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虽然不是宣平侯府亲女,但是宣平侯府从小收养她,养恩大于天,她若是对宣平侯府背信弃义,到时候会被整个天下所唾弃。宣平侯府用养恩将她和宣平侯牢牢地绑在一起,不让她离开,为宣平侯府所用。
只是,宣平侯失算的是,她一早就知道宣平侯为何收养她,知道那场救命之恩,虽然她不知道那救了宣平侯命的人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她的父母还是她的其他什么亲人,但是只这么一点,她对宣平侯府便没有什么感情了,她现在的一切,不是宣平侯府的恩赐和养育之恩,而是她的亲人用生命为她换来的。
宣平侯府若想用养育之恩来挟持她,她也不介意戳破当年的真相,如今看来是时候将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以便不时之需了。
听到苏夷光的回答,同昌公主还是担心道:“那群主打算怎么办?”比起群里的其他人,同昌公主的一生基本上算是躺赢的,虽然宫中诡谲,但是她有一个爱女如命的父皇,一生都盛宠在握,虽有心计,但比纵横商场的巴清和参议过政事被太后尊为老师的班昭显然天真很多。
苏夷光没有立时回复,反倒是班昭答道:“群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脱离宣平侯府,之前我也反对群主脱离宣平侯府,可是如今看来,还是一个人自己过轻省些,有我们大家的红包在,群主也衣食无忧。”
对于班昭的观点,可谓是说到了苏夷光的心坎儿里,苏夷光赞同道:“我也想要出去单过,可是有些不太现实,大魏对女户的要求太严苛。”大魏的女户多是守寡的妇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家里没有男丁的,像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单独立女户的可以说是从来没有。
“其实群主不必着急,宣平侯的那些心思都是小事。”作为秦国女首富的巴清见识过太多的大场面,显然不将宣平侯府的那点小心思放在心上,在群里说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如今知道了宣平侯的心思,还怕什么?怕宣平侯私自将群主许配给哪个皇子,换取利益吗?”
苏夷光看到巴清发的消息,心思一转,道:“巴清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制衡宣平侯?”
巴清看到苏夷光一点就通,十分高兴,群主的悟性果然是最好的,教这样的学生十分有成就感,接着道:“以群主现在的身份,宣平侯根本做主不了群主的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他想要攀附皇子什么的,这些人的婚事都需要皇帝点头,以宣平侯的身份,他是能左右的了皇帝想法的人吗?”
虽说这世上算计皇子婚事的人家不少,但那也是皇帝允许你算计,要是不允许,一个圣旨赐下,有多少想法也能都一起覆灭。
宣平侯显然不是能左右景祐帝想法,让景祐帝同意赐婚的人。
“所以宣平侯撑死也就是瞎蹦跶。”巴清说出了本质,对着苏夷光接着道:“这样的跳梁小丑,群主根本无需在意,你只需对宣平侯说你的婚事太后有意插手,宣平侯一定会高兴地不管你。”
苏夷光听到巴清的话,原本的担忧再也不见,反而笑了起来,她太了解宣平侯了,估计她要是告诉宣平侯太后想要插手她的婚事,宣平侯估计一定以为太后想要为她指婚哪个皇子,毕竟在宣平侯眼中,指婚皇子,才是太后疼爱后辈的表现。
用这一计拖住宣平侯,不让宣平侯插手她的婚事,到时候就是太后没有给她指婚皇子,难不成宣平侯还能找太后算账去不成?她借宣平侯十个胆子,宣平侯也不敢对上太后。
“巴清姐姐威武!”苏夷光道。
巴清只是道:“以群主的脑子不是想不到,只是群主一心想着从宣平侯府搬出去,一叶障目,根本就不想用其他的方法。”
同昌公主跟在巴清后面怼着班昭道:“都是班昭带坏的群主,让群主变傻了,群主你以后还是少跟班昭说话,以免你脑子被带傻了。”
“同昌,我那是站在群主的角度想。我说得再不对,也比你这个什么都想不出来的好。”班昭不甘示弱地鄙视道。
苏夷光看着两人马上要掐起来,赶紧道:“巴清姐姐说得对,之前是我一直想要脱离宣平侯府,嘴上说着再等等,心里却一直想要离开,为此,我一叶障目,很多事情都想得不通彻。”她想要离开宣平侯府的愿望一直都有,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宣平侯府公布了她的身份,她不想再等下去,结果无论是亲近的人还是现实都告诉她,现在不能离开宣平侯府。
这对她的打击有点大,所以她最近有些钻牛角尖,一心想要脱离宣平侯府,她嘴上说着再等等,其实连她开胭脂铺子赚钱,都是在为离开宣平侯府做准备。
“群主再等等。”巴清也知道苏夷光的心思,道:“脱离宣平侯府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群主再等等。”
苏夷光点头,接着巴清又道:“不过群主开的铺子什么也要小心,正所谓父母在,无私产,若是被别人知道你私置产业,对你也不好。”
这一点苏夷光怎么可能不明白,别看以前那些小说中写得男主女主都置办了私产什么的,这在古代虽然有,但多是男子置办的产业,且都是偷偷摸摸,并不能让家族发现,若是被发现了除了要被充公,还要有不孝的名声,更何况未出嫁的姑娘,那就更不可以有私产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胭脂铺开业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有去过,外人完全不知道她和新开的胭脂铺有什么关系。苏夷光开胭脂铺就是为了攒钱,她虽然每年的俸禄和汤沐邑都不少,可是每年还是有不少要交到宣平侯府公中,剩下留给她的并没有多少,她手上的钱大多是太后和皇后还有太子私下里贴补她的。
以前她年纪小,还能拿着钱,现在她年纪越来越大,老是让长辈补贴她,她也没那个脸皮要,所以在巴清进群后她有了经商的红包技能后,她就决定要开胭脂铺子赚钱。
“巴清姐姐你放心,这些我都懂得,那些铺子挂的也都是梧桐哥哥的名字,不是我的名字。”苏夷光道。她身边亲近的侍女,只有梧桐的家在京中,且家中有个哥哥是平民,其余的像采薇等人的家都在外地,有的还是孤儿,剩下的就都是家奴出身了,也只有梧桐的各个还能为她所用。她之前的一些产业也都是挂在梧桐哥哥的名下。
就算那些人知道这些口脂是从她这流传出去,知道这胭脂铺子跟她有关系,宣平侯府也依旧奈何不了她。梧桐的哥哥是平民,宣平侯府无法收取一个平民的产业,出了事,可以告到京兆府。而如果她找的人是宣平侯府的家奴,那宣平侯府想要收回一个家奴的产业就如同收回自己家的产业一样,没有人能阻拦。
巴清知道苏夷光是有分寸的人,也不再说,对聪明人,点到即止就好,无需废太多功夫,果然她还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劲。
另一边,琥珀已经将苏夷光递给她的胭脂调好了颜色,递给苏夷光,凑趣道:“郡主看,这个颜色可真漂亮,永淑公主和平宁县主一定会喜欢。”
苏夷光看着面前珊瑚橙色的口脂,这个颜色的会显出少女的活力与青春,穿越前,苏夷光就很喜欢这个颜色,这是她之前答应专门给永淑公主准备的,后来平宁县主也凑趣,所以苏夷光今日特地为两人调了色号。
“装好了,永淑公主那份我进宫的时候捎着,平宁县主那份你找人给她送过去。”苏夷光对着琥珀吩咐道。
等苏夷光嘱咐好琥珀,便有人通传,说宣平侯身边的大丫鬟镜秋来了。
“让她进来。”苏夷光点头道,这个时候镜秋来找她,看来是宣平侯有主意了。
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子走了进来,观之可亲,对着苏夷光笑着行礼道:“郡主,侯爷有些事想请郡主前去商议。”
苏夷光应道:“好,我这就更衣过去。”随后,苏夷光对着镜秋摆了摆手,镜秋退下后,梧桐和流云上前侍候苏夷光更衣,因为不确定一会儿要不要见客,所以梧桐和流云还是给苏夷光换上了一身要见客的衣裳,总不是失礼不是。
梧桐一边给苏夷光更衣,一边担心道:“侯爷叫郡主过去一定是为了和齐国公府的婚事,郡主可要小心应对。郡主身份贵重,侯爷就是再有想法,也要听一听郡主的。”
苏夷光不在意地笑道:“只怕侯爷已经决定好了,叫我过去不过是通知我一声。”
梧桐一听就有些着急,连忙道:“郡主若不然我们进宫求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吧,她们总是能为郡主做主的。”
苏夷光拍了拍梧桐的手安抚道:“放心,不是坏事,我能应付地了。”
听到苏夷光这么说,梧桐等人的心依旧悬着。
等苏夷光到了宣平侯的书房,宣平侯早已坐在主位上等着她了,看到苏夷光,宣平侯也不摆架子,在苏夷光刚要行礼的时候,便笑呵呵地道:“永嘉来了,快坐,你我父女之间不在乎这些虚礼。”
苏夷光笑着应是,坐在了宣平侯下首。宣平侯不说话,苏夷光也不说话,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尬尴,最后还是宣平侯沉不住气,率先对着苏夷光道:“今日齐国公夫人过府,永嘉怎么没有过去?”
苏夷光笑了笑道:“祖母和母亲没有传唤我们这些小辈过去,我冒然前去,才是失礼。”宣平侯自己不进入正题,想要她开口,她才不会给宣平侯这个机会。
听到苏夷光不接自己的话,宣平侯只能继续道:“今日齐国公夫人过府,是为了商议齐国公世子的婚事,这婚约一事,当初定下的便是我的嫡女与齐国公世子,如今玉儿回来,这婚事确实该商议起来了。”这话中,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苏夷光,仿佛苏夷光和这场婚约没有半点关系。
苏夷光只觉得宣平侯脸大,现在着急让她和这场婚约撇清关系了,当初可是宣平侯府一直让她去讨好齐国公夫人,从小给她灌输要嫁给齐国公世子的想法,也幸亏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把裴邵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心上人,现在要取消婚事,这就是在要一个纯情的小姑娘的命。
苏夷光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带着记忆转世,才没有成功被洗脑,天知道在她没有成为郡主之前,宣平侯府的人是怎么给她灌输要她讨好齐国公夫人的,仿佛成为齐国公世子夫人是她一生的使命。
“既然是四妹妹和齐国公世子之间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关系?”苏夷光依旧稳如泰山,仿佛这件事跟她真的没有关系,冲着宣平侯笑盈盈地道:“与我没有关系的事,父亲叫我来是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还答应了要给永淑公主做口脂,便回去了。”
看着苏夷光不接自己的话,宣平侯一时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和这个女儿一早就是面子情,所以倒也还能接受,只能硬着头皮道:“只是齐国公夫人有些误会,觉得这场婚事是你和齐国公世子的,有些不愿意。”
苏夷光知道,宣平侯为何找自己了,想来是宣平侯想让她出面拒绝齐国公夫人,让齐国公夫人接受同苏夷玉的这场婚事,只是她为何要出面呢?这与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能看得开不想要这场婚事,不代表她真的不怨恨宣平侯府和齐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在她没有获封郡主的时候,因为这场婚事,遭受了多少排挤,不说别的,就说她那位二姐姐,便十分嫉妒她有这场好婚事,经常嘲讽她,欺压她,她是成年人,虽不至于被二姑娘欺辱,但也受了不少委屈,那个时候宣平侯在哪?齐国公府又在哪?
宣平侯府一边给她灌输要嫁给齐国公世子的想法,可她在齐国公夫人那却屡屡碰壁,一开始受了多少刁难,那个时候宣平侯怎么不说这场婚事不是她的?齐国公夫人看不上宣平侯府,更看不上她,她每次去齐国公府,齐国公夫人防她像是防狼一样,根本不让她见裴邵一面。
后来,她稍微大点,齐国公夫人生怕她礼仪不好,以后出门在外顶着裴邵未婚妻的身份丢人,所以早早地就给她塞了两个十分严厉的教养嬷嬷,监督她,那个时候她做什么都不行,都要被管得死死的,仿佛像没有思想,只知道规矩的泥娃娃一样。
若不是她还有群里那些大佬加油鼓劲,她精神恐怕早就受不了了。那个时候整个宣平侯府除了大姑娘会关心她,没有人在乎她怎么想,受不受得了,只是叮嘱她要讨齐国公夫人欢心,至于她如何,没人在乎。
最后她获封郡主,有了太后和皇后赐下的人手后,齐国公夫人放在她身边的人都被换了下去,她才有自由。
而自她获封郡主后,齐国公夫人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出门都不屑提起她,现在出门只说她的规矩是她派人教的,还说她和她亲近。
齐国公夫人那么说,苏夷光自然也有行动,这些年凡是齐国公府的宴会苏夷光从没有参加过一次,齐国公夫人每次上门,苏夷光不是进宫,便是身体不适避而不见,她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和齐国公夫人不熟。
她不是那种只会忍气吞声的包子,她受得委屈,自然要还回去,至此,她和齐国公夫人算是结下了梁子,两人基本上只维持着见面打招呼的面子情。
苏夷光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要嫁给裴邵的主意,自然不在乎齐国公夫人这个想要当她婆婆的人。
她不喜欢裴邵,表现在很多方面。首先,她不认为裴邵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最起码他没有照顾妻子的担当,裴邵比她还要大上几岁,且少年聪慧,很早就思想成熟了,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所以与其说是齐国公夫人不想要她和裴邵见面,还不如说这是两人达成的共识。
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裴邵对她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并不满意。虽然这个不满意,她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去弥补,但是那样太累了,裴邵对她这个妻子没什么期待,她又为何要对裴邵有期待呢?
在她最苦难的时候,裴邵从没有想过要护着她,哪怕像一个兄长一样关爱过她都没有,所以,即便裴邵后来再被世人称赞,她都对裴邵没有任何心思。她和裴邵本只会是陌生人。
所以,在她最苦的时候,宣平侯府没有在乎过她,她又为何要替宣平侯府出面呢?宣平侯自己想要改变这个婚事,那便让他自己去说,她才不去做这个恶人。
对于宣平侯的话,苏夷光微嘲道:“齐国公夫人不愿意,父亲便让母亲与齐国公夫人分说就是,想来只要四妹妹能够讨齐国公夫人喜欢,这婚事便不成问题,与我又有何关系?”
听到这话,宣平侯如何不知道苏夷光不愿意帮忙,他有些后悔之前将话说得那么绝,只能接着道:“永嘉,为父是最为疼爱你的,你也清楚,即便玉儿回府,也没人能越得过你去。”
苏夷光看着宣平侯厚着脸皮,说着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时间都有些佩服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接话的打算,她还是把这戏台子留给宣平侯,让他将这独角戏唱完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