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只觉得有一股怒火憋在胸膛里,犯这事的若是别人,只怕他早就大发雷霆,将人拖出去砍头了。可是面对平静的玛琭,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语气不怎么好。
“你要做什么试验?”
“很简单的小试验。”玛琭当他同意了,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御膳房多取几只活的动物来。”
“是,娘娘。”苑荷和竹韵早就吓白了脸,她们很肯定娘娘是清白的,可两滴血相融还是让她们不知所措。
二人离开后,玛琭又看向贵妃:“贵妃娘娘,我这个小试验需要娘娘帮忙,不知娘娘是否愿意?”
“本宫能帮什么忙?德妃,你不会是想为自己开脱吧?”贵妃一头雾水,暗自皱起眉头。
这个德妃到底搞什么鬼?不是说两滴血相融的事情吗?她怎么又做起什么试验来?简直莫名其妙。
“此事我没有必要开脱,就问贵妃娘娘愿不愿意帮我做这个试验。”玛琭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带着一丝挑衅,贵妃登时就火了。
“本宫答应你。哼,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搞什么鬼。”贵妃冷笑一声,她胜券在握,还真不怕德妃出这些幺蛾子。
很显然,德妃根本没有发现她让人在水里动了手脚。
“额娘……”静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大家都对额娘不满,汗阿玛也在生气,她就害怕起来。
“静福乖,额娘在这里,没事啊。”玛琭柔声哄着,她将静福抱起来,吻了吻脸颊:“静福困了就睡吧,有额娘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嗯。”静福开心的露出笑容,将脑袋埋在玛琭的怀里,安心的睡了过去。
康熙看见这一幕,既难受又心疼,这么可爱的静福,却……
不,或许玛琭说得对,还不能下结论,也许,也许这只是个意外……也许是水有问题!
康熙正想让人换一碗水,玛琭就提前开口了。
“梁公公,劳烦你让人准备几碗清水。”
梁九功愣了一下,看向康熙,康熙点头同意,他这才应声去准备水。
贵妃心脏漏跳了一拍,难道德妃真的看出水有问题,要重新滴血验证一遍?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登时不怎么好看了,如果第二次验证时两滴血没有相融,傻子都知道是水被动了手脚。到时候追查下来,说不定就追查到她的头上了。
然而,玛琭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提议重新验证,贵妃却是越发惴惴不安。
不多时,宫女们就送来五碗清水,其中一个宫女还偷偷看向贵妃,微微摇了摇头。
贵妃不禁握紧粉拳,很显然,这次的五碗水都没能加料。
就在这时,苑荷、竹韵带着御膳房的人也到了。众人都带着一些活物,苑荷更是抱了一头小乳猪,那乳猪昂昂叫着,东张西望的,还挺逗趣,只可惜这时候大家都没逗乐的心思。
“德妃,这些东西都送来了,你究竟要做什么?”贵妃已经不耐烦了,总觉得这德妃不安好心。
“贵妃娘娘既然这么着急,那就开始吧。”玛琭将睡着的静福交给乳母抱着,蓦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贵妃的身边。
她忽然抓住贵妃的手,贵妃吓了一跳,这德妃要做什么?居然当众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啊……”还没等她怒斥出声,指尖忽然一痛,竟是被德妃用针给刺破了。
众人也被这番变故给吓倒了,德妃说都不说就直接动手,就不怕触怒皇上?
康熙扬了扬眉,有些猜出玛琭的目的了,倒是没有制止。
“德妃,你做什么?”贵妃尖叫出声,都快给气晕了。更可气的是,她想挣扎却挣扎不动,德妃两只手跟铁钳一般。
“做试验啊,娘娘刚才不是很着急吗?”玛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拖着她就来到案几旁,往一只碗里滴了两滴血。
这时候才放开贵妃,给苑荷使了个眼色。
苑荷不明所以,但还是抱着乳母走上前来,玛琭对着猪蹄就是一针,滴了两滴猪血在那个碗里。
“你,你……”贵妃就是再蠢也看明白了,德妃居然拿她的血与猪血验证,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分明就是对她的羞辱!
“贵妃娘娘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玛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没料到苑荷会带来一头猪,简直就是神助攻。
贵妃气得快要冒烟,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贵妃娘娘看错了,是看这碗水,不是看我。”玛琭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让贵妃快要吐血。
屋子里却传来后妃们疑惑的议论声。
“这,这是什么意思?”
“德妃娘娘居然拿贵妃娘娘与猪的血验证?这人与猪的血还能相融不成?”
“是啊,我也看不明白了。”
“你们说,这万一真的融了……”
“别开玩笑,绝对不可能……”
“啊,真的开始相融了!”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一瞬间,所有人全都震惊的看向那只碗,碗中的血果然缓缓相互融合起来。
“嘶……”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全都傻了眼,不少人更是惊得站起身来,想要看清楚一点。
康熙、纳兰容若、贵妃等人亦是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呆愣在原地。
“融了。”玛琭意味深长地瞅着贵妃,故作惊讶的说:“这只猪难不成是贵妃生的?”
“噗……”赫舍里贵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众人也是纷纷回神,一个个又震惊又想笑,神情古怪的盯着贵妃和那只猪。
贵妃双颊登时涨红,冷眼瞪着玛琭怒斥道:“德妃,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竟然如此羞辱本宫,你到底什么意思?”
玛琭一脸无辜的说:“贵妃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之前你说静福与纳兰侍卫的血相融,就断定他们有血缘关系,那现在你的血与猪的相融,我也断定你与猪有血缘关系,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人与猪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一定是你在水里动了手脚!”贵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众人捂嘴轻笑的模样,更是怒火冲天。
这些人都在羞辱她!
“贵妃娘娘这是在质疑皇上不成?”玛琭脸一板,不怒自威:“这水可是梁公公让人准备的,你质疑水有问题,就是质疑梁公公,就是质疑皇上!”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贵妃急着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玛琭穷追猛打。
“总之,总之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个误会!”贵妃愤怒又焦急,急得都跺脚了。
“哦?那我们可以继续验证嘛。”玛琭扬眉,一把又抓住她的手,将还没愈合的手指用力一捏,疼得贵妃再次尖叫起来。
两滴血滴入了第二个碗里,玛琭这次看向竹韵,竹韵机灵的抱着一只母鸡走上前来,弄了两滴鸡血在碗里。
众人又怔怔盯着那只碗,当双方的血又开始相融时,渐渐都意识到了什么。
玛琭却打趣道:“啧啧,不得了啊,贵妃娘娘不光生了一只猪,还生了一只鸡。”
“噗……”这次是一大片的嗤笑声,连康熙都抽了抽嘴角,这德妃的嘴也太损了。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贵妃又羞又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又解释不了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直冷眼旁观的佟妃则是苦笑出声,她就说德妃难对付,指不定就有什么后手。如今看见这一幕,这悬着的心可算踏实了。
然而,她不得不出面帮助贵妃,否则真要一败涂地了。
“德妃姐姐就不要取笑贵妃姐姐了,妹妹明白姐姐的意思了,姐姐是想说滴血验亲根本没有道理是不是?”
众人也敛起笑容,如果这个法子真的没有道理,那古往今来用过那么多次,岂不是造成了无数的冤假错案?
“有没有道理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佟妃妹妹以为呢?”玛琭笑容温和,佟妃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生怕德妃也抓住她的手扎两针。
后妃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反驳,否则德妃也拿她们的血跟乳猪融合,她们也要背上生下小猪仔的名声了。
纳兰容若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德妃娘娘如此厉害,一句辩驳的话都不说,直接就化解了这场危机。
与这位娘娘相比,他就逊色多了,刚才已是抱着以死明志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了就好。
可贵妃哪里甘心就这样让玛琭搪塞过去,经过最初的愤怒,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德妃,既然你说滴血验亲没有道理,那就拿出一个更有道理的法子啊。否则依然无法证明静福与纳兰容若没有血缘关系,这谣言也攻不破啊。”
是啊,众人回过神来,这事并不能说明静福与纳兰容若没有血缘关系啊。
众人又皱起眉头,想看看德妃这回又要怎么说。
“贵妃娘娘也说这是谣言了,改明儿我是不是也可以传一个谣言,说贵妃娘娘生了一只猪?”玛琭忽然神色倨傲的奚落着。
“德妃,休要逞口舌之快,别以为羞辱本宫就能洗脱嫌疑。”贵妃目光冷厉,恨不得撕烂玛琭的嘴。
玛琭冷笑一声:“我当初怀静福时内务府与御医们都有记录,足以证明我的怀孕时间。当然,守卫宫门的侍卫那边想必也能查到纳兰侍卫入宫的时间与次数,可以看看时间是否对的上。”
“我有记录证明静福的出生,就不知道贵妃娘娘有没有记录证明没有去过猪圈?贵妃娘娘,还请你证明一下这只猪不是你生的。”
“噗……”又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是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可就是被逗笑了。
玛琭没有理会众人的笑声,看着面沉如水的贵妃继续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别人泼脏水都能诬陷的。反倒是贵妃娘娘,娘娘难道忘了当时为何被打入冷宫的?”
贵妃一怔,她当然没忘,这辈子也不会忘!这个女人居然当众揭她的伤疤,着实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感觉距离完结又近了一步,嗷~
第120章 重罚
众人也想起来, 当初贵妃被打入冷宫,就是因为天天去永和宫闹腾,气得德妃早产。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 无论御医还是稳婆都能证明德妃确实是早产。如今贵妃拿这个来说事,分明就是无理取闹、蓄意诬陷嘛。
“看来娘娘没忘, 那应该清楚御医们的诊断,静福就是早产。你说我能收买一个御医,还能收买一群不成?”玛琭见贵妃闭口不言, 不由微微扬起下巴, 目光冷然。
“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买了一群……”贵妃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有些被玛琭气晕了头,斥责道:“本宫只知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若非你与纳兰容若私底下来往密切,也不会生出这样的谣言。德妃, 你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德行。”
“敢问贵妃娘娘,我何时与纳兰侍卫来往密切?”玛琭沉下脸来,她行得正做得直, 私底下还真没有与纳兰容若来往过。
贵妃见她不承认,便脱口而出:“那年太皇太后寿辰,你敢说没有与纳兰容若在内务府私会?本宫记得那副对子还是纳兰容若写的吧!当时你正怀着静福,明明都不理会寿宴的事, 那日怎么突然跑去内务府了?你敢说不是故意与他私会?”
康熙一怔, 看向纳兰容若,他也记起来了,那副对子确实是纳兰容若写的,他当时还夸了他。
不过,此事事出有因, 德妃也跟他解释过,所以他并未多想。
“贵妃娘娘真会泼脏水,那内务府里来来往往有无数人,我怎么就是与纳兰侍卫私会?再者,那日请纳兰侍卫去内务府是有原因的。”玛琭皱眉,没想到这事都过去两年了,还被贵妃翻出来说。
知晓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她当时跟皇上也解释过,事情早就过去了。
贵妃看她承认确与纳兰容若来往过,兴奋地说道:“原因?什么原因?不就是你故意弄湿了烟花,所以找借口与纳兰容若私会,还让他写对子在太皇太后面前露脸吗?德妃,你为了让他出头,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玛琭目光怪异地看着贵妃,贵妃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心虚了,当即越发膨胀,她总算抓住了德妃的小辫子。
“敢问贵妃娘娘,你如何知晓那日烟花被弄湿了?”
“本宫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早就……”贵妃正兴致勃勃的指责,忽然想到了什么,登时收住话头,面色也微微一变。
“这事早就怎么?”玛琭似笑非笑看着她,忽然又转头看向一种后妃:“你们可听说烟花被弄湿了?”
众人一脸茫然,纷纷摇头,烟花被弄湿了?难怪那晚的烟花推迟了一个多时辰才燃放。
只有宜妃点头表示知道,毕竟她是亲身经历者。
这件事被皇上下了封口令,因此除了当事人知晓,并没有外传。贵妃那时候还在禁足,按理说是不可能知道的。
“看,大家都没听说。”玛琭摊手,奇怪地问贵妃:“贵妃娘娘当时还在禁足吧,又怎会听说这件事?难道说,烟花就是贵妃娘娘让人弄湿的?”
“胡,胡说八道,本宫怎么会做这种事?”贵妃心虚起来,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口无遮拦。
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她也记不清是否传开过了,再加上刚才被德妃绕进去,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那娘娘就解释一下,如何知晓烟花被弄湿,如何知晓纳兰侍卫是在那时候写对子的事情吧。”玛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揶揄。
贵妃嗤笑一声,辩解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本宫怎么可能记得是如何知晓的?就是无意中听人说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