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厕出来拐了几道弯,才走上大街,上大街就遇见小姑家的婆婆,拎着一个篮子,站在市供销社的屋檐下,不知道和谁说话。
市里的供销社有三层,但卖货的地方只有两层。
媛媛当做没有看见,打算就这么走。
“哎哎,是你是老彭家幺女吧?”走了几步,被人从另外一边冲过来,拉住她的衣服,喊道。
“啊,哦,是,有事?”实在是不喜欢眼前的老太太,势利的不行。
几个儿媳妇中,她歧视的就是媛媛的小姑。好在小姑父人不错,一直护着妻子还有孩子们。
有着一张马脸的老太太,眼眉上挑,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穿着不错的媛媛,才缓缓开口,一副命令的语气,“前几天你爹给我家送来的那鱼,你家还有没有?”
“没有。”不知道老太太要干嘛,是想自家免费再送几条还是干啥,媛媛不管她这么问是干什么,就是两个字,没有。
老太太身后慢慢走来两位同样看起来有孤寡刻薄脸的老太太,穿的衣服蛮旧的,但那气势觉得高人一等,审视着眼前的乡下丫头。
小姑父姓张,老太太姓什么她不记得也不关注,记忆中一直是喊张奶奶,跟着表弟他们喊。
张家老太太一听没有了,很是不高兴,昂起一头银发,鼻孔朝天,傲气的说道,“怎么会没有,你们村有两条河,去打鱼就是。
你回去跟你爹说,我亲家的小儿子结婚,要大办酒席。要一百斤鱼,记住了,价格便宜点,别杀熟。五天后送去我家。”
无数的脏话在心底要飚出来,想骂清醒眼前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太太。
看了周围的环境,人来人往的,身边还有另外两位一脸刻薄相的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她即使有理别人也不相信。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以后再找机会怼她,谁给她的脸,真大。
忍了一肚子的气。
媛媛来了个深呼吸,然后扯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笑眯眯的说道,“张奶奶,我们村不许打鱼,除非出现鱼窝子。上次是出现了鱼窝子,我家才抓了一些。
我记得我爹给你家送去了两条鱼都是五斤以上的鱼。这已经是全村人抓到的鱼中算是最大的那一批。
现在,没有鱼窝子,我家去哪儿抓一百斤鱼。要不你给指个新地方。
为了让我小姑在你家不被你骂,为了给你亲家娶儿媳办酒席时你能巴结上你那所谓的亲家,我家就是淹死一屋子的男人,也给你弄来一百斤鱼,咋样?”
声音洪亮,说的明明白白。
周围来往的人,都一脸的嫌弃望着张家的刻薄老太太,指指点点,还有人议论:
“老太太够狠的呀?”
“我认识,张家的老太太,家里有三个儿子。在我们那片出了名的刻薄。”
“难怪,这是想占便宜还是指使别人给她上供去巴结有钱还是有权的亲家?”
“……”
被小丫头片子怼的不知道后面怎么收场的老太太,快气晕了。
媛媛没有想到老太太的战斗力不咋滴,自己还没有使劲开怼,只是上了一道前菜,就让老太太失了分寸,气的脸红脖子粗。
真是爽快,她就喜欢怼人,怼那些不知礼数不懂事的人。
哈哈哈哈,她好想叉腰笑会儿。
气得微微哆嗦的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伸手指着媛媛说道,“没教养的小丫头片子,谁让你家淹死人了……”
“咦,张家奶奶你自己刚才命令的我呀。你问我我家还有前几天给你家送的那两条五斤以上的大鱼没有?
我明明白白的回答你,没有。
可你再后来怎么说,那不管,我们村有两条河,家里没有鱼,去打就是。你家亲家娶儿媳要一百斤鱼,还让我家价格低些,几天后给你家送过……
我说的没错吧。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冤枉你。
我也不敢冤枉你呀。当初我爷爷为了救你丈夫也就是我张爷爷,受了伤。
然后你家张爷爷为了报恩,特意带着礼品去我家,找到我爷爷他们,许下了我小姑父与我小姑的婚事。
我听我爹说,当时你也去了,虽然挂着一张脸,难看的很。可你也没有拼老命的去反对。
然后等我小姑十六岁那年,张爷爷又亲自来了我家,定下了结婚的日子。也是那一年,我姑一个乡下丫头嫁进了城里。
我晓得你家另外两个儿媳娘家条件虽然也不咋地,但都是城里长大的。
为此你高看她们一眼,却万般瞧不上我姑。我姑结婚这些年,一直被你磋磨。可你不想想,我姑比你家两外两个儿媳强多了。
带去的嫁妆比她们多,娘家里的人老实本分,时不时的给你们家送一些小菜过去。
我姑善良孝顺,把你和张爷爷侍候的舒舒服服。
在婆家尽量的不与嫂子们发生冲突,一些委屈都是自己承受,忍着。
我想问问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姑受委屈。
就因为她是乡下村姑,嫁进的城里。”
说着,媛媛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张家老太太,冷笑的一声,“今天的城里人,大多数都没有洗清泥腿子,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
敢瞧不起农民,谁给你们的权利。没有农民,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农民,你们这些高贵的城里人全都要**裸。
没有我们作为社会的基石,你们就是漂浮在大海上的浮萍,一个小小的浪头,就得淹死你们。
就因为我姑,我们家的人每次进城尽量不去你们家。去的时候,也尽量两手不空,给你们家带一些蔬菜,或者一点粮食,一点自家榨的油。
我们一家去一次看一次你的脸色,你谁啊,脸比伟人还大。调子比伟人高,还使唤我们家,要无条件执行你的命令,你算老几。
今儿我当做这些不认识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面,再重申一句,我家是乡下人,没有多少文化,也没钱,很穷。
但我家也很富有,因为我们家里的人有尊严,不愿意再看你的脸色。以后去你家也不是看你,是看我姑,我表弟。再挂脸色,再欺负我姑,我就让六个(加堂哥)哥哥打小姑父,打到你心疼不敢欺负我姑为止。
不信试试,我说到做到。别以为乡下人好欺负。我们做苦力活,日晒雨淋,赚最少的钱,还得供你这样的瞧不起农村人的吸血虫粮食和布匹,我不爽。不爽就得发脾气,发脾气的对象最可能的就是你家三个儿子……。”
第12章 五十年代极品(12)
一口气啰啰嗦嗦一大堆,说了好多话,累死人。
周围不少人拍掌叫好,“对,就看不惯这样的老婆子,吃饱了撑。一天到晚找事,还瞧不起农村人,没农村人你吃西北风。”
“就是,还打鱼,谁不知道咱这里周围的河,都很少打鱼,不遇见浅水边的鱼窝子,谁敢去打鱼。
癞□□打呵欠,口气真大。一口气要一百斤,谁能保证,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看老婆子的面相就是个刻薄的。”
张家老太太转了一圈,周围的人全是指责她的,一直和她站在一起的两位老太太在两分钟之前已经悄悄的溜走。
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看了眼周围嘲讽的眼神,还有谴责,第一次老太太不知所措,被吓到了。
然后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我冤啊,冤死我了,我好心好意给她家介绍一桩生意。小丫头片子污蔑我啊,我一个老婆子……”
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信她。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媛媛对着周围的人拱拱手,“谢谢大家仗义执言,也谢谢大家的信任。咱都散了吧,我也要回家。”
说完,转身离去。
余光都不瞟下地上一直哭喊着冤枉的老婆子,自作自受。
确实极品,比原主还极品一百倍。
一场小风波暂时结束,媛媛怼赢了张家老婆子,还害她丢了脸。但后续应该还有故事,遭罪的人可不是媛媛。
当然,一时半会儿,媛媛的小姑不会有事,她那婆婆也暂时不会针对她。惧怕还在,得缓一阵。
进村就发现疯玩的侄子,媛媛一把薅住保国,保家,保民三人,“走,跟我回家做事。不怕晒啊?”
被小姑的魔爪薅住是保家,不安的犟嘴,“小姑,我不怕晒,真的?”
三个孩子都是打着赤脚,一点也不觉得地面烫或者石子扎脚不舒服,对于他们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敢犟嘴,媛媛直接揪住保家的耳朵,小小的转了一下,“你们三个大的都出来了,保齐,秋燕,冬燕,他们三个小的睡带的?”
“没谁带,在家睡午觉。小姑,跟你说,咱家不知道怎么搞的,别外边儿凉快好多,家里的院子里,都凉丝丝的。”
保民五岁,与保家一年的,保家比他大月份。保民是老二彭大海的儿子,他下面还有一个两岁的妹妹秋燕。
他小声的说着,声音小小的,只够媛媛一个人听见。
“哦,那我回去也感受感受。既然家里凉快,你们三个跑出来干什么,不在家待着。”
男孩子就是不一样,在家里待不住。哪怕家里舒服,凉快也待不住。
三小只被媛媛给薅回家,只能与小伙伴们无奈告别,玩闹的的孩子中还有一位是关家的孩子,怕怕的躲在一边,他明白的很,彭保国的小姑是他未来的小婶。
小家伙溜到边边上,观察着未来的小婶。
媛媛没有注意到关家的孩子,带着自家的侄子回家。
家里的院子地上晒着花生,晒衣的竹竿上,晾晒着衣服。
进门就使唤三个小侄子, “去,洗干净手脸,再擦擦身上的灰尘,然后各自收衣服,自己收自家的。”
“哦。”三小只怏怏的,屈服于恶势力,乖乖的去洗手脸。
回到家,放好背篓,媛媛也洗了把脸,身上的灰尘掸掸,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嫂子们摘花生。
没有多少了,看样子,明天上午就能摘完。
撒娇拉着彭母坐在房间,然后絮絮叨叨的说了在城里碰到小姑家婆婆还与她吵了一架的事情。
“没事儿,那老婆子我也不喜欢。要不是你姑一家四口人不错,我早就骂人了。”彭母护短然后说没事,就是有事,自己也不怕那张家老婆子。
这些年自家与小叔子一家,没少被她嫌弃看她的白眼,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也没比这农民富裕多少。
吃的也就那样,也没比自家吃的穿的好多少。
彭母拍拍闺女的手安抚道。
“嗯,妈,我爹回来了没有?”
她还想着自家盖房子的事情。
“回来了,去了隔壁村找瓦匠刘,盖砖瓦房,不能瞎盖,得好好的打地基。”
“那就好。”
她出钱,至于以后怎么盖的事情,她可不管。她也不愿意操心。拿着热水壶献宝,彩衣娱亲,哄的彭母喜笑颜开。
等彭母离开,她搬着小板凳又坐在房间外的宽大屋檐下,摆弄着她的冰霄花,等到了冬日,冰霄花凋谢。进入休养期。
她要在夏天,给分株成功,还得做多种尝试,普通的泥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冰霄花,她得试试。
起身进房间,拿出来一个小铲子,一把小剪子,继续蹲在窗户下侍弄着冰霄花。
昨晚已经搞到了侍弄冰霄花的方法,只是,稍有区别。人家那本来就是冰霄花的原生世界。
气温,环境,土壤的情况都不同,自己有方法也只能借鉴,还得反复试。
蹲在窗户下,背后传来喊声,“晓媛。”
记忆中熟悉并憎恨的声音。都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哦,你咋来了?”
耷拉的脸,十分不喜欢走进来的人。
她可不是原主,态度直接,语气也不咋滴。
陈玉莲诧异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彭晓媛。她在笑,笑的很温柔,但眼神里面带着审视。
浅笑嫣然,任谁看了都觉得眼前的陈玉莲是个温柔贤惠的姑娘。
轻声细语的吐出来一句话,“晓媛,我前天落水了,昏迷了许久。”
听到黑心莲的声音 ,保国不用谁提醒,哒哒的跑过来,警惕的盯着黑心莲,又装可怜来找小姑不是骗钱就是骗零嘴。
好不容易小姑对他和弟弟妹妹们好了些,他也要帮小姑的忙,盯着黑心莲,不能让他再骗小姑。
小姑咋就不聪明点,总是让黑心莲骗,他好操心哦。
小小少年叉着腰站在媛媛的旁边,像头饿狼一样,凶狠的盯着陈玉莲。
“哦。”没有多余的回答,然后望着天上白白的云朵,一朵朵洁白的云朵,悠悠的飘荡,看起来就软软的。她很像摸摸,至于眼前的人,不怎么在乎。
心里还想着,怎么还不走啊,烦人!
被一个字打发的人,此时表情委屈极了,黑黄的瘦脸上满是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欺负了她。
“晓媛,你变了。”委屈的控诉着。
“你也是。”媛媛面无表情,漠然道。
“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嗯,你愿意这么想随你。你不也从落水以后变的更奇怪更会演戏。”
她不怕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变化,陈玉莲只会以为她也是重生的,什么穿越 ,她肯定不知道。
知道也不怕什么,她敢说吗?
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外面说。
“你,你也是……”陈玉莲吓得直哆嗦,不敢置信。
瞪大眼睛望着比阎王还可怕的彭晓媛。
怎么会,老天爷怎么能让彭晓媛也从几十年后回来,她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惊恐的望着笑的肆无忌惮的“恶魔”,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她必须静静。
踉跄的一步步退出去,她得好好再想想,再想想,哄彭晓媛说做军嫂不好多苦多累,已经行不通。
人家不会相信。
被吓得不轻的陈玉莲失神落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