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许嬷嬷日夜照顾青玉,不是耽误了她和林平两个的夫妻感情交流?
所以文皎隐晦的这么劝了一番许嬷嬷, 倒是把许嬷嬷闹了个大红脸,却也没再坚持非要搬到东厢房里。
白露备嫁白霜成婚,文皎身边四个一等大丫头的位置空出来两个。
把小满谷雨往上一提,再从三等里选出两个好的来做二等,三等的缺儿慢慢找,这事也就完了。
才吩咐下去把小满谷雨的分例提成一等,文皎就听见人报封太太病重请水嬷嬷过去。
文皎一叹,立时就起身整衣过去看视。
她转过屏风吩咐道:“今日是杨姑娘大喜的日子,都悄悄儿的,不要吵嚷得人尽皆知。”
玉雪悄声回道:“莲姑娘那边都是悄悄儿的,没有大张旗鼓。”
文皎放下心,也没带多少人,面上做无事一样往封氏院子里走,只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半路文皎正好遇上水嬷嬷,她搀住水嬷嬷的手悄悄问道:“不是说总还有个半年?怎么这会子突然又……”
水嬷嬷还没见着病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封安人的身子好好调养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不难,不过若是受了刺激出什么意外,也难说。”
文皎听了这话也不问,只赶紧扶着水嬷嬷往封氏院子里走。
封氏心口疼了半日缓过神来,看见英莲在她跟前哭得泪人一样,心疼的想要哄她,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只发出了几个虚弱的气音。
英莲看见她娘醒了,忙抹了抹泪问道:“娘怎么样?那里不舒服?我已经命她们请水嬷嬷,想来即刻就到。”
封氏清了两下嗓子,终于说出话来,笑道:“娘没事,别怕。”
“今儿是白露姑娘的大喜日子,兴师动众的不好,可没惊动了人罢?”
坏了白露姑娘的喜气,万一又给英莲添了麻烦,她就再没脸见英莲了。
英莲看着她娘蜡黄的面色和苍白的嘴唇,那泪水就如滚珠一般又落了下来。
她听见封氏问,赶紧点头回道:“我命她们悄悄儿去的,没惊动什么人,娘放心。”
英莲停了一会,终究忍不住气道:“都这时候了娘还操心这些细枝末节,娘若出了什么事儿叫我可怎么办?”
封氏才想说话,文皎就带着水嬷嬷进来了。
英莲不舍的松开封氏的手,走到文皎水嬷嬷跟前行礼问好,哭道:“嬷嬷,求您快看看我娘是怎么了。”
文皎把英莲搂在怀里安抚,水嬷嬷也来不及多说,先进里间去给封氏诊脉。
在路上文皎就一直在想有英莲在旁边,封氏能受什么刺激。
现在她看见英莲这样,也不好问,只拿帕子给她擦泪,等着水嬷嬷给封氏诊完脉。
水嬷嬷细细诊了封氏的两只手,欲要说话,先看了文皎一眼,意指英莲。
文皎叹道:“嬷嬷就照实说罢,莲儿已经是大姑娘了,理应知道。”
水嬷嬷点点头,便一脸严肃对封氏道:“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怎么还伤心惊惧?”
“你再这样来个两次,我看我就不用给你诊脉了,直接拿参给你吊着命,让你和女儿说遗言就行。”
英莲听得花容失色,文皎无奈唤水嬷嬷道:“嬷嬷,到底莲儿在,你说话委婉些罢,别吓着孩子了。”
水嬷嬷严肃站起来道:“我还真没吓唬你们,从此之后再不动气惊惧,还能多活些日子。”
“我这就回去开药,封安人先喝个三幅看看效验,一应饮食起居还是照上次说的即可。”
水嬷嬷说完便对文皎行礼回去开药。
文皎带着英莲送走水嬷嬷,便回到内室,犹豫了一下,坐在封氏身边问道:“封姐姐,今儿是出了什么事儿?若能说,你告诉我,能帮的我都帮你。”
封氏就着英莲的手喝了几口水,笑对英莲道:“莲儿,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和夫人说几句话。”
英莲担忧的看了封氏一眼,又恳求的看向文皎。
文皎给了英莲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英莲便悄没声的行礼出去,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封氏想了一会怎么开口,文皎也不催她,看着她枕边一本账本册子,心内叹得一声。
也并没过多久,封氏一动,文皎立时便收回眼神等着封氏说话。
封氏面色十分憔悴,笑容却如窗外春天的暖阳一般,叫文皎看得一愣。
她轻轻拉住文皎的手,垂眸笑道:“夫人,我已经不中用了。”
文皎心中一凉,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终究没开口,听封氏含笑道来。
“我此生就英莲这么一个女儿,却什么也没能给她,都是夫人操心费神。知道我糊涂,还处处想着我,怕我为难。”
“要报恩的话,说了也没意思,终究下辈子谁知道如何。”
“往后莲儿怎么样,全凭夫人做主。要退婚,要结亲,或是要立女户,全都劳烦夫人费心了。”
封氏说完,撑着在枕上叩头。
文皎心酸不已,赶紧止住封氏,答应道:“英莲在我跟前这么些年,就是和我亲闺女也差不多。”
“连白露几个我都精心打算给找个好人家,何况英莲?封姐姐放心。”
京城毓秀宫中,庄贵妃听完范侍中和叶女史的汇报,冷哼一声,笑道:“我说呢,我教出来的孩子我能不知道?”
“启同以前从来不说这话,一直本本分分的守着君臣长幼规矩,怎么那一日突然要和太子比起来?”
范侍中坐在脚踏上,问道:“娘娘以为梁侍中如此做,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
叶女史本想着梁侍中乃是昭阳宫的侍中,她的所作所为定然和慧贵妃脱不了干系。
但范嬷嬷如此问,必然有范嬷嬷的道理。
叶女史便不说话,恭敬立在范嬷嬷身边,等着听娘娘解惑。
庄贵妃收了笑,沉吟道:“慧贵妃这人我知道,她老实了十几年才学会用计争宠,争宠的手段还这么粗糙,除非我看走了眼,不然使人在启同跟前说歪话这种手段,她使不出来。”
“只是不知梁侍中做这事之前,慧贵妃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呵,毕竟被叫了这十几年姐姐,她若敢拿启同做幌子,就当我看错了人,我绝饶不了她!”
庄贵妃气势一放,叫叶女史都有些心惊,心道娘娘真是威严日盛。
范侍中却没受影响,缓缓道:“微臣也觉得慧贵妃不似能使出这种手段的人。”
“且若是慧贵妃真心要做,知道这事的轻重,必然要为保万全,万无一失才好。”
“可微臣不敢惊动皇后娘娘,十分小心行事,暗中查了不到两个月,就查出源头,梁侍中做这事也太不小心了。”
“若慧贵妃不知情,就是梁侍中自作主张。这说明……”
庄贵妃微微一笑,接话道:“说明梁侍中和慧贵妃根本不是一条心。”
“她这么做,还做得明显一查就能查出来,只怕是想让我和慧贵妃对上。就算不是,也是想要搅浑宫里这摊水。”
“现在上皇重病,宫内比平日更严十倍,谁要敢作什么,立时便会露出马脚。咱们既然知道了是谁,先按兵不动,等着看下一招就是。”
范侍中和叶女史都领命出去,告诫毓秀宫中妃嫔宫人行事谨慎小心些。
庄贵妃挥退了众人,独个倚在榻上,往窗外看着满院子春花烂漫,心中不停思考梁侍中究竟是谁的人。
要考虑一个人的动机,就要先看她行事会造成什么结果。
梁侍中此举若成了,启同也对太子生出不平之心来,自然是能给慧贵妃三皇子打个掩护,拖毓秀宫下水。
可偏这样太过冒险,又无后手,一旦暴露,慧贵妃知启同是她的命根子,也当知毓秀宫即刻便是昭阳宫死敌。
弊远大于利,慧贵妃就算再蠢也知道不划算。
所以庄贵妃和范侍中才都认为梁侍中命人教唆二皇子一事,并非慧贵妃主使。
那如果梁侍中不是慧贵妃的人,又能是谁呢?
庄贵妃脑子里转过后宫诸妃和皇室中人,开始思考后宫里乱起来究竟对谁最有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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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会试
首先定然不是圣上、太后娘娘和上皇。
宫中嫡庶尊卑已定, 太子虽然年幼,却已有储君风范,孝悌勤学, 并无劣迹, 平白叫两位贵妃所出皇子生出争抢之心,不是坏了大燕好容易得来的宁静?
皇后娘娘……
想到苏皇后时,庄贵妃打心底不愿意怀疑是皇后娘娘做的。
她和周静姝虽比皇后娘娘早了三年入府,等皇后娘娘和皇上大婚后, 却丝毫不敢对皇后娘娘有任何不敬之处。
因为皇后娘娘是皇上苦苦追求了两年求来的正妻, 她们两个才入王府不到半年,每次见到还是王爷的皇上时, 都会听到皇上念叨两句苏家的大小姐。
那时她和周氏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入府十六岁,周氏才十五岁, 面对年轻英俊体贴的皇上, 自然都动过心。
听见夫君日日念着别家姑娘,她们心里也嫉妒过,怨恨过, 到最后却都认命麻木了。
皇上为了不让她们提前生下庶子,碍了苏大小姐的眼,每次宠幸过她们后,都要赐给她们浓浓的一碗避子汤。
虽然平常人家里不好让妾室先生子, 规矩大些的还会在男子大婚前把妾室通房都打发出去。
但皇家又岂是平常人家?虽然本朝极重嫡庶, 皇家更甚,但皇室开枝散叶比嫡庶更要紧。
从太子到三皇子, 都是娶正妃之前先有的侧室,也没听说不许侧室怀胎, 皇子之中也就只有她们王爷这样。
知道新入府的王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父亲是户部侍郎,祖父原是大学士,出身高贵,是以府中她,周氏,还有四个宫人出身的姬妾,全都不敢作反,恭恭敬敬拜在王妃脚下。
世上哪有正室喜欢妾室的?
王妃对她们这些侧室姬妾自然也谈不上多喜欢,却心胸宽大,从来不苛责为难她们。
一应吃穿用度也不许宫人管家克扣。她们有个头疼脑热的,王妃还会请太医为她们诊治。
夫君一颗心全在主母身上,主母又宽大慈爱治家严谨,府里就一直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为了争宠做出什么丑事。
到了宫里大家成了宫妃也是一样,除周静姝还是会弄些小意儿争宠外,大家都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
锦衣玉食不受欺负磋磨,不担惊受怕只怕哪天被栽赃陷害人头落地,位分高还能给家人带来一份体面,还有个孩子陪伴,庄贵妃不知别人如何,她已十分满足宫里的生活。
至于皇上……虽然她还眷恋皇上的温柔,却早都不奢望皇上的心在她身上。
只要能平安抚养启同长大,启同能做个平安富贵王爷就好。
若她活不过皇上,启同一直老老实实的,皇后娘娘和太子也不会多为难他。
若她活得比皇上长久,还能到启同府里养老,颐养天年,岂不比在宫里更快活?
庄贵妃也一直如此教导二皇子,二皇子聪慧,也从不与太子比较,只安安分分做个听话的弟弟。
所以庄贵妃自觉已经十分退让,就算封了贵妃,也无意与皇后娘娘和太子争风,只想平安终老。
若真是皇后娘娘搅起此事,她这么些年的所作所为,难道皇后娘娘没看在眼里,一点儿也不领情吗?
庄贵妃恍惚一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终究还是觉得以皇后娘娘的智谋,就算是娘娘要做,也会做得更隐蔽些。
梁侍中手段太明显,若真是皇后娘娘麾下,只怕有辱皇后娘娘为人。
况且太子地位已稳,启同和三皇子不出头不争风对娘娘来说才是最好。
平白叫两位和太子只差一两岁的皇子起了野心,对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处?
庄贵妃把宫中最有权势的四个人都否决后,脑子里又转了一圈贤妃宁妃罗贵嫔还有低位妃嫔们,也觉得并不是她们。
先不说位分高低,就说她们连个皇子都没生出来,争个什么劲儿?就算要争,也得先铆足了劲儿有个皇子再争。
宫中的人都不大可能,庄贵妃便把目光投向宫外。
皇上的后宫若乱起来,兄弟相争父子相残,宫外还真有一位王爷,说不定真能从中浑水摸鱼,就此得利。
三月初九,会试开考,来自全国十八省两海的千余举子鱼贯进入贡院,等待迎接他们的试题,还有整整九天的劳累酸臭。
到得三月十八日,才到中午李明诚便出了贡院。
他看见潘家的马车,嫌弃的闻闻他自己身上的臭味儿,上了车一躺,懒洋洋道:“咱们先回去罢,潘表弟不到最后一刻才不会出来。你们送完了我再来接潘表弟,绝对不会迟。”
今日驾车在贡院门口等着他们表兄弟俩的既有李家的人也有潘家的人。
左书听见他们家爷这么说,赶紧敲车壁道:“爷,到底是表少爷,您怎么也不客气点儿。”
另一个小厮右书赶紧给潘家的男仆赔罪说好话。
潘家下人早就知道李表少爷是什么脾气,为首的一个男仆笑道:“既然如此,请两位小兄弟先送表少爷回去,我们在这儿等着少爷就是。”
右书左书两个又是道谢又是赔罪,听见他家少爷在车里都打起了鼾,赶忙跳上车驾车往潘府行去。
等到了潘府,左书想叫他家少爷下车,李明诚却睡得和个死猪一样不起来。
两个小厮没了法子,只好请潘家下人帮手,把李明诚抬到屋子里去睡觉,又去姑太太跟前回话。
李夫人本来紧张的等了好几天,不知儿子和外甥考得如何,早命厨房烧好水备好餐食等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