的呼吸刚刚平缓下来,薄薄寝衣下胸膛不断起伏,绷起的身躯缓缓放松,妖力从指尖散去。
  胤禛这才出了声,声音里似乎都沾染了酒意,变得醉人:“怕什么?”
  “才不是怕,是爷吓着妾身了。”魏紫身子往前倾,一只手臂撑在床上,一只手挑开青纱帐,疑惑问道:“爷还未沐浴吗?”
  惊吓褪去,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混杂着檀香,混合起来是一种相当奇妙的味道,好在并不难闻就是了。
  胤禛短促地笑了一声,手一挥,撩开衣袍上了床,握着魏紫的手腕将她压到最内侧,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低问道:“吓到了你,爷该补偿补偿才是,告诉爷你想要什么?”
  魏紫迟疑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胤禛再度压迫两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这不是喝醉了是什么?想不到胤禛耍起酒疯来是这样的,魏紫动了动手腕,一点儿也挣不来,只好回道:“我要你寿终正寝,平平安安。”
  胤禛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下,追问:“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那些未尽之言似乎都化在了这短短一句的追问之中,让人听着无端觉得沉得慌。
  魏紫忽觉有些不自在,口干舌燥的,莫名的焦躁压在心底,不重却依旧让人不适,她舔了舔唇,犹豫两秒,回道:“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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