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倍晴明什么流光姬???
工藤顿时脑子一卡。
哈?!看来又得用新的眼光去看历史了呢。
他拉回跑偏的思路,找回自己科学、啊不实证主义的推理思路。
“小池,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工藤新一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一脸肃然,正要继续说话。
教室门口忽然探进一个头,副导演奇怪地道:“人怎么都在这里?”
门里四个人加一只猫齐齐默然。
副导演也没有多想,朝名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中原小姐是名取先生认识的人,真是太巧了。”又笑着对小雪道:“要开拍了。中原小姐?”
“唔……”
于是,四个人加一只猫齐齐转移到了片场。
工藤新一看着场内忙碌中透着有序,才有些懵然的。
“我怎么也跟过来了?”
名取和夏目一同排排坐。
夏目温声道:“根据剧本这段拍摄不会太长。”他顺手递给工藤一个片场特有的小板凳。
工藤接过,“谢谢!我是工藤新一。”
两个人排排坐。
这个一直比较少言的温和少年,只比他年纪大一些,怀里躺着一只懒洋洋的猫,工藤不由问:“你也是除妖师或者阴阳师?”
夏目贵志同样自我介绍,“我不是。我只是恰好能看见妖怪罢了。”经过和伙伴们许多故事,夏目少年已经能很坦然地正视这个事实。
“从小能看见妖怪啊。”
“是。”
以侦探直觉,这个少年肯定因此遭遇过许多不太愉快的事。他挠挠头,转而道,“小池还在这里吗?”
夏目看向一边。
小池这个心大的女孩子又乖巧地蹲在一旁,捧着脸专注地看拍摄现场。一脸迷妹的表情。
她超级喜欢这个男主的!原著小说她也超喜欢!而且小雪她也超喜欢!
三厨狂喜状态下的小池已经再次把自己的事抛之脑后了,完全沉浸在拍摄中。
夏目无奈,“她还在,在看拍摄呢。”
夏目看了看名取先生,得到肯定的眼神,才又对工藤道:“等下的调查也请让我们尽一份力吧。小池的状态不太对。之后……还可能会涉及到阴阳道的事。”
工藤默了。
“……还会涉及到阴阳道的事?”
“是。”
“还有鬼怪?”
“可能有。”
工藤:“…………”
*
导演自闭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现场神采奕奕。
“中原,你只要把动作做到位就行,不需去管情感表露不表露的。”
“留白适当的留白。”
小雪也是第一次参与拍摄,老实说她之前以为群演仅仅需要发挥几秒的背景墙的作用就行。
她低头看了看剧本,微笑着回答:“是。”
既然答应下来了,就努力做好吧。
不叫她来把控情绪演起来还容易一点。
*
“离开松子之后,我努力地活着。与其说努力,不如说用力。我拼尽一切力气活着。
……
我开始寻求正常而健康的生活。
稳定的工作,有秩序的日常安排,三餐饮食,运动,偶尔出门和人聚会……
离开松子的第二年,我成为一名中学国文老师。”
……
“那个背影。看到那个背影的一刹那,我浑身都僵住了。世界静籁,天地无色。我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红。
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忘记了所在所存。
无法控制手脚,也无法控制发声。
在我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冲了出去。
幸好,我及时找回了理智。多么可悲的理智。
我强行控制住我的手和脚。
声带暂时不用管。因为在过于激烈的情绪反应之下我已短暂的失声。”(《花荫之下》节选)
雨后湿漉漉的地面。
清俊的年轻老师苍白的脸庞,脖子上围着鲜红的围巾,他几乎痴凝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座雕像。
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绝望压在他的身上。就像漫天的大雪积满肩膀,拂了一身还满,无穷也无尽。
他一动也不动,只有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无言之声。
在前方,提着红色的伞的少女终于停下脚步。
她回眸看了一眼。
神情极淡,没有过多的表情。
极其普通的一眼后,她又继续前行。
徒留下男子一人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
“……不是?”喑哑的男声轻若飘絮。
*
鬼是无法哭泣的。
小池也哭不出来,但是——真的好虐啊!
小池哭唧唧。
工藤新一的眼睛也湿润了。
片场所有人都沉浸在演员的演绎中,各自伤神。
连名取周一都为之有所触动,他推了推眼镜,终忍不住沉沉一叹息。
毕竟,旁人只以为这是纸上一方风花雪月的故事。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
夏目贵志抹去眼角的泪花,鼻子发塞。
工藤递给夏目一张纸。
没想到能看见妖怪之人的心肠还都这么柔软吗?他以为长日应对这些超自然的事物心理早会被锻炼得比常人还坚挺。
夏目谢谢了他。
半晌等人缓过劲来,工藤才开口问:“人和妖怪相恋的故事常见吗?”
夏目轻舒了一口气。
他注视着片场中心正和导演进行交流的男主和小雪,他道:“这个故事就是真实的。其实是长泽老师的自传。”
工藤:“…………”
“我正是受松子小姐所托,来此看一看电影拍摄的状况。”
工藤张大嘴,又闭嘴。
总之反复几次,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听见了这一句话的小池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的感受。
小池意识到真的有个作家和松子分离。
她抖着唇,哇地干嚎起来。
没有眼泪,也哭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小雪结束了和导演的交流,她的戏份完成了,来到场边。
看了看一脸恍恍惚惚的工藤,又看了看悲痛欲绝的小池。
她问:“怎么了?”
原本还悲伤着的夏目正手足无措呢。
“啊,那个……”
小池哇地扑到小雪跟前,接触不了小雪,也要假装能拉住小雪衣角,从中得到情感支持。
“这个故事是真的!不是生离,是已经死别了啊啊啊!!!”
长泽老师去年就因病去世了!
听闻这一句话,小雪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下一刻,她抿住唇,眼圈红了。
吧嗒开始凶急的掉眼泪。
“!!!”
夏目更手足无措了。
周围二人一鬼一个比一个难以承受的样子。
“那个,那个……”他又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得到长泽先生死讯后,看表面,松子小姐没有太忧伤,她反而是释怀的,只是静静道:“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
“我原本以为很多年后能看见他的孙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松子浅浅一笑:“我甚至都想好了到时该和他说什么。”
“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松子没有叹息,“而且,看我现在的情况,大概也等不到长泽的电影了。”
于是,松子小姐便请他来看一看电影的拍摄情况。
她语气和神情淡淡,但是事实是,松子小姐从去年起便一日比一日衰弱,今年连花都开不了了。妖怪们都说,松子小姐大抵是心碎以致将死了。
他接受的是松子小姐最后的委托。
这样的情况下,夏目委实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和鬼。
他纠结许久,匆忙掏出纸递给两人,又匆忙去端水。
最后还是一筹莫展,暗自懊恼自己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 已解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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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雷糸 10瓶;笼中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甜蜜之死(七)
生离和死别, 究竟哪一个更痛苦呢?
没有正确答案。
抱着夏目递来的温暖热水,中原小雪渐渐冷静下来。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大概是死别吧。
生离还有伤口结疤的无限可能。
死别却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大抵, 长泽先生和松子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宁愿生离, 也不愿死别。
“大、大笨蛋。”小雪喃喃。
可不正是大笨蛋嘛。
工藤新一:“按照书里的时间, 写书时长泽先生离开松子小姐两年了。《花荫之下》这本书是十年前写的,十二年, 他们分离后, 长泽先生只活了十二年。”
短短十二年。
他拼尽一切, 努力活着,也只活了十二年。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导演都觉得奇怪地多往这个角落看了好几眼,那边怎么感觉陷入阴影里了?连名取闪闪发光的气场都照耀不起来。
*
这个角落里沉默一直持续到, 捂住脸的小池忽然撒腿跑开。
小雪下意识抬起手。
工藤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小池怎么了?她跑远了?”
小雪轻点头,担忧地看着小池跑远的方向。
人的感情是会产生共鸣的。
更何况物伤其类。当见到情况与自己相似的人的遭遇时,自己会觉得更加伤感。
——小池, 她也和在意之人……死别了。
小雪没有立刻去追。
她只是觉得小池这时候大概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人的悲伤,可以共鸣, 却不能相通。
夏目也是这样的想法。
工藤新一看看这原地不动的二人, “不用追过去看看吗?”
夏目摇头,“小池现在大概更愿意一个人呆着。”
小雪眼尾还留有淡淡的红痕, 眼神有点锋利,只道:“工藤同学, 你之前在教学楼有发现什么吗?”
除了安慰, 她更应该做的是完成委托。
*
四人转移到更僻静安全的角落。
“这桩案子的真相其实相当分明。”工藤新一一到自己热爱的领域,双眼熠熠发光,“小池之死的直接导火线是她和渡边撞见了一桩地下交易。小池死后, 渡边保持缄默甚至撒谎,就是为了自保。
因为他虽然通过出卖小池而暂时保命,但他仍然是地下交易的目击者。
他害怕被杀人灭口,便用行动向暗处人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这些人根本没打算放过他这个目击者,餐厅玻璃柜的倒塌正是那群人动了手脚。”小雪接着道。
“没错!当天的监控系统刚好要对之前的记录进行覆盖,所以在此之前的监控已经找不见了。再加之——”工藤神情严肃,“渡边之死被归为意外,警视厅装有那片致死玻璃渣的证据袋也无端消失。”
“这群人的势力恐怕超出了想象。他们从头到尾没打算放过渡边,只不过渡边家属于有钱人,他们觉得能借此敲一笔罢了。”
工藤新一摸着下巴,“我通过特殊手段查出在近三个月内,渡边家有三笔数额巨大的支出,分别打向不同的三个帐户。可惜其中两个账户是匿名,且特别谨慎,没有查到更具体的信息,只有其中一个账户,它可能来自这所学校附近。”他把信息单拿出来,
名取周一凑过来一看,“这个名字倒有点熟悉。”
“名取先生眼熟的名字?演员还是捉妖师?”夏目问。
壁虎在皮肤里游走,名取微皱眉头,“果然。果然是个违背阴阳应则的败类。”
“阴阳应则?”工藤捕捉到关键词。
名取解释道:“阴阳应则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提出的一个阴阳道普遍性规范,你可以理解为阴阳道职业操守手册。
安倍晴明生时,他的光芒笼罩整个时代,当时的阴阳师便开始遵循他所编写的规则,而他死后其余晖也继续影响往后千年,直至如今。千年间,阴阳应则已经成为每个阴阳道成员必须遵循的规范。而违背规范之人就会被黜离阴阳道。”
捉妖师和阴阳师从力量本质上其实是一致的。
捉妖师最早是阴阳师中一部分敌视妖怪的群体的自命名,在后期的发展中,捉妖世家更侧重于具体的实践,而不再像最初的阴阳师那样通贯理论。
但是同根同源。
比如,名取家往前数百年间曾数次和土御门家族有联姻关系,他们家以“纸”为媒介的咒术便受到土御门很大的影响。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毕竟,那可是土御门啊。
躺在先祖的遗产上煊赫千年的土御门。
谁让他们的先祖名叫安倍晴明。
一个安倍晴明,压倒往后千年阴阳道所有天才。
孤月当空,群星黯淡。
“……真有安倍晴明,那他还挺有前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