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贵人只觉得脊背窜起一股凉意,她刚才出手是很快,苑荷一扬手她就动了,主要是害怕来不及营救皇上,那样的话效果就大打折扣。
却没想到,苑荷根本没有刺杀皇上,她这番举动又被皇上看了出来,真的快要说不清了。
“臣妾,臣妾就是太担心皇上了,所以一直注意着皇上……”
她一边说一边吹催动情蛊,希望能影响康熙对她的态度,康熙的语气果然放柔了一些。
“原来如此,朕就知道你是关心朕。”
“是啊皇上,臣妾是因为关心则乱,让皇上见笑了。”和贵人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情蛊影响,否则今天真要遭殃了。
玛琭则皱起眉头,皇上就这样轻易相信和贵人了?
康熙呆愣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已,最后定定看着和贵人。
“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让臣妾好不自在呀。”和贵人低眉浅笑,朝康熙抛了个媚眼儿,端的是顾盼生辉。
康熙忽然冷笑道:“和贵人真是好手段,差点连朕都蒙过去了,朕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来影响朕,但很明显,你的手段还不够深!”
“啊?”和贵人这次真是魂都惊飞了,面色刷的变得惨白:“皇上你说什么?臣妾听不明白啊……”
她惊讶,玛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的心性比想象中还要坚韧。如此一来,她若说出蛊虫之事,想必皇上是能够接受的。
“你听不明白?朕今日就好好跟你说一说。”康熙面无表情地盯着和贵人:“你准噶尔前几日开始入侵我大清,是想趁大清与沙俄开战,来分一杯羹吧?只可惜打错了算盘。”
“而就在开战前几日,朕对你忽然有了好感,甚至晚上睡觉都念着你,这极度不寻常。”说到这里,他心虚地看了玛琭一眼,之前睡觉他都是念着玛琭的。
正因为如此,他百思不得其解,慢慢才觉察到其中有问题。
直到收到边疆传来的消息,准噶尔开始入侵大清,他才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早就知道准噶尔会入侵大清,害怕朕拿你做人质,甚至将你处死,所以才用手段来迷惑朕,让朕心仪于你。哼,若只是如此,朕可能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没想到你竟得寸进尺,弄出今天这一出!”
“别以为朕没看明白,你分明就是控制了这个宫女,想让她刺杀朕,自己再出来营救。如此便能让朕对你心怀感激与愧疚,从此宠爱你,不舍得杀你。”
康熙每多说一句,和贵人的面色就白一分,听到最后,已是汗流浃背瘫坐在地。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全完了,皇上全都知道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失败在哪里,不过是让皇上多想念自己一些,怎么就引起了皇上的察觉?
她不甘心啊,自己怎么就失败了呢?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啊。
见和贵人这样,众嫔妃就知道全都被皇上说中了,不由心生惊骇。这和贵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皇上下手。
玛琭也是目露赞赏,皇上真是太聪明了,寻着蛛丝马迹就能看穿和贵人的计谋,他可是完全不知道和贵人有下蛊的手段啊。
就见和贵人双眼透着茫然,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痛哭流涕地求饶道:“皇上,臣妾也是迫不得已啊,臣妾不想死……求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啊……”
她哭得凄婉哀怨,声嘶力竭,听得众人心生不忍。
这和贵人也是准噶尔的公主,没想到准噶尔的大汗如此狠心,连自己妹妹的性命都不顾。
玛琭倒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这和贵人既然来大清联姻,就该清楚可能遇到的情况。她来大清,本就是为了给准噶尔争取发展的时间。
再者说,和贵人既然早就知道准噶尔要入侵大清,说明一直与准噶尔大汗有联系,就连控制皇上和苑荷这两种蛊虫说不定都是最近才送来的。
今日之事若真成功,那不仅苑荷要背上刺杀皇上的罪名,导致全家抄斩,就连她都会受责罚。
这个女人可没安好心,为了自己活命,就要牺牲无辜的人啊!
“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了。朕倒是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在朕身上?”康熙并未立即处置和贵人,而是问了这件事。
“臣妾,臣妾就是……”和贵人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很清楚,皇上最讨厌巫蛊、厌胜之术,若是说出这件事,估计真的没有活路了。
“德妃,你来说。”康熙皱眉,忽然点了玛琭。
玛琭苦笑一声,她一直没有开口,就是不想牵扯进这件事,她并不想让皇上知道她也知晓蛊虫的事,否则有些事就说不清了。
可现在被皇上点了名,她就没办法再隐瞒,皇上摆明已经知道她清楚这事。
“回皇上,臣妾猜测和贵人用的是蛊虫。”
果然,就见康熙面沉如水。
“蛊虫?”他额头上青筋一跳,愤怒地瞪着和贵人:“你竟敢给朕下蛊!”
和贵人身子一颤,痛哭出声:“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呜呜呜……臣妾这就收回蛊虫,绝对不会对皇上造成伤害……”
“卑鄙!下作!无耻!”康熙气得破口大骂,众人还从未见他这样愤怒过,连脏话都飙出来了。
一时间主殿内静若寒蝉,落针可闻。
和贵人吓得瑟瑟发抖,立刻依照规则将康熙体内的蛊虫唤了出来,不多时,就见康熙手心冒出一只亮闪闪的粉色小虫子。康熙恶心的手一抖,那虫子叭嗒一下落在地上,摔死了。
“好你个和贵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是无法无天!这种下作肮脏的手段也敢用在朕身上,真当朕不敢处死你!”
康熙当真是火冒三丈,怒骂道:“你不仅给朕下蛊,还给这个叫苑荷的宫女下了蛊是不是?想操控她来行刺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和贵人只是哭,哭得伤心欲绝,眼泪都打湿了地面。
“臣妾知错了……呜呜呜……皇上请饶臣妾一命吧,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真的不敢了……”
“你不敢?你连刺杀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准噶尔真是厉害啊,背叛大清私自建立汗国不说,还妄图侵占大清领土,简直罪无可恕!”
康熙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都裂出一道缝隙,众人噤若寒蝉。
“朕今日不杀你,待将准噶尔平定那一日,朕自会让你们兄妹相见,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有多可笑!朕今日就剥夺你贵人的封号,贬为宫女,罚入辛者库!”
“来人啊,将此女拖下去!”康熙一声令下,梁九功立刻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拖住和贵人就往外走。
和贵人还要挣扎,却被梁九功一手刀砍在了脖子上,立刻晕了过去。她身边两个宫女蒙娜与木沙也被带走了,永和宫里很快恢复安静,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众人。
就在这时,苑荷的手心里也钻出一只亮晶晶的虫子,苑荷恶心的扔在地上,一脚将那虫子踩死了。
康熙见此情景凝了凝眉,看向玛琭道:“德妃,你不与朕解释一下吗?”
玛琭就知道躲不过去,无奈地说:“既然皇上都知道了,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早在一年前,和贵人就用蛊虫对付过臣妾,不过臣妾意志坚定,宁愿忍受折磨也没有屈服。许是臣妾运气好,生下静福之后那蛊虫就不见了,臣妾也没有再遭受过折磨。”
“前不久,和贵人……布尔珠身边的宫女蒙娜忽然请苑荷吃了一顿点心,苑荷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于是臣妾就多留意了些。直到有一天晚上,苑荷做了个梦,梦见有人让她准备一块碎瓷片……”
“当然,因为蛊虫的原因,苑荷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臣妾,是与苑荷住同屋的宫女竹韵发现的。自那以后,臣妾就让竹韵多盯着苑荷,臣妾也与苑荷说起这件事,坚定了苑荷的信念。”
“于是就在昨天晚上,苑荷又做梦,梦见有人让她在今日用碎瓷片刺杀皇上。这一次苑荷摆脱了蛊虫的影响,将梦告诉了臣妾,所以臣妾才想将计就计,揪出幕后主使……”
玛琭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永和宫的宫女太监也齐刷刷跪下,一个个低垂着脑袋。
“皇上,此事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瞒着皇上,更不应该将计就计让皇上陷入危险,请皇上责罚。”
众人听天书一般看着玛琭,原来德妃早就遭遇过这事了?
和贵人居然不是第一次犯事了,也不知道德妃当年遭受过怎样的折磨,真是太可怕了。
康熙也是微微动容,他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他此前只是奇怪玛琭为何知晓蛊虫之事,毕竟身为后宫嫔妃,是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
“你起来吧。”康熙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语带愧疚的说:“朕不知道你受过这样的折磨,都是朕疏忽了,你当初怎么不将这事告诉朕?”
“臣妾不敢说,臣妾害怕说出来,这东西会要了臣妾的命……早就听闻巫蛊之术阴邪诡异,臣妾不敢赌啊……”
玛琭抹着眼泪,半真半假的说道。
她特么能说自己用系统控制了蛊虫不成?
好在康熙并没有怀疑,再加上和贵人已经被打入辛者库,皇上也不可能再去询问这件事。
“让你受苦了,这布尔珠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这次的事也不怪你,你已经将碎瓷片换成手帕,并不会伤到朕。再者说,若是此事发生之前你告诉朕她会下蛊,朕恐怕也不会相信。”
“谢皇上的谅解。”玛琭破涕为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
“该说谢的是朕,你又帮了朕一次。”康熙脸上阴云顿消,露出笑容。
和贵人恐怕打死也想不到,她这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想害玛琭没有成功,反而让玛琭立了功,让皇上更宠爱玛琭。
苑荷也没有受罚,皇上反而因为她胆识过人奖励了她,让苑荷心潮澎湃。
……
且说被罚入辛者库的和贵人,现在应该称布尔珠了,因为犯了重罪,被皇上亲自罚进来的,管事的也是看人下菜碟,直接给她和她的两个宫女分配了刷恭桶的任务。
布尔珠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看见恭桶都快被恶心得吐出来,她的两个宫女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于是第一天就没能完成任务,被管事的好好收拾了一顿,打得浑身是伤。
雪上加霜的是,管事的还不给晚饭吃,于是三人饿了一整天,第二天还得早起刷恭桶。
第二天倒是完成任务了,只可惜管事的给她们的是馊了的窝窝头。饿红眼的三人也不管这些了,抓着窝窝头就往嘴里塞,布尔珠吃完就抱着膝盖痛哭,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布尔珠和她的两个宫女渐渐的有些麻木了,每天就双眼无神的在那里刷恭桶,就连恶心感都快习惯了。
“呜呜呜……公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奴婢们倒是没关系,可公主你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事?”这天晚上,蒙娜边吃窝窝头边哭,短短几天时间,公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样下去怎么行?
布尔珠苦笑道:“否则还能怎样呢?早知如此,我宁愿什么也不做,兴许皇上慈悲,只是降低我的位份,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三人愣了一下,以为又是管事的来找麻烦,脸都白了。最后还是木沙大着胆子从门缝里往外瞧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这模样分明就是后宫嫔妃的打扮,莫非是德妃来看笑话了?
布尔珠却是眼前一亮,只要能将她从这里救出去,哪怕是德妃来羞辱她,她也会咬牙承受。
“你是何人?为何蒙着脸?到这里来做什么?”布尔珠打开房门,怔怔盯着眼前的女人,看衣着不像是德妃。
那女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根本没有回话,带着两个宫女径直走了进去,一闻到房间里的气息,不由皱起眉头。
“堂堂和贵人落到这幅田地,真让人唏嘘不已,看这窄逼的房间,腐朽的器具,这能住人吗?”
女人一开口,布尔珠就听出来了,居然是佟妃!她与佟妃没什么交集,不清楚这个女人为何来这里。
“佟妃娘娘屈尊降贵来这里,不知有何要事?”
“是有一件要事,无关人等都先出去吧。”佟妃也懒得多废话,这破地方实在是多呆一秒都不愿意。
布尔珠皱了皱眉,还是让蒙莎二人出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二人,布尔珠才问:“娘娘现在可以说了。”
“本宫来这里,是想跟你做一桩交易的。”佟妃扬起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教本宫用蛊之法,本宫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
布尔珠一惊,这佟妃到底想做什么?
“娘娘说笑了,我这里哪还有什么蛊虫?”这佟妃真想害死她不成。
“若是这样,那本宫就帮不上你了。啧啧,这才几天啊,咱们美丽的布尔珠公主就形容消瘦,再这样下去,只怕情况不妙了。”佟妃打量了布尔珠一眼,布尔珠登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惭形秽,又有些委屈。
她咬了咬牙,瞪着佟妃问道:“你要蛊虫做什么?难道你也想给皇上下情蛊?皇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说了,我这里也没有情蛊。”
佟妃眼前一亮:“这么说,你这里真的还有蛊虫?你放心,本宫不要情蛊,也不会对皇上下手,毕竟本宫可不想跟你一样被罚入辛者库。”
“那你想对付谁?对付德妃吗?”布尔珠一听她说不是用给皇上,就松了一口气。
“本宫与德妃无冤无仇,对付德妃做什么?总之,这件事你就不必再问了,你将蛊虫给本宫,教会本宫使用方法,本宫立刻帮你和你的两个宫女换一个轻松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