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测试的日子。
女孩们脸上惶恐不安，比起那些女孩，莉莉显得平静许多，她眼神里透着自得和轻蔑。
弗卡斯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副贵族男青年的模样，如冷冽的清泉般的气质。
他说明了考试的注意事项，把试卷分发下去。
安妮拿起笔，当她在试卷上写上名字时，明显感觉到不一样，好似有另一股力量在上面。
而那些题目也不是简单的语言题，一些题目会自动浮现，比如是否相信恶魔的存在？
一旦写了相信这个词，后续会出现更多关于恶魔的问题。
他们来自哪里？他们的特性？
试卷上的字符自动打乱着顺序，出现另外的问题，一个作文题，描述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安妮在心里骂出声，她抬头看了弗卡斯一眼，这根本不是什么测试语言的试卷。
而是一张关于是否能接受恶魔存在的心理测试。
前面是查看她们对恶魔的知识掌握了多少，最后拿到作文题则是探查她们的目标。
她敢肯定，有些女孩会写成为贵族，公主，亦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有些女孩想要找到一个英俊的丈夫，成为他的好妻子，有些心思简单点的女孩可能想要成为一个面包师，成为一个药剂师等等。
对于她们不同的选择，之后会有不同的安排。
她们的命运在此刻就发生变化。
安妮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思虑了片刻，谨慎地下笔。
测试结束后，弗卡斯低头看了眼安妮的答卷，他眼神未变，带上这些试卷来到了城堡上方的房间。
走出教室，莉莉轻笑着，自言自语，“莉莉，我可是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不是要通过初级测试吗。我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哈哈。”
她看到安妮的背影，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安妮，你写了什么？你可是很得弗卡斯老师喜欢，别让他失望啊。”
安妮淡漠地回头“你写了什么？”
“告诉你也没关系。”莉莉凑近了她，声音像蛇一般吐着分叉的信子一样，“我要成为盗贼。”
盗贼？安妮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似乎是因为她的眼神，莉莉很愉快地笑了起来，她主动套起近乎，“你呢，写了什么，告诉我。”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妮的脑子，“我相信以你对世界的认知，再加上你的奇思妙想，你一定不是那些平庸的人。”
要是平庸的话，她就完蛋了。
安妮盯着莉莉，见到她如此狂热的视线，怀疑她是某种喜爱吃人脑子的奇幻生物。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走到餐厅才停下来。
城堡上方的房间内，雕刻精美的石柱下是奢华的古典家具，贝利尔挥了下手，十几份试卷在空中被点燃，烧成了灰烬。
他平静地说道“这些女孩没有用了，找个机会处理掉。”
“是。”弗卡斯轻轻颔首，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
因为那些女孩在试卷上写了她们想要成为贵族女孩，穿漂亮的裙子，睡在松软的床上，享受着可口的美食以及仆人的伺候。
她们会实现她们的愿望的。
恶魔会满足她们。
还有一些女孩则选择成为更平凡的职业，比如说面包师，药剂师，厨师，女佣等等。
她们对这个世界具备一定的认知，乖顺听话懂事，但不够有野心。
“把她们分去中级班学一门手艺。”贝利尔挥了下手，试卷出现在了理查德那边。
“看看这份。”他绿眸中闪现中兴趣，“可爱的安妮写了些什么。”
弗卡斯微敛着眼眸。
“她想要成为一个大奥术师，成为名垂千史的那种。”试卷浮在贝利尔眼前，“野心勃勃的家伙。”
餐厅内的安妮还在思考那份试卷，如果写了法师，他们会让她去光之城求学吗？
会吗？
她的内心其实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弗卡斯想说些什么，贝利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弗卡斯，接下去你去教导一个王女学习，担任她的语言老师。”
“贝利尔大人……”弗卡斯眼里闪过惊讶，“为什么要把我调离？”
“你不愿意？”贝利尔仰起头，轻轻说道。
光是这平淡的一句话已经隐含威慑，弗卡斯内心纠结了下，他开口道“能否让我带安妮离开，她很有天赋。”
贝利尔轻笑了声，“没错，我就是要让你们分开，教导一个王女难道不比一个乡村野丫头更有趣吗？”
按道理说，那些出生高贵的王女确实更能激发起恶魔们的兴趣，可……安妮是不同的。
弗卡斯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没有选择反抗决定，他抬头注视着贝利尔，“大人，能否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安妮选择和我离开，请把她赐给我。”
贝利尔的绿眸微睁，他仿佛感到很有趣和愉悦，“这是你第一次对人族女人感到有兴趣。”
他点点头，“好啊，你去吧。”
“谢谢，贝利尔大人。”弗卡斯弯腰，他转身离去。
乌鸦不知何时来到了桌上，尖利的小爪子抓着桌面，他张开嘴，“可怜的弗卡斯，难不成他以为他和安妮心意相通？”
贝利尔轻轻笑了下。
进教室前，安妮被弗卡斯叫住了，英俊的青年垂下那双剔透的蓝眸，斯文礼貌地询问她，“我要离开城堡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离开？”安妮心一紧，眼神中透着惊诧，“弗卡斯老师，你要去哪里？”
“去勒斯王国。”他凝视着她，“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那里的天气是四季如春，不像这里这样寒冷。”
安妮露出茫然的神色，脸上透着不舍，“但您是去工作，带上我恐怕不太好。”
她要快点想一个回应的说辞，礼貌地拒绝他，然而又不是非常绝情的那种。
弗卡斯“没关系，我可以带上你，在路上，我可以教导你更多的知识，见识这个世界，创作不同的故事。”
离开城堡，得到他的庇佑。老实说，安妮有一丝丝的心动了。
转角处，阿斯莫德停下了脚步，想听听安妮的回答。
第22章
“你的回答呢，安妮。”弗卡斯体贴地等候着她做决定，她的神色挣扎，睫毛颤动着，有微妙的心动，碧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安妮迟疑地问道“我能离开吗？我有选择吗？”
“你有。”弗卡斯肯定地说道。
“我和贝利尔大人说过了，他会把你赐给我。”
他这句话让安妮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听听这说的话，她非但没体会到任何自由的气息，反倒是觉得自尊心在地上摩擦着。
赐给？她不是一件物品。
这不是选择，这只是看上去“有选择”而已。
安妮怔了怔，她瞥到墙角的男靴，决定不对弗卡斯客气了。
她低声喃喃道“弗卡斯老师，你要离开了，那阿斯莫德老师他呢……”
她慌张地抬头，眼眸清澈且真挚，“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
扎心吧，安妮注视着他。
看着她纯洁的眼神，弗卡斯心里有些失望，她其实还很单纯，像个孩子一样，只是关心他们的去留而已。
就像是雏鸟的依恋情节，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暂时不会离开。”弗卡斯淡声回道。
安妮的一句话搅动着两人的心情。
转角处的阿斯莫德不知为何有点高兴，是因为安妮提到了他的名字吗？
比起弗卡斯的离开，更令她紧张的是，他是否会离开。
这个认知令这只恶魔心情无比愉悦。
弗卡斯英俊的脸上透着隐忍，比起魔鬼喜爱循循善诱，其实恶魔大多没什么耐心，当目的达不到时，更喜欢运用武力。
他蓝眸微敛，散发着阴郁且强势的气质，朝她伸出了手。
安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本能地往后了些。
“弗卡斯，你在干什么。”阿斯莫德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嗓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嘲讽。
他瞥了眼安妮，她眼神无辜懵懂，“你回教室去。”
“是。”安妮快速地转身。
回到教室，她的心脏依旧在飞快跳动着，在弗卡斯朝她伸手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
她不知道两人聊了点什么，阿斯莫德后来就进了教室，他神色平静，只是深绿色的眼眸时不时掠过她。
莉莉单手支着下巴，颇为感兴趣，安妮啊安妮，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吸引恶魔呢。她真的好想知道。
接下去的数学测试开始了，试卷摊在每个人眼前，比起挖坑无数的语言测试，数学测试则简单直白的多。
出了一些基础的数学题，还有应用题，比如做一道炖菜要加了几次盐，总共加了多少克的盐，还有一些鸡兔同笼，挖坑放湖水的问题。
安妮很快就写完了数学题。
比起其他人紧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的愚蠢模样，阿斯莫德理所当然地认为安妮更加聪明可爱。
没有人会喜欢愚蠢，当然，如果外表漂亮的话，能够忍受一下。
但安妮聪明又漂亮，理所当然地赢得了他的喜爱，他喜爱，那么肯定有其他人也喜爱。
阿斯莫德垂着眼眸，心里涌起争夺的**。
越珍贵越难得，才会引起争夺，不是吗。
这天过后，测试成绩出来了，理查德把女孩们叫到一处教室，分发了成绩表和结果。
大部分女孩依旧留在初级班，少部分的前往中级班学习手艺，安妮和莉莉得到了通往高级班的机会。
在去高级班之前，她们还得进行其他学科的辅导。
虽然命运不同，但女孩们大多没什么感觉。
“好了，成绩和结果已经发到你们手上，接下去的时间内有一个重大节日，我相信你们都挺期待的。”理查德说话时，胡子一翘一翘的。
“是白雪节！”一个女孩高兴地说道。
安妮在心里耸肩，听起来相当于是西方的圣诞节。
理查德点点头，“是的，这是一个在最寒冷节气中的节日，城堡中会举行一场狂欢宴会，贝利尔大人会邀请贵族青年来此欢聚。女孩们只有尝试过，才会知道哪种生活最适合你们。”
一听到有贵族青年会来，女孩们立刻兴奋起来，脸上洋溢着红光。
这相当于是相亲的场合。
安妮微妙的察觉到了这安排的险恶之处。
“在宴会开始前，你们可以准备起来，练习舞蹈，想好装扮。”理查德说着，身体往旁边挪动了下，在他身后是一个衣架，上面挂着无数条裙子，颜色各异，异常美丽。
“哇——”女孩们发出惊叹声，蠢蠢欲动。
理查德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们一哄而上，有两个女孩甚至为了抢夺一条粉色的裙子而打了起来。
“别心急，每个人都会有的。”理查德安抚着。
等他们都抢的差不多了，安妮慢吞吞地选了条蓝色的裙子，比起出挑的粉色红色紫色，蓝色的裙子没人喜欢。
她抱着裙子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在走廊上遇到了弗卡斯，她朝他跑了过去。
弗卡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她。
安妮“白雪节的时候，弗卡斯老师离开了吗？我们不能一起过了吗？”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弗卡斯嗓音清淡。
他看到她选了条蓝色的裙子，微微蹙眉，“怎么选了这么一条不起眼的裙子。”
安妮抬起眼眸看他，神色带了点羞怯，“这个颜色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她脸颊微红。
弗卡斯怔了下，内心莫名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冲击，他想要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可生怕吓到她，最终他克制住了。
“你会写信给我吗？”安妮不希望他们就此断了，她纠结起来，“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收到信，我只是说说而已。”
“会写的。”弗卡斯郑重地回答她，“我会给你写信的。”
“那真是太好了。”安妮朝他笑了笑，笑容很纯洁。
她恋恋不舍地说道“您什么时候走？”
“很快。”
“我想好好道别下。”安妮上前，轻轻拥抱了下，能够感受到他身体僵硬了下，她没有看他，“谢谢您的教导，还给了我图书馆的钥匙，我会好好学习的。”
弗卡斯感觉很奇妙，他轻声道“恩，再见。”
望着她的笑颜，她转身离开，很活泼的样子，她也许觉得，他们只是暂时分别，很快就会相见的。
“多么可爱的女孩子，你说是吧，弗卡斯。”乌鸦站在窗台上，开口说话了。
弗卡斯收敛了笑意，冷冷看了同伴一眼，消失在了原地。
乌鸦自言自语，可爱得像小恶魔一样的女孩子。
安妮解决完了一件事，她心情不错，躺在温暖的床上看书，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人影，吓得她连忙把书拍在对方头上。
“恩！”狗头人发出一声闷哼声，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艾辛格？抱歉，抱歉。”安妮连忙起身，把狗头人扶到了椅子上休息，她尴尬道“你站在我床头做什么，这样子太可怕了。”
艾辛格缓过劲来，他只是看到女孩睡着的样子太甜美可爱了，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直到她醒来，慌乱地打了他的头，他依旧无法生气。
椅子对面的橱上挂着一条浅蓝色的礼服裙，艾辛格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穿起这条裙子来一定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