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着莎莎，微微眯了眯眼：“果然知道得不少，看来林委员的死，确实是跟你有关，没有冤枉你。”
莎莎呼吸有些急促：“小瞳在哪？！”
帕丽斯淡淡道：“她不是就在你身后吗。”
莎莎没有回头，但唐石一他们都回头看了一眼，龙女的影像依旧漂浮在花坛上方，无悲无喜，宛若神灵。
大卫有些怔然地开口：“她叫小瞳吗？”
莎莎的眼睛有点红：“你……竟真的把小瞳变成……你这个恶魔！”
所谓异宠，其实就是人类贪求新奇……将人体部分肢解，再接上异族的部分肢体，制造出一些非人非怪的东西。但他们都会取一些很美的名字用于代指，比如龙女，指的是人首蛇身；比如天使，指的是将巨鸟的羽翅移植到人的身体上，强行令双翼变成人身体的一部分；并且很多定制的客人，都要求翅膀越大越好；再比如美人鱼……
每一个异宠的成功背后，起码需要搭进去数十条幼小的人命。
而那些异宠，即便成功活下来，他们的寿命也不过数年，并且活着的这段时间，要一直承受基因相斥的，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他们却为以神之名，行渎神之举。
帕丽斯：“我没有这种造神的能力，我只负责挑选漂亮的孩子，其余的另有人安排，你忘了，你也是我挑出来的孩子。而且你还因此过上了好日子，拥有了多少想你这样的孩子，梦寐以求的生活。”
莎莎往前冲去：“你这个魔鬼，小瞳到底在哪！”
阿元及时抓住她，没有让她碰到高压电网。
帕丽斯一脸淡漠，只是唇边依旧噙着几分笑意：“小瞳就在这里，你要真想见她，我们就先谈一谈条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莎莎没有挣开阿元的手，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两眼死死盯着帕丽斯，唇微抖，似激动，也似在犹豫。
安德鲁：“莎莎……”
帕丽斯打断安德鲁：“你偷走的多少资料，存在哪？除了你身边这几个人外，还有谁知道？”
林伊张口：“大姐你误会了，这个我们还不知道。”
帕丽斯看了林伊一眼，却没多说什么，睃了一眼后就又看向莎莎：“趁着老板还没过来，我还能做主，让你见一见她。毕竟你是我教过的孩子，就为那几年的情分，我可以满足你这个心愿。”
安德鲁：“莎莎，你说出来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帕丽斯：“你今天会走进这里，目的就是找小瞳，我猜的没错吧莎莎。”
莎莎抿着唇，红着眼，没说话。
帕丽斯：“对了，小瞳她还记得你，有时她还会喊你的名字。”
莎莎睁着眼，但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滚落。
林伊叹了口气，对帕丽斯道：“行了，我们也不看戏了，你也别跟那忽悠了。”她说话间，一双大长腿就已经跨了出去，手里的星环爆出无数源能丝，覆上电网，组成玄奥的图案，随即电网在她面前打开——
帕丽斯还来不及露出震惊的表情，就已经被不知名的能量给困住，瞬间，她竟连一根小指头都动弹不得！
“你不就是想见她吗，走吧，我带你过去。”林伊抓书莎莎的胳膊，将她从电网里拉出来，然后还不忘对唐石一他们道，“赶紧的赶紧的，我撑不了太久，打劫要讲究速度，装完货就走人！”
第572章 我是了解您的
莎莎被林伊拉着，走得有些趔趄，而且她似乎还未从这样的转变中反应过来，从帕丽斯身边经过时，她不由收了一下脚步。
这个女人，她是打从心里感到恐惧。
很多像她一样的孩子，被帕丽斯挑中后，就被送到这里。他们有的来自星塔，有的来自星球各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基因病患者。
他们到了这边后，经过帕丽斯的第二轮筛选，有一部分留下，其余的记录在案，然后会被送回星塔。
留下来的孩子，一开始都很高兴，因为这些人会培养他们，然后给他们找到最合适的契约主，从此，他们就能过上有依靠的，快乐幸福的人生。
某种程度上，帕丽斯的确没有食言。
莎莎在这里学到了很多她以前未曾学过的东西，然后帕丽斯找了林委员作为她的契约主。
当年和她一起被留在这里的那些孩子，一共六十六个。
但最终，能好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包括她，只有三位。另外两位，其中一位去年得了急病死了，另一位听说被带去了外星，再没消息。
没走出去的那些孩子，能活下来的，都像小瞳一样，被改造成了异宠，送到各自的主人手里。
即便这样，那六十三人当中，最终成功的，也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小瞳。
五年前，林委员就跟宠物店这边预定了一个龙女。
异宠的事，莎莎在走出宠物店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那时她和小瞳根本无处可逃。不过宠物店一直没有动她和小瞳，她还以为，可能小瞳的基因和她一样，都不在最佳匹配值内。
直到她到了林委员身边，发现了更多秘密后，才知道，小瞳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林伊见莎莎收了脚步，便瞥了帕丽斯一眼：“你是要报仇还是去见小瞳？现在就选择。”
莎莎似乎恍然回神，抬起眼看向林伊：“她？”
林伊：“千斤顶源能场困住她了，一时动不了，你要杀，我交给你，不杀，我就交给安德鲁，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
帕丽斯很想说话，偏此时她连舌头都没法动一下，于是她只能盯着林伊，只是林伊皮厚的很，完全不怕有人盯着自己看的。
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帕丽斯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几个字。
不过林伊跟她没有心灵感应，看不懂。
莎莎：“你真知道小瞳在哪？你能打开那些房间？”
她在这里待过，对这里也不是完全陌生，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肯定能找得到，但是，却不一定进得去。
林伊：“这边的安保系统和我那学校比起来，也没高级多少。”
三江源学院的安保系统，小黑屋，为了困住她，不知升级过多少次了。负责那里的工程师，每次看到她，都一脸便秘的表情。
阿元：“小姐，这边的情况和学校还是有差别的，您请注意安全，小心别被打脸了。”
卫煊：“阿元，你也学会‘打脸’这个词啦。”
阿元很实诚地道：“卫煊同学，我一直就知道这个词，只是一直用不上。”
林伊：“呵呵……你还挺好学的啊！”
阿元：“您过奖了。”
卫煊：“阿元，这里和咱们学校有什么样的差别？”
阿元：“这里的安全系统并未设安全值，并且是联合攻击，只要发现是入侵者，得道命令后，就一定会将入侵者毙命。即便这里的系统瘫痪，但有些设备只要启动了，就可以不受系统控制。”
卫煊：“幸好还没触发攻击命令。”
阿元：“卫煊同学，在帕丽斯启动电网时，其实就是已经下达了攻击命令。”
“但现在没发生什么事啊。”卫煊看了看周围，小伙伴们都在各忙各的呢，他负责的这边，那几套设备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而且看起来搞定它们不难，只要十几分钟就行。
阿元：“第二道命令在帕丽斯身上，是小姐及时阻止了她，不过她只要稍微一动，应该只需零点一秒，她就能启动第二道命令。”
卫煊惊叹：“还是林帅厉害！”
阿元：“请不要太乐观，以小姐现在的情况，进行这样细微程度的控场，精神上的消耗是巨大的，小姐若是再习惯性的装逼耍帅，很快就需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他们是在阿元建立起来的频道里交流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个人都能听得到。
卫煊：“……”
唐石一等人：“……”
安德鲁：“……”
这些俗话，你怎么学得这么好，用得这么溜！
林伊已经带着莎莎走到一扇门前，门是紧闭的，无法打开。她一边解构这道门的门禁，一边懒洋洋地道：“阿元，你好像很希望我被打脸啊，我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阿元：“小姐，我只是实话实话，希望您能从我的话里感受到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林伊：“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阿元：“在这件事上，我是了解您的。”
林伊：“……”
门被她弄开了，很好，很顺利，顺利就顺心，她可以不跟一个机器人计较。
这时，唐石一从湖里浮上来，在频道里道：“湖下确实有氰源石，品质都不错，可以用。”
林伊带着莎莎走进那间有些昏暗的房间：“很好，搬吧，其余人忙完了，就都过去搬砖。”
唐石一：“阿元，那边的车能用吗？一共有几辆？”
阿元：“能用，一共五辆。”
……
那个房间非常大，看起来更像是个实验室，里面摆了很多巨大的器皿。只是那些器皿都是空的，就是偶尔一两个器皿里盛着一些颜色奇特的液体。
在林伊的异眼里，那些液体里存有淡淡的生命源纹，那是生命体在那些营养液里待过留下的痕迹。
这地方，和她几年前在砂石岛看到的地下实验室很像。
莎莎一直没说话，她紧紧跟在林伊身边，明明身上在发抖，但却一步没落。
一直走到最里面，然后林伊站住。
她们面前，有个半人高的台子，台子上摆着着个差不多有三个平方米的，如水晶般的箱子，里面——
第573章 她们的约定
如果说，花坛上那个虚拟的影像，足以媲美神灵，令人过目难忘。
那当他们看到这个水晶盒里，那个沉睡的少女时，肯定会觉得，刚刚那个虚拟的影像，苍白如纸，如烟般易散。
龙女……
即便隔着水晶玻璃，也能感觉到她是有生命力的。白皙细腻的肌肤，随着轻微的呼吸轻轻起伏，蛇身比例完美，每一片鳞都隐约泛着幽冷的光
她看起来又神秘，又脆弱。
她美得令人心醉，也令人恐惧。
莎莎几乎不敢靠近，即便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时，她还是难以相信，无法接受。
禁忌的，美丽的，同时无比又脆弱的东西，是最能勾动人心深处的欲望。
所以，即便法律上早已禁止，但依旧有人愿意一掷千金。
林伊走到水晶盒的另一边，点开旁边的晶体屏幕，插入阿元的破解密码程序，随即，水晶盒里的产品信息就被导了出来。
盒子里的，确实是小瞳。
三年前开始龙女手术，六个月前手术完成，她成功活了下来，并且，她的智商基本上没有受损，以前的记忆也有所保留。
但异体间的基因排斥反应依旧无法消除，和所有异宠一样，小瞳无法离开营养液存活。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异体基因排斥反应越来越严重。宠物店为了尽量延长她的生命，最近三个月，又给她做了六次手术，但结果并不乐观。
原本她的生命，最开始预估是有三年的，但现在，只剩下不到——
“莎……莎？”
林伊在看那些资料信息的时候，小瞳醒了，并且一眼就认出了莎莎。
林伊走到莎莎这边，看向小瞳。她睁开眼睛后，看起来比沉睡的时候还要显小，那张脸，单纯而懵懂，估计也就十四五的年纪。
那双眼睛，清澈得不像是这个世间该存在的。
“莎莎！”小瞳想直起上身，但她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似乎很困难，她的蛇尾滑动了几下，最后只能靠双手趴着水晶器皿上，才勉强完成这个动作。
莎莎僵硬地站在那，无法动弹。
“莎莎。”小瞳有些茫然地望着莎莎，“是你……吗？”
莎莎张嘴，只是双唇不停的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然后她猛地捂住唇，哭了，哭得压抑又绝望。
林伊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没有安慰，也没有催促。
“别……哭。”小瞳又张嘴，只是她连说话发声，似乎也很费劲，“莎莎，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莎莎松开捂住唇的手，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脸，咬着唇点了点头。
小瞳：“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莎莎慢慢抬步，走过去，走上台阶，抬手，隔着水晶墙，手掌和小瞳的手贴在一起。
靠近了，她才看到，小瞳浑身，包括浸泡在透明营养液里的那段蛇尾，都在颤抖。
良久，她才开口：“是不是……很难受？”
小瞳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眼皮开始下沉：“莎莎你，自由了吗？”
林伊看向莎莎，莎莎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我自由了。”
小瞳便笑了，林伊觉得，那应该是她见过的，最美丽最干净的笑容。
小瞳：“我……又要睡了，莎莎，你要快点，把我烧了。”
“小瞳！小瞳？”莎莎愣了一下，有些慌地拍打着水晶器皿，想要掀开水晶器皿上面的盖子。
林伊开口道：“她现在是靠营养液来压制基因排斥的痛苦，打开盖子，营养液会被空气稀释，她的痛苦就会立马增加。她现在只是因为身体太疲惫，要自动进入沉睡。”
小瞳完全闭上眼睛之前，最后说了一句：“莎莎，能再见到……你，真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