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把唢呐直接拿出来,反而回房间抱出了自己的小书包,要求去花园里给大家表演。
如江启翰所说, 江家花园里种了满园子玫瑰。远看红艳似火, 风吹过, 又有清香浮动, 很适合坐下来聊聊天, 喝个午茶。
江母就让人布置好桌椅,准备上茶果点心, 去了楼下的花园。
陆桃这才神秘兮兮打开书包, 从里面掏出用红布包裹着的大宝贝。
江母眼神一动。
这个形状,这是……
就在这时, 从陆桃的小书包里,又掉出一样圆环状的东西。
小团子捡起来看了下, 也懒得再塞回去, 直接歪歪别在了发顶。
花园里的交谈声忽然一停,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陆桃, 莫名被吸引了注意。
下一秒, 小团子霸气地把红布一扯,“请欣赏唢呐独奏——《小跳蛙》~”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鼓起小腮帮,开始卖力吹奏。
这样粉雕玉琢一个小团子,有模有样吹起唢呐, 本来是有点滑稽的。
可她表情太丰富了, 那曲子的节奏也特别欢快,欢快得人想跟着晃肩膀抖腿。
头号怪蜀黍江启翰第一个没忍住,跟着摇摆起来。
接着是美宝小朋友, 她小脚丫在地上一点一点,像是在和着节拍起舞。
就连悉知唢呐用途的江母也没能幸免,端着茶杯,微不可查地跟着晃头。
等陆桃吹到第二遍,江启翰更是吹着口哨,小声跟着和起来。
所有人都一副沉醉的表情,包括原本不忍直视的陈芳秀和陆辉。
陆桃吹完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送上掌声和赞美。
美宝小朋友也顾不得矜持了,扑过来抱住陆桃,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桃宝你好厉害!这是什么乐器啊?我不学钢琴了,我要学这个!”
美宝妈小时候是在国外长大的,也不认识唢呐,跟着追问,语气颇多赞叹。
陈芳秀被问得表情怪异,“这个叫唢呐,在我们那边比较常见,很多……很多场合都能用到,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桃桃吹这个曲子比较特别。”
可不特别吗?
陆桃刚掏出唢呐的时候,江母还担心,怕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到时候她该怎么跟人解释,她家就是开了个小型音乐会,没有红白喜事?
没想到,会是这么一首曲子。
老太太搂过小孙女,笑得一脸宠溺,“吹得好!谁教你的呀?”
最近,二五零又给陆桃发了不少任务,其中一大半都是跟唢呐有关的。
《小跳蛙》是新学的曲子里,陆桃最喜欢,也吹得最好的。
听奶奶这么问,她小嘴巴动了动,正纠结二五零的事情要怎么说。
突然,一阵风卷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胖手,“桃桃,你一定要给我当模特!”
陆桃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是那个冷冷淡淡不好亲近的大伯母。
可是,大伯母她现在一点都不冷淡。相反,她脸上写满了兴奋。
江大嫂就那样半跪在地上,激动地握着陆桃的小爪爪。
“我最近准备画一幅天使,怎么画都觉得差了点什么。现在我才明白,差的是你。没有你这样如雪的肌肤、灵透的眼神,怎么能叫天使?哦我的小天使,你一定要让我画一幅!”
因为画画的事情,她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刚才听到吵人的唢呐声,她想过来提醒一下,没想到目光一落到陆桃身上,就挪不开了。
江大嫂越看陆桃,越觉得脑中灵感仿如尿崩,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缪斯?
陆桃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大伯母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诚挚地邀请她为自己的新作当模特,还带她去自己的画室,手把手教她画画。
发现她有不错的绘画基础后,大伯母更是仿佛捡了宝,直说她有天赋。
这几天一有时间,大伯母就想拐走她,不让她跟着爸爸妈妈出去逛逛。
小团子很惆怅。
小叔叔不是说,大伯母不喜欢小孩子的吗?
小叔叔骗人!
江启翰表示这锅宝宝不背,宝宝很委屈。
他也很吃惊,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好吗?
他这位大嫂哪都好,就是爱画成痴,爱到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她的画室都是自己打理,从不让别人进,大哥都不行,怎么突然让桃桃随便出入?
为了弄清大嫂是不是真转性了,江启翰找了个机会送陆桃去画室,想跟着蹭进去看看。
结果……
结果当然是吃了闭门羹,险些被门板撞断鼻子= =。
陆桃来到港城的第四天,卖出一百件桃宝同款的任务完成了。
她悄悄跟陈芳秀说了,终于摆脱掉大伯母,跟着爸爸妈妈出去玩了一天。
鉴于光环杀伤力太强,出门前二五零特地提醒,让她把大杀器藏好别带出去。
就这样,他们路上还被人拦了一回,说什么也要拉陆桃去拍电影。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陈芳秀手里多了一摞书。
江家人都当她是在书店买的,没太在意,她却抱着那些书如获至宝。
这几天,她几乎逛遍了港城各大商场,奢侈品服装也见了不少,可谓收获颇丰。
可那些收获,通通不如桃桃给她这些书。这些书里包含了几大时装周近几年的秀场服装、日常款服装,还有各大品牌设计师的风格和设计理念,十分丰富。
陈芳秀开着床头灯,如饥似渴地读起来,陆国平几次想做点什么,都被她无视了。
第二天,陆桃就发现自家爸爸面无表情,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还是愁人。
二五零:【本系统有直觉,他想把我揪出来打死,可惜做不到哈哈哈哈!】
陆桃跟着爸妈在港城住了一阵子,等陈芳秀谈好布料供货的事情,才准备离开。
江母十分不舍,“桃桃我还没亲够,要不你们把她留下来,我亲自教养。”
比起内地,江家的条件明显要好很多,不论是教育还是生活方面。
江母本以为小孙女会舍不得走,没想到小团子摸摸她的脸,“奶奶别难过,我们再来看你。”
江母意外,“你不想要小裙子,不想吃好吃的了?”
陆桃点头,“想。”点完又道:“可是家里也会有的,早晚都会有的。”
爸爸已经升级啦,现在可以用小红花玩奇迹桃桃,还能抽更多好东西,只要桃桃做任务。
再说,她听姥姥说,以前生活条件特别特别差,现在已经好多了。现在都能变好,以后肯定会变更好哒,说不定比港城还要好呢。
陆国平闻言,欣慰地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对,咱们国家正在飞速发展,早晚都会有的。”
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加上给江家人的土特产。回去的时候江启翰忙别的去了,没跟着,东西却装了一大堆,还有不少内地这边没有的新鲜布料。
当然布料是跟着江家的货车走的,陈芳秀和陆国平要照顾两个孩子,路上尽量少拿东西。
出发前,他们打电话和家里联系过。
本来陈保科说要来接站,谁知几人在火车站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见到他人。
两人都觉得可能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干脆直接去厂里找他,反正离得也不远。
结果陈保科还真是被事情绊住了。
不知道哪里来了几个地痞闲汉,把服装厂的门堵了,就站在门口朝里吹口哨,调戏厂里的年轻女工。好多姑娘被气得脸通红,却拿他们没办法。
陈保科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出来送了包烟,好言劝哥几个去别的地方转转。
那些人收了烟,站着没动,反而拿了块砖头摔地上,“哥几个站你家地方了?哥几个站的是大街。少他妈搁这儿哔哔,不然敲死你。”
陈保科也不是吓大的。
论打架,只要不动家伙,他就算占不到便宜,也吃不了亏。何况这里是县里,办公室里还有电话,实在说不通,还可以报警。
熟料对方根本不惧,还说:“你们不是挺能举报吗?你去举报啊,看老子怕不怕。”
陈芳秀和陆国平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一听他刻意提到“举报”两个字,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脸色不太好。
几个地痞也看到了他们。
见陈芳秀被港城水土滋润过的皮肤格外白皙细嫩,长得好打扮也时髦,有人笑嘻嘻伸手摸她下巴,“你也是这家厂的?以前咋没见过?”
陈保科眼神瞬间冷如寒冰,只是陆国平比他动作快,一把扭过对方胳膊,将人按在了地上。
那人嗷一声惨叫,疼得龇牙咧嘴,破口大骂。
其余几个地痞见了,也骂起来,要围殴陆国平。
结果自然是以卵击石,被陆国平一个人收拾了。
将人都撂倒,陆国平轻松拍了拍手,问:谁让你们来的?“”
“我、我们哪知道?”
“就是,你们得罪了人,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哪知道?”
几个地痞直呼倒霉,哼哼呀呀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陆国平几人的脸色却都有些凝重,尤其是陈芳秀。
又是举报,又是得罪人,这些人,八成是丑副厂长指使来的。
没想到举报信投出去那么长时间,丑副厂长不仅没事,还知道自己被她们举报了。
这些地痞,可都是派出所的常客。
要么陆国平什么也不干,天天守在这儿,要么他把他们彻底打怕了。不然就算报警,他们进去蹲几天出来,下回还得来闹事。
做生意都讲究个和气生财,他们要是天天来闹,对厂子自然不利。
陈保科忍不住啐了一口,“操!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他爆粗口,陈芳秀忙捂上陆桃的耳朵,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陈保科这才惊觉失言,讪讪在嘴上拍了下,“抱歉抱歉,太生气,没注意还有孩子。”
可是陆桃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而且刚刚动手突然,她和哥哥陆辉虽然都被抱去了一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见爸爸妈妈皱眉头,她抱抱爸爸的大腿,又去抱妈妈,“妈妈不怕,桃桃有幸运星。桃桃把幸运星给妈妈戴,妈妈就好啦。”
她说着,去书包里翻出那颗做成手串的银色幸运星,踮起脚往陈芳秀手腕上缠。
陈保科见了,还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银质小星星,“这是你奶奶给你的?”
陆桃一嘟嘴,“才不是。”
看她这不满的小模样,陈保科还想再问问,陆国平来了份电报。
陆国平接过来看完,将电报扣在桌上,长指在上面敲了敲。
“丑得利的事儿不用想了,我来解决。”
第68章 终章
要说丑副厂长, 最近还真挺春风得意的。
一开始听说丑得高撞死了人,还不知悔改,他很生气, 没少教训弟弟。
可这人心都是歪的, 等丑得高事发, 要坐牢了, 他又恨起陈芳秀。
恨陈芳秀不识好歹, 放着好处不拿,非要让他弟弟坐牢。
恨陈芳秀居然没被撞死, 要是她真背撞死了, 说不定还没这些麻烦事。
就因为这事,他最近忙着筹钱、走关系, 根本没消停过。他媳妇儿还动不动就跟他吵,嫌他只顾着自家兄弟, 把家底都掏空了, 让他们娘几个喝西北风。
生活越一团乱, 丑副厂长想起陈芳秀的时候, 就越恨得咬牙。
不过他能一路走到今天, 运气自然不错。这不,厂长一病, 他这副的就要升成正的了。
布料那件事,是他给陈芳秀的最后一个台阶。
如果陈芳秀还是死犟着,也没必要和她谈了, 直接走别的门路, 一样有办法不坐牢。
但有了案底,得高工作肯定没了,日后还得再想办法帮他找。
丑副厂长一肚子怨气全朝着陈芳秀去了, 这个时候听说陈芳秀举报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找了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去陈芳秀厂子闹事,就算不咬人,也要膈应人。
结果才去第一天,对方就扶着腰瘸着腿,跟他说被人打了。
丑副厂长狐疑地从上看到下,也没看到啥明显的伤痕,就以为这些人是嫌他好处给少了。
他狠狠心,又从家里抠出来点好东西,还请对方喝了顿酒,让他们务必帮忙。
几个地痞红着脸大着舌头应了,摇摇晃晃回家睡一宿,第二天又跑去服装厂报道。
这回他们学精了,先找人去附近望风。看陆国平不在,才一拥而上。
刚走出去两步,有个没太醒酒的不小心摔了跤,屁股正好坐在自己丢的烟头上。
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谁知那烟头火没熄,把那人裤子烧了。其余几个过去帮忙,也倒霉地被火星辽到,最后都是光着屁股露着腿儿跑的。
厂里工人看了场热闹,心里的郁气反而出了,干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这回,丑副厂长搭上了不少从厂里偷的好布料,给这些地痞做新衣裳。
他想,总不能再出“意外”了吧?
这要再出意外,他就得考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换批更靠谱的。
结果左等右等,陈芳秀倒霉的好消息没听到,他自己先倒霉了。
市商业局新来了个局长,据说是部队上退下来的,才三十来岁。
这人转业前已经提了团级,做事雷厉风行,上任第一把火,就是抓作风问题。
丑副厂长刚被人举报过,为了安抚那几个地痞,又偷着拿了厂里不少东西。因为太过春风得意,他做得不够隐蔽,于是成了典型,被开除了。
这对丑家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王秀云更是沉不住气,哭着跑来问,要是他真被开除了,得高的事儿咋办。
他媳妇儿正气不顺,一听,和王秀云打了起来。就连他,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
丑副厂长愁得一根接一根抽烟,好容易才找到门路,打听出这位新局长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