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法是谢媛媛想出来的,土是土了点儿,不过据李艺宵分析, 越是骄矜保守的老男人,越吃风情活力小妖.精这一套。
“你试探了那么久你不累吗?”李艺宵说这方法开门见山,百分百能探知到宋祁川的真实心意。
虞岁被她说得疯狂心动,于是就想赌一把。
她戴着半截面具,穿过走廊,往指定好的房间走过去。也不知怎么的,又撞上了任复。
他身上的酒味更重了些,虞岁想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按到了墙上。
“你是刚刚包厢里的那个......”他呢喃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岁。
“不是,您认错了。”虞岁不想惹是非,“我还要表演,请您放手。”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别想骗我。”任复突然笑了声,酒气扑到虞岁脸上,恶心得不行。
“你有病啊!”
虞岁抬腿,照着他的裆部想踹一脚,不曾想这醉汉反应倒是灵敏,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还把人扣得更紧了,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一会儿在小爷身.下,最好也能这么带劲。”
慌乱之中,她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了,连忙大声呼救。喊了该有四五声,任复捂着她的嘴,把她拽到了隔壁的一个空包厢。
虞岁开始害怕起来,手脚并用地挠他的脸,任复一时吃痛松了手,虞岁刚想跑,门只拉了半扇,又被他拦腰拖了回去。
千钧一发之际,门被一脚踹开了。虞岁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受到任复被人拖到了地上一顿暴打。
薛礼有些狼狈,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几颗。他身形虽然高大,可素来很少动手,刚刚趁任复不备才打了他几拳,这会儿任复反应过来,他也吃了几个结结实实的拳头。
好在会所经理及时赶了过来,门被推得铛铛作响,隔着一条缝隙,虞岁看到走廊上的宋祁川,他握着手机,神色平静,遥遥地看过来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过来。
虞岁把这归结于他没有认出自己。
直到那场闹剧结束,片儿警赶到,任复被带走了,薛礼终于能喘口气,坐到虞岁旁边,气喘吁吁地问,“你没事儿吧?”
他竟然也认了出来,虞岁心热,刚想谢谢他,警察就冷声说道,“你们俩也得跟我们去一趟所里。”
薛礼帮忙解释 ,“她是受害者。”
警察不耐烦地瞥他们一眼,“录口供。”
这事儿闹得有些莫名其妙,虞岁心里委屈,却也知道确实是这个流程。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锁骨上大片的抓痕,头发也被任复挠得乱糟糟的,加上超短吊带裙和浓妆,真的很像扫.黄被抓的失.足妇女。
薛礼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委婉地说,“外面可能有点冷。”
三个人就这么被带到了派出所,车轱辘话问了几轮,覃榭舟和李艺宵终于赶了过来。
他满脸惊慌,上下打量虞岁,见她没事还不解气,又踹了一脚旁边的任复,被警察叔叔警告,“是不是想惹事?”
李艺宵拉了他一把,连忙道歉。
“你是会所老板?”
覃榭舟点点头,“是啊。”
“这位小姐是你的员工?”
“不是,真不是。”虞岁已经解释得累了,“警察叔叔,我真不是做那一行的。”
薛礼尴尬地咳了声,看向覃榭舟,“你朋友?”
表情非常不解。
覃榭舟跟薛礼不太熟,只不过宋祁川最近和他走得近,他连带着也就认识了,但眼下这个场景吧,想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他只能含糊说了句,“我妹妹。”
薛礼点了点头,可刚刚问过任复的那位警察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众人,慢悠悠地开口,“任先生说,他和虞小姐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你们口供不一致,现在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强.奸,而你的会所也存在着淫.秽产业的嫌疑,所以现在暂时不能让你们离开。”
虞岁听这话,叹息一声,肩垮了下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呢?”薛礼问。
“等我们调取监控的同事回来。”警察叔叔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耐心等着吧。”
虞岁苦哈哈地看了李艺宵一眼,李艺宵也满眼无奈,只能怒气冲冲地锤了覃榭舟一拳,“你这交得什么垃圾朋友?岁岁今天要是出事了,你怎么跟宋祁川交代!”
提到宋祁川,虞岁眼神一亮,连忙看向覃榭舟,“他人呢?”
“这儿呢。”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宋祁川大步走了进来,寺维紧随其后,掏出一块硬盘放在警察叔叔的办公桌上。
“监控在这里。”宋祁川气场全开,在警察出声询问之前介绍自己,指着覃榭舟和薛礼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片刻后回头,目光沉沉地看向虞岁,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虞岁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嘴角,胸膛里刚涌起的那几分安心顷刻化作利剑,捅向了她的心窝。
妹妹。
这是宋祁川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银河。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李艺宵不动声色地托着她的胳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眼神杀杀宋祁川冷漠的背影。
“任复那小子怎么办?”覃榭舟心有点虚,“要不找点关系多关他一阵子?”
“没用的。”宋祁川从兜里摸出一支烟,“人家也有关系。”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放了他?”
“早放他出来,也好。”覃榭舟帮他点了火,跳动的火光闪烁,映照着宋祁川的脸色冰冷一片。
薛礼走得慢,始终保持着虞岁左侧不远不近的位置。
刚刚听说虞岁是宋祁川的妹妹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浮上心头更明显的是开心。其实晚上在包厢,虞岁刚一进来,不止任复一个人注意到了她,薛礼的眼神也自始至终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李艺宵也注意到了薛礼,几步路的功夫,他已经偷看虞岁好几眼了。
李艺宵看得惊奇,偏头打量虞岁,见她眼神木然,神情悲怆,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算是直男斩了。
可是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是棵不解风情狠心无比的歪脖子树。
几人走到车前,覃榭舟想赶紧溜之大吉,就招呼李艺宵上车,“走,送你回家。”
李艺宵担心地看一眼虞岁,虞岁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虞岁看一眼不远处和薛礼说话的宋祁川,虽然眼神里倦意明显,但还是勾唇笑了笑,“我得把计划实施完啊,不能半途而废。”
李艺宵知道她有了打算,拍拍她的手,“不开心就打电话给我。”
李艺宵和覃榭舟走了,薛礼也要离开了。
临行前,他看了虞岁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虞岁表情冷淡,眼里的拒绝之意十分明显,薛礼只和宋祁川道了别,然后上车走了。
宋祁川的车停在一盏路灯下,他走到车旁,回头想招呼虞岁过去,一转身,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早就认出我了吧?”虞岁开口问。
其实当她隔着一条门缝看见宋祁川的时候,她就这么怀疑了。连只有一面之缘的薛礼都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更何况是心思缜密,又和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宋祁川。
她有了这个疑虑之后,心就开始慌了起来,但真正确定还是刚刚他走进派出所的那一刻。虞岁出事,覃榭舟绝对不敢告诉他,而他不但知道了这件事,还带着监控有备而来,看到虞岁那一副失.足妇女的打扮,脸上也没有丝毫讶异。
她的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不过来救我?”
路灯下的宋祁川长身玉立,他表情冷肃,眼神里悲喜不明,“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出事。”
“为什么?”虞岁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因为你信任薛礼吗?看到他过来了,不想打扰他英雄救美?”
宋祁川眼神微滞,下意识呢喃了一句,“岁岁......”
虞岁一步一步朝他走,走得缓慢,却异常坚定,“我去巴黎之前,你对我说不要随随便便找个人谈恋爱,是因为你已经帮我物色好了合适的交往对象,对吗?”
“是我自己会错意,自作多情了。”虞岁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像灌了铅,往前再多走一步就能体会到钻心的痛楚。
宋祁川一开始是心痛,没多久百骸四肢都开始痛。
他好像在慢慢剥离身体中一个很重要的组织,他很痛苦,却不得不这么做。
“薛礼是个好人,他是临京薛家的儿子,薛家未来的掌权人,他跟靳燃不同,他是真正适合你的人。”宋祁川逐字逐句地说,他说得认真,希望虞岁能多听进去一点是一点,“靳燃也是薛家的儿子,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注定不会得到重用的,就算你爱上他,他也没办法给你白头到老的承诺。”
他说得非常诚恳,可虞岁只觉得可笑。
几个月前她对宋自远说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她说除非是宋祁川亲口说让她离开,否则她就要在他身边待上一辈子。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着汹涌的自信,她对自己有信心,对宋祁川有信心,她相信宋祁川绝对不会丢下她,更不会为了什么狗屁利益送她去和别人联姻。
可如今,宋祁川确确实实地说出了这句话,虞岁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了,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更哦~熬夜写的!
我诚意很足的哟,大家别生气啦!
第31章 摊牌
李艺宵联系不上虞岁, 第二天天刚亮就冲去了她的公寓。
拿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换衣服, 连妆发都是昨晚的样子。
“你怎么了?”李艺宵晃了晃她的肩,表情惊恐,“你俩摊牌了?”
虞岁揉揉眼, 声音有些迷蒙,“嗯,摊成煎饼了。”
“你有病啊, 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虞岁起身往卫生间走,“那我应该说什么?”
她走到镜子前, 一抬眼, 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昨夜的粉底已经斑驳得不像样子, 脸颊上几道蜿蜒的泪痕明显,浆果色的口红干巴巴地晕染到了下巴上, 眼球里布满的红血丝让她看起来更像行尸走肉。
怔了怔,她拧开水龙头, 鞠了把凉水扑到了脸上。
噩梦缠身的滋味不好受,她受了这沁骨的刺激,仿佛才回过神。
把牙膏挤到牙刷上, 她叹了口气,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问他, 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他了,他没说话,然后我就走了。”
“没说话?”李艺宵凑过来,“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我说对了呗。”虞岁机械地刷牙, 含糊不清地解释,“宋祁川这人不屑撒谎,他不反驳,就意味着是真的。”
“我靠......”李艺宵特别震惊,“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可真了解你啊。”
虞岁木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李艺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沙发上出神地坐了一会儿,一转身,虞岁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你干嘛去?”
虞岁瞥她,“上班。”
“你都这样了还去上班?”李艺宵无语,“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眼袋都能挂俩酱油瓶了。”
虞岁往外走,不在意地说,“金梦的片子要赶紧出来,谁会在意一个修片工具人的眼袋?”
李艺宵实在叹服。俩人一起下楼,刚走出小区大门,听到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循声望去,薛礼坐在车里,正微笑着朝俩人招手。
“什么情况啊?”李艺宵八卦因子迅速激活,“他怎么会知道你家地址?”
虞岁扯着嘴角笑了笑,“宋祁川给的。”
“他为什么要给......”李艺宵话还没说完,就想明白了,捂着嘴,惊惶地看着虞岁,眼神里流露出崇敬。
虞岁转过头看她,神情讥诮,“没错,他就是宋祁川为我物色的男朋友。”
她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说着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李艺宵看在眼里,不由心疼起眼前这个傻姑娘,她心情复杂,感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想说出来,可又明知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最终,李艺宵只是叹息一声,拍了拍虞岁的肩膀,赞了声,“勇士。”
李艺宵转身离开,虞岁缓缓地走向薛礼,还没开口,他就殷勤地拿出一个纸袋,“虞小姐,还没吃早餐吧,这儿有三明治,热的,车上还有豆浆,我送你去公司,你趁热吃?”
虞岁低头打量一眼,车子中控台上确实放着一杯豆浆,还冒着热气。
“薛先生。”她笑了笑,“我是个直接的人,所以我就直说了。”
薛礼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回道,“你说。”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追我,我姑且自作多情一回,先这么想了。昨天你帮我解围,我很感激,但我接受不了这些,你人很好,但说实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也不打算移情别恋。基于这个前提,我觉得自己不能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她一口气说完,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虽然松散,可任薛礼再怎么糊涂,也能听出她的坚定。
薛礼是见过风浪的人,失神只持续了两三秒,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笑着说,“谢谢你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