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鹩哥嘴巴里说出这样的话,侯爷拿起小竹竿,叫:“闭嘴!”
“让我去死了也就干净了。省得哪一天流落街头……”鹩哥还在学说话。
从一只学人说话的扁毛畜生嘴里说出来,当真是异常凄凉。
侯爷一个人跪下接圣旨,听见皇帝把英国公嫡女,忠孝郡主秦婉赐婚给自家儿子的时候,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大,双手愣愣地接过圣旨之后,半晌之后哈哈大笑:“裴家有救了!”
太监提醒他:“侯爷,快领旨谢恩。”
连连磕头:“老臣叩谢圣恩!”
说完连忙进去换了衣衫,出了侯府的门,要进宫谢恩,进宫之前在大门口对着家中的小厮说:“快去赌坊,把那个混账给拉回来,就说陛下给他赐了媳妇儿了。”
得了侯爷的命令,小厮欢喜地应下:“哎!”
而另外一边秦婉这里,正在水榭里乘凉吃瓜,听见要接圣旨,匆匆忙忙出来跪接,听太监念完圣旨。
她瘫坐在地上,仰头:“不可能!”
“郡主娘娘,跪谢隆恩吧?”
“我不信!”秦婉眼里含着泪光,“凭什么把我嫁给那个纨绔子?陛下是我爹爹的兄弟,他认我为义女的啊?他怎么能把我嫁给一个纨绔?”
“这是陛下亲口下的旨意,老奴来颁旨。您不接也得接啊!”老太监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
秦婉接过圣旨,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声响,泪流满面,环儿过来拉她:“姑娘,起来吧?”
秦婉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准备车马,我要进宫。”
她上了车马,两个丫鬟一直在安慰她:“姑娘不要太过于伤心,小侯爷虽然有些混不吝,可好歹长得比太子还好看,总算是有一个长处不是?”
秦婉靠在车厢壁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珠儿一时无言,环儿:“姑娘您不会是挺满意这个夫君的吧?”
“这个咱们私下知道就好,要不然皇帝收回圣旨,我还嫁给谁去?”秦婉搂着两个丫头,“嫁给季成运或者季成遥,天天跟秦姝这样的女人,搞来搞去,你们愿意不?”
“可不是吗?我听隔壁的绿意说起太子杀两位教习姑姑的场面,听听都吓死人了。”珠儿一脸恶寒。
环儿问:“那小侯爷不是个败家子吗?”
秦婉笑着:“那我就让他败,看他能败成什么样儿。反正你们只要装出我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就好?”
“嗯嗯,姑娘放心。您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秦婉捏了捏珠儿的脸:“好。”
马车到了宫门口,要去见太后,没想到宫门口碰上了裴家的马车,侯爷从车子上下来。
侯爷还笑着要跟她打招呼,秦婉拉长着脸不理睬人,侯爷讨了个没趣儿,侯爷摸了摸鼻子,对着里头出来的太监陪笑,太监带了他进去。
秦婉等在门口一脸焦急,着急上火。一辆马车停下,何将军的夫人和何小姐从马车上下来,那何小姐走到她面前,讽刺地看了她一眼:“郡主娘娘,恭喜得了如意郎君。”
何小姐笑得好生开心,秦婉提醒:“你可以少吃点糖了,后槽牙都蛀空了。”
何小姐闭上嘴,翻白眼,被何夫人拉过去:“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已经被陛下厌恶的人。”
何夫人带着何小姐进了宫,秦婉还在宫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季成遥下马上上下下扫过如热锅上蚂蚁的秦婉,笑一声:“这下知道着急了?”
秦婉看向他:“你是不是闲的蛋疼?”
季成遥噎一口,进了宫里。
秦婉等得满头是汗,才等来了太监领着她进宫,宫门口秦婉因为走路太着急,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一见太后,她就扑到太后膝前:“娘娘,陛下怎能将我嫁给一个纨绔,娘娘,若是嫁给一个纨绔,婉儿的一生可就毁了啊!娘娘要替婉儿做主啊!”
秦婉哭得梨花带雨,太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下这种旨意,她倒是想过要把秦婉给老二,可皇帝不乐意,也就算了。那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好好挑一个给她不就好了?好歹也是秦贺昌的遗孤,怎么能亏待了呢?现在把她嫁给裴家那个败家子,这算什么?
太后也是不太舒服,可皇帝下了圣旨,太后总不能说皇帝不对吧?只能安慰她:“你往好处去想,裴家至少也没有其他人家家里那些事儿。裴家历来只娶一房媳妇儿,不到四十无子不纳妾。”
秦婉哭得打了个嗝儿,断断续续说:“娘娘,可他不上进啊!”
“男人,缺个女人管束,兴许能变好?”太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往好的方向说。
太后安慰了秦婉许久,宫女来报:“娘娘,王贵妃到了。”
“让她进来。”
王贵妃摇着扇子,从外头进来,给太后行了礼。
低头看秦婉跪在地上,拿着帕子哭,贵妃说:“哎呦,郡主啊!你也别伤心了,陛下倒是在本宫面前提过一嘴,把你嫁给裴世子,是因为裴家也是功勋世家,如今世子爷年幼不懂事,若是娶了没什么本事的姑娘,那裴家可就真的完了,可若是娶了你,以你之能,定然能够让裴世子浪子回头,到时候也算是救了裴家。”
秦婉带着泪,看向王贵妃:“若是他一直这样呢?”
“女人嫁男人,都是命啊!好歹这个裴世子的长相与郡主倒是极配的。郡主,你说是也不是?”王贵妃笑着说,一想起这个秦婉勾引她儿子,妄图嫁给她儿子,她就心头恨啊!现在好了,这个狐狸精嫁给那个败家子了,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秦婉抬头:“也是,我好歹是嫁,有的人只配纳。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王贵妃听见这话,心头怒火大起,她陪着皇帝走过酷暑寒冬,原以为六宫之主的位子已经是到手的鸭子,谁知道皇帝回来要稳固朝局,第一件事就是娶了背后有强大靠山的皇后,她的位分只能停留在贵妃上了。这一点是她心中的痛,此刻被秦婉揭开疮疤,心火烧起。
“你说什么呢?”
站在那里要骂秦婉,被太后打断:“好了,婉丫头。起来吧!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商量了。回去好好备嫁。”
太后之前还在安慰秦婉,听到秦婉什么妻妾的这种悖逆之言,心头不舒坦,她当年也不过是个贵人,不过是因为儿子逃回来承袭了皇位。原来这个秦婉不过是一直被精心教养,真的到了艰难时刻,就什么话都出来了。说到底是骨子里看不起她们这种当妾室的人。
太后脸冷了下来,王贵妃笑得眼角皱纹越发深刻:“郡主啊!好好回去等着嫁人吧!”
秦婉无奈告退,整个人看似浑浑噩噩地从太后宫里走出来,一路上手帕擦不停的眼泪,走到宫门口,珠儿和环儿扶着她上了马车……
有了王贵妃这张嘴,宫里就算是躲在宫墙上的那只猫都该知道这个消息了。
王贵妃笑得合不拢嘴,皇后却是感慨太可惜,要是秦婉和王贵妃成了婆媳,和太子妃成了妯娌,那才叫有得看了。
皇帝则是在听了一堆裴侯爷挖心掏肺的马屁之言后,自己都信了自己做的事情特别对。他坚信秦婉嫁给裴家,是个最好的安排。
秦婉这个原来要成太子妃的姑娘,一下子给了个败家子,这绝对是大消息,信息传播太快,京城公侯世家都知道了,林家小姐拍着桌子高兴,立马要了轿子去莫家做客,找了三五手帕交,组成了姐妹八卦团,把秦婉婚后的艰难困苦安排得妥妥帖帖,就静静等着真人演出了。
回头说,裴家的小厮奔跑着去找裴曦,进入赌坊,裴曦还在掷骰子,赌坊里人声鼎沸,裴家的下人贴在裴曦耳朵边:“小侯爷,陛下给您赐婚了。”
“什么?”
小厮声音大了点:“陛下给您赐婚了。”
“什么啊?大声点儿。”
“陛下,给您赐婚了!”小厮吼了一声,这一圈儿都清净了。
裴曦满脸不可置信,看向小厮:“赐婚了?赐什么婚啊?”
“给你赐婚,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忠孝郡主。”
所有人看向裴曦,天下第一美人配上这么个只有一张脸的纨绔子?这好白菜是被猪拱了吧?
唯独裴曦把骰子一扔,抓住小厮就骂:“赐,赐什么婚?那个凶婆娘?老子还要不要活了?”
裴曦一阵风儿似地跑回了家,冲进家里叫:“爹,这不是真的吧?陛下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把那个凶婆娘许配给我,爹您陪我去宫里把这个亲事给退了,我不要这个凶婆娘。”
裴侯爷大叫:“混账,居然敢对陛下不敬?陛下赐婚,怎么能让你随意退婚?你以为人家好好的闺女愿意嫁给你啊?满京城最好的闺女啊!给了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你还不知足?我打死你的不知轻重混账东西。”
侯爷追着裴曦跑,裴曦被侯爷抽得一边逃一边叫:“她哪里好了,凶成这样?我不要娶她,她爱嫁谁嫁谁去。”
说着跑到秦婉家门口,使劲地拍门,秦家的护院一看是裴曦,连忙进去跟秦婉禀报,过了一会儿。秦婉走了出来,看上去脸上没有血色,双眼红肿,了无生气。
裴曦初见她,吓了一跳,看见她微微挑眉,才略略放心,她这是装模作样呢。
“秦婉,跟我进宫去面圣,把咱们婚事给退了,我不要娶你。”裴曦在门口叫道。
裴曦咋咋呼呼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个小侯爷真是混不吝,他这种人能娶到秦家大小姐,那绝对裴家祖坟冒青烟了,还敢嫌弃人家?
秦婉看着他,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进宫去退过了,就算咱俩当中谁先死了,你裴曦也是我秦婉的夫君,我也是你裴曦的娘子。抱着牌位也要成亲,退婚你不要想了。”
裴曦退后一步:“怎么可能?咱俩合适吗?你跟太子订婚这么多年,又想要找靖王,你真当我不知道啊?赌坊里都传遍了,现在就把你塞给我啊?我不要!”
秦婉停他这么说,整个人摇摇欲坠:“裴曦,你混蛋!”
侯爷追了过来,一把鞭子抽过来:“混账东西,满定安城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这个混账,秦姑娘嫁过来是委屈了秦姑娘,你还敢这么说?”
裴曦任凭侯爷鞭打:“爹,凭什么要我娶她?”
秦婉走出来,伸手就是一巴掌,裴曦捂住脸,秦婉弯腰大哭:“滚!”
珠儿环儿出来抱住哭得声嘶力竭的秦婉,拖着她进了家门,梅花站在门口,对着裴曦翻了一个白眼:“呸,癞哈蟆吃到了天鹅肉,还嫌弃?不要脸!”
裴曦:“……”她到底是哪一边儿的?
这一幕多少人看了心酸,多少人落泪。不就是父母不在了吗?没有人护着吗?所以才会?这些不能还说,不可说,可又让人不得不说。皇帝所谓的生死交情,也不过如此吧?
西府里,秦姝早就派人在隔壁门口盯紧着,听见秦婉满眼心酸,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笑到眼泪出来:“贱人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秦婉嫁给裴曦这一辈子永远没有了出头的机会,永远没有办法跟她在争什么东西,只要她登上皇后之位,等季成运有了新的美人,忘记她,秦婉就是一只任由她踩踏的蚂蚁。
秦姝心里异常兴奋,季成运却是无法安枕,他想过要留下秦婉,想过登基之后将她纳入后宫,想过退了秦姝,换回秦婉,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道圣旨成了泡影。
刚刚想要翻,墙进入秦婉家的后院,却没有想到一开始就被人发现,秦婉走到墙边,他看着秦婉苍白憔悴的脸,很是心疼。却被秦婉一句:“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想让陛下一根白绫将我赐死吗?”
他一下子明白,他的父皇是因为他一直对秦婉念念不忘,所以才不顾和秦贺昌的兄弟之情,要给秦婉赐婚。是恨透了秦婉,果然他才是始作俑者。
想到这里他想起那个拆散他和秦婉婚事的东西,他无奈地从秦婉这里离开,换了个后院爬,爬进隔壁秦姝的院子,走进院子,听见秦姝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又是骂人贱人,又是很咒秦婉不得好死。
季成运就这么出现在秦姝眼前,秦姝一下子收住了嘴,额头冒汗:“殿……殿……下……”
季成运眯着眼,上次他砍杀两个教习女官之后,还没有派新的人过来。显然,她还没有吸取教训?
想想刚才秦婉满脸苍白,问他那锥心的问题,他都快心疼死了,这个贱人还在咒骂她早死?
季成运一把揪住秦姝,将她按在罗汉床上,:“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
再次看到季成运凶神恶煞的模样,秦姝已经连哭都不会了。季成运用手压着她的头:“你要是再想不明白,我可以用一杯毒酒让你睡着了好好想。”
秦姝被他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更让她生死不能的是季成运的无情,她的心口如被一根根细针扎着一般,真想一下子去了,倒也干干净净了,可她又不甘,这么多年的渴望,马上要成功了,不能功亏一篑。
季成运将她放开,秦姝抖抖索索坐起来,在他面前跪下,双手攀着他的膝盖:“殿下……”
看着无论他踢也好,骂也好,都匍匐在他脚边的秦姝,季成运更是胸中闷塞,若是秦婉能?不,秦婉不能,他怎么会舍得秦婉匍匐在他脚下?
季成运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秦姝,捏住她的下巴,今日心头的一股子邪火无法发泄,一把将她拉起放在自己腿上,对着服侍秦姝的几个丫鬟说:“滚!”
几个丫鬟如蒙大赦,两位姑姑惨死犹在眼前,退出去之前还有人,掩住了门。季成运抽开了秦姝胸口的系带,秦姝的对襟衫落地,露出里面的抹胸,秦姝身体颤抖,双手抱胸,仰头:“殿下,不可!”
“不可?”季成运伸手一把扯下她的抹胸,秦姝到底是娇养在闺阁的姑娘,一身肌肤欺霜赛雪,季成运眼神幽暗。一把将秦姝抱到床榻上,欺压了上去。
秦姝心头虽恨秦婉,却更想要讨好季成运,虽然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却也曲意承欢,渐渐让季成运得了些趣味,可就是在他刚刚兴致来了,秦姝低声啜泣,一声:“成运哥哥,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